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晏凌白打发了众人,想带着简一离开,去海岛兜兜夜风时,一时居然找不到人了。
他刚才注意到简一没怎么吃东西,怕她犯低血糖,一边找人一边挑了些简一爱吃的草莓蛋糕和泡芙装进餐盘。
有人看见简一去阳台了,晏凌白端着东西走过去,刚推开门,便听到了海边的笑声,其中好像还混着简一的声音。
他皱了下眉,走到栏杆处眺望。
只见简一正双手挥动着点燃的仙女棒,骤起的火光照亮了少女明眸皓齿的面容,她身边的少年低头凑近不知和她说了些什么,她仰起脸对着人家笑得明媚又开怀。
“...........”
晏凌白看了几秒。
然后,面无表情地把蛋糕泡芙扔到了阳台的垃圾桶里。
吃什么吃,他看她一点都不饿。
方子聿作为伴郎,刚才为他哥挡了好多酒,本想跑到阳台来躲个清闲,结果正好撞见这一幕。
他挑了挑眉,端着酒走过去,也瞧见了简一,月色下,少女漂亮到近乎旖丽的地步。
“你家小姑娘还挺抢手。”他扯了下领带,对着晏凌白啧啧感叹。
走了个江曜,又来了个黎桦。
晏凌白没应声,方子聿也不在乎,一手搭在他的肩膀,笑着说:“小简一旁边的那个男生,是黎家的公子,也在京大读书,两人看样子应该早就认识了。”
晏凌白眯了下眼,想起黎桦是谁了。
是上次他去学校,半路拦住他邀请他接受采访的男生,好像和简一还是一个社团的。
也不怪晏凌白当时没认出黎桦,两人年龄差距大,而且一个是管理诺大公司的总裁,一个是还未出校园的学生,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方子聿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晏凌白耳边感叹两人瞧起来还挺般配。
晏凌白扔掉肩膀上他的手,语气不善:“你们家宴会怎么还有仙女棒?不知道有安全隐患啊,这附近那么多树,万一着火怎么办,赶紧收走。”
方子聿:“......”
“你这人讲点道理,好不好?”方子聿哭笑不得道:“就一个仙女棒,哪儿那么容易着火,而且附近有人看着呢。”
晏凌白丝毫不讲道理:“要么你打电话通知人拿回来,要么我把你揍下去,你亲自把仙女棒都拿回来,选一个。”
方子聿:“......”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他不就是过来看个热闹么。
一分钟后。
方子聿一边揉着被揍了一拳的肚子,一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人过去告诉他们,暂时不让玩仙女棒了......”
话还没说完,晏凌白拿过他的手机,晦暗的视线落在海边的少年少女身上,眸底深沉一片,冷声道:“拿个喇叭,对着海边加大音量播放乱点烟花爆竹的危害。”
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啊?”
晏凌白的语气冷得如同刺骨的寒风:“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办,记得来回播。”
工作人员立马道:“好的!”
挂了电话,晏凌白把手机扔给方子聿。
方子聿深吸一口气,揉着肚子,幽幽道:“有你当朋友真是我的福气。”
晏凌白视线一直落在海边,漆黑的眼睛像是融合了夜色,乌沉沉的,万千情绪都被压在深处。
方子聿背靠着栏杆,镜片折射出一道冷锐的光,他喝了口酒,忽然道:“你这么吃醋小简一和别人在一起啊?”
‘吃醋’两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晏凌白耳畔,他面色有了细微的变化,随后嗤笑一声:“谁吃醋了?”
方子聿慢悠悠道:“你啊。”
晏凌白:“......”
方子聿低笑了声:“不然你为什么这么大动干戈?”
晏凌白垂眼整理了下有些褶皱的袖口,睫毛像是一道阴影覆着漆黑如墨的眸子,喜怒不形于色,淡声道:“我只是担心她在外面呆太久感冒,一一的身体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海边风大,她穿的那么少,生病了怎么办?”
说完之后,他就转身离开阳台。
方子聿倚在栏杆上吹风,微凉的目光落在海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眉眼间有着冷静到极致的通透薄凉。
良久,他晃了晃酒杯,笑了声,将酒一饮而尽。
......
