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着,我的大脑“轰”地一下子,冰凉刺骨的清泪随之涌出眼眶!
“不干净了…我不干净了啊……”
我看到自己满身的指痕和齿印,以及越是细腻的位置,越是密集的红印子。
我开始嚎嚎大哭,哭得眼泪一口一口地往气管儿里倒灌。
昨夜发生的那无颜启齿的耻辱,一幕一幕开始浮现上我的脑海,炙热的体温,还有那……
“鸯鸯你别哭了,把姐姐的心都哭碎了!”宋清蕊心疼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又轻轻地推开我,“走!我们去报警!非要抓住那个欺负我们家鸯鸯的王八蛋不可!”
她气愤万分地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蕊蕊,回来!”坐在我床边的姨妈,突然开口说道,“报警是没有用的。”
“没用?怎么会没用?!”
姨妈没有回答宋清蕊。
而是伸出一只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倒是退烧了……”
说罢,她又撩开了薄被查看我的后腰,结果惊奇地发现,那幅血珠勾勒的狐仙环星图,居然再一次消失不见了!
姨妈摇摇头,叹息一声,满脸恐惧地道:“恐怕我们得给鸯鸯找个神婆看看了……”
听姨妈这么一说,我隐约猜到,昨夜强迫我做那种事情的,指定不是个普通的人物。
我可能,真的被鬼魅妖祟给缠上了。
强忍着满腹的耻辱,我在宋清蕊的帮助下,到浴室里把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再怎么洗,又有什么用呢?
我的身子已经脏了啊……
换好了衣裳,宋清蕊扶着我出了浴室。
好像对发生的一切都还浑然不知的姨夫,正站在客厅高高的窗台上,手里拿着一块儿麻布擦着玻璃。
见到我出来了,姨夫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笑呵呵地和我打招呼:“早啊鸯鸯,怎么刚起床就洗澡啊,一会儿要和蕊蕊出去玩吗?”
“爸……”
宋清蕊朝姨夫使了个眼色。
姨夫一愣,视线重新移向了我,再问我道:“怎么了鸯鸯?脸色这么差,哪里不舒服吗?”
就在我刚要摇摇头,叫姨夫别担心的时候,我唯一能看见东西的右眼,忽然泛起了一阵针扎的刺痛!
“啊!好痛啊!”
我吃痛地低喊一声。
跟着,我眼中的画面忽而一转,眼前的客厅与宋清蕊纷纷褪去。
只见姨夫正张牙舞爪地从高空坠落,砸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他的尸体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姨夫!”
我失声惊呼,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继而,浮现在我眼前这惨烈的一幕幻象,又飞速消散。
重新出现于视线中的宋清蕊,急忙抓住我的手臂,问我怎么了,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大喊?
我根本来不及回答宋清蕊,我们两个人就听到从窗台的方位,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爸——!”
“姨夫——!”
第4章 把你们一起杀了
我和宋清蕊异口同声,一起朝着站在窗台上的姨夫飞奔过去!
可惜哪里还来得及?
不知道姨夫怎么了,他脚下一个打结,脑袋狠狠地撞在窗框上,紧跟着,他仿佛完全失去了平衡与知觉,整个人就向着窗外的高空栽了下去!
“爸爸!!!”
扑到窗边的宋清蕊,痛断肝肠地朝楼下嘶喊,惊得不远处树梢上停歇的鸟儿都一哄而散!
“怎么了?蕊蕊你喊什么?!”
卧室里,电话打到一半的姨妈闻声赶来,看到扑在空空荡荡的窗台边、哭得浑身瘫软成泥的宋清蕊,她脸色刹然失色,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的。
姨妈家住在五楼。
所以当我们赶到楼下的时候,姨夫已经砸落在了一片血泊当中,脖子生生地折断,脑浆都从鼻孔里流淌了出来……
姨夫他好不容易活到了该享清福的年纪,却意外坠楼离世!
这猝不及防的打击,让姨妈和宋清蕊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悲痛当中。
而我,除了同样陷入悲痛中以外,巨大的恐惧也在疯狂地吞噬着我!
三天后。
姨夫办完了葬礼。
回到冷清的家,面对着在黑色相框里笑得无比温和的姨夫,宋清蕊突然哑着嗓子问我,道:“鸯鸯,我爸坠楼前,你为什么突然大叫了他一声?”
宋清蕊这个问题,让我忍不住牙关都在害怕地打颤。
我压根儿就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提前看到姨夫的死亡?
为什么我的右眼,当时就好似被针扎了一样地突然疼起来?
也正是在这一刻,我的脑海里,忽而就浮现起五年前灰婆婆要我务必牢记的话。
可还没容我细想,姨妈的话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问我道:“鸯鸯,你是不是在老宋他坠楼前,看到了什么?”
“我…”我咬着嘴唇,迟缓地朝姨妈点了点头,“对不起姨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我真的来不及了……”
姨妈听到我这样说,浮肿的双眼里含满了对我的失望!
