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随从同其他侍卫一直有联络,听闻后便道:“禀小姐,老爷如今人在成都府。”
此处到成都府得一日的车程,想起崔之恒如今生死未卜,崔明宣怕出现什么意外,便把从莫渊那里得来的信息同对方口述了一遍,同时把一本账册递给了她。
崔明宣之所以会把这事儿托付给对方,是因为看出王姑娘是那种嫉恶如仇,公正无私的品行,剿匪一事上,对方行事虽然有些冲动,但好在有惊无险。
吃一堑长一智,想来经过之前的教训,对方在此事上肯定会更为的谨慎。
王姑娘见他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自己,心里十分动容,当即说道:“崔公子,你尽管放心。我稍后便带着随从去同父亲汇合,这件事情我定会替你办妥的。”
事情办好后,崔明宣便起身告辞。王姑娘想起某事来,突然叫住他,“崔公子,你同裴钰陵少来往。此人不似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她这幅话里有话的状况,让崔明宣想起了崔明瑶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崔明宣:“王姑娘,你莫非知道些什么?”
西南乱政,百弊丛生。圣上下旨彻查,父亲此番前来是因为西南官员同京都勾结,似有操纵科举,干涉人事陟黜之嫌。她在此地探查到一个据点,正要去同父亲汇合,同他禀明此事,此番算是给崔明宣提个醒,令其不要牵连进去。
这件事情眼下不易外泄,王姑娘虽然信得过他的为人,但也有所隐瞒,“无事,只是一种直觉。” 崔明宣自然看得出她的刻意隐瞒,便有心探一探底,他道:“你不提醒我,我也会对他设防。我此前无意中发现他并未同我那般在脸上刻有流放的刺青,便觉得不简单。”
王姑娘没想到还有这事儿,崔家和裴家被流放一事,她是知晓的。崔明宣这番话,让她嗅到了背后的不寻常。
她觉得裴钰陵的背后有一股势力,或许对方以免去刻上刺青或是许以高官厚禄为诱饵,让其为对方办事。
“此前我从我表哥口中得知,裴钰陵的身旁总是出现陌生学子。私下里一番查证后,发现西南地界各书院的学子,或多或少的都同裴钰陵有交情。”事到如今,王姑娘也不在对他设防,同他说道:“父亲此番作为钦差,正是为着西南官员操纵科举一事而来。只是,不知道裴钰陵背后之人是谁,他在其中又扮演何种角色。”
她的一番话,令崔明宣内心极为复杂。
到底是长期浸淫官场争斗之人,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玄机。崔明宣道:“我怀疑有人借此铺网,栽培自己的势力。意图将西南,滇南等地的文脉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为他日继承大统后,有近臣可用。”
他的一番分析,让王姑娘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王姑娘一脸凝重的说道:“若真如你说的那般,那我得尽快把此事告知给父亲。”
崔明宣到家的时候,正是用晚膳的时候。因着崔之恒的事情,饭桌上大家的胃口都不怎么好。
崔母有些后悔当日没把崔之恒给强行的带离王淑兰的身边,否则的话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一想到他那双腿活生生的被猛兽给啃食掉,崔母内心锥心刺骨般的疼着。
无人察觉到崔明宣有些异样的神情,虞凤翎却看得清清楚楚。不过是出去了一趟,便神情有漾,虞凤翎打算等人沐浴出来后,问问情况。
崔明宣习武之人,身材欣长壮硕。因着要入寝的关系,沐浴后便没披外衫,直接着里衣和亵裤出来。
崔明宣走动间,虞凤翎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身上,崔明宣的肩膀很宽,里衣微敞着,流畅的肌理线条从他的胸膛中央划过,紧实小腹上更是棱角分明。
只一眼,虞凤翎便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她艰难的移开眸光,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怕自己方才的举动被这人给发现,虞凤翎出声问道:“你去哪儿了?一下午不见你人影。”
崔明宣不想她担心,隐瞒了王家私自开采金矿的事情,只把从莫渊那里得知她继母与人有染一事道了出来。
那日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某些记忆后,虞凤翎发现自己的脑子里时不时的就会闪现一些画面。她根据那些画面,发现了一件事情。
成都府的王家家主同原主的母亲是祖兄妹,虞凤翎的外祖父没有儿子,便从族中过继了一名无父无母的孤儿当做继承人来培养。原主母亲在世时,王家对虞凤翎道是关爱有加,母亲一去世后,便一改往日和善的嘴脸。
特别是那舅母,甚至不允许虞凤翎同王景凡有所来往。原主是个性子古怪的,母亲离世后,继母不慈,便动了拿回王家家产的念头。
她此番带着奶娘同婢女提前上路,便是打算借此在成都府多待上一些时日。试图和族中那些长辈走动走动,意图回到王家,继承外祖父的那些家业。
根据这些记忆,虞凤翎有理由怀疑,坠崖一事或许还有王家的手笔。
她把恢复小部分记忆的事情同崔明宣道了出来,后者听闻后,同她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
话说到这里,崔明宣干脆把莫渊探查到王家牵扯进人命的事情道了出来。
虞凤翎听闻后,惊讶之余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了。她不由得在心里庆幸,幸亏原主心里的想法没有实施,否则的话,王家事情败露后,她岂不是要受到牵连。
但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我不会受到什么牵连吧!”