简一和黎桦兄妹俩正玩得开心,远处突然传来了“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一容易造成大气污染,二容易影响身体健康......”的声音,且有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的趋势。
简一和黎桦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着疑惑。
过了会儿,广播声越来越响,一名工作人员拿着个大喇叭不断重播刚才那段话,绕过树林,朝他们走过来。
简一低头看了看手中渺小的仙女棒,又看了看工作人员手中喊着“容易造成大气污染......”的喇叭,眨了眨眼。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挺尴尬。
但工作人员显然更尴尬一些,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老板突然让他干这个,但为了奖金,他只能服从,假笑着说:“不好意思,为了环保与健康,现在暂时不让放仙女棒了。”
黎桦没为难他,点了点头,哄着黎梨说不玩了。
简一灭掉仙女棒,又把之前放得那些一一捡起来,扔到了附近的垃圾桶里。
工作人员说完就跑走了,黎梨正好也玩累了,黎桦抱着她,和简一边聊天边往回走。
晚上的海边气温下降的厉害,海风吹来,凉意浸入皮肤,简一双手抱着胳膊搓了搓,加快脚步朝宴会厅走。
倏地,她目光落在前方那道高大颀长的身影上,脚步顿住。
“哥哥?”
黎桦顺着转头看过去,就见到晏凌白站在不远处。
男人周身气场太过强大,五官被光影映得清晰深刻,晕染着夜色,极具压迫感,他眼神淡漠地扫过来一眼。
高高在上又漫不经心的一眼,足以让黎桦有些喘不过气。
黎梨更是将脸埋进黎桦的肩膀处,抖着声音说想回家。
黎桦安抚地拍了几下她的背,对简一说:“那我们先走了。”
黎梨偷偷看了眼晏凌白,然后冲简一挥手,小声说:“漂亮姐姐,你有空要来我们家玩哦,记得来看我。”
简一笑着摸摸她的头,说了声好。
晏凌白看着三个人的互动,心里腾地升起一阵压不下的燥意。
仿佛是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被人觊觎了。
黎桦礼貌性地冲着晏凌白点点头,抱着黎梨先一步离开。
海边一时只剩下简一和晏凌白。
简一提着裙子慢慢走到晏凌白面前,浓密卷曲的睫毛颤了颤,仰起头看他:“哥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晏凌白垂眸,扯了下嘴角:“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
简一:“......”
晏凌白看她一手拎着高跟鞋,裙子下方的白嫩脚趾都沾上了沙子,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玩得挺开心?”
简一挠了下脸,歪着头说:“......还行?”
晏凌白似笑非笑:“我看你都乐不思蜀了吧。”
都不知道把他忘到哪个犄角旮旯了,小没良心的,小白眼儿狼,气死他得了。
简一:“......”
这人吃炸药了?
她正想问他怎么了,一阵冷风吹过来,她下意识偏过头,捂住嘴打了个喷嚏。
晏凌白面色微变,动作迅速地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嘴上依旧不饶人:“这么冷的天儿,你那个学长都不知道给你披件衣服?一点儿都不会心疼人。”
简一满头问号,莫名其妙地问:“你到底怎么了?说话阴阳怪气的。”
少女透亮的眸子干净清澈,还带了点纯然的疑惑和迷茫。
晏凌白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他一边站在风口给小姑娘挡风,低着头给她系扣子,一边臭着脸恶狠狠道:“我有病!你有意见?”
然后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个暖贴,撕开包装纸,轻柔细心地贴在了简一背后,怕掉下来还摁了摁。
简一:“......”
她干巴巴道:“没有,你高兴就行。”
作者有话说:
小白: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吃醋,一边担心某人有没有不舒服
哈哈哈哈哈我真粗长,评论区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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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百香果
◎他轻轻吻住了简一◎
晏凌白的怪脾气一直持续到回程还没好。
飞机上, 简一目光落在垂眸看书的晏凌白身上,几次想和他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她挠了挠脸,从包里拿出一颗芭乐味的奶糖, 剥开糖纸, 喂到晏凌白嘴边:“哥哥, 这是新口味的奶糖,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你尝尝。”
晏凌白垂着目光看她, 没有任何反应。
简一眨着大眼睛和他无辜对视了几秒,见他不想吃, 尴尬地把手收回来。
结果手刚收到一半,晏凌白忽然又凑过来, 一口把奶糖叼走了。
他含着糖, 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眼神仿佛是在控诉她喂到一半居然还拿走, 然后对着她重重哼了声。
简一:“.......”
简一被他这么傲娇又孩子气的动作逗乐,一双圆眼弯起,倚在他身上笑个不停。
晏凌白:“......”
他正在生气呢,能不能严肃点儿。
林芙和晏颂江夫妻俩坐在前面的位置,听到笑声, 转过头看来。
林芙好奇地问:“怎么这么开心?”
