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五谷竖起眉毛：“让你拿着就拿着，这是我跟你姐夫的私房钱，公婆不知道，知道了他们也管不着。”
“要是明儿个他们再来，你先把这银子还上，左右能宽限一段日子。”
顾丰登原不肯拿，但想到系统，又收了下来。
“这样就对了。”
顾五谷抹了把脸，又问起来：“听稻米说你当场砍树雕了个菩萨，把那恶霸都镇住了？”
“你啥时候手艺这么好了？”
顾丰登不知道该正面回答，只能沉默。
幸而顾五谷也没追问，转而说道：“爹娘在的时候总想让你读书，要我说当木匠有什么不好，有一门手艺活能养家糊口。”
“剩下的欠债，咱几个齐心协力总能还清的。”
嘴上噼里啪啦的说完，想到三十六两的巨额欠款，顾五谷心底也发愁。
“大姐，你放心，我有办法赚到这笔银子。”
顾五谷听了只当他吹牛，半大的小子，就算会做木匠活，一时半会儿哪能挣到这么多银子。
印子钱没还上，利滚利只会越来越多，她甚至动了跟公婆小叔子借钱的心思。
“行了，银子送到了，我还得回去做饭，你身体还虚着多躺一会儿。”
说完风风火火的走了。
“大姐，钱的事情你别操心。”
顾丰登喊道，可顾五谷已经走远了。
【系统，直播可以赚钱吗？】
【受时空管理局条例限制，不可直接兑换为本位面货币，杜绝时空走私行为。】
【但积分可兑换系统商品，宿主的单刃斧就是其一。】
顾丰登失望了一瞬，又立刻打起精神来。
能重活一世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他不该太过贪婪。
顾丰登没继续躺着休息，反倒是爬起身，在东屋翻找起来。
“二哥，你在找什么？”顾五谷端着熬好的药，进屋问道。
顾丰登头也不抬：“找爹留下的那套木匠工具。”
时间过得太久，顾丰登早就忘了这时候的工具藏在哪儿。
“在这儿呢。”顾五谷放下药碗，踩着凳子从木柜顶上拿下一个大盒子来。
杉木的盒子，因为主人的爱惜被保存的很好，这就是顾老爹生前养家糊口的工具。
顾丰登打开盒子，凿、刨、锯、钻和墨斗等都在。
唯一消失的是斧子，因为顾老爹在上山砍树的过程中去世，那把斧子给他做了陪葬品。
顾丰登伸手取出一把刻刀。
顾老爹的木匠活以粗工为主，雕刻较少，这是他唯一的一把刻刀。
“家里头的旧木头还有吗？”顾丰登问，他依稀记得爹刚死的时候，家里头还存着一些没用完的木头。
顾稻米犹豫道：“大姐说你身体虚，让你先歇几日。”
顾丰登抬头看向妹妹。
顾稻米比他小三岁，还是个小丫头，但杏眼桃腮，清丽可人。
他们兄妹几个长得都好，大姐顾五谷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否则当初顾家已经败落，姐夫也不会坚持娶她。
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手底下的温度，让顾丰登再一次确认这一切是真的。
他的妹妹还在。
“我已经没事了，只是想做一些木雕去卖钱，好把欠债还上。”
顾稻米抿了抿嘴，坚持道：“那也得先喝药。”
顾丰登端起药碗，一口干了。
“爹留下的东西都在西边小屋里。”
顾丰登走到隔壁屋子翻找起来，都是些边角料，没见着好木材。
“二哥，这块行不行？”
顾稻米从底下翻出一块木头，也是最普通的木材，胜在块头挺大，唯一可惜的是上面一个大疤，这应该就是它被剩下的原因。
顾丰登接过去一看，笑起来：“不错，正合适。”
被表扬了一句，顾稻米也笑起来。
顾丰登将木头搬到了院子里，准备好工具。
【开始直播。】
【直播开始——】
顾丰登新奇的看了眼直播界面，显示在线人数是0。
【这个0是什么意思？】
【宿主是新主播，刚开播无人关注。】
顾丰登皱了皱眉头，系统的积分果然不是好拿的。
绑定系统后，他有三天新手保护期，再往后生存一天就需要消耗积分。
顾丰登有被老虎追着跑的危机感。
他索性不再看直播界面，全神贯注的投入到那块木头上。
在看到这块木头的时候，顾丰登心底就想好了要雕刻成什么。
早上他靠着一把斧头刻出观音菩萨来，不只是系统给的斧头够锋利，更有往后几十年中，他不断的磨练雕刻，最擅长的就是刻菩萨。
