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忽视的何昭鹏连着蹦了好几下,“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可以好好保护沈知意同志!”
林爱军无奈,再看看忿忿不平的柳梅,林爱军索性拍板,“这样吧,打猎队全部都上山,知青同志们要是想去,也可以跟着一起。但是千万记住了,一切都听打猎队的,他们说有危险,那就肯定有危险,赶紧回来,不许擅自行动!”
说完,林爱军严厉的眼神就落在了柳梅和何昭鹏身上。柳梅心下一抖,气势不自觉就弱了下去,顺从地点头应下,“好。”
何昭鹏自然不用说,他只要能进山就十分高兴,让他听谁的就听谁的,绝对不会有什么意见。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打猎队回家抄家伙,沈知意他们也回了知青点收拾东西准备进山。
好不容易有个进山的机会,张平他们都来了,沉默地跟在打猎队身后,想在山里看看能不能有点其他的发现。
临出发时,宴修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沈知意不由疑惑,这家伙跑来凑什么热闹?他又不缺吃喝物资,今天还吃了一顿大餐,平时肯定没少吃吃喝喝,日子过得滋润得很,还跟着一块儿进山干嘛?
宴修一言不发,眼神淡淡,在扫过沈知意时,不经意地多停留了一两秒。他确实有点好奇,这位原本并未出现的沈知青,还能搅和出什么事来。无聊的生活出现了一个变数,饶是宴修对外界事物并不大关心,也忍不住想看看,这个变数到底还会带来什么改变,自然也不想她出事。
毕竟山上是真的有猛兽,万一这方时空觉得出现了沈知意这个变数不太对,想要把她解决掉呢?那出点意外可太正常了。快穿太多次的后遗症就是容易想太多,宴修一不留神就把事情往复杂的方向考虑了。
沈知意丝毫未觉,疑惑地瞅了宴修一眼,也没说什么。毕竟林爱军说了,想进山的知青这次都可以一起出发,宴修要来,也正常。
倒是柳梅面色一喜,一把拽住陆晴柔的胳膊,陆晴柔被她这么用力一拽,差点痛呼出声。柳梅却毫无所觉,含羞带怯地看着宴修,声音都软了几个度,“宴修同志,你也准备上山吗?”
宴修淡淡点头,浑身都透着一股疏离。
柳梅暗暗咬牙,又是惊喜又是不甘,眼神转了转,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反倒是梁广志看不下去了,提高声音提醒柳梅,“松手!你没发现你把别人拽疼了吗?”
柳梅冷不丁被梁广志吼了一声,身子受惊似的震了一下,下意识地松开了拽着陆晴柔胳膊的手,看了看皱着眉头的梁广志,又看看神色淡然的宴修,忽而心生恼怒,冲着梁广志发火,“你怎么知道我拽疼她了?我拽的又不是你!”
梁广志也是个脾气爆的,哪会让着柳梅,当即嘲讽道:“你想拽我,我还不乐意呢!也不看看人家的脸色,别人脾气好,忍着没吭声,你心里也得有点数吧!”
柳梅简直要气哭,跳脚准备和梁广志再战个五百回。陈满菊和张平见势不妙,一人一个把他们拉开,各自小声劝了几句,可算是把这桩矛盾抹平了。
只是柳梅和梁广志明显心里都还不服气,互相瞪了对方一眼,然后齐刷刷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夹在中间陆晴柔手足无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手指拧成一团,心下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没一会儿又红了眼眶。
梁广志赶紧打断她的思绪,“停!别哭!一见你哭我就头疼,想点高兴的事儿吧,喏,进山后说不准还能逮只野兔给你玩。”
陆晴柔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只毛发雪白,耳朵粉嫩,圆滚滚的大肥兔,眼中充满了期待。
梁广志见状,暗暗松了口气,顺着陆晴柔的思路又多提了一句,“到时候你还能把它养着,可爱吧?”
可别再想着哭了!
陆晴柔一脸憧憬,“养得肥一点,好吃!”
梁广志:……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算了只要她不哭,说什么都对!
梁广志不再和柳梅针锋相对,柳梅还想在宴修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自然也不会再挑起事端。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梁广志和陆晴柔身上,柳梅悄悄向后退了几步,离宴修的方向更近了一点。
宴修心下微微皱眉,又忍不住看了沈知意一眼。
沈知意的眼神还在陆晴柔和梁广志身上来回蹿呢,见梁广志被陆晴柔噎住,沈知意顿时不厚道地笑出声。在梁广志恼羞成怒之前,沈知意赶紧对徐二虎道:“徐队长,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进山吧。”
徐二虎自然满口应下,给了打猎队众人一个眼神,其他人就十分默契地分散开来,围在沈知意这几位女知青身边,在她们身边围成了一个包围圈,保持着这个队形一起进了山。
进了山后,众人更加警惕。
徐二虎一马当先走在队伍最前面,拿着一根长竹竿不断拍打着路边的草丛。
现在快到五月份,正是蛇出没的季节,沈知意眼尖,已经看到了两条受惊后飞快游走的菜青蛇。
柳梅和吴芳齐刷刷发出一声尖叫,陆晴柔红着眼,一边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一边拽紧手里的棍子,面色凝重,警惕地看着脚下的草地,大有一旦发现蛇的踪迹就立马给对方来上一棍子的架势。
沈知意倒是还好,毕竟医学生基本有颗大心脏,蛇虽然瘆人了些,还是有猛士敢徒手抓的。沈知意没有那么彪悍,却也没被吓着。好歹上山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蛇又是菜花蛇,没毒,就算真的倒霉被咬了一口,问题也不大。
想到自己上山的目的,沈知意很快就开始钻草丛俯身仔细观察各种植物来。
这山上,最显眼的就是金银花。现在正是金银花开花的时节,漫放眼望去,道路两旁都是点点碎金细银般的金银花,尤为显眼。
徐二虎迟疑地问沈知意,“沈知青,难道这金银花也可以做中药?”