简一笑出了眼泪, 余光瞄见晏凌白黑沉沉的脸,拭去了眼角的泪, 嗓音里还留着未尽的笑意:“没什么, 就是刚才看到了个笑话。”
林芙闻言也没再多问, 举起手中的杂志晃了晃:“一一, 你和你晏叔叔换个位置,过来帮我挑挑衣服,他眼光不行。”
晏颂江大呼冤枉:“我眼光怎么不行了?”
林芙翻了个白眼:“问你什么都说好看,还不如不问。”
晏颂江:“......”
飞机已经平稳运行,简一笑着起身和晏颂江换了个位置,坐到林芙身边,陪她看时尚杂志。
给林芙挑了两条裙子、一条长裤和几件首饰后,简一端起橙汁喝了口,她指尖摩挲了下杯壁,忍不住小声问林芙:“林姨,你知道哥哥为什么突然心情不好吗?”
林芙翻杂志的动作一顿,满眼惊讶:“他心情不好?什么时候的事?”
简一:“......”
简一无奈笑着说:“从昨晚就开始了。”
林芙回头透过座位之间的间隙瞥了晏凌白一眼,淡定地收回视线:“哎呀,他十七八岁时的脾气又狗又怪,还多变,谁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简一问:“要不要去哄哄他?”
林芙毫不在意道:“不用管,让他自己消化去,每次你叔叔生气,我都是让他自己把自己哄好的。”
简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大一上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期末考试来临,简一回到学校后,立刻忙了起来。
除了复习要考试的课程,有几门不需要考试的科目,老师让以小论文的形式提交期末作业,简一每天几乎泡在了图书馆,没什么空闲时间。
临近年底,晏凌白也很忙,经常加班,元旦还去国外出差谈了个项目。
婚礼之后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两人忙到没时间见面,多数都是电话或者微信联系。
隔着一道屏幕,晏凌白语气如常,简一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把自己哄好。
最后一门期末考试结束,简一心情愉快地提前交了卷,回到宿舍收拾好东西,拉着行李箱直奔松南公馆。
距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她准备先住在松南公馆,等快过年了,再和晏凌白一起搬回庄园。
“一会儿熬个鸡汤,然后去公司看他,给他个惊喜好了。”简一靠在电梯壁上自言自语,拿着手机下单了些菜。
电梯到达十八楼,简一单手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前,输入密码开门。
遛个球听到动静,从客厅啪嗒啪嗒跑过来,尾巴摇的飞快,见到她就往她身上扑。
简一挠了挠它的下巴,在玄关处换鞋。
忽地,她注意到晏凌白的拖鞋不在鞋柜里。
难道他今天提前回家了?
“哥哥?”她喊了声。
屋内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简一眉头皱了下,换了鞋走进去,一楼的客厅、餐厅、健身房她都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人。
简一顿了顿,转身上了二楼,走到晏凌白房间门口。
她刚想敲门,跟在她身后一起上来的遛个球已经飞快地顺着未关严的门缝挤进去了。
门开了,外面明亮的光线投射进屋内,清晰映照出床上躺着一个人,男人一手搭在额头上,一手落在床沿,被子胡乱盖在腰间,身上穿着的居然还是衬衫西裤。
晏凌白这个人其实是有洁癖的,平时回到家第一件事一定是洗澡换衣服。
他居然没洗澡没换衣服就躺到了床上,这实在不正常。
简一快步走进去,发现床头柜上还随意扔着几盒拆封了的药和一杯已经冷透的水。
晏凌白唇瓣干燥苍白,呼吸略有些粗重,眉头不舒服地皱着,脸色也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简一弯腰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好烫!”
她心中微微一沉,拉过晏凌白腰间的被子给他盖好,连忙下楼把家用医药箱拿过来,翻出温度计给晏凌白量了量。
——38.2度。
还好,不算高烧。
简一松了口气,从药箱里拿出退烧贴贴到晏凌白的额头上,又去洗手间拿了条毛巾仔细给他擦了擦脖颈处沁出的冷汗。
晏凌白因为她的动作眼皮突然动了动,而后缓缓睁开。
屋内只开着一盏暖黄色床头灯,他的眼睛因为光暗显得又黑又沉,似乎又因为生病,蒙着层淡淡的雾气。
“一一?”
他好像清醒了,又好像并没清醒,眯起眼看了看简一,有些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简一放下毛巾,摸了摸他这段日子瘦了些的脸,嗓音轻柔:“嗯,我在这儿,哥哥,你发烧了。”
晏凌白又看了她好一会儿,确认是她之后,紧皱的眉心才松开,闭上眼,淡淡唔了声,声线因为发烧变得低哑又含糊。
他慢慢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简一的手,五指分开,再扣住,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