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东宫——闫桔【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05 17:12:31

  薛嬷嬷严肃道:“郎君以前在魏州时可曾听过一个叫马玉才的人?”
  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赵承延一时却想不起来,皱眉道:“这人怎么了?”
  薛嬷嬷当即把马玉才欠赌坊钱银的事同他细说一番,又把近日查到的情况一一交代清楚,听得赵承延面色凝重。
  他背着手来回踱步,也不知隔了多久,才难堪道:“嬷嬷你怀疑马玉才跟雁兰私下里有接触?”
  薛嬷嬷正色道:“披香阁的开销委实不对劲,那马玉才与雁兰同是魏州人,又在同一时候进京,且马玉才没有任何营生的生计,却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日子过得好不快活,郎君且仔细想想,他从何处得来的钱银供他挥霍?”
  赵承延没有吭声。
  薛嬷嬷继续道:“小桃说马玉才是她的远房表亲,她仅仅只是一名奴婢,月例也不过一吊多铜板,如何能供应得上马玉才的花销,故而老奴以为小桃在撒谎,是在欲盖弥彰。”
  赵承延听着心烦,说道:“既然马玉才说披香阁里有人能替他还债,那便把他找来当面指认,到底谁能替他还债。”
  薛嬷嬷:“老奴明日就把马玉才找来对质。”
  赵承延“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其他。
  许是心里头藏着事,他坐不住,去了一趟披香阁。
  当时雁兰还不知自己大祸临头,赵承延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只去看自己的儿子。
  赵弘由奶娘抱在怀里逗弄,冲她咿咿呀呀说着什么。赵承延接过抱在怀里,赵弘朝他笑,小子被养得白白胖胖,笑起来的样子很讨人喜欢。
  赵承延仔细观察他的眉眼,说道:“弘儿的眼睛长得像他的阿娘,鼻子也像。”
  奶娘在一旁道:“古话说得好,儿像母,女像父。”
  赵承延冷不防问了一句,“那你瞧这小子像我吗?”
  奶娘愣住。
第60章 摔子
  赵承延看着她, 奶娘连忙应道:“自然像郎君的。”
  赵承延又问:“何处像我?”
  奶娘道:“小郎君的嘴和下巴像。”
  赵承延没有说话,只轻轻摩挲赵弘的下巴,小子握住他的手指, 似乎很高兴,一个劲儿笑。
  看了会儿孩子, 赵承延又到隔壁厢房坐了阵儿。
  雁兰跟往常那样伺候,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
  那家伙直勾勾地盯着她瞧,细细审视这个从魏州带回来的女人, 想起当初被她拯救时的情形。
  那时她娇软温顺,心地纯良,害怕他被家里人发现驱逐, 偷偷将他藏到村尾的废宅民房里悉心照料。
  毕竟女郎家名声重要,倘若被人发现她藏了一个外地来的男人, 清白便别想要了。
  见他愣神儿, 雁兰好奇问:“四郎怎么了?”
  赵承延回过神,很想开口问她马玉才是谁, 但想了想还是忍下了,明日把人带来了总能问出个水落石出。
  翌日薛嬷嬷差人去找马玉才。
  那马玉才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赌坊里的人没再纠缠他, 听小桃说被雁兰使钱银压了下去,他也安分了,不敢再胡来。
  哪曾想安稳日子还没过多久, 庆王府的家奴便找上门来,说要带他回庆王府问话。
  马玉才当时就意识到不妙,遗憾的是来的人是有备而来的, 他没能逃得掉, 被捉去了庆王府。
  今日庆王并未去上值, 就坐在府里等着见那个马玉才。
  上午巳时,马玉才被强行带进了听雪堂。
  庆王亲自坐阵命人去把披香阁里的所有家奴全部领过来,雁兰诧异不已,忙问是怎么回事,底下的人口风紧,什么都不说。
  她心下惴惴,隐隐意识到有事发生。
  赵承延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身威严,到底是由皇室熏陶长大的,气派自不消说。
  马玉才则跪在地上,神情紧绷。
  待披香阁的所有家奴都到齐后,赵承延看向薛嬷嬷,她会意,开口问道:“马玉才,你说披香阁里有人是你的亲属,到底是何人,且指出来。”
  马玉才垂首不敢吭声。
  薛嬷嬷又看向家奴们,问:“何人与马玉才有亲属关系,且站出来。”
  小桃在人群里挣扎了许久,才胆怯地站出来,跪到地上道:“奴婢识得此人。”
  赵承延眯了眯眼,端起茶盏问:“你与马玉才是什么关系?”
  小桃硬着头皮答道:“他是奴婢的远房表亲。”
  听到这话,赵承延被气笑了,命令道:“马玉才你抬起头来,让这婢子好生瞧瞧,到底是不是她的远房表亲。”
  马玉才惶惶不安,不敢抬头。
  薛嬷嬷当即道:“来人。”
  一名侍卫立马上前强行把马玉才的头抬起来,赵承延放下杯盏,缓缓起身道:“小桃,我且问你,你每月的月例是多少钱?”
