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孙阿姨朝我点点头,“你姨妈不是说不想触景伤怀,所以今天下午搬去南方了吗?”
当我听到孙阿姨这么说时,我都惊呆了!
不过距离我和宋清蕊打电话才短短几个小时,姨妈和宋清蕊就这么快地搬走了?
而且宋清蕊说她发烧了,也是在骗我的吗?!
姨妈家的防盗门,安装得是指纹锁,当我慌慌张张地打开门以后,屋内一片漆黑!
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那般,我颤颤巍巍地打开了灯,果然,入目的是遍地的狼藉。
衣柜里的衣服所剩无几,还有电视、电脑,许多小型的电器和值钱的东西,都荡然无存了!
我忽然觉得,我的心,也随着姨妈和宋清蕊毫无声息的不辞而别,一起空了。
“所以说,你这是何必呢,陆清鸯?”玥邪站在我的身旁,眯眯眼睛,“你在乎的人,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你,你还上赶着用自己的命换取他们的安全,你可真是可笑啊。”
说来也是奇怪。
面对着空空荡荡的家,我竟一点儿也哭不出来。
姨妈早就说过,厄运是我带来的。
如果她们娘俩远离我,能不让她们被牵扯进危险的旋涡中,那我宁可她们永远地与我失去联系。
我抽了抽鼻子,看到厨房里的冰箱还在。
而冰箱里,还有姨妈做的几盘剩饭。
或许这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吃姨妈亲手做的饭了。
我端起糊着保鲜膜的餐盘,拿出冰箱,正想放在微波炉里加热一下,没想到,玥邪那只刚刚抚过我全身的大手,就一把扇飞了我手中的剩饭!
“我玥邪的女人,怎么能吃这种东西?以后饿了就告诉我,我做给你吃。”
第22章 车姑子
不得不承认,玥邪他身为一介堂堂狐仙,居然厨艺比我们普通人还要高超。
我看着他在厨房忙手忙脚为我下厨的身影,我的脑海里,忍不住就浮现出那个身披琉璃仙袍、一脸清正之色的他。
真的是……
判若两人。
玥邪做的饭很好吃,可是吃到我的嘴里,我还是味如嚼蜡。
折腾了一整天的我,身心疲惫,躺在不久前还属于我的那张小床上,迷迷瞪瞪就睡了过去。
期间,我知道玥邪从身后把我揽入了他赤·裸的怀里,或许也正是这样,我才睡得一夜无梦。
……
等到第二天我醒来时,已经临近了中午。
不知道什么时候,玥邪离开了。
我之前所有的生活用品和衣服,姨妈和宋清蕊都没有带走,我借此机会,在浴室里洗个澡。
之前玥邪在我身上留下的红印子才下去,昨天的新印子,就又布满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尤其是越隐私的位置,越是密集。
我照着镜子,任凭温热的洗澡水冲刷着它们,直到不知不觉间,一双大手从我身后穿了过来。
“堂口里来了单子,你需要和我出趟城。”
玥邪沉闷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
我的身子骤然一绷!
“我在洗澡,你能不能出去!?”
我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那羞于示人的一面。
“这有什么?”玥邪从身后,故意暧昧地用他硬朗的腹下拱了拱我,“你哪里我没见过啊,恩?”
他的腔调又邪恶,又软腻,甚至还把湿润的手掌滑到我的肚皮上,朝身后的他狠狠一按。
“唔…真软~”
玥邪轻喃着。
他那双不怀好意的凤眸,通过面前水雾氤氲的镜子,与我对视。
现在,玥邪身上的衣服都被淋湿了,索性他也脱掉了衣服,和我一起洗。
我想走又走不了,害怕再发生什么,就赶紧转移话题,问他是什么单子?
还需要姚丹做他的弟马吗?
“你很不喜欢她么?”玥邪蹭着我问道,“如果你不喜欢,我把她杀了就好了。”
玥邪说得很云淡风轻,我也没当回事儿。
便又问了他一遍,到底是什么单子?
“是陈阳村里,一个车姑子出了点儿麻烦。”
车姑子,也叫“车婆子”,在我们北方这一带的农村很常见。
她们基本上,都是一些一辈子没嫁过人的老姑婆,或者死了老伴儿的老寡妇。
这些车姑子,专门站在高速公路边儿上,拦截那些开长途车拉货的货车司机,为他们提供那些不正当的服务。
而且一般来说,车姑子都要全程跟司机跑货的,大多数是一路从北方开到南方去,再折返回来,并且包吃包住的。
这种买卖,本来就是非法的。
现在车姑子出了邪性的事儿,没有选择报警或者去医院,而是找到玥邪的堂口,倒也能理解。
等我们洗完澡后,玥邪依旧一件白色的西裤和衬衫裹身,顶着蓬乱的银色碎发,活脱脱像是从国漫里走出来的颜值少年。
陈旧村离市里不算近,玥邪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我们才到了目的地。
整座村庄看起来,倒是一切正常,成群结队地鸡鸭鹅满地跑,时不时就能听见猪叫或者牛叫,从村民们的家院里传出来。
接应我们的人,是一个面露土色的四十多岁的大叔。
见我们下了车,大叔赶紧跑过来,点头哈腰地向玥邪问道:“您是不是就是来给我大姑看事儿的出马弟子啊?”
