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屿抬眼看他，“昨晚你在金京谈得？”
沈昱不知想到了什么，抬手摸了下后颈，脸上的表情说一声娇羞也不为过。
沈靳屿蹙眉，刚要开口询问，就听沈昱问道：“哥，你当初是怎么追的嫂子啊？”
话落，他又自问自答道：“问你也是白问，一时给忘了，你跟嫂子是闪婚，好像你也没追过嫂子，嫂子就跟你扯证了，而且…”
见沈昱欲说还休，沈靳屿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不耐道：“而且什么？”
沈昱干笑着回答，“而且哥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追女孩的。”
沈靳屿冷嗤一声，显然没有心思和他闲聊追人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儿。
等沈昱走后，沈靳屿才想起结婚一周年纪念日那天，他人在国外，只派人送了一条项链给季清棠。
纪念日这种事情，他本来就觉得多余，再加上工作忙碌，那日他连一条信息也没有给季清棠发过。
适才沈昱一通胡说，他才意识到对季清棠这个洗澡都要点香薰蜡烛追求仪式感的千金大小姐来说，应该还是很在意纪念日的。
突发奇想，他翻开了季清棠的微信。
收到沈靳屿发来的信息时，季清棠第一反应就是他被盗号了。
便宜沈鸭：【今晚没应酬，我回昌澜公馆吃晚饭。】
便宜沈鸭：【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提前叫人备好。】
季清棠蹙眉，沈靳屿在抽什么风，我管你在哪儿吃饭噢。
她面无表情噼里啪啦地打字：
【哦】
【不用管我】
【我今晚在外面吃。】
正在搜索结婚纪念日该怎么过的沈靳屿，低头看到手机屏幕上弹出的信息后，愣了几秒皱眉关掉了搜索界面。
－
夜幕覆盖繁华都市，高高低低的光影将整座城市勾勒的虚幻浮华。
56层的高空餐厅内，季清棠和孟筱相对坐在落地窗位置，侧头就能将这座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孟筱举起手机给季清棠看了一眼，“闫雪ᴊsɢ娇这次够高调的啊，三百万拍下来了一个翡翠镯子，也是下了血本。这么多媒体报道，真是给你们家沈老太太的寿辰预热了一把。”
季清棠拿起餐巾浅浅擦了擦嘴，“我这个弟媳，满脑子都是争宠攀比的戏码。我们家沈老太太去年没有举办生辰宴，今年又恰好是她七十七岁大寿，闫雪娇肯定是要一大家子面前好好表现一把了。”
孟筱翻翻看着媒体报道的照片，“还别说，这翡翠镯子的成色真不错。暂且不说你们家沈老太太喜不喜欢，但凭这份心意，也讨不少好听话。”
季清棠淡淡开口，“这翡翠镯子，我们平常人看着是很不错，可是到我们家沈老太太那里，就不入眼了。”
孟筱放下手机，问道：“你给你们沈老太太准备寿礼了吗？”
“那是当然了。”季清棠说：“在沈家这一大家子里面，我们家沈老太太不知道要多少个层次了。我是打心眼里真情实感地喜欢我们家沈老太太的。”
孟筱点了点头，突然瞥见了季清棠侧颈间的痕迹，眼神暧昧地打趣道：“小别胜新欢，我看沈总也是打心眼里身体力行地喜欢你啊。”
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眼睛眨巴着像是得了眼疾，季清棠面无表情道：“驾驶证都没有，转向灯倒是会打。”
“我有驾驶证啊。”孟筱下意识反驳，反应过来季清棠是让她别眨眼后，笑道：“暂且不说你这个受不了半点委屈的性子，单凭你这张嘴，你在沈家就吃不了亏。”
季清棠觉得好笑，“你知道我妈用大半辈子教会我一个什么道理吗？”
孟筱看向她，“什么？”
季清棠稍稍坐正，“宁做一个人人看不顺眼的骄纵大小姐，也绝不做处处谦让的低头女人。”
－
昌澜公馆内，沈靳屿坐在餐桌前，刚拿起筷子，就听到了玄关处的动静。
看到季清棠走了进来，他抬头道：“回来的挺早。”
季清棠瞧了他一眼，边往中岛台走边说，“是啊，我这不是怕沈总再给我强行规定个门禁时间嘛。”
沈靳屿已经习惯了她暗中带刺地同他讲话，之前他都避之不理，今天难得有闲心逗她一句，“提议不错，我可以考虑考虑。”
季清棠白了他一眼，将喝水的玻璃杯放下，走到餐桌前，随手拉过凳子坐下，笑眯眯地看向他，“沈总，我还有个好提议，你要不要听听呀？”
沈靳屿抬了下眉，看向她，“我不听，能阻挡了你说？”
季清棠直接给了他一个不能的眼神，说道：“你工作没那么忙的时候，能——”
想起沈昱今天在他办公室说的那句“就算工作再忙，也要抽时间陪陪嫂子”，沈靳屿下意识地接话，“多陪陪你？”
