在林姝卉和沈靳屿同样疑惑的眼神中,她解释道:“他明天有个大型视频会议,抽不出时间来。”
话落,她还看向沈靳屿,一副无辜遗憾的表情,说道:“对吧?沈靳屿。”
沈靳屿看向她,咬了咬牙,开口道:“抱歉。”
林姝卉点了点头,替沈靳屿说了句话:“靳屿工作忙,你多理解理解他。”
说完,她又同沈靳屿说:“靳屿,该说的,我今天下午都和你说了。你多担待小棠,她的绝大多数要求都不是过分的。”
沈靳屿点头,弯了一下嘴角,“明天会议其实没那么重要,我等会儿就打个电话,将会议推迟一天。”
季清棠叛逆劲上来了,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姿很是乖巧,但实在和他暗自较真道:“不用了,工作重要,我要努力当一个善解人意的沈太太。”
一句沈太太脱口而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酸涩感迅速在心里弥漫,季清棠抿了下唇,察觉到沈靳屿的目光,但是没有勇气看向他。
林姝卉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说道:“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王姐给你们收拾好房间了。”
季清棠迅速瞥了一眼沈靳屿,挽住林姝卉的胳膊商量道:“妈,我今天能和你一块儿睡吗?”
林姝卉蹙眉,“怎么了?你和靳屿闹矛盾了?”
“没啊。”季清棠摇了摇头,说道:“就是好久没和你一起睡过觉了。”
林姝卉开玩笑道:“妈刚做完手术,你就放过我吧。你睡觉那么不老实,我怕被你踹到床下。”
“哪有——”季清棠听到沈靳屿的一声轻笑,没底气说道:“也没有很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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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姝卉进了卧室,季清棠借口这里的床有些硬,找保姆有多要了一床被子。
沈靳屿推开门,见季清棠靠在床边在看手机,随后注意到沙发上放着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
季清棠抬眸看了他一眼,淡声道:“锁门。”
沈靳屿闻言反锁上门,自觉地往一旁的沙发走去。
季清棠打开床头灯,朝着门旁的开关抬了下下巴,“关灯。”
“嗯。”沈靳屿应了一声,又走回到门后,关上了灯。
沙发是折叠的,虽然拆开后能睡下一个成年人,但沈靳屿个子高,长腿微微蜷缩才能睡下。
他躺的很不舒服,翻身时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茶几,茶几上的玻璃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了。
季清棠听到声音,看了过去,张张唇,将提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靳屿坐起身来,伸手将碎片捡起扔在垃圾桶,又躺回到了沙发上。
漫无目的地看了一会儿手机后,季清棠抬手关掉了床头灯,平躺在床上。
她一向认床,好半会儿后还是没有睡着。
略有些烦躁地翻了一个身后,她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小声地问道:“你睡着了吗?”
大概是因为室内太安静了,她明明声音很小,但沈靳屿却听得很清楚。
“没有。”他的声音在夜色中低沉有力。
季清棠一惊,她只是睡不着很烦躁,无意识问出了这句话。
听到他应声,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正当她思考如何搭话时,就听沈靳屿继续问道:“睡不着?”
借着通过窗的微弱月光,季清棠看着沙发处的轮廓,轻咬下唇嗯了声。
沈靳屿没再说话,房间内再次陷入寂静。
“今天下午,妈把我支走,都和你说什么了?”季清棠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来。
沈靳屿默了几秒后才开口,“没说什么,叮嘱了几句话而已。”
季清棠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蹙眉。
她是动摇了,只要沈靳屿挽留,她可以顺着台阶往下下,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可是要是他的挽留是因为答应了母亲的请求,或者出于怜悯,她宁愿早点结束婚姻关系。
按照以前,母亲是不可能请求沈靳屿答应好好照顾自己。
但鬼门关走一趟,她对沈靳屿的态度又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
他和母亲还能聊什么?
“沈靳屿,最近真的很感谢你。”季清棠说:“你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够仁义了,没必要再做什么了。”
她说完,静静等着沈靳屿回话。
但他一句话都没说。
许是因为待在黑暗中,季清棠内心的烦躁感成倍叠加,“咱们好聚好散,我不想到最后你对我只有……”
怜悯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沈靳屿突然开口打断道:“我比他先遇见你。”
季清棠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搞蒙圈了,愣愣地问了一句:“他,他是谁?”
“徐医生。”沈靳屿语气不太好。
“徐医生?徐闻?”