这会儿姚丹也不在,玥邪又显现真身,总不能说他其实就是仙家吧?
“恩,”玥邪用鼻音应了一声,他满脸正色,不苟言笑,“请问您怎么称呼?”
“嗐,您叫我老赵就行,”老赵笑呵呵地伸出手,请我们进村,“先生和仙姑,两位您这边请。”
我和玥邪跟在老赵的身后,向着他大姑家走去。
“说出来,真是不怕您笑话!我大姑叫‘赵春喜’,一辈子没结过婚,更没个孩子,前两年啊,她开始做起了车姑子这一行,”老赵边走,边对我们讲着,“之前还好,每次回来她都挺正常的。但是自从上个月,她跟着一个司机南下,去了一趟黔城回来以后,整个人就变了。”
“怎么变了?”
我没忍住,脱口问老赵道。
“嗐,说来话长,您二位进了门,就一目了然了。”
又走了三分钟左右的路,我们进了赵春喜家。
她家的院子挺破旧的,只是奇怪的是,角落里明明搭着鸡窝和牛棚子,却不见任何一只家禽或者家畜。
整座院子,都安安静静的,没有听到动物的叫声。
许是见到我一直盯着鸡窝和牛棚子看,老赵便对我解释道:“死啦,那些鸡啊鸭啊牛啊,还有看门儿狗,都相继在这半个月内死掉啦!”
“恩?”玥邪压低了眉梢,“怎么死的?”
可也不等老赵回答,就见院子另一头那正房的房门,“嘭”地一声被用力敞开!
一名体态佝偻、面容憔悴的老妇人,站在门框的位置,抬起手臂直勾勾地指向了我。
第23章 涂姬,救救我们
那老妇人穿着深色的布衣和长裤,光着两只脏兮兮的脚,看起来大概有六十岁出头的样子,毛糙的头发倒是染得乌黑发亮。
见到这令人不寒而栗的一幕,玥邪下意识地扯过我的手腕,把我向着他的身后甩了过去。
我伸出脑袋,视线绕过玥邪的肩侧,看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指向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甚至我试着左右动一动,她的指尖,竟也随着我的方位而移动。
“大姑哟,您这样是干啥啊?”老赵三步并两步,跨过院子直冲他大姑的身边,把她往屋子里塞进去,“别吓到人家啊!”
可无论老赵怎么把他大姑赵春喜往里面推,赵春喜都像脚底长了钉子似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有了袁姐和青蚨精的前两次经历,我试着用一只手捂上右眼,看看我早已失明的左眼是否能看到什么。
可惜这一次,左眼依然一片虚无。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玥邪回过身,对我沉声说道。
随后,他便也朝着赵春喜走了过去。
但即便玥邪已经走到了赵春喜的面前,赵春喜仍是对他视而不见,只顾着抬手指向我,似乎与我遥遥相对的那双浑浊的眼睛,在对我无声地传递着某种信息。
这么一想,我就试着更努力地去迎合她的目光。
赵春喜的双眼虽然沧桑、无光,却十分的深邃。
我盯着她一直看,耳边的声音都渐渐地消退,余光所覆盖的视线,也都逐渐地从视野里褪去。
画面在变换着。
我依稀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格外模糊的轮廓,他们虔诚地跪在地上,似乎是在祭拜着面前六棱祭坛之上的一只焕发着金光的庞然大物。
我努力想去看清它是什么东西,可别说是它,哪怕是周围的环境,我怎么看也都无法看清。
“涂儿…我的涂儿……”
“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涂姬…救救我们……”
“涂姬啊…不要啊…您不要被那个男人蛊惑啊……”
伤心欲绝的呼唤,从四面八方浮响起来。
似乎有很多很多的人,在一起呼唤着某一个人。
而那个人,仿佛正是我自己!
那跪在地上,原本背对着我的男女,竟也朝我慢慢地转过身来。
甚至连祭台上的庞然大物,也都随着那些声音对我的呼唤,而开始缓缓地蠕动了。
可就在我马上就能看清那男女的面容时,我的左眼,猛地泛起了一阵针扎的剧痛!
“嘶啊…!”
我疼得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大片大片的泪水,都涌上了我的眼眶。
“陆清鸯?陆清鸯!”
