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终于安心了,他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
握着她的那只大手,带着高烧的滚烫灼热,简一抬起另一只手,拢了几下男人的头发,露出那双沉黑精致的眉眼。
他看起来真的很累很疲倦,眼下的青色遮都遮不住,刚刚松开的眉心又皱了起来。
简一叹了口气,又坐在床边看了晏凌白一会儿,等人睡熟了,才轻轻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下楼去做点吃的。
之前外卖点的菜已经送来了,简一将原来的菜单鸡汤变成鸡丝粥。
现在已经下午了,晏凌白估计从昨晚开始就没吃饭,简一准备让他吃点饭再吃药,不然胃受不了,感冒还会加重。
她穿上围裙,把食材都清洗出来,先简单熬了锅鸡汤,又翻出砂锅开始用鸡汤煮粥,等粥开了,把撕成条状的鸡肉和洗好的枸杞加进去。
咕嘟咕嘟冒泡儿的声音在厨房内响起,粥渐渐熬煮的浓稠,散出香味。
简一尝了口,觉得差不多了,单独盛出了一碗,端上楼,准备叫醒晏凌白。
结果刚推开门,就发现晏凌白已经醒了。
他坐在床边,衬衫有了些褶皱,躬下身子,一手搭在膝盖上垂着,一手摁着眉心,时不时咳嗽几声,昏黄的灯光在他身上铺上了一层暖色。
听到开门的动静,侧头看过来,眼眸微眯,似乎还是很难受,有些不清醒。
简一走过去,把粥放到床头柜上:“你醒啦,有没有那里不舒服,我熬了粥,你吃点儿再吃药......”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摸晏凌白的额头,即将碰上时,晏凌白却往后躲了下。
简一愣住。
晏凌白摁了下眉心,哑着嗓子说了第一句话:“我让司机过来接你,送你回学校。”
简一回过神,立刻后退几步道:“我不走!我要照顾你!而且期末考试结束了,学校都放假了,你送我回去干什么。”
生病让大脑昏昏沉沉,不太清醒,晏凌白这才反应过来小姑娘已经放寒假了,他改口:“那就回庄园,反正不能在这儿。”
“为什么?”
晏凌白偏头咳嗽了几声:“会传染。”
简一说:“我不怕。”
“我怕。”晏凌白沉了声音,站起身走到衣帽间翻出了个口罩带上,然后伸出手去抓简一:“走,我送你下楼。”
简一像个狡黠灵动的小猫,在屋里到处乱窜,就是不让晏凌白抓住她,一边跑,小嘴还叭叭个不停:“我要照顾你,你生病了,不能自己一个人。”
晏凌白无奈道:“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你骗人!”简一蹦到床尾的沙发上,叉着腰说:“你要是能照顾好自己就不会生病了,你这次发烧就是因为工作太累了,是不是?你昨晚回家觉得随便吃点退烧药就能好了,又是不是?”
“可结果呢?我来的时候,你的感冒不仅没好,反而严重了,而且我要是不来,你现在醒了肯定就随便吃点东西,再吃点药,然后继续工作了,对不对?”
简一将他的心思剖析的明明白白,晏凌白无言反驳。
他叹了口气,朝简一伸出手,喉咙因为不舒服,说话轻而慢:“一一乖,等哥哥好了就去庄园接你,然后你想住多久都行,好不好?”
简一倔强地摇头:“不好,我不走。”
晏凌白直接大步上前,一把环住来不及跑的简一的腰,将人横抱起来,想将人抱下楼。
身体突然腾空,简一下意识搂住男人脖颈,反应过来后,气得拍着他的肩膀:“你放我下来!”
刚才两人一追一跑时,遛个球也在屋内跟着跑,以为是在玩什么游戏。
如今瞧着晏凌白抱着简一,它也吐着舌头扑了上去,一头重重撞在晏凌白的小腿处。
晏凌白本来就生着病,体力不比之前,简一又在他怀里闹腾个不停,突然之间被七十多斤的遛个球撞了下,身型不稳,抱着简一径直就朝着床上倒了下去。
天旋地转间,滚烫的唇瓣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压在少女的唇角。
就像是。
他轻轻吻住了简一。
作者有话说:
遛个球:最佳助攻!
剧情虽然土,但是我爱,终于亲上啦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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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百香果
◎平生一点暧昧色情的感觉◎
其实早在婚礼上发现自己吃醋时, 晏凌白就已经意识到了对简一的感情。
无论是刚失忆时见到简一难过,他下意识也跟着难受的心情,还是手机上事无巨细的备忘录、每次见到少女都加快的心跳、以及因为她和别的男人走的太近而吃醋生气......每个细节都在告诉他——
他喜欢简一。
意识到这份感情后,他虽有些惊讶, 但也算接受良好, 甚至有点儿果然如此的感觉。
至于犹豫和纠结?