怎么感觉她和沈靳屿各说各的,季清棠一时间有些怀疑刚才沈靳屿有没有在听她说话。
“九年前,你生日那天,在机场,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沈靳屿平静地开口。
第39章 九年前
九年前,沈靳屿被沈老爷子安排出国学习。
沈远安叫人备好了专机,但沈靳屿拒绝乘坐,以这种方式表达他对沈远安的嘲讽和抗拒。
司机将沈靳屿送往机场时,是下午六点。
但是由于天气原因,通知飞机会晚点。
沈靳屿在候机厅等待着,周围人来人往,让他感觉好似世界上的人都和他一样。
不知为何而存在,但确实脚步匆匆地忙碌着,没有理由地存在的。
“小姑娘,不好意思啊。”旁边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侧头去看,只见一个推着行李箱的中年女人,蹲下身捡起手机递给她面前的女生,询问道:“没事吧?”
女生穿着一件Polo连衣裙,发丝垂在胸前,鸭舌帽遮住了她的眼睛,他只看见她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着的嘴唇。
她接过手机,没说话,径直往前走,在隔着他一米多的位置坐下。
几秒后,沈靳屿收ᴊsɢ回目光。
三个小时过后,通知取消了航班。
机场内灯光明亮,只剩下很少的人,显得机场愈发宽阔。
沈靳屿接到司机的电话,说车已经停在了机场门口。
挂断电话,他站起身来,看见了那个女生还坐在那里。
推着行李箱走到她面前,他看见她戴着耳机,以为她没有听到通知。
停下脚步,他提醒道:“航班取消了。”
下一秒女孩缓缓抬头,沈靳屿看到了她那双漂亮的眼睛。
目光触碰的那一刻,他终于透过她的眼睛判断出了她此刻的状态。
和她长相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淡漠。
可又不止淡漠。
还有倔强。
沈靳屿心里一惊,像是定在了原地,直到女孩低下了头。
回过神,他推着行李箱往外走。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才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说要在机场多待一会儿。
挂断电话,沈靳屿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直到半小时后女生接了电话,“在机场。”
没多久,女生再次接了电话,站起身来往外走。
沈靳屿跟在她身后,看着司机给她打开后车门。
她坐进车里,而后车子驶远。
他这才转身,往自家车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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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缘分这种说法,但是你硬要说,你大学期间认识的徐医生,如今在这里又碰见了他,就是缘分的话——”
沈靳屿说道:“我认为我们之间才更有缘分,毕竟我们九年前只见过一面,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了夫妻关系。”
季清棠睡意全无,趴在床上,支着胳膊托着下巴,兴致勃勃地问沈靳屿,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有印象。我记得当时一双鞋进入我视线中,我还暗骂了一句,是谁这么不长眼,停在我面前不走了。”
沈靳屿弯了下唇,揶揄道:“看来你没少在心里骂我。”
季清棠有些想笑,没有否认,继续问道:“那饭局上再见面的时候,你认出我来了?”
沈靳屿嗯了声,“你的眼睛仍旧很漂亮。”
听到这句话,季清棠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有些傲娇地说道:“这还用你说?我哪里不漂亮?”
“那你怎么没和我说过这件事?”她又不解地问道。
沈靳屿沉默,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尽管当时见她走进包厢门时,他是有些意外。
但见她神色平静,并没有意一丝惊讶,他便知她已经不记得的,那他也没有提起的必要。
季清棠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感慨道:“该说有缘分还是世界小呢?谁能想到现在咱俩居然睡到了一张床上。”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沈靳屿还憋屈地躺在沙发上。
大概是刚才聊天还挺愉快,季清棠主动开口问道:“你那么大个……”
顿了下,继续说道:“沙发能装下你吗?”
“还行。”沈靳屿回答道。
季清棠哑言,但凡说一句不太能,她紧接着就说让他上床睡吧。
这句还行算怎么回事啊,总不能让她主动邀请他和她睡一张床吧?
果然心疼男人就没好果子吃。
越想越郁闷,她没忍住,语气不悦地说:“还行,那你继续睡沙发吧。”
沈靳屿沉默了几秒后,开口道:“刚开始还行,这会儿感觉还不如坐着睡。”
季清棠噗嗤笑了一声,逗他道:“那你试试,说不定你还真有坐着睡觉的本事。”
“我能……”沈靳屿问道:“去床上睡吗?”