  小桃嗫嚅答道:“一贯半钱。”
  赵承延伸手接过薛嬷嬷呈上来的赌债欠条,说道:“马玉才欠下赌坊近三十贯钱,你是如何替她还赌债的,嗯?”
  小桃心中忐忑,回答不上来。
  赵承延的表情淡淡,继续道:“他租住的院子每年租金三贯钱,且游手好闲,没有任何生计营生,那租子可是你替他付的?”
  小桃额上冷汗淋漓,吞吞吐吐道:“这……”
  赵承延没心思跟她耗,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冷酷的话,“来人,此婢子欺上瞒下,拖下去杖打三十,发卖出府。”
  这话把小桃唬住了,惊慌失措道:“请殿下恕罪!”
  她是真被吓坏了,忙磕头求饶。
  薛嬷嬷无视她的哭求,做了个手势,家奴上前把她强行拖下去杖打。
  女郎家身子弱,哪受得了这等杖打,几板子打下去,小桃便惨叫不已。
  马玉才听着她的惨叫声,背脊上爬满了冷汗。
  赵承延冷冷地看着他,耐着性子问:“马玉才,我再问一句,披香阁里是何人在替你还债?”
  马玉才被吓怂了,答不上话来,只瘫软在地上,脸色发白。
  小桃凄厉的哭嚎声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唬得心惊肉跳。
  赵承延见他不答话,朝侍卫招手,侍卫立马上前,好脾气问:“马郎君是想保手还是腿?”
  马玉才嘴唇发颤,惊恐地望着他,哆嗦道:“求殿下开恩!求殿下开恩!马某跟小桃确实是……”
  话还未说完,一根手指便见了血,被侍卫麻利削断了半截。
  马玉才后知后觉惨叫一声,被猩红吓坏了,连忙捂住。他胆子小,竟被活生生吓晕厥过去。
  侍卫看向赵承延道:“殿下,他晕了。”
  赵承延:“泼冷水。”
  家奴提来一桶冷水毫不客气朝马玉才泼了去,冰凉的冷水激到脸上,他浑浑噩噩清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活阎罗般的男人,再次被吓得虚脱。
  赵承延仍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问道:“披香阁里是何人在替你还债?”
  马玉才捂住自己的手指瑟瑟发抖,侍卫见他不吭声,又要剁手,他被吓坏了,连忙道:“我说!我说!请殿下饶命!”
  赵承延:“何人?”
  马玉才哭丧道:“是、是雁娘。”
  此话在一出,在场的家奴们全都震惊了。
  赵承延忍着滔天大怒,看向薛嬷嬷道:“去把雁兰唤来。”
  没过多时,雁兰被家奴请了过来。看到跪在院子里的马玉才,她脚下一软,而另一边的小桃已经被杖打得奄奄一息。
  雁兰心中惶恐,紧绷着面皮走上前朝赵承延行礼,小心翼翼道:“四郎。”
  赵承延盯着她,指了指瘫软在地的马玉才,问道:“这人,你可识得?”
  雁兰心中一紧,不敢答话。
  赵承延面无表情道:“方才小桃说马玉才是她的远房表亲,欠下的债务都是她在偿还,我罚她杖打三十,发卖出府,她是你身边的贴身侍女,你可有异议?”
  雁兰偷偷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马玉才,暗叫不好,“四郎是一家之主,处理一个婢子自不必问妾身。”
  赵承延又问:“你可知我为何唤你来?”
  雁兰硬着头皮回答:“妾身不知。”
  赵承延冷不防笑了起来,雁兰被他笑得发憷,忙跪下道:“四郎……”
  赵承延阴郁地审视二人,喃喃道:“马玉才,我好像在魏州见过你一次,对吗?”
  马玉才蜷缩成一团,不敢吭声。
  雁兰知道这事敷衍不过去,当即便推脱道:“四郎,妾身罪该万死,不该瞒着你造下祸端来。”
  赵承延轻轻的“哦”了一声,好整以暇问:“什么祸端?”
  雁兰心中发慌,指着马玉才道:“此人心术不正,原是妾身姨母之子,在魏州时他见我得四郎器重,便生了心思想从妾身这里谋得前程,这才偷偷跟到了京里。”
  赵承延耐心道:“你来京的这一年开销了近百贯钱银,都花到哪里去了,可是替马玉才还了赌债?”
  雁兰垂首,不安地绞着手帕,讷讷道:“妾身……”
  赵承延打断道:“只需回答是与不是。”
  雁兰犹豫了许久,才答道:“是还了些。”
  赵承延又问:“马玉才跟着你来到京城一年,据我所知,这一年来他没有任何生计营生,光租住的院子一年就要三贯钱,平日里的开销也不小,不仅怡红院是常客,赌坊也欠下不少钱银,你且回答我,他是靠什么在京里立足挥霍的?”
  “四郎……”
  “你是不是把我平日里给你的钱银都使到他身上了,只需回答我是与不是。”
  “四郎,妾身不敢!”
