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跟着口诀修炼，运转。
司如生是第一个运转成功的，再睁开眼，幻象已然消失。
看到这些，他才想到了什么，质问酸与：“你明知道这套口诀可以让幻象消失，为何非得让我们亲手杀了那几个幻象？”
“怕幻象在你们学习口诀的时候捣乱。”
“……”司如生的愤怒逐渐积累到极点。
*
灵虚镜前，方仪小心翼翼地将口诀誊写在了羊皮卷上。
长吟天尊看了之后，道：“酸与竟然会教给他们上古功法，进入大阵里也多有指点，这是何意？”
“我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酸与的性格应该极为乖张，此刻看来倒也还好？”
“难道是因为司如生是司如的儿子，所以在培养司如的儿子？”
谁知他们议论的同时，就看到灵虚镜里的酸与在此刻抬头，那目光清明，仿佛是在透过灵虚镜的镜面，看向坐在灵虚镜前的两个人。
两个人同时一惊，不敢再多言。
第101章 . 恶煞与祥瑞（十二） “这老东西克我。……
酸与带着一行人继续行走。
她走的并非常规路线, 似乎一直在去往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向，却无人敢问。
毕竟他们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唯剑阁的三名弟子似乎尚未熟悉酸与传授的口诀，运转得要比其他人慢, 仿佛他们的修炼体系和旁人不同, 会很难理解。
偏偏霜简也是剑修, 却很快会了，几个门派聚在一起的情况下，更显得他们三个人丢了门派的脸。
他们跟在队伍最后, 时不时询问几句。
起初扶光和空空还会帮忙解答，后来干脆不再理会了, 甚至体会到了什么叫对牛弹琴。
以至于这一路, 唯剑阁的三名弟子都显得神神道道的, 前一刻还在跟其他人讨教，后一刻就开始拔剑去与空气斗法, 战况还十分激烈。
三个人的紧张情绪，与其他冷漠看戏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霜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毕竟偷学了唯剑阁的剑法, 也想看看唯剑阁的弟子用出来是什么样。
结果看了之后她一阵嫌弃咧嘴, 却还拍手叫好：“好一招贪生怕死剑, 从你的剑招里我看到了你的无勇与无谋。”
那三名弟子气急败坏，却只能默默跟随，生怕掉队, 不然他们三个被留在这种大阵里，求生艰难。
槐序此刻已经没有那么惧怕酸与了, 还敢跟酸与说两句话：“为何不御物飞行？我瞧着大阵中似乎没有飞禽灵兽，也没有飓风。”
酸与的目光一直投向远处的巨山，随口回答：“地面的雾气尚且松散, 在空中的雾气要比地面还浓郁，若是吸入太多，我教的口诀也控制不了你们的神志。”
槐序认真点头，不再问了，默默地跟随。
他们一直走到了山脚下，槐序走过去坐在了一块巨石上面短暂歇脚，长叹了一口气，问：“一会要上山吗？”
酸与目光扫过他，说道：“我劝你别坐在这里。”
槐序极为听劝，立即蹦了下来站在了酸与身后，默认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酸与看着大山的轮廓，抬手朝着一处攻击过去。
这一击甚是凶蛮，如同天降巨石，或天将降世，轰然一声巨响后，山壁上的巨石轰塌。
可奇怪的是，如此蛮横的攻击，竟然只有山体表层的石块被攻击掉落。方才攻击的强度，不应该仅仅是造成这么低的伤害。
“怎么……没造成多大的伤害似的？”槐序抬头看着山壁，一阵疑惑。
酸与倒是不在意，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这老东西克我。”
她说完这句话，其他人都有所察觉。
就在他们思考话中玄奥究竟是什么时，这座巨山居然动了。
没错，山动了。
山体以让人意想不到的位置开始移动，就算动得极为缓慢，山体还是发生了地动山摇的巨响。
眼前的巨山移动，大阵的地面也跟着震颤。
不明所以的唯剑阁三名弟子齐齐惊慌起来，还在狼狈大叫：“啊――师父从山上蹦下来了！”
可惜旁人都看不到那可笑的幻象。
其他的人见酸与不动，便也跟着不动，毕竟她淡定的样子，仿佛早就料到会是如此。
巨响持续了好一阵，他们才齐齐惊呼出声：“这大山……”
“它是活的！”
“是灵兽！”
众人终于看清，这里一直卧着一只巨鳌。
巨鳌身形巨大，甲壳上背着一座巨大的山脉，沉睡时一动不动，时间积累，风雨洗礼，让巨鳌的身体与四周融为一体，仿佛只是一座寻常大山。
刚才槐序坐过的那一块巨石，不过是巨鳌的一片指甲。
