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妻——信手揽寒星i【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05 23:07:41

  我听话地下了车。
  看了一眼手机,这会儿刚好是凌晨一点。
  整条胡同都没有人影,昏暗的路灯下,忽明忽暗的灯泡“嘶嘶啪啪”地作响,还吸引着一簇一簇的扑棱蛾子绕着飞。
  “你怎么把车停这儿了?”
  我问玥邪。
  但玥邪并没有理我,而是转身进了旁边一家比较隐蔽的连锁酒店。
  见我还愣在原地,玥邪又探出了脑袋,朝我邪气地一笑:“你不敢进来,是心里有鬼么?”
  有鬼个毛线!
  我看他才像鬼!
  白了玥邪一眼,我一瘸一拐地跟着他也进了酒店。
  没想到,玥邪竟然在这里已经提前开好了房间,带着我直接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干净的大床房。
  “时间还早,现在去不合适,”玥邪说着,在床尾坐下来,眯起狭长的眼眶盯着我,“你身上有伤,衣服也都是血,去洗个澡,等你睡醒了我们再去。”
  我笔管条直地站在床前,再看着他用叉开的双臂支撑着后仰的身子,总觉得这画面有点儿像……
  “哦。”
  我应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匆惶地逃进了浴室。
  玥邪给我涂的灵药,确实药效还算不错,才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那一口口的血窟窿,就已经长上了一层软软的白皮。
  我闭着眼睛,仰头泡在水温舒适的浴缸里,身上每一寸的毛孔,都渐渐地放松。
  这一个礼拜以来发生的事情,让我精疲力竭,而答应玥邪去寻找我的眼角膜,其实,也不光是为了姨妈和宋清蕊。
  毕竟,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用性命保护了我的灰婆婆。
  更没有忘记她最后嘱咐我的,要我长大了,务必找到那个调包了我眼角膜的男人,再从他手里,夺回我的角膜。
  在浴缸里,我昏昏欲睡。
  半醒半梦间,我感觉到水下有什么东西,正一寸一寸、轻轻缓缓地缠上我的双腿,继而,又掠过膝盖,向着我的两条大腿间试探而来。
  “唔……”
  敏感的肌•肤,让我轻哼一声。
  随即,大脑“嗡”地一下子,我急忙睁开了双眼!
  只见在浴缸的另一端,玥邪那张艳色蛊人的面皮,出现在烟煴的水雾中,对我舔着唇角邪肆地笑。
  “你疯了?我在洗澡啊!”
  我一边低斥玥邪,一边把水面上所剩不多的泡沫,往自己的身边拢过来,努力遮掩着胸前那不该示人的部位。
  “我知道,”玥邪幽幽地挑起浮现出小梨涡的唇角,尖尖的虎牙,抵住他薄厚适中的下唇,“我也在洗澡。”
  他的口气理所应当,似乎并没有觉得我们两个人共处在这狭小的浴缸内,有什么不妥。
  我心里特别羞愤,想起身离开,又没办法起身!
  玥邪见我脸都羞红了,他居然还“咯咯”地笑,那双碧空般湛蓝的双瞳里,闪烁着的,全都是不怀好意的光!
  “陆清鸯,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玥邪敛了邪笑。
  他在水中微微坐直了身子,肌肉饱满的一半胸膛,跟着露出了水面。
  “有,”我没好气儿地回答他,“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想要我的眼角膜?”
  玥邪凝睇了我半晌,才回我道:“因为它们很危险。”
  他这个回答,都快把我给逗笑了。
  “普普通通一对儿眼角膜,有什么可危险的?”
  玥邪垂了垂白皙的眼帘,却没有再回答我。
  正当我再要开口时,他又抢先问我道:“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
  看着玥邪那张转变得一本正经的脸,我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积攒了好久的勇气,才敢于对他问出来。
  “我姨夫的死,和你有关吗?是你…杀了我姨夫吗?”
第10章 是你回来了吗?
  这一次,玥邪反倒被我给逗笑了。
  “在你眼里,我玥邪是这样的?”
  “不好意思,我只是……”
  “你姨夫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是他自己突发脑溢血才掉下了楼,”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玥邪便打断了我,“所以,也和你陆清鸯没有关系,你没必要再一直自责了。”
  当我听到玥邪这样说时,真没法描述心里的感受。
  我抿着唇瓣,目光从玥邪的脸上下移,才发现他宽厚的肩头,居然也有和我一样的血窟窿!
  “你受伤了?”
  我惊讶道。
  玥邪淡淡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肩头,无所谓地应道:“这点儿小伤,算不了什么。”
  他的这些伤,应该是刚才在神婆家,他用身子替我挡住塔尔巴神向我袭来的那些黑光,而留下来的。
  玥邪见我出神,就朝我撩来水珠,再次启唇问我:“你就不想问点儿关于我的问题么?”
