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筱筱:“没错,二表嫂这话半点不假。那日我俩确实看到三人进醉仙楼的场景。”
第48章
王淑兰见事情依然败露, 干脆爽快的承认了。
她道:“我和恒儿初到镇里的时候,没有寻到落脚之地,是李少爷把他闲置的宅子低价租赁给了我们, 于情于理我都该念着他的好。我请他吃顿饭, 送他点稀奇的吃食,不是应该的?为何你们要这般来怀疑我。”
虞凤翎知她善于狡辩,颠倒是非,面对她的质问没有做出让步,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道:“是?我觉得我们的怀疑合情合理, 往日在村里的时候,你少有去镇里的时候, 你何时同李少爷搭上关系的?我和李家有合作, 耳闻过李少爷不少的荒唐事迹,他可不是那种乐善好施的性子,岂会平白无故的把闲置的宅子租赁给你。莫不是你俩一早便相识, 又或是你对他有什么恩惠?”
崔母一脸紧张的看着王淑兰,“淑兰, 你老实告诉我。你同那李家少爷究竟是何时认识的。”
王淑兰身子一僵,旋即又放松下来。面对虞凤翎不依不饶的态度, 她本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眼下崔母也是一副质疑的态度, 她顿时不想费心思去狡辩了,干脆把实情道了出来。
王淑兰恨恨地看了崔明溪一样, 咬牙切齿的开口, “我为何会同李少爷相识,这全赖你崔明溪。”
崔明溪被她这话弄得莫名其妙的, 一脸不悦的说道:“与我何干,你自己行事荒唐,休要把这事儿推到我的身上。”
王淑兰死死地瞪着崔明溪,怨怪道:“若不是替你去锦绣坊交绣品,我也不会把李少爷的瓷器给摔坏。你轻飘飘的一句话,脱得了干系?”
虞凤翎有些不懂了,她道:“既然摔坏了瓷器,为何那日你回来后没有同我们说。”怪不得那日对方回来后,一脸的魂不守舍。
王淑兰嘲讽的一笑,“说了又能怎样,那瓷器价值几百两的银子。家里那般光景,说了也是于事无补。除了被厌恶,难不成你们会好心的帮我凑钱?”
说到这里,王淑兰把眸光落到了崔明宣的身上,她问:“二弟,若是你当时知道这件事情,会把置办宅子的银子给我?”
虞凤翎觉得有些好笑,问谁不好去问崔明宣。
果然,下一瞬,就听到崔明宣干脆利落的回道:“不会。”
王淑兰身子一僵,本就难看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她一脸受伤的看向崔母,“娘,你也看到了。这个家里根本没人拿我当一回事儿,我把李少爷瓷器摔坏后,他念及我一个寡妇不容易,这才给了我宽限的时日。于情于理我都该感念他的好。”
虞凤翎觉得这人真狡猾,本来不利的场面,三言两语就给自己立了一个受害人的人设。
她可不是崔母,自然看得清王淑兰的面目,凉声说道:“你感念李少爷是你的事,那你为何要睁眼说瞎话,谎称恒儿被吃坏了肚子。你这行事实在可疑,该不会是有所图谋吧!”
王淑兰神色怔住,旋即恼羞成怒的骂道:“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能有什么图谋,不过是想娘多去看一看恒儿罢了。”
她这番漏洞百出的话,别说虞凤翎了,便是崔母也看出来了,“淑兰,恒儿既然没事儿,那你方才为何不同意我过去看他!”