她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拉起我的手腕就往外走,宋清蕊小跑着跟在我们的身后,对她妈妈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完全摸不着头脑。
姨妈直接把我塞进了她车子的后排座椅,自己则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妈!怎么了?我们要去哪儿?鸯鸯怎么了啊?”
坐在副驾驶的宋清蕊,吓得又是眼泪横流。
“我就说!鸯鸯纹个妖邪在后腰,破坏了阴阳五行,绝对是要厄运缠身的!看到没有?我说什么来着?!”
“妈,鸯鸯那个不是真的纹身……”
“真的假的你说了算?!一会儿让神婆看看!”
姨妈怒吼宋清蕊。
我虽然从来没见过姨妈这么凶过,可我一点儿都不怨她。
她说得对。
自打我贴过那只狐狸以后,一切都变得那么离奇诡谲。
从我发高烧开始,到被不知是人是鬼还是妖的东西破了身,再到我亲眼预见了姨夫的死,短短几天就打破了我得之不易的平静生活。
姨妈大概开了一个小时的路程,才到了她之前就联系过的神婆家。
狭小的房间里,弥漫着特别浓郁的香火味道,这种香火闻起来,还带着一股子古怪的草药味儿。
四周的灯光也很昏暗,凡是靠墙的位置都摆着一张挨一张的供桌,桌面上的佛龛却都用金黄色的绸布遮盖着,根本看不见里面供着什么神像。
神婆大概也有八十来岁了,盘着灰白发丝的发髻。
我被她按坐在了一张木凳上。
“神婆子,这就是我外甥女,前两天跟您说过的,她……”
姨妈的话都没有说完,神婆就朝她摆了摆枯骨般的手,示意她安静。
随后,神婆对我慢悠悠地命令道:“撩起来,撩起来。”
这神婆说话的嗓音特别骇人,像极了一把锯子在锯塑料泡沫发出的噪音,更吓人的是,她浑浊的两只黑眼球,各自蒙着一层厚重的白膜,似乎双眼早已失明了。
“鸯鸯,把衣服撩起来,给神婆子摸摸你的后腰。”
姨妈站在一旁,指使我道。
我顺从地撩开了衣角,宋清蕊抢先抬手指向我后腰,嗔怪着姨妈:“妈你看啊,我就说了,鸯鸯后面什么都没有了,那是个假纹身!”
宋清蕊才说罢,神婆就翻着白眼,扬起苍老的脸,语气幽幽地反驳道:“谁说什么都没有?只是你们普通人看不到罢了。”
她粗糙干裂的手指,来来回回地摸索着我的后腰,又用力地按了按。
“人死骨朽,髑髅有灵,这狐狸头顶戴着髑髅,在参拜北斗,髑髅非但没落,还化为了冠,这明明是一幅‘妖狐拜北斗’啊!恐怕这妖狐已经活了过来,化作人身缠上你了,”神婆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但小姑娘,如今你最大的问题,并非出在这狐狸上……”
听她这么一说,我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姨妈也焦急万分,急声询问她道:“神婆子,您说这话什么意思?不是这狐妖的问题,那她还能有什么问题?”
神婆并没有回答姨妈,而是反问她道:“小姑娘惊蛰哪天生的?”
“是,我外甥女确实是在十八年前,惊蛰那天出生的。”
“春雷始鸣,越冬虫惊而出走,”神婆低声地呢喃自语,“怪不得啊,怪不得……”
“神婆子,您说什么越冬虫?怪不得什么?”
神婆一愣,再一次反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八蜡神啊?”
八蜡神,也叫“虫王”。
以前小时候,还跟我爸和我后妈生活在一起那会儿,我对八蜡神倒是有过耳闻,听说那是一位在民间掌管虫鱼的神祇,也是为百姓除虫、捍灾、御患的神祇。
通常农民信奉八蜡神的偏多一些。
神婆一边问着,一边转过身离开我们的身边,从一旁的木抽屉里,拿出来两把生了锈的锉刀,一左一右地握在手里。
待她再重新走到我的面前以后,她脸上的表情,忽而转变得异常狡诈,就连白蒙蒙的双眼迸出来的光,也都变得格外贪婪!
“小姑娘的眼睛,可不属于凡间之物啊…如果能把你献祭给八蜡神的话,恐怕八蜡神…他一定会很喜欢吧?”
我顿时瞠目结舌!
把我献祭给八蜡神?!
然而,就在神婆丧心病狂地举起锉刀,向着我的双眼刺过来之际——
一抹凛冽无双、英姿缥缈的琉璃白影,在顷刻间,映入了我的眸底。
“你若是敢把她献祭给八蜡神,信不信本君连你带着那八蜡神,一起杀了?”
第5章 就是他吗
心脏在胸骨下,一记猛跳!