拿起刻刀那一刻起，顾丰登的手指翻飞，不用齿距，勾线已然在心中，动作如行云流水。
顾稻米蹲在旁边看着，眼底挡不住的吃惊。
她知道二哥有跟着爹爹学过木匠活，但不知道二哥居然这么厉害。
菩萨的轮廓在顾丰登手下慢慢显现，观音盘坐在莲花之上，一手托净瓶，一手拂柳。
那个难看的树疤，在刻刀下化作瓣瓣莲花，宛若天成。
顾稻米说不出高深的话，她只觉得二哥的手像是会变法术，将丑木头变成了活菩萨。
菩萨身上的衣带子都要飘起来了！
顾丰登刻了多久，顾稻米就看了多久，一直到兄妹俩的肚子都咕咕作响，两人才反应过来。
“我马上去做饭！”顾稻米像兔子一样跳起来，钻进厨房。
顾丰登直起腰来，活动了一番筋骨，想着等还了银子可不能再这么干活，否则等老了，还跟上辈子一样受罪。
晚饭是番薯饭和烫菜，一点油星都没有，但顾丰登碗里头有一颗白煮蛋。
“这是大伯昨天送来的，哥你身子虚，赶紧多吃点。”顾稻米捧着自己的碗，看也不看鸡蛋一眼。
顾丰登叹了口气，都是番薯饭，他碗里头饭多番薯少，妹妹碗里都是番薯。
这番邦传过来的东西，吃多了烧心。
剥开鸡蛋，顾丰登塞了一半到妹妹碗里头：“你也吃。”
“我身体好，不用吃鸡蛋。”
顾丰登止住妹妹的话：“你不吃我也不吃。”
在妹妹犹豫的时候，顾丰登迅速将那半颗塞进她嘴巴：“吃吧，等把佛像卖了，咱们都能吃上鸡蛋，每人每顿饭都能吃上。”
“大哥的手艺这么好，一定能卖出去。”顾稻米连声道。
顾丰登笑了笑，家里的木材普通，就算雕工再好也卖不出高价，他还得琢磨个能卖的上价格的法子来。
“那到时候把弟弟也接回来，这样他也能吃上。”顾稻米说完，抿着嘴偷偷打量二哥。
顾丰登只是笑着点头：“好，把弟弟也接回来。”
顾老四出生时在肚子里憋了太久，脑子有些不灵光，到了三岁还不会说话，村里都说是个傻子。
等顾老娘死后，顾老爹觉得这儿子是讨债的，平时都是顾稻米带着。
顾丰登年轻的时候也不喜欢这个傻弟弟。
前些日子顾老爹也死了，顾丰登又病了，顾五谷怕妹妹照顾不到两人，便将小弟弟接过去住一段时间。
顾稻米听了，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吃完饭歇了歇，趁着还看得清，顾丰登继续雕琢起来。
顾稻米不敢打扰，托着下巴在旁边看着。
【叮，皇权富贵打赏铜元宝一个！】
第3章 卖佛
◎卖佛◎
顾丰登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巨大的铜元宝在他面前闪过。
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
“二哥，是不是刻太久眼花了？先歇一歇吧。”顾稻米忙劝道。
顾丰登回过神来，想起那不是幻觉，是系统的直播。
“我不累，趁着今天手热一口气雕完吧。”
雕到细致的五官，这把刻刀便有些不顺手，但顾丰登几十年经验丰富，知道怎么样处理才能避开。
【系统，有人在看了吗？】
【当前观看人数为1。】
顾丰登深吸一口气，既然有人进来，他更应该好好做。
【这是什么位面，看起来很古老？】
【宿主是古代人？】
【木雕吗，工作环境看起来太简陋了。】
【系统，他在说话吗，我要怎么回答，稻米会不会听见？】顾丰登看了眼妹妹，很是紧张。
【除宿主外，其他人无法感知直播存在，宿主可自行选择是否互动。】
顾丰登想了想，他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选了沉默。
简陋的刻刀到了顾丰登手中，如同活过来一般。
吹开木屑，一尊观音坐莲佛像显露出来。
顾丰登没停下，继续开始打磨，一直到佛像表面光滑圆润。
【主播这料子一般，但手艺不错，在木匠区能排得上号。】
顾丰登对着镜头笑了笑，这是他积攒了一辈子的手艺，没想到只有一个不错的评价。
“哥，你雕的观音娘娘可真好看，就好像马上就要跟我说话了。”
“还不够，得再加工一下。”
天色不早了，顾丰登赶了妹妹回屋休息，自己却奢侈的点上蜡烛，继续工作。
在他的刀下，莲座的花瓣缓缓绽放，竟有一种微风拂过，便会摇摆的生动感。
【这是失传的镂雕吗？】
屋内没人，顾丰登开口回答：“是镂雕，这样能让观音像更立体，而且我有别的用处。”
结果话音刚落，观看人数就变成了0。