他根本没哪些情绪。
他既然喜欢简一, 就没想过要放手。
这段日子,他思来想去, 觉得还是要温水煮青蛙, 循序渐进,毕竟这姑娘现在还把他当哥哥呢, 突然表白容易把人吓跑。
可还没等他慢慢来,意料之外的状况就发生了。
卧室昏暗的光线描绘出床上的情形, 男人高大的身体将少女困在怀里, 嘴角相贴, 一手撑在她头顶上方, 一手落在她腰侧。
两人挨得极近,呼吸交缠着,空气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变得暧昧而火热。
简一瞳孔微扩,双手紧紧攥住晏凌白胸口的衬衫,唇瓣相碰的瞬间, 电流仿佛遍布全身, 泛着阵阵酥麻,呼吸也跟着发起烫来。
如鼓点般剧烈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屋内响起, 分不清谁是谁的。
男人身上浅淡的迦南香混着放缓勾缠的呼吸不断入侵, 旖旎而灼热, 简一大脑发昏, 浓密卷翘的睫毛簇簇颤动起来。
她一动不敢动地乖乖躺在男人身下,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了层水光,尾端泛红,像是干净的玻璃珠,纯真又媚。
她丝毫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招人。
晏凌白喉结滚动,沉下去的眸色漆黑到把周围所有的光都吸了进去,仿佛翻滚着浓稠的情、沉浮的欲。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不顾一切,拽下口罩,将人压在身下,含住小姑娘的唇,继续深入这个意外的吻。
直到把人亲得在他的怀里娇喘,软着嗓子叫他哥哥,他才微微退离,让小姑娘调整呼吸。
但他还记得自己在生病,会有传染的可能。
而且两人现在的关系不适合这样亲密的接触,会吓到她。
几秒后,他克制地直起身,坐到床沿,单手摁着眉心,掩住眼底不合时宜的情绪,嗓音暗哑道:“抱歉。”
简一愣愣啊了声,躺在床上盯着头顶上方,还没回过神,杏色毛衣上移了一些,细腰处的白嫩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有些凉,又有些莫名的热。
晏凌白调整好情绪,回头就瞧见小姑娘发呆的模样,长发铺在床上,深蓝色的床单把露出来的那小片皮肤映得仿佛在发光,细腰盈盈一握,他一个手掌就能轻松环住。
心头刚压下去的燥意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晏凌白伸出手拉着简一的毛衣,非常正人君子地往下一拽,牢牢盖住那片皮肤,然后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的门嘭地大力关上,简一身体一抖,终于回过神。
整个人跟冒烟儿似的,瞬间从头红到脚,她捂住嘴,从晏凌白的卧室跑了出去,连门都顾不得关,直到回到自己房间,后背抵住门,才终于喘了几口气。
亲了?她和晏凌白?!!!
她的初吻没了?!!!
不对,好像也不算是亲,当时还隔着一层口罩呢,而且只有短短几秒,晏凌白就退开了。
简一顺着门板滑下来,蹲在地上哼唧了几声,双手插进头发里胡乱揉了揉,像是个炸毛的小疯子。
她摸了下唇瓣,仿佛还能感受到残留的热度,缓下来的心跳又有加快的趋势。
“放轻松,放轻松,刚刚就只是个意外,不要放在心上。”她不断深呼吸,做心里建设:“隔着口罩不算亲,就是碰了下,大大方方的就好,别让大家都尴尬。”
重复了十几遍,简一也冷静的差不多了,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降了降脸上的温度,才回到餐厅重新加热鸡丝粥。
她拿着瓷勺慢慢搅着粥,搅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回头找真正的罪魁祸首。
那只臭狗呢?!
楼上。
晏凌白洗了个澡,终于压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
他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一身黑色浴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线条冷薄的锁骨,水珠顺着漆黑发丝滴落,从锁骨蔓延至小腹,慵懒性感浑然天成。
刚走了几步,他就和趴在门口的遛个球对上了眼。
遛个球小跑到他面前,蹲坐下来,开始摇尾巴吐舌头。
卧室的门没关,床上也是一片凌乱,一看就知道刚才人走得有多匆忙慌乱,晏凌白指腹蹭了下唇瓣,低低笑了声。
意外之喜,倒也不错。
他弯腰揉了把遛个球的脑袋:“干得不错,没白疼你,明天给你加餐。”
遛个球高兴地叫了声,围着他开始转圈圈。
晏凌白想下楼找人,走了几步,发丝的水珠落在脸侧,他脚步一顿,又转身回了浴室,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不然让小姑娘看见,她下次又该不吹头发了。
头发很快就干了,晏凌白拢了几下头发,走出浴室,简一正好端着粥和水上楼,站在卧室门口。
四目相对,简一视线仿佛被烫到,下意识移开了,甚至还想转身就跑,刚才做的那些心理建设统统没用,一见到晏凌白就想到男人俯身亲过来的画面。
“冷静!淡定!”简一闭上眼,转过身深吸了几口气。
晏凌白眸光微动,神色如常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靠在床头,懒声道:“不是说要照顾我,你就站在门口照顾?”