季清棠的声音同时响起，“别抽风吗？”
时间似是暂停了几秒。
从季清棠的“瞧瞧你又在抽风”的表情里，沈靳屿开始怀疑他当时为什么能听沈昱胡扯了一个多小时。
季清棠轻咳了声，尴尬地立马转移了话题，“这么多菜，你吃的完吗？”
沈靳屿语气平淡地问，“再吃点？”
和孟筱去的那家餐厅的菜品很不合她的胃口，季清棠其实只吃了三成饱，原本也打算让家里阿姨再做份夜宵的。
听到这话，她立马拿起了一旁的碗筷，“你都求我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你。”
沈靳屿眼底浮现出一丝很浅的笑意，伸手夹了一块鱼肉放她碗里。
吃饭的时候，一向是两个人氛围最和谐的时候。
看着季清棠吃得很香，沈靳屿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你是在外面吃了晚饭又回来的？”
季清棠用豆皮裹着肉丝，理直气壮地嗯了一声。
沈靳屿瞧见她嘴角沾上了酱汁，抽了两张纸巾朝她唇边擦去。
落入一双深邃的眼眸，季清棠看着他颇有耐心地给她擦嘴角，微微怔住。
沈靳屿扔掉纸巾，不解道：“看我干嘛？”
季清棠眨了下眼睛，“结婚前，你谈过几次恋爱啊？”
沈靳屿不知道她思维如此跳跃，实话实说道：“没谈过。”
“不会吧？又是夹菜，又是擦嘴的，还说多陪陪这种话，实在太不符合你的气质了。”季清棠说：“我还以为我是你的白月光替身，突然激发了你恋爱时的回忆了呢。”
白月光替身这个词超出了沈靳屿的词纲范围，但并不影响他对这句话的理解。
他确实不擅长做这些事情，也不清楚他何时养成了这种不自觉的习惯。
季清棠见他没搭话，自我归结为他学习能力强，在外界秀恩爱的那些戏码能随手拈来。
－
上了床，刚才吃饭时的和谐有爱氛围瞬间消失殆尽。
季清棠不断地将身体往床边挪。
昨晚沈靳屿下流地让她招架不住，她现在直接举了白旗，是一点不敢招惹他了。
沈靳屿平躺在床上，察觉出她的小动作，缓缓开口道：“再挪就掉下去了。”
季清棠背对着她，揪着被子一角控诉道：“还不是因为你？花样百出，装聋作哑，说让你停，你还一个劲地证明你有多行。反正我还没调整过来，你这几天想都别想。”
昨晚确实没怎么收住，但沈靳屿此刻真的没想那档子事儿。
听到季清棠一通控诉，他抬手捏了下眉骨，有些无奈地说道：“没想，不碰你，别再挪了，好好睡觉。”
季清棠用力扯了扯被子，“鬼才信你，昨天说了不让你碰，你听了吗？”
身上的被子被扯走了大半，沈靳屿轻叹口气，长臂一捞，把季清棠揽了回来。
“是不是忘了昨晚你怎么勾我的了？本来见你生气，没打算碰你的。不想让我碰，还回应的那么热情。”
季清棠臊的脸红，赶忙制止道：“闭嘴，不要说了，我要睡觉。”
沈靳屿没再管她，重新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室内安静了下来。
没一会儿，季清棠就听见了沈靳屿平稳的呼吸声，她在心里暗自念了几百遍的便宜沈鸭也进入了梦乡。
窗外月色朦胧，湖中碧水泛着浅浅的涟漪。
季清棠睡熟后，不知何时滚到了男人的怀中。
沈靳屿缓缓睁开了下眼睛，他又闻到了那股淡雅的带着一丝木质调的玫瑰香气，手臂自然搭上她的腰，又合上了双眼。
第8章 便宜沈鸭
周六早晨，朝阳东升，大片光线透过玻璃窗洒在了地板上。
季清棠光脚踩在地毯上，打开了衣柜。
衣柜里挂满了各大品牌为她定制的新款，她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一件淡粉色的连衣裙。
恰好见沈靳屿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她将衣服拿到身前比了比问道：“这件好看吗？”
沈靳屿扫了一眼，不答反问，“今天换风格？”
季清棠嗯了声，把裙子放在绒凳贵妃椅上，又兴冲冲地去中岛台挑选首饰，“你知足吧，沈靳屿，你都没付给我片酬，我还这么真情深感地配合你饰演温柔贤良的沈太太。”
沈靳屿看着满柜柜琳琅满目的首饰，说她开了一家珠宝店也不为过。
瞥见那条珍珠项链，是他送给她的结婚一周年礼物。
见她从未戴过，他开口询问道：“那条珍珠项链，不喜欢吗？”
季清棠手上拿着一对白金镶钻耳钉，目光在那条珍珠项链上停留两秒，嗯了声，“我不喜欢珍珠。”
沈靳屿眼睫稍稍低敛，刚要开口说话，就见她已经伸手拿起了那串珍珠项链，“不过珍珠项链好像很挺配那条裙子的。”
她站起身来，又去拿那条裙子，打算先换上再戴上项链看看效果。
正巧宋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沈靳屿接听了电话，没再继续观赏季清棠无时间限制的挑挑选选。