崔明宣揽臂把她搂进怀里,“有我在,不用担心。”
他把王家那事儿托付给王姑娘时,谨慎起见,提过一嘴虞凤翎同王家的关系。 为了虞凤翎,他不介意挟恩相报一次,依着他之前在清风寨对王姑娘有恩的份上,崔明宣觉得对方在此事上定会始于援手的。
第89章
夜色, 幽幽暗暗。
不一会儿的功夫,外头“轰隆”一声巨响,雷声滚滚, 不多时, 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虞凤翎靠在崔明宣的肩头,澄澈的眼眸看着他,“娘因着恒儿的事情情绪不佳,你是不是去找过崔明瑶了。”
这件事情上,崔明宣并未隐瞒她,“去过, 恒儿被猛兽袭击的事情是她的手笔。”
虞凤翎眼眸骤冷,她虽然早有猜测崔之恒是替王淑兰挡了灾难, 但听闻此事后仍旧内心复杂。
王淑兰落得何种下场, 虞凤翎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崔之恒如今这般,她心里有些不痛快。
虞凤翎贴在他的胸膛上,闷声说道:“恒儿是无辜的, 不要放过她。”
崔明宣告别王姑娘后,便去衙门报了官。崔明瑶做下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自有她的去处。 虞凤翎见他眼眸似幽湖深潭般的冷,双臂抱紧了他, “恒儿吉人自有天相, 肯定会无事的。”
崔明宣定定看着虞凤翎明艳的容颜, 手掌轻抚了一下她娇嫩的脸庞,“大哥的在天之灵会保佑恒儿的, 我相信他定能安然的渡过这一关。”
虞凤翎把头埋进他的胸膛, 听着他心脏震动的声音,莫名的觉得安心。
外面起了风, 崔明宣起身把烛火熄灭后,同虞凤翎静默的躺在床榻上。
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让两人的情绪都有些复杂。虞凤翎躺在床榻上,胡乱思索了一阵后,不仅没有一点儿睡意,反而越发的精神。
身后的崔明宣察觉到她的情绪,出声问道:“在想什么。”
虞凤翎:“没吵到你吧!”
崔明宣把头抵在她的肩头,深吸了一口气,闷声回答:“在你身侧,我毫无睡意。”
略显低沉暗哑的嗓音像是能刺入虞凤翎的肌肤和毛孔一般,让她的心跳得飞快。
静默的夜里,崔明宣似能听到一般,他道:“你在紧张。”
虞凤翎飞快的摇头,她道:“没有,我为何要紧张。”
崔明宣清浅的笑了一声,他突然凑近虞凤翎,在她慌乱的眼神中,吻上了她的唇。
虞凤翎鼻间全是崔明宣的气息,避无可避。
莹润白皙的肌肤,不知不觉的红了一大片,崔明宣爱不释手的在上面游走。
崔明宣的吻时而霸道时而温柔,虞凤翎回抱着对方,任由他在自己口中肆意妄为。
辗转拥吻间,虞凤翎脑海中浮现出刚穿来时的情景,她设想过种种场景,却万万没想到她会和崔明宣之间有了感情上的纠缠。
察觉到她的不专心,崔明宣退开许些,看着她水雾迷离的眼眸,沉声道:“在想什么。”
虞凤翎微仰起头,伸出双臂环住他的颈项,轻轻在他脸颊上印上一吻,轻笑道:“在想你。”
话音一落,崔明宣一把抱紧她,吻得更深更急。
昨夜下了暴雨,今日一早便天光放晴。多了个阿瑶去吃食摊子上帮忙,虞凤翎近来都没怎么去,只每日不慌不忙的去铺子上打一头。
她起身的时候,崔明宣已经不在房中。想起昨夜两人的荒唐事迹,虞凤翎顿时羞得满面通红。
她觉得自己八成是中了迷药,才会被崔明宣稍一撩·拨,便主动迎合着他的摆弄。
那种□□的体验,令虞凤翎稍稍这么一回忆,便觉得身体深处有一丝酥·痒在往外冒。
她及时打住,不敢深想。虞凤翎打水洗漱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嘴角有些咧不开。
想起昨夜崔明宣急促而深重的气息,虞凤翎脑中不可避免的忆起昨夜的种种,双颊蓦地红了。
崔明宣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晶亮的眸子看着她,笑意盈盈的问道:“在想什么,为何脸这般红。”