王淑兰神色有些慌乱,随即一脸着急的道:“恒儿在睡觉,这才没让你过去。娘,不然你现在同我过去。”
崔母拧眉看着她,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王淑兰见崔母一副不信任自己的态度,心里有些发凉,她泣声道:“娘,我也不想欺骗你们。我虽然卖人参有些积蓄,可镇里一切花销都不低。我瞧着家里置办了新宅子,自然是想搬回来住的。你也去过我和恒儿住的地方,那地方又破又旧,恒儿身子骨本就弱,住得很不习惯。之前那事儿闹得大家都不愉快,我想回来又拉不下去脸面,这才会想了这么一个损招。”王淑兰觉得自己可以去当说书先生了,总能在紧要关头发挥出自己充分的想象力。
她这幅装模作样的姿态,也就能哄骗一下崔母而已。虞凤翎耳清目明的,自然不会轻易上她的当,“你说李少爷把自己闲置的宅院低价租赁给你,据我所知李家在临水镇的府邸都在东市这头。你所说的那处宅子,我也见过,可不像是李少爷会入手的产业。”
眼见着崔母被自己这番话给说动,虞凤翎又跳出来坏自己的好事儿,王淑兰瞬间怒火中烧的看向对方,“弟妹,你为何总和我过不去。我一个寡妇身后没个依仗,你犯不着处处针对于我。”
虞凤翎觉得王淑兰倒打一耙的嘴脸有些好笑,也学着对方常用的那副阴阳怪气的口气说话:“你身后没依仗谁身后有依仗,我一个被牙人卖来卖去的罪奴才是没有依仗。你王家在京都城可是高门府邸,你和恒儿不是一直想着离开崔家回王家去?我哪敢针对于你,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崔母一听这话,眸光沉沉地盯着王淑兰,“淑兰,老二媳妇那话是真的?你当真要带着恒儿回王家去?”崔母不想和王家断了关系,全是为着崔之恒的日后考虑。
可也从未生过让对方脱离崔家去王家的念头,他们一家流放到此地,先不说回不回得去,擅自离开此地,即便是回了京都城想来也只能借着别的身份住下去。明面上得不到承认,便和那打秋风的穷亲戚一般,过的不过是寄人篱下的日子。不敢露面不说,还日日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人给发现,怎么看都不是好去处。
王淑兰一脸惊诧的看着虞凤翎,她没想到对方连这件事都知道,也不知道对方如何得知,但她却是不能承认。
“娘,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们是一家人,自当是应该同甘共苦的,我岂会带着恒儿离开你们。”
虞凤翎笑笑,话赶话的,她这才想通一些当时觉得费解的事情,“这话可是我亲耳听见的,岂会有假。你那日从镇里回来,魂不守舍的模样,怕不仅仅是摔坏李少爷瓷器的关系吧!根本是你收到京都城的家书,这才会连给恒儿抓药的事情也忘得干干净净。”
王淑兰心头一跳,死鸭子嘴硬的说道:“你少胡说八道,我若是收到京都城的家书。高兴还来不及,岂会如你所说的那般魂不守舍。”
久未开口的崔明宣凉声道:“王家这种世代簪缨的家门,人情向来淡薄。门阀氏族能历经数朝离乱而依旧荣光,他们一生所谋求的都是家族的荣耀,不怪罪你不顾及家族兴衰便罢了,岂会做你的后盾,为你图谋。”
崔明宣这番话一出,王淑兰久久未能回神。
虞凤翎却像是被他这番话给点醒了一般,她的眸光落在王淑兰的脸上,“所以说,你那日打着替明溪去交绣活的幌子,实际却是去驿站拿京都城过来的家书。这么一看的话,你那日回家后的一切行径便说得通了。王家来的家书和你心头的所愿背道而驰,这才会导致你失魂落魄的撞坏李少爷的瓷器。想来锦绣坊说绣品有脚印这事儿,十有八九也是这么来的。”
崔明溪脑子也转得快,当即瞪着眼睛看向王淑兰,没好气的道:“你自己惹出来的乱子,还有脸赖到我的身上。怎么会有你这般无耻之人,我真替大哥不值。”
王淑兰龇牙咧嘴的盯着崔明溪,“他有什么好不值的,他死得倒是干净。我们孤儿寡母却要被连累得到这种鬼地方来受苦。我生于权贵,自小倍受宠爱。何时受过这种苦难,我给家里去书信有错?”
崔母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失望的看着王淑兰,“没错,但你不该想着把恒儿给带走。你若是想走,可以实情告知我,我定然不会阻拦于你。”崔母没想到自己平素里关怀有加的大儿媳,会变得这般陌生。前前后后,她算是看明白了,对方嘴里就没有几句实话。若是让恒儿跟着她的话,指不定被教养成什么性子来。
王淑兰没想到崔母会说这翻话,看出对方一副不管自己死活的态度,王淑兰干干的笑了两声,“恒儿是我生的,我去哪里他自然要跟去哪里。”
崔母微微蹙眉,看向王淑兰说道:“恒儿是崔家的血脉,你休想把他给带走。”
王淑兰也不装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姿态,“谁说我要走啦!我是崔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又为崔家生育了子嗣。崔家落难之时,我不避不躲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不仅不走,我待会儿便回去收拾行囊和恒儿搬回来住。”别的不提,虞凤翎和她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怎么的也得从对方这里弄几个方子,补偿一下。
若是没有她和锦绣坊少东家,不清不楚的关系在。崔母看在死去的儿子和崔之恒的面子上,或许会同意对方的无理要求。眼下,却是不想让这个嘴里没句实话的女人搬回来,害怕被她搅和得家宅不宁。
“你当这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眼下到了这番地步,已经无需多言。”崔明宣凉声道:“分家吧!”