玥邪焦急又带着隐隐薄怒的声线,在耳边由远而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刚刚赵春喜站着的位置,并且我早已毫无察觉地泪流满脸。
一颗心脏,莫名其妙地在胸骨下,“突突”地疼痛着。
我好像陷入了无尽的悲伤当中,那些绝望的呼唤声,就一直萦绕在我的耳畔,久久都没能散去……
“仙姑啊,你还好吗?”老赵一边问我,一边将呆滞的赵春喜扶进寒酸的房间,“是不是被我大姑吓到了?”
玥邪确保我缓过神来后,他提步,跟着老赵进了房间。
我赶紧抹净了脸上的泪水,左眼的那抹刺痛,也在很快地消失。
而赵春喜,被老赵搀扶到了一张靠着窗边的大炕上,唯独她的两只眼睛,还在盯着我看。
玥邪抬起一只手,将拇指戳在了赵春喜的眉心中央,他闭上薄薄的眼帘,轻轻蠕动着樱红的唇瓣,似乎在凝神感受着什么。
老赵顺手给我倒了一杯凉茶,塞进我的手里,叫我坐在一旁缓一缓。
片刻后。
玥邪终于重新撑开了他那双狭长的凤眸,眼底的蓝色,一时间转得很浓。
“你之前说,你大姑是跟着司机去了一趟黔城?”
玥邪放下手,侧身问老赵。
“啊对对对,是黔城!”老赵频频点头,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而且我跟您说啊,我们村里不止我大姑一人这样神志恍惚,只要是最近去过黔城的车姑子,她们回来以后都这样了!”
玥邪闻言,冷冷一笑。
他抬眸,向着一侧坐在椅子上惊魂未定的我,幽幽地说道:“陆清鸯,看来只能辛苦你亲身做一次车姑子了。”
第24章 狐狸吞手机
当我听到玥邪能说出这种话时,我都怀疑他玥邪,就是上苍派来专门折磨我的!
女孩子最珍贵的东西,已经被他祸害了,现在他又要让别人来糟蹋我吗?
“你…再说一遍?”
我捏在水杯把儿上的指尖,都骤然一紧。
玥邪挑了挑长眉,轻描淡写地重复了一遍:“我说,不妨你去做一次车姑子。”
“哎哟,这、这不太好吧…”连站在赵春喜旁边的老赵,都有点儿看不下去了,“要是为了我们的事儿,牺牲仙姑她自己…就、就不太合适了吧……”
“黔城有一部分的苗族女子常常以蛊害人,最终失手养蛊成祸,被蛊反噬,”玥邪转身,面露威严地面对老赵,“而你大姑就是中了很凶的恶蛊,并且比中蛊更危险的是,这些蛊虫在日益吞噬着她的躯壳和灵魂,如果不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解蛊的办法,后果……”
玥邪严肃地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他唇角下精致的梨涡,诡异地闪了闪。
“后果会怎样?”
老赵揪心地追问玥邪,脚上穿着的两只趿拉板,都在不安地蹭着洋灰地面。
“后果则是别说你们村子,恐怕整个京市里的市民,全都会成为那些恶蛊的寄生体。”
玥邪的话音落下,老赵也随着“扑腾”一声,向着玥邪的身下跪了下去。
“先生!先生求求您!求求您好好和您的仙家说说,可别让我们赵家,祸害了所有人啊,”老赵合十两只手,不断地给玥邪作揖,又膝盖蹭着地面,向我靠近过来,“仙姑,拜托您了,拜托您帮帮我们吧!”
老赵特意求我,让我帮他们,那潜台词不就是说,让我去做一次车姑子吗?
我忽然心底发寒。
抬眼环视了一圈这寒酸的屋子,简简单单的两把裂了纹的木椅,以及一张木桌,还有一台不知道是什么品牌的二十五寸液晶电视。
再看向玥邪,我看到他正斜扬着唇瓣,碰到了我的目光,他就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
“好,”我也忽而随他一笑,向着玥邪点点头,“可以,不就是车姑子吗?我做。”
老赵见状,立刻“砰砰”地对着我磕起头来,颤言地道谢着:“谢谢仙姑!谢谢仙姑啊!”
奇怪的是,我明明应了玥邪的心意,可他的眸色,却流转得黯淡了。
“不过那些去黔城的货车,并不是每天都经过我们村外的那条高速啊!上一次得是上个月中旬了,这次什么时候再经过,就不好说了,”老赵站起身来,若有所思地告诉我们道,“这倒没关系,先生和仙姑,可以一直在我家先住着,跟着村子里其他的车姑子一起站街,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碰上了。”
所以按照老赵说的,他将我和玥邪,安排在了隔壁他自己家。
老赵家的布局,和赵春喜家布局一样,不过装潢还不错,就是有点儿土洋土洋的。
为了给我和玥邪腾出空房,老赵把自己的媳妇和上小学的女儿,打发到丈母娘家去了。
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