  凝视着玥邪那双凤眼,我看得出来,他好像真的在期待什么。
  可我不是不想问他,那夜是不是他欺辱了我,又为什么要欺辱我?
  我只是没有办法问出口,或者说,我害怕听到答案。
  于是,我向玥邪摇了摇头,断然道:“没有了。”
  一丝失落,闪过玥邪流转得晦暗的蓝瞳。
  后来。
  我穿上了玥邪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一件崭新的白裙子,衣码刚好合身,唯一的缺点,就是裙摆有点儿短,还不及膝盖。
  精疲力尽的我,也没资格挑剔,穿着它就倒头睡了过去。
  等醒来后,大概是上午十点左右的时间。
  我和玥邪离开了酒店,并没有开车,而是朝着胡同的尽头走过去。
  看来我没有猜错,那个人正是在袁姐家纹的纹身!
  只不过,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前一周还在营业的纹身店,此时此刻,店面居然完全变了模样?!
  裂了痕的落地窗,被泛了黄的废报纸从里面糊得严严实实,门口的几节台阶,也坑坑洼洼破旧不堪。
  店面没有招牌,只有几块生了锈的铁板,歪斜着挂在贴了封条的大门之上。
  面对着像是早已废弃了太久的店面,我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而依旧一身白衣的玥邪,挺拔如松地站在一侧看着我,明知故问道:“你应该认识这里吧?”
  明媚的阳光,从云端倾洒而下,均匀地落在玥邪根根分明的银色短发上。
  “走吧,进去看看你的袁姐。”
  果然,玥邪他是什么都知道的。
  他话音落下,就迈开了长腿,走上台阶,毫不顾忌地扯开了新贴在门上的封条。
  “小伙子!你干嘛啊?那里进不得啊!”
  几米开外,一个手里端着尿盆的老爷爷,急声阻止玥邪。
  玥邪却恍若未闻,一脚踢开了残缺的门扇,一股潮湿腐臭的气息,顿时迎面扑了过来。
  老爷爷见玥邪对他的劝告不理睬,就又唉声叹气地道:“哎哟!那里出过人命,都封了好几十年了啊!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啧啧,没法说……”
  当我听到他这句话时,我浑身的汗毛,在一瞬间卓竖而起!
  封了好几十年?!
  那袁姐……
  我对那天的袁姐,印象特别深刻。
  记得她穿了一身白麻拖地长裙,头发又黑又长垂过了屁股,现在回想起来,像极了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
  怪不得当时她还拉着窗帘,说是墨水怕光,其实是她自己怕光吧?
  若是这样想来的话,我和宋清蕊那天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不过都是幻觉。
  这会儿,我已经跟着玥邪进到了房子里。
  玥邪回身关了门,将耀眼的阳光隔绝在外,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昏暗的空气中,漂浮着呛人的尘埃。
  这屋里同样破破烂烂、墙皮脱落,还有被雨水浸泡过的痕迹,满地的垃圾也都覆盖着一层厚厚尘土。
  “想不想见见你的袁姐?”
  玥邪讽刺着我。
  他幽冥般的眼瞳,在这昏暗的光线里闪着蓝光,和前几夜蹲在我床头的那只大白狐一样。
  “什么就是我的袁姐,我和她……”
  我心虚地狡辩着。
  可话才说了一半,我和玥邪就听到从最里面的屋子里,响起了一串令人毛骨悚然、却又伤心欲绝的抽泣声。
  “呜呜呜…呜呜…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第11章 你怎么死的?
  这哭声,分明就是袁姐的!
  窸窸窣窣的声响,伴随着袁姐的哭声,从里面的屋子朝着我们靠近过来。
  “阿涛…是你回来了吗…?”
  袁姐沙哑的声线里,夹杂着一丝丝的期待。
  只见依然穿着一件白色麻裙的袁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从掉了砖的墙壁里穿了出来。
  与上一次给我们纹身的袁姐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她,从头到脚都是半透明的。
  并且袁姐,也不是一步一步从墙里走出来的,而是悬浮在空中飘来的。
  她白色裙摆的下面,露出一双已经干枯的脚,脚尖与地面几乎垂直,大概离地有二十公分左右的距离。
  但最让我感到震惊的,并不是袁姐以什么样的形态,出现在我们面前。
  而是能让我看到鬼魂般的袁姐的,竟是我那早已失明了八年之久的左眼!
  它明明已经没有了眼角膜。
  可袁姐,就清清楚楚地浮现在一片漆黑的虚空中,若隐若现地与我右眼看到的画面,重叠在一起。
  “怎么…是你们…?”
  袁姐满腔失望的语气中,又好像有对玥邪的似曾相识。
  “那应该是谁?你口中的阿涛么?”玥邪揶揄地反诘道,“别傻了,地缚灵是永远等不到想等的人的。”
  地缚灵?