这个耳熟的嗓音,像是早已深深地刻进了我的噩梦里……
我抬眸望过去,只见漫天的霜华,从窗外倾洒而进,描勒出一抹仿若出水清莲般的人影,就负手伫立在与我们几步之遥的位置。
那人一袭雪白的仙袍一尘不染,以狐骨作冠,颅顶高高地拢立着一缕神采奕奕的发辫。
澄银如雾的发丝飘动间,恍似皑皑飞霜。
他寒眉轻锁,凤眸含威。
一双湛蓝如海的瞳子,锋芒凛凛!
“狐、狐王,玥邪?!”
神婆僵住手下所有的动作,朝这男人蓦然出现的方位,昂起苍容,白花花的双眼里闪过一片惧意!
呼吸猛地一滞,我的心脏,又是疯狂地跳动起来!
为什么他的一切都那么熟悉?
所以是他吗?
原来就是他吗?
就是他在那个深夜,贪婪地覆在我的身上,对我的哭求不理不睬,从而肆意欺辱我的妖狐吗?!
“你敢将方才的话,再给本君重复一遍?”
在我的注视下,玥邪踩着干净得没有一粒瑕疵的白靴,从窗边一步一步地向神婆逼近。
神婆脸上畏惧的神情,被她努力地遮掩着。
她抽了抽干枯的唇片,似笑非笑,道:“狐王仙君,我奉劝您一句啊,您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我这可是在为百姓求福消灾啊!”
玥邪闻言后,忍不住勾唇嗤笑。
我看到他樱红的唇角边,竟缀着一颗米粒般大小的梨涡,这么一笑,更是显得邪肆无比。
“求福消灾?以肉•体凡胎的性命去祭祀神祇,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怎么不是求福消灾?”神婆颤颤巍巍地反驳道,“八蜡神为老百姓驱除虫害,而把八蜡神喜欢的东西作为祭品,献祭于他,难道不会更好地有助于他为老百姓驱害吗?
更何况,她是不是肉•体凡胎,八蜡神又会喜欢她哪一点,仙君您自己心里没谱吗?”
“够了!”玥邪厉声打断神婆的话,瞬间收敛了笑意,“你别以为本君不清楚这些年你在供奉什么邪神,你这条狗命,本君早该除掉了!”
从始至终,玥邪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我死死地咬住唇瓣,纹丝不动地坐在木凳上,细细地去听,细细地去辨别他每一个字的咬音。
他的嗓音低沉清冽,若隐若现地夹杂着浅浅的鼻音,与前几夜那个破了我身的男人嗓音,毫无差别!
而此刻,他垂立在昏暗的房间里,却宛若凝聚了窗外无尽的璀璨星光,举手投足间,都携满了清高出尘、不为世俗烟火所羁绊的薄情寡欲。
与当时对我欺身而下、泄欲如兽的他,又似乎判若两人啊!
我甩了甩脑袋,拉回了思绪,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急忙起身,回头去寻找姨妈和宋清蕊。
可说不清怎么回事,我头脑传来一阵昏沉,脚下跟着踉跄,向着地面就瘫倒了下去。
等我重新抬起沉沉的脑袋后,我惶恐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姨妈和宋清蕊居然完全丧失了意识,垂着脑袋浮立在半空中,像两具尸体那般浑身青灰发紫!
“姨妈!表姐!”
我挣扎着起身,试图扑向她们。
与此同时,我听到神婆发出了一串串刺耳的尖笑声!
接着,她又用那粗哑的嗓音,扬声威胁道:“既然仙君,您偏要在我神婆子的地盘碍手碍脚,那可就别怪我神婆子,对您不尊了!”
话声落下,一圈森寒的气浪从神婆的身上,向着四周扩散出去!
继而。
那供桌上用于遮盖佛龛的一块块金黄色绸布,瞬间掀飞!
一声声凄厉的鬼哭狼嚎,也充斥了整座房间!
“塔尔巴神,乃是东南亚最厉害的邪神,吞鬼,亦吞神…所以仙君啊,真对不住您了!”
神婆在狂乱四起的妖风中,闪身离开,房门也怦然关闭!
眨眼间。
就见摆放在最中央的一座黑漆漆的佛龛,竟伸出来六只紫绀色的手臂,似乎下一秒就要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从里面挣扎着爬出来了!
也就是在这时,六束乌烟瘴气的黑光,从六只手上朝我迸射而来,打在我的身上,“呲呲”地燃出了一口口冒着白烟的血窟窿!
“啊!”
我痛得失声叫喊,身子却好似被灌了铅那般,沉重地让我失去了控制!
“哼,就这点小把戏,也敢跟本君斗?”
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冷笑,浮响在我的耳畔。
随后,我便被搂进了一个散发着淡淡茶香的怀抱中。
第6章 这个交易怎么样?
我的意识,开始涣散起来。
如果没有猜错,指定是屋子里那股子奇怪的香火里,掺杂了什么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