“金银花学名叫忍冬,确实是一味中药。”沈知意微微一笑,耐心地向众人解释,“金银花性寒,所以一般用来清热解毒。但是也不能总是喝,不然容易胃寒。”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老一辈会采些金银花晒干放在家里泡水喝,看家里谁上火了就喝几天。”徐二虎一拍大腿,“原来它是寒的,寒治热!”
“沈知青这么一说我们就懂了,我们就知道祖辈们一直是这么过来的,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上火要喝它,现在可算是弄明白了!”
夸了一通沈知意后,大伙儿最关心的是,“这东西,医馆收吗?”
其实夏天有不少人都喜欢用金银花泡茶喝,降降火气。这东西十分常见,不过,沈知意也在孙大夫医馆的药柜上见过这味药。仔细想了想,沈知意还是点了点头,“收应该会收,但金银花十分常见,估计孙大夫收的不多,价格肯定也不高。”
徐二虎他们原本有些失望,但精神马上又振奋了起来,乐呵呵道:“这本来就是山里野生的东西,又不用我们费心种,能卖一分钱都算是我们赚了,挺好!”
蚊子再小也是肉,徐二虎他们看着漫山遍野的金银花,觉得自己以前都小看了这玩意儿。
沈知意不由摇头失笑,见他们心态这么好,自己也放下了心,蹲下来仔细在草丛中寻找着其他草药。
一行人跟着沈知意在草丛里到处乱蹿,沈知意聚精会神地找草药,其他人又不懂怎么辨认草药,新鲜劲儿一过,就开始觉得无聊。
柳梅更是冷嘲热讽,“说的那么好听,不会这山上除了这些不值钱的金银花之外,什么草药都没有吧?那真是白高兴一场!”
这话一出,徐二虎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不悦地看了柳梅一眼。
梁广志这次格外给力,抱着胳膊凉凉瞥了柳梅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咱们都是熟人,没人会以为你是哑巴。”
“你!”柳梅气结,忍不住扭头看向宴修,满脸委屈,“宴修同志,你评评理,有他那么欺负人的吗?”
宴修原本好好地站在张平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沈知意的动作,冷不丁被柳梅拖进她和梁广志的战火,不由微微皱眉,冷冷说了一句,“我们上山,本来就是来找草药的。”
“就是!”梁广志见宴修帮了自己,更加嘚瑟,“这片山这么大,现在才找了多大点地方,用得着你在这里给大家泼冷水?”
柳梅简直要气哭,委委屈屈地望着宴修,泪盈于睫,眼泪欲坠未坠,配上她故意微微偏过去的侧脸,尤为楚楚可怜。
然而宴修却当做没看到,抬脚向沈知意走去,淡淡问她,“有发现吗?”
柳梅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恨不得将眼神化作刀子,给沈知意来个万箭穿心。
沈知意的基本功学得很扎实,下乡前又跟着秦曼从头到尾学了一遍,中草药的模样再难,沈知意也全都记得牢牢的。学医最重要的就是耐心,柳梅那些话,根本影响不了沈知意,她闹她的,沈知意继续仔细找草药,完全当她不存在。
宴修过来时,沈知意正盯着一丛植物仔细看,这些植物叶子呈椭圆形,边缘有锯齿,开出的花粉中还带了些紫,花朵不算太大,顶部张开,像一个小喇叭。
听到宴修的声音,沈知意顿了顿,回头笑道:“有发现了!你来看看,大青叶!”
徐二虎等人也是精神一振,乐呵呵地围了过来,“大青叶?这是什么?叶子特别大吗?用的是它的叶子?”
宴修忍不住低笑一声,沈知意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对着徐二虎摇头道:“这可不止,除了叶子之外,它的根也是一味中药,叫板蓝根,治感冒咳嗽的。”
这听着好像比金银花管用很多,徐二虎眼神一亮,“那现在就把它摘了?”
“现在还不行,”沈知意摇头,“还没到它成熟的时候,过两个月再来就正好。”
“行嘞,那我们在这个地方做个记号,下回上山来采药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找不着它们了!”
徐二虎的动作很快,一把摘下腰间的柴刀,砰砰几下在这片板蓝根旁边的树干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刀印,十分显眼,准保下次进山一下子就能找到它。
张平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有些犹豫,迟疑了许久,见沈知意又开始仔细蹲下来找其他草药,张平想了想,慢慢走到宴修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他,“我好像听人说过,板蓝根是不是长在北方的啊?”
原湖省在南方,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张平不好在这个关头向沈知意提出疑问,又觉得宴修十分可靠,莫名就跑来问宴修。
宴修低头看了张平一眼,见他一脸为难,很是纠结的样子,也压低了声音,小声解释,“板蓝根有南北之分,南板