  以前上初中看日漫的时候,我经常能看到关于“地缚灵”的剧情。
  一般的“地缚灵”,是指生前有冤未伸,或者心结未了,在死后由于怨念太强,被束缚在原地没有办法解脱,得不到超生的灵魂。
  如果袁姐是地缚灵的话,那她肯定是在等她刚才喊的“阿涛”了。
  “不!我可以等到他!阿涛他一定会回来的!”
  袁姐听到玥邪的讥讽,她失控地尖叫,两行透明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惨白的脸庞。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面对激动的袁姐,玥邪不屑地一笑,“不过,不妨说来听听,你为什么要用纹身去害人?”
  “我没有害人!”袁姐再一次尖声地反驳玥邪,连她的白影,都在空中飘忽不定,“是有人让我这样做的!他说只要我纹了那副‘九龙抬棺’,就会让我再见一次阿涛!也会让我的灵魂得到解脱,去转世托生!
  我太痛苦了,所以我才按照他说的去做了!我又有什么错啊?”
  袁姐说到这里,已经由刚才的低声抽噎,转变成了嚎嚎大哭。
  玥邪倒是依然没有任何的触动,继续问袁姐:“是何人让你这么做的?”
  我静静地望向玥邪。
  这样的玥邪,语气清冽,神情严肃,俨然一副清正威严的正人君子模样。
  若不是他的嗓音,和举手投足间那抹熟悉的气息,我根本不相信他就是那天深夜,那个泄欲成狂的男人。
  “我不知道,那人施了法,我看不到他…”袁姐摇摇头,“我没有想害人,我只是想见一见我的阿涛啊……”
  刚才那个端着尿盆的老爷爷,说这座店铺,至少已经封了几十年了。
  我突然就特别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死去的袁姐束缚在这里,心甘情愿地等他几十年?
  并且,袁姐又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她是怎么死的?
  这么一想,我实在忍不住好奇,便插嘴问袁姐道:“你当年和阿涛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我的问题,袁姐终于将目光转向了我。
  她似乎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才勇敢地把他们的故事,讲述给我和玥邪听。
  “五十年前,大概在一九七三年,我不过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那时,我和阿涛相恋,阿涛是个毛头小子,没有稳定的工作,到处打着临时工。而我出生在高干家庭,我的父母不允许我和阿涛相恋,他们看不上社会底层的阿涛,说阿涛没有文化,嫌弃阿涛家庭条件不好。
  为了阻止我和阿涛在一起,他们不顾我的反对,执意把我送到海外留学。在那个年代,虽然我和阿涛分居两地,但我们一直靠着书信联系,甚至几个月才能等到彼此的一封信。
  有一次,阿涛在信上告诉我,说他很喜欢国外的刺青,说希望好好打工攒钱,将来能在国内开上第一家刺青店。为了阿涛的这个梦想,我一边念书,一边开始去深入钻研在当时的海外,已经普遍流行了的刺身文化。
  五年后,我回国,偷偷背着父母,用攒来的钱在这块地皮上,真的为阿涛开了国内首家刺青店!那时的阿涛,是真的爱我的,甚至我已经不求和阿涛能在一起了,只要他能开开心心做他想做的事,就一切都好了……”
  袁姐回忆到这里,不知不觉泛出了幸福的笑容。
  我见她情绪稳定下来了,才追问她道:“那你后来,是怎么死在这里的?”
第12章 灌水泥
  “是阿涛杀了我。”
  短短一句话,袁姐说得清晰缓慢,好像每一个字,都带着几生几世也无法磨灭的怨恨。
  玥邪在一旁,冷不丁地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这个声音,竟然让我的心窝不禁一麻,分明和那晚他摩挲在我耳后的声音一模一样!
  而袁姐,则转身离开我们的面前,朝走廊另一头的一间房间飘了过去。
  “阿涛就是在这里杀了我,”她指了指那间房,“那天,我从家里偷跑过来找他,竟然看到他正和一名来纹身的女客人,在纹身椅上做着那种男女之间的事情……”
  我跟在玥邪的身后,也走到了袁姐惨死的房间。
  放眼望进去,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同样是一片狼藉。
  但在墙角地面的位置,却有着一口大洞,类似于地窖的入口,“嗖嗖”的阴风与腐臭,从里面不断地飘出来。
  “那一天成为了我的噩梦,我气愤至极,伤心至极,一怒之下我砸毁了店里所有的东西。阿涛也是失了控,他把我拖到地下室,在那里用纹身机扎穿了我的心脏!失手杀了我的他也害怕被人发现,他就买来了铁锹和水泥,把我埋进地下室,砌在了水泥里。
  可即便阿涛他杀了我,我仍然深深地爱着他……”
  袁姐并没有再流泪。
  她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转向玥邪,对玥邪诚恳地请求道:“你说得对,地缚灵是永远等不到想见的人的,更何况,阿涛现在有没有活着,我都不知道。如今我也看透了,那个人在欺骗我,就算我替他纹了他想要我纹的图案,他也不可能再履行对我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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