见崔明宣突然提起分家二字,虞凤翎本以为崔母会不同意。却不想,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站出来说什么。
看来,崔母是对王淑兰的行径失望透顶了。想来也是,崔母往日里即便是对其多有偏袒,但到底不是那种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妇,在大事儿上还是有分寸的。 王淑兰一听分家二字,顿时火气直冒,死活都不同意,“我不同意,为何要分家。你们休想不顾及我们母子的死活。”
崔明宣:“恒儿是大哥唯一的血脉,以后由娘来看顾。”
这个家里,王淑兰谁也不怕。就怕崔明宣这个素来不讲情面的小叔子。对方冷厉的眸光一看过来,她顿时就不敢造次了。
崔母是长辈,有些话她站出来说比较合适。她叹了一口气,好好的一家人,没想到会弄成今日这番地步。衡量之下,分家这件事情于大家而言都是最好的局面。
崔母看了王淑兰一眼,重重的叹了一声:“分家之后,你若是想恒儿了,随时可以回来看他。”
王淑兰眼见着事态已经再无回转的地步,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恒儿到底是崔家的血脉。即便不在自己的跟前,依着崔母对他的看重,想来这个家里也没人敢对他不好。
况且,分了家后,她也可以借着看恒儿的机会,时常的过来这头。这样一看,她不仅人身自由,也不耽误自己心里的谋算。
但该争取的得为自己争取,王淑兰道:“既然你们铁了心的要分家,那这处宅子有我一半吧!”
第49章
王淑兰大言不惭的一番话, 当真是没脸没皮了。别说虞凤翎被她这番无耻的行径恶心到了,就连崔母对着她也没了往日的好脸色。
崔明溪对其的厌恶,更是快要溢出来了, 她道:“王淑兰, 你好歹也是世家女子出身,为何会这般的不要脸?这宅子是我二哥置办的,与你何干?凭什么要分你一半?”
“凭我是你大哥的妻子,凭我给你们崔家生育了子嗣。”王淑兰不知想到了什么,情绪渐渐的激动起来,她干脆大声哭泣起来, “你大哥死了倒是落得个轻松,不想活着的人是哪副鬼样子, 我不过拿回我应得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虞凤翎不是崔母, 对着王淑兰的遭遇生不出什么怜悯之心,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崔家被抄了家, 金银财宝系数充了公,这置办宅子的银子和崔家没有半点干系。”
王淑兰一愣, 自有话说:“二弟一向主意多,当初定是事先藏匿了部分细软。”
崔明溪听得心里发笑,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你当是好糊弄的?若是能藏匿你当初为何不私自藏匿一些。”
王淑兰被她这话给问得哑口无言, 但这不要紧。不管有没有藏匿细软,想要顺当的分家, 这宅子不分她一半, 她是不会罢休的。
她嘴硬的道:“二弟的徒弟不是来投奔他了?这银子说不准是他提前转移给对方的。”
虞凤翎没想到她歪打正着的竟然给猜了个准儿,正要去看看崔明宣的脸色时, 听闻一旁的崔母重重的叹了一声。
王淑兰的无耻行径,令崔母颇有些伤神的道:“流放至今,家里家外没让你操过一份心,现下不能和以前比,如今是没什么家产能给你们分的。之前你们上交给我的家用,尽数都拿回去吧!”
崔母的这番话,让王淑兰顿时心生怨怪。她恨不得当即泪流满面,心思电光火石间突然想起丈夫在世时,对自己提起的一件事来。
王淑兰脸色一变,她的眸光在崔母和崔明宣的脸上一一掠过,随即像是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那般,只是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不敢太过冒险,只能端着模棱两可的态度开口。
“娘,我记得恒儿他爹在世的时候,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亡故的姨母对二弟是如何的疼爱有加。”王淑兰看着崔母,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想来这置办宅子的银两,怕是姨母留给二弟的吧!若是这样的话,那这处宅子确实和我没有半点儿的干系。”
崔母从她开口时,便心头一跳。
如今见她一副意有所指的态度,更是令崔母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她不知道王淑兰猜到多少,又或是她不过是存了试探自己的心思,但那件事情万不能让人知道。
崔母不敢去赌,她面色倏然一厉,语调却平静地说道:“不久前我出去了一趟,却不想在渡口码头那处看见一个很是面熟的男子。我这还未如何,对方却像是故意躲着我那般带着身后的小厮,逃窜似的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