……
一番打扮后，季清棠下了楼。
沈靳屿侧头看了过去，只见她穿着淡粉连衣裙，尽显完美腰身比例，加上她皮肤白皙，显得很有气色。脸上底妆上的轻薄，口红颜色也很淡，脖间戴着那条珍珠项链，把温柔气质和高贵感展现得淋漓尽致。
季清棠在他面前停下，转了一个圈，“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温柔？”
沈靳屿嗯了声，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道：“时间观念淡薄，有待提升。”
季清棠唇角瞬间拉平，脸上挂上了无语的表情，“失策了，我前几天居然还猜测你谈过女朋友。”
上了车，季清棠自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孟筱。
【去城郊南巷，给我们家沈老太太贺寿去喽。】
【专门化了一个素颜妆，是不是看起来特温柔特清纯？】
【仙女眨眼.jpg】
孟筱那边大概是在忙，季清棠等了好几分钟也不见她回信息，就玩起自拍来。
她举着手机，忽地转了转方向，憋着笑喊了一声，“沈靳屿。”
沈靳屿侧头看过来时，季清棠快速按下了拍摄键。
这是她和孟筱玩烂了的偷拍丑照的游戏。
季清棠沾沾自喜地打开照片一看，脸上得意的表情瞬间被ᴊsɢ惊讶盖过。
男人微侧着脸，眉眼冷淡隽逸，挺鼻薄唇，下颌线条分明，凸出的喉结很是性感。许是因为光线透过车窗打了过来，他望向她的目光比以往都要柔和很多。
这哪是丑照啊，表情一点都没有崩塌。
还…挺帅的。
要换做是孟筱，早就张大嘴巴呆呆地看向镜头了。
沈靳屿凑了过来，看见她手机上的照片，低笑一声，“想和我合影可以直说，用不着偷拍。”
季清棠侧头看向他，抬手捏住他的脸，“你脸皮好厚啊。”
她本是皮笑肉不笑，但嘴角翘起和声调婉转，再加上如此暧昧亲近的动作，给了人无限遐想。
对上沈靳屿意味不明的目光，季清棠瞬间松手，低头打开微信胡乱翻着。
沈靳屿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低头看她时，“便宜沈鸭”在他视线下一闪而过。
他顿了下，掏出手机，给季清棠发信息，
【解释一下。】
季清棠收到信息，诧异地看向沈靳屿，“解释什么？咱俩都快贴在一起了，你还用手机给我发信息，显摆你流量多吗？”
沈靳屿目光落在季清棠手机屏幕上，证实了便宜沈鸭就是她给他的备注。
季清棠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反应过来被套路了，急忙关闭了和他的对话框。
“便宜沈鸭？”沈靳屿看向她，“把我当鸭睡，嗯？沈太太。”
开车的宋助理充耳不闻，目视前方，一点不敢看后视镜，生怕和后座这对相爱相杀的夫妻对上眼。
季清棠皮笑肉不笑，压低些声音道：“有本事别让我履行夫妻义务啊，便宜沈鸭都算抬举你了。别忘了，咱俩领了红本本，免费沈鸭才是我对你的正确定位。”
沈靳屿冷嗤一声，坐正身体道：“修改一下备注，改成我的名字。”
季清棠哦了声，立马将给他的备注改成了免费沈鸭。
……
车在城郊南巷的一座中式庭院大宅门前停下。
季清棠下了车，脸上洋溢着笑意，自然地挽上了沈靳屿的胳膊。
宋其坤从后备箱里拿出礼盒，提着跟在两个人身后。
中式庭院临水而居，一进宅门便能闻见满园飘溢的茶香。花园造景精致，雕栏画栋，建筑设计保留了中式建筑的入骨之美。
廊桥竹坞，山池锦鲤，凉亭对面也已经架上了专门为沈老太太安排的戏台。
去年沈老太太生日的前几日，沈远安突然晕倒在地，被送往了医院。
当时沈靳屿投身于海外第一家东方堂春酒店的建造，忙得不可开交，在国外参加赛车比赛的沈昱也赶不回来，沈老太太就取消了寿宴。
今年恰好是沈老太太七十七岁大寿，必然是要大办一场。
走进正厅，季清棠笑语盈盈地招呼道：“奶奶，寿诞快乐。祝奶奶劲松长青，福寿安康。”
沈靳屿跟着喊了声奶奶。
沈老太太脸上留下了岁月痕迹，但背脊立直，体态优雅，眼神睿智又坚定。
她看向两人，随后握住了季清棠的手，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小棠靳屿来了。”
季清棠眉眼笑得弯弯的，张开手臂撒娇道：“奶奶，抱一下，好想您啊。”
站在一旁的沈靳屿，听到她声音娇软，眼里闪过错愕之意。
杨雁瞧见打趣道：“靳屿，在家没看够，怎么到这儿还一直盯着你媳妇儿看啊？”
季清棠挨着沈老太太坐下，接话道：“二婶，您也得理解一下我们，有句话叫小别胜新婚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