  “那我平时赏你的首饰都放哪儿去了?”又道,“你说换成钱银寄回娘家了,是从何处寄出的,咱们现在就去查,总能翻找出底细来。”
  听到这话,雁兰脸色发白,不知如何作答。
  薛嬷嬷冷眼瞧她,说道:“雁娘且说罢,是从哪儿寄出去的,老奴差人去查。”
  雁兰沉默不语。
  赵承延的心一点点冷了下来,看着这个令他失望透顶的女人,眯了眯眼道:“你拿着我给你的钱银,去养着你的表哥花天酒地,是这样吗?”
  雁兰猛地抬头,慌张道:“不是这样的!”
  赵承延:“那你的那些钱都使到哪里去了,总得有来路。”
  雁兰再次被噎着了,无法作答。
  赵承延的耐性已被耗尽,朝侍卫道:“废了马玉才的双手。”
  侍卫立马上前要折断马玉才的双手,他被吓得惊惧不已,大声求饶道:“殿下开恩!殿下开恩!”
  赵承延指着他道:“你若招供,我便饶你这一回。”
  马玉才怕死,哭丧道:“我招!我招!是我马某贪得无厌,胁迫雁娘接济,她是迫不得已!”
  赵承延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手骨节分明,他歪着头好奇问:“我庆王的女人,你是如何胁迫她的,又是拿什么东西去胁迫她从我这儿掏钱去养你的,嗯?”
  这话问得委实刁钻,马玉才一时被问愣住了。
  雁兰面色惨白,整个人仿佛跌入了冰窟窿。
  薛嬷嬷问道:“雁娘,马玉才是如何胁迫你供他差使的?”
  雁兰答不出话来。
  赵承延心中已有猜测,“雁娘,你且回答我,他怎么胁迫你了,以何种手段胁迫你吃里扒外,背着我养男人了,嗯?”
  雁兰惊惶道:“四郎……”
  赵承延冷静地看着她,问出致命问题,“你是不是与他有染,故才被他拿捏住了?”
  雁兰被吓坏了,脱口道:“四郎,妾身断不敢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赵承延心中震怒,拍案而起,质问道:“那你说说,他马玉才一个无权无势的外乡人,怎么就把我庆王府的女人给胁迫了?!”
  这声质问把在场的人全给唬住了,连薛嬷嬷都惶恐地跪了下去,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赵承延审视全场,指着雁兰问:“你哑巴了,问你话呢!”
  雁兰被他吓得虚脱了,嘴唇嚅动,想替自己辩解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承延被气狠了,脸色铁青道:“好,好得很!我把你从那乡野地带到京城来,供你吃喝,把你当祖宗似的伺候,你却吃里扒外背着我养着一个野男人,好,好得很!”
  “四郎,妾身不敢,妾身不敢……”
  雁兰害怕地爬过去抱住他的腿,哭求道:“四郎,妾身断不敢做那荒唐之事,只是心地纯良,害怕马玉才伤害娘家人,这才迫不得已……”
  话还未说完,赵承延便一脚踢开她,气恼道:“荒谬!他马玉才若真敢这般威胁你,我一句话便能解决的事,你何故拖延到至今?”又道,“你当初与崔氏斗法,这般厉害的手段都藏哪儿去了,若非有见不得人的隐情,你何至于被他这般胁迫?!”
  雁兰吃痛不知如何作答。
  赵承延恼恨地瞪着这个该死的女人,再次问出扎心的问题,“弘儿,早产了一个多月,他是早产,还是你二人的私生子?”
  此话一出,雁兰和马玉才同时出口否认。
  见到二人的反应,赵承延没有说话。
  薛嬷嬷也意识到这事情闹大了,几乎无法收场。
  赵弘关乎着庆王府的子嗣延续,断不能出任何岔子,当即便道:“郎君被气糊涂了,且三思而行!”
  雁兰见她出声求情,忙哭道:“四郎,妾身冤枉啊,你若不信弘儿,妾身唯有以死明志。”说罢便爬起身朝柱子撞击而去。
  薛嬷嬷脱口道:“赶快拦住她!”
  众人忙冲上前拽住她,不让她寻死。
  赵承延冷眼看她作妖,似乎早就厌烦了这种寻死觅活的手段。
  当初她怀着身孕时,就屡屡用这招降服他,那时是看在孩子的面上忍耐,如今她已经没有筹码,根本就吃不住他。
  “来人,去把弘儿抱来。”
  薛嬷嬷发慌道:“郎君!”
  赵承延要滴血认亲,检验赵弘是否他亲生,家奴赶忙去备碗。
  不一会儿襁褓中的赵弘被抱了来,赵承延亲自取银针扎破自己的手指,滴入一滴血到水碗里。
  薛嬷嬷紧张地起身上前观望。
  接着奶娘抱来赵弘,赵承延扎破他的手指,他吃痛啼哭起来,听得雁兰揪心又害怕。
  两滴血在水中交融,很快就融合到了一起。
  薛嬷嬷展颜道:“天可怜见,弘儿是郎君亲生!”
  赵承延却不是这么容易被忽悠的,指着马玉才道:“用他的血与弘儿试一试。”
  家奴又取来另一只碗,用马玉才的血和赵弘的血液测试,结果一样融为了一起。
  薛嬷嬷不由得愣住,一时分辨不出到底谁才是赵弘的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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