他们看到巨鳌的头颅极为缓慢地伸出来，巨大的头颅在他们的上空转动，仿佛可以遮住天地。
所有人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看到如此巨大的灵兽，他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它的头颅移动到了他们的身前，缓慢地放下，下巴抵在地面上，豁然睁开了苍绿色的眼睛。
因为身形巨大，那一颗眼睛就已经如同一处湖泊大小，他们站在眼睛前面近距离看着那只眼睛，可以清楚地看清眼眸里的沟壑、纹路。
霜简下意识后退一步，吞咽了一口。
扶光也是一瞬的诧异，扶光对巨鳌行了一个单手礼。
司如生先是看向巨鳌，之后才看向酸与，她知道巨鳌在这里，并且是冲着巨鳌来的。
酸与抬手打了一个响指，除了司如生外的其他人同时身体倒下，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司如生诧异地看向其他人，质问她：“你要做什么？这般睡在有毒的浓雾中他们不会出现问题吗？”
巨鳌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来，在旁人听来根本不是句子，只有酸与能够听得懂：“原来你还没死。”
酸与没理司如生，而是对巨鳌道：“他是司如的儿子，也是祥瑞。”
就像许栩曾经跟镇山神兽的对话一样，只有她一个人能听懂兽语。
巨鳌似乎是在看司如生，却没有言语。
司如生看着巨鳌，他并不能听懂兽语，只能从酸与的话分析出，巨鳌认识酸与，并且认识他的母亲司如。
酸与继续说道：“司如殒了。”
“诞下祥瑞，自然会死。”巨鳌回答。
“并非因生他而死，是为救我而死，所以我希望你能助我。”
“你该知道，我不想被人发现。”
“我自然知道你是缩头乌龟。”
“酸与！”
酸与从自己的储物法器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盖子，举在自己的手心里给巨鳌看：“这是司如的妖丹。”
司如生的目光停留在妖丹上，竟然是一阵震惊。
他刚刚得知自己的母亲之前居然也是灵兽化形！
那他岂不是半人半妖？
他怎么从未发现？
酸与似乎要跟巨鳌继续交谈，但是不想被司如生影响，随意抬手，司如生也跟着陷入昏迷。
然而，就算酸与本人都没有想到，司如生在昏迷之前默念了一句：“往生。”
往生术，是司如生跟识海中的魂魄们学的。
后来他才惊讶地发现空空竟然也会，在仙门试炼时还曾对许老用过。
此刻，他看到了司如的妖丹，又与司如有着血肉之亲，能够轻易地进入到司如的往生记忆之中。
*
司如只是一个最平凡不过的小妖罢了，随便一个妖怪路过都能欺负她一把。
看到年幼司如的状态，司如生仿佛看到了尚未决心彻底加入三问阁的槐序。
司如生甚至不知道司如算是哪一种类型的小妖。
她有着一身白色的卷卷的绒毛，有些像兔子，那双兔子耳朵十分明显，偏偏头顶还有两只短短的羊角，也不知是羊是兔。
她可以站立，甚至可以掐腰，可惜就算她努力装出难以对付的样子，她依旧没有任何威慑力。
她所处的位置像是一处大阵，而她是镇守在大阵内的灵兽。
有修者入阵，她就要去镇守，直到被入阵历练的修者打败，遍体鳞伤地回自己的洞里。
她没有伤药，只能寻来一些药草，碾碎了之后敷上。
她还没休息一会，就听到有其他灵兽到了她所在的洞口，用动作示意她去镇守。
她并没有去，给那只灵兽看自己的伤，那只灵兽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看得久了，司如生也算看明白了。
这里是仙门一处炼气期修者历练的地方，修者们会到这里闯关一般的历练。
司如负责成为修者们的阻碍，如果阻碍成功会得到一些来自仙门的奖励。
可惜司如太弱了，只能算是大阵内最外围，最简单的几只灵兽。
每次都是修者刚刚入阵，状态最好的时候跟他们较量，他们从未战胜过，所以也没有得到过奖励。
尽管如此，她还是需要在来了弟子后，立即去她该去的位置。
一切的转变发生在很平常的一日。
由于她太弱了，没有其他灵兽愿意跟她组队，只有她一个灵兽镇守在一处，往往成了大阵的薄弱点，引得许多修者故意选择从她这里通过。
年幼的司如傻傻的，就算她一个根本敌不过，还是会努力战斗，每次都遍体鳞伤。
直到她遇到了一条小蛇。
小蛇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细细小小的一条，司如都能捏起来。
可偏偏是这条小蛇愿意与司如一同战斗。
难得有灵兽愿意跟她一起，司如很是开心，在小蛇身边蹦蹦跳跳的。
看到有修者走过来，司如觉得自己应该保护这条小蛇，于是冲在了最前面，帮小蛇挡住了一次次的攻击。