他的语气自然随意,简一心里的紧张和尴尬瞬间就消了一半,抿抿嘴,慢吞吞地走进卧室。
“我熬了鸡丝粥,你先吃点儿,然后再吃药。”简一把粥递给他。
晏凌白嗯了声,端起碗慢慢喝着。
生病的人并没多少食欲,嘴里甚至很难尝出味道,晏凌白每次生病都不爱吃饭,不过今天这碗粥是小姑娘亲自做的,他还是很给面子的吃完了。
简一就坐在床边,头发松松挽在脑后,耳边落了几缕碎发,灯光映在她精致立体的侧脸,显得格外柔美。
她腿上放着家用医药箱,微垂着头,正一一翻看药盒说明,找适合晏凌白吃的药。
两人一个看药,一个喝粥,虽没说话,但却莫名和谐而温馨。
等晏凌白把粥喝完,简一也把该吃的药整理好了,递给他:“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晏凌白接过胶囊药片,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咽了下去。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他摸摸简一的头,笑着说:“今天辛苦我们一一了。”
微哑的嗓音里含着撩人入骨的温柔和宠溺。
晏凌白以前也对她这么说过话,但简一今天莫名有些脸红,她垂下眼,收拾好碗勺,没应他回去休息的话,只低声道:“你赶紧睡觉。”
晏凌白好脾气地应了声,顺从地躺下去。
简一把被子给他盖好,又把卧室大灯关了,只留着一盏昏暗的小灯,起身端着碗勺出去了。
晏凌白目光一直追随着简一的背影,直到门轻轻掩上,外面明亮的光线被阻隔在外,他才缓缓闭上了眼,在药效的作用下睡了过去。
简一收拾好厨房,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宽松的长袖长裤,就重新回到了晏凌白的卧室。
她怕晏凌白晚上会再烧起来,准备在床边守着他。
屋内暖气充足,地上铺着地毯,一点也不冷,简一席地而坐,双手交叠搁在床边,下巴搭上去,安静地看着晏凌白。
从他长而浓密的黑睫、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唇瓣,到微敞领口露出的冷白锁骨......男人实在长得太出众,即便生着病,也有种脆弱的蛊惑感,诱着人沉沦。
不知看了多久,简一渐渐趴在了床边,睡了过去。
......
晏凌白梦到了他二十一岁时的事情。
一夜之间,晏颂江突发心脏病,昏迷不醒,医院多次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华协股价跌落,内部动荡,那些老股东们露出了真面目,私下小动作不断,准备夺权。
他的创业项目正在紧要关头,原本在国外谈合作,变故陡生,他不得不暂停回国,坐镇华协。
林芙身体不好,期间晕过去好几次,醒来后又继续哭着守在晏颂江病床前,让他一定要保住公司,保住晏家好几代人的心血。
盛夏骄阳,他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却感觉冰冷无比,压抑至极。
他沉默地坐了很久,从白天到晚上,又从夜色浓重到太阳初升。
那年的他心高气傲,只想不靠家世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可最后他妥协了。
他放弃了创业,一心一意地回到华协,每天打起精神跟那些老狐狸斗智斗勇,医院、公司两头跑。
他几乎没有时间休息,累了就靠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
最难的那段日子,他一周休息的时间,五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生病时也一边输液一边开会,甚至为了谈下和银行的合作,拖着病体,在酒桌上喝酒喝到吐,回到包厢面不改色地继续喝,直到把合作谈下来。
晏凌白皱着眉头,仿佛在梦境里又经历一遍那段难熬的日子,额头冒出冷汗,睡得不安稳。
简一本来就睡得很轻,听到动静,立刻清醒过来,见晏凌白好像做噩梦了,起身坐到床边,推了推他的肩膀:“哥哥,哥哥,醒一醒。”
晏凌白猝然惊醒,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简一拿着毛巾轻轻擦着他额头的汗,放柔声音:“做噩梦了?”
晏凌白视线缓缓移到简一脸上,定了几秒,彻底清醒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怎么在这儿?”
简一老实道:“我怕你半夜又烧起来,就一直守着没走。”
晏凌白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他坐起身,摁了摁抽痛的额头:“回房间休息。”
“不要。”简一挣开他的手,给他擦了擦脖颈上的汗,见晏凌白又要皱眉,她先发制人:“我之前生病,你也陪了我一夜的,如果今天换做我病了,你会留我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