季清棠眼睛一亮,这狗男人这会儿还挺上道。
“嗯。”她压了压唇角,卷着被子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身体,拿捏着语气警告道:“别碰到我,要不然我一脚把你踹下去。”
沈靳屿嗯了声,坐起身来,抱着枕头和被子走了过去。
等身边人躺好后,季清棠无由来地有些兴奋。
她不由自主地想,万一一会儿沈靳屿把持不住,发生点什么,离婚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
虽然沈靳屿可能并不是很喜欢她,但至少她最近可以确定他心里没有那个叫孙欣桐的女人。
而且九年前见一面就认出来了,该不会是蓄谋已久吧?
虽然她觉得不太可能,可还是忍不住想问。
“沈靳屿。”季清棠喊了一声身边人。
沈靳屿嗯了声,问道:“怎么了?”
季清棠委婉问道:“当初你决定娶我的时候,该不会就是因为九年前,我们见过一面吧?”
“不是。”沈靳屿解释道:“原因就是我婚前坦诚布公和你说过的。”
季清棠有些失落,果然豪门联姻没有浪漫可言,利益牵扯罢了。
失落的同时,她又觉得自己还挺愚蠢的。
怎么自从发现爱上这个狗男人之后,智商也跟着下降了。
正当季清棠思绪越扯越远时,就听沈靳屿突然说道:“之所以和你提起这件事,是因为今天下午妈和我说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季清棠眼睫眨了下,闷闷地嗯了声,问道:“都说什么了?”
“一些妈不愿去回忆的事情。”
沈靳屿一句话概括,季清棠便明白了。
“所以你明白了吧?”季清棠故作释怀道:“你要敢像我那个渣爹一样,我叫你断子绝孙哦。”
说完,她又带着些脾气,泄气道:“不过你好像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沈靳屿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季清棠打声哈欠说,“好困啊,睡了。”
他习惯性地抬手,想要把手臂搭在她腰间。
但手臂停留在半空,几秒后,他又收了回来。
“睡吧,晚安。”他轻声说。
第40章 唯一的捷径就是想着你
室内陷入沉寂,隐约可以听见外面的风声。
季清棠侧过身去,垂着眼睫,并没有闭上眼睛。
过去一年多像幻灯片一样播放,她试图从中找到他喜欢她的蛛丝马迹。
陪她过生日,还挺喜欢亲她,床上更热情,就连结婚纪念日的礼物也没有落下。
应该是喜欢不自知吧。
可惜这个男人脑子都放在工作上了,这辈子可能都长不出恋爱脑了。
这一点,他是真的不如沈昱。
但是沈靳屿还知道仪式感,应该还有救。
而且他刚才一个劲地强调他比徐闻更早见过她,多少应该是有点吃醋吧。
这么一想,她心里好受多了。
摩挲着婚戒,她甚至在想,她先说句“凑合着过吧”,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沈靳屿平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季清棠和徐闻站在玻璃窗前说笑的画面。
明天她还要和那个男人一起吃饭。
就连初次见到徐闻,她给徐闻介绍他,说的是她的前夫。
如果她真的厌恶了和他在一起的生活,而且她和那个男人待在一起更快乐的话,他是不是早就该选择放她离开。
但是为何那么不情愿。
第一次,他心底生出了不甘心的情绪。
各自怀揣着复杂的情绪,一直到了凌晨两三点,两个人才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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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沈靳屿睁开眼睛,怀里的人还在睡着。
她浅浅呼吸着,阖着双眸,睫毛卷翘,皮肤白皙干净,依稀可见脸上的细小的白色绒毛。
柔顺的长发泛着光泽,披在身后,露出细白的颈脖。
睡衣扣子不知何时被崩开,一片春光若隐若现,勾人的很。
只一眼,沈靳屿的感觉就被吊了起来。
他认命似地闭了闭眼,压抑着欲望,心里暗骂了一句。
几分钟后,季清棠扭动了下身体,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睛。
眨了两下眼睛,她彻底清醒了。
“你……居然敢趁我睡着了,占我便宜?”季清棠问道。
“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她一乱动,沈靳屿更痛苦了。
他的嗓音低哑,一听便知不对劲。
季清棠无法反驳,虽然胳膊从他腰间抽走了,但是双腿还缠在他身上。
沈靳屿低头看她的眼睛,眼里的情欲肉眼可见。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异样感加倍放大,季清棠红了脸。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沈靳屿说。
季清棠哼了一声,“大脑控制那东西,你要是没浮想联翩,它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