小蛇似乎有些冷漠，只是一直看着。
直到司如被攻击得倒地不起，雪白的绒毛也染上了血的鲜红，小蛇才终于动了。
司如恐怕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幕，看起来单薄的小蛇居然以一敌十，战胜了所有过来历练的人类修者。
似乎很少有人会在历练初期，败在供人练手热身的小灵兽这里，倒是引来了大阵负责人的注意。
司如因为跟小蛇组队，还意外地得到了奖励。
这是她第一次获得奖励。
司如很开心，在这一次历练结束后找到了小蛇，准备将自己的奖励分给小蛇一半。
没想到小蛇尾巴一甩，将她的赠与退回了，并且将自己的那一份奖励也给了她。
她万分不解，绕着小蛇转圈圈，以此来表达感谢和焦急，似乎很想小蛇立即收下。
小蛇很执拗，甚至不理她。
她便蹲守在小蛇旁边，小蛇去哪里，她就去哪里，显然是想继续跟小蛇组队。
小蛇也不会驱赶她，反而默认了她的存在。
在小蛇的帮助下，司如逐渐从最初的镇守灵兽，升级到了后方的镇守灵兽，得到的奖励也越来越多，在奖励的帮助下，她的修为也跟着逐步提升。
第102章 . 恶煞与祥瑞（十三） （回忆杀）
司如一直觉得, 她如果修为跃升，定然会像其他灵兽那般身材高大，威武凶猛。
可惜事实证明, 就算她的修为有所提升, 身材依旧娇小，身上毛茸茸的, 不但不凶，还有些可爱。
为此，司如万分苦恼。
小蛇似乎毫不在意, 盘在她的身边, 偶尔甩甩尾巴, 总是懒洋洋地睡觉。
如果遇到进阵的修炼者, 小蛇也会将那群人打败赶走, 堪称从无败绩。
以至于, 来阵中历练的修者们会告诉自己的晚辈, 莫要去招惹“兔子羊”和一条青蛇。
从最开始大阵的“弱点”“突破口”, 变为了大阵里的“不要招惹”。
司如的生活从特别忙碌, 受伤不断，变为了极为清闲, 甚至被其他灵兽敬仰、巴结。
闲下来了她就会找些蛇会喜欢的东西, 试探性地送给小蛇。
小蛇似乎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很多时候都是看都不看一眼, 唯独喜欢司如给它搭的小窝。
那里清凉，可以躲在里面睡觉。
有一样被喜欢, 司如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很快，司如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修为提升了，奖励变多了, 她却开始倒霉起来。
比如去河边喝水会莫名地掉进水里，在林里荡秋千藤条突然断裂，走走路莫名掉进大阵漩涡里，险些丢了大半条性命。
司如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向冷漠的小蛇，此刻正略显担忧地看向她。
她正要跟小蛇示意自己没事了，小蛇却扭头爬走了。
从那以后小蛇就离开了，其他灵兽说，小蛇离开了大阵。
在围观这一切的司如生却知道，是酸与不想连累司如，毕竟酸与会给司如带来不幸。
初期还好，不过是小磕小碰，后来险些丧命，就是酸与应该离开的时间了。
司如生跟着司如的回忆查看，心中思量。
原来他们认识得这么早。
*
恐怕小蛇自己都不会想到，它能再次遇到司如。
那天它在阴凉处乘凉，突然听到了气喘吁吁的声音，睁开眼睛抬头，就看到司如朝着它狂奔而来。
整条蛇都呆愣在那里。
它看到那小兔羊走得足底带着血迹，血迹跟泥土掺在一起，也不知伤口是何模样了。
小兔羊还戴着一个破破的斗笠，朝它狂奔过来时，那让人恨不得揉一把的可爱灵兽，竟然带着分明的怒意。
若是绒毛没有被吹得飞扬起来，怕是更有气势。
“你！为什么！溜？！”司如的话还说不清楚，然而气急之下，也能问出这样几个字节来。
小蛇看着她，一阵奇怪，不知道她是如何离开大阵的，又是如何找来的。
而且，司如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我们，队友！”司如愤怒地说完，毛茸茸的小爪子努力握拳，愤怒了半晌，最终也只是气鼓鼓地坐在了小蛇的身边，没有再发脾气。
小蛇起身，犹豫着该如何和司如解释时，就看到司如终是没憋住，嚎啕大哭起来。
真的是一瞬间泪流不止，卷卷的毛都被泪水浸湿，张着一张大嘴，露出两颗兔牙，“嗷嗷嗷”地哭个不停，惊得四周灵兽都看了过来，看起来委屈极了。
小蛇只能解释：“我的体质特殊，可能会给你引来灾祸，我修为较高，可以避开灾祸，但是你不能，我只能远离你，这样你才能安全。”
小蛇说完，司如真的停止了哭泣，扭头看向小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