带着薄茧的粗糙指腹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昨夜那种从脚趾尖直到天灵盖的酥·软突然袭来,让虞凤翎当即就要躲闪。
崔明宣看出她的意图,勾住她小巧的下巴抬起来,眼眸轻扬,“嘴角没事儿吧,用不用我替你抹点药膏。”
虞凤翎剜了他一眼,恨恨的说道:“不用,我现在要做的是漱口。”
崔明宣见她小脸气呼呼的,唇畔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别生气了,昨夜你比我更加陷入其中。”
他的话落,虞凤翎背过身去,不想理会他。
真是美色误人,虞凤翎受不了他的撩·拨,这才会着了他的道。这种情况,日后休想重现。
崔明宣揽住她的肩膀,正要把人搂进怀里好好的安抚一番的时候,几名衙差突然闯了进来。
两人闻声看了过去,衙差已经近到了两人的跟前来。
领头的那名衙差看了崔明宣一眼,“你是崔明宣吧,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崔明宣:“这位差爷,是为何事?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衙差:“少废话,去了衙门便知道了。”
虞凤翎见崔明宣被带走,一脸焦急的跟了上去。崔明宣冲她摇头,示意无事。
这个时候,落后一步的衙差小声的同虞凤翎说了说情况,“发生了命案,客栈老板说他曾同受害人有过接触,这才会被带回去问话。”
虞凤翎这才发现对方是那茶铺大娘的儿子,当即就问道:“死的是谁?”
对方压低声音道:“崔明瑶。”
崔明宣被带走后,崔明溪听到动静后走了出来。她从虞凤翎口中得知了崔明瑶被害一事时,一脸的凝重。
崔明溪:“虞姐姐,你说会不会是王淑兰下的手?”
虞凤翎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下意识的也想到了王淑兰。可崔之恒如今这般,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虞凤翎觉得是王淑兰的可能性不大。
她道:“案情如何,等你二哥回来后便知道了。”
两人说会儿话的功夫,阿木突然出现在了院子门口。虞凤翎一见他的身影,以为出现了什么突发事件,当即走了过去。
不怪她草木皆兵,实在是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让人挺措手不及的。
虞凤翎问他,“你怎么过来了,莫不是铺子上出现了什么意外?”
阿木见她误会,忙把有顾客预订购蔬菜和水果的事情同她道了出来。
一听是大生意上门,虞凤翎同崔明溪交代了一声后,便跟着阿木急慌慌的朝着铺子上去了。
一到铺子,问了问情况,虞凤翎这才知道对方是之前参加刘府寿宴的时候,瞧着蔬菜和水果的口感很好,这才从刘府管家哪里问到了铺子上的地址。
对方是平州当地酒楼的老板,此地到平洲车程道也不算远,走官道过去的话,两个时辰便能够到达。
同醉仙楼解除了合约后,虞凤翎对于这种供货形式处于随缘的态度。没曾想,还能有一桩大买卖主动上门。
同他的谈话中,虞凤翎看出对方在平洲的势力不比益州的李家差。酒楼每日的需缺虽说不少,但若是想做这桩生意的话,便得专门购入一辆牛车或骡车用来送货。
送货的人选也是一个问题,且蔬菜同水果都是那种易损耗的食材,路程上难免会出现一些破损。
虞凤翎心里估算了一下,打算把铺子上的其他食材也同对方推销一下。这样的话,一趟下来能多挣上一些。
皮蛋,咸鸭蛋,豌豆凉粉这些东西。于对方而言都是新奇的东西,接受度不是那么高。但凭着虞凤翎的三寸不烂之舌,到底还是说动了对方。
对方表示先试用一下,毕竟酒楼若是新上菜式,也得有时间去适应市场。对于他的说法,虞凤翎表示理解。
红薯淀粉这东西,倒是用不着虞凤翎多费唇舌,对方便大批量的采购。
一切商定妥当后,虞凤翎送走了对方。
虞凤翎从铺子上回去的时候,崔明宣也正好进门。她细细的看了一下,发现崔明宣同离去时没有什么两样,一路的担忧这才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