唯一的观众也离开了，顾丰登大感失望，埋头苦干。
“终于完成了。”顾丰登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观音像，心底还有些不满意。
在他巅峰期的时候，做工还能更加细致一些，如今这双手还没磨出茧子来，总达不到。
【雕刻初级木雕一个，积分+1。】
顾丰登心中一喜：“木雕还能获得积分吗？”
新手保护期过后，每日生存就需耗损一点积分，系统升级所需更是高达一千。
他从系统那知道商城的丰富，眼馋那些木料和工具。
【初级木雕积分+1
中级木雕积分+10
高级木雕积分+1000】
顾丰登看了眼规则，高级木雕后面还有大师级、宗师级、传说级，积分更是多的吓人。
观音像却只被算作初级木雕。
顾丰登伸了个懒腰，大病初愈的身体经不住劳累，眼前在发黑。
他随手将木雕放在桌上，躺在床上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一夜无梦。
在他睡着的时候，忘记关闭的直播间观众人数却在增加。
【人呢，会镂雕的大师呢？】
【刚还在，是不是结束直播了？】
【你们看那桌上摆着的佛像，观音的衣服和座下莲花，是不是镂雕技术？】
【等我放大看看……还真是。】
【大师怎么睡了，快出来讲讲镂雕——】
屏幕上不断闪过金元宝，床上的人却翻了个身，睡得更熟了。
被公鸡打鸣惊醒时，顾丰登回过神来，翻身跑了出去。
“二哥，你怎么鞋没穿就出来了，多冷啊。”
顾稻米正在熬粥，瞧见他惊讶问道。
“稻米。”
看到年轻的妹妹，顾丰登才安下心来：“我做了个噩梦。”
等他回屋穿好鞋出来，顾稻米已经将稀粥咸菜端上了桌，依旧是二哥的碗里头能见着米，她自己的清汤汤。
“爹娘说过，梦都是反的，做了噩梦就代表咱家要遇上好事儿了。”顾稻米笑着说道。
顾丰登也忍不住笑起来：“是啊，咱家会好起来的。”
吃过简单的早饭，顾丰登将佛像一包就打算出门。
“你乖乖在家等着，等二哥卖了佛像就给你买好吃的。”
顾稻米连忙摇头：“我不要好吃的，咱先还债。”
她心底其实很害怕，怕要债的再次上门，怕二哥不要她，怕像村里头大姐姐那样被卖到脏地方。
但她什么都没说，脸上带着笑，挥手让二哥安心的离开家。
顾丰登没说什么，抱着佛像踏出家门。
三十六两不是小数目，普通老百姓的家肯定拿不出来，顾丰登想把佛像卖出个好价格，就得去有人买得起的地方。
他心底谋算着，忽然撞到一个人。
“没长眼睛啊！”
金虎恼怒的推了他一把，骂骂咧咧道：“大老远看见你，想什么呢，喊你都不吱声。”
顾丰登打量了他几眼：“金老太太喜欢那佛像吗？”
“你小子倒是有几分本事，老太太说了，那佛像看着粗糙，实则什么缠绵蕴藉，反正她挺喜欢，东西收下了。”
“不过你是咋知道老太太喜欢这些的？”
顾丰登没回答，转而问他：“老太太有收你当干孙子吗？”
“哪儿那么容易。”
金虎瞥了他一眼：“老太太高兴，金老爷也高兴，不过他说了最多再宽限你七日，七日之后再不还钱，可不是一尊破木头能抵债的。”
“七日也够了。”
“吹牛吧你，市集上的佛像顶多一两，便宜的只要十文钱，哪个冤大头能给几十两。”
“我自有办法。”
“那我七日后再来，到时候再拿不出银子，你自己看着办。”
金虎把话送到，转身要走。
顾丰登却伸手拽住他：“等等，你帮我一个忙。”
金虎抖腿瞧他：“我凭什么帮你？”
“卖了佛像，我就能还上钱。”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还不上就拿你妹妹抵债，不够连你一起，再不够还有你大伯。”
顾丰登看着他：“我有办法让金老爷收你当干儿子。”
金虎一顿，眉头拧了起来。
“要合作吗？”
瞧他胸有成竹的模样，金虎犹豫起来：“你真有办法？要是不成，老子可饶不了你。”
“要合作吗？”
金虎一咬牙：“成，你想让我做什么？”
“先去城外长生庙，等到了我会告诉你。”
顾丰登说完，抱着佛像继续赶路。
金虎犹豫了一番，到底是追上去，口中骂骂咧咧：“你要敢耍我，老子揍死你。”
茗山脚下的长生庙是附近最灵验的寺庙，香火旺盛，每逢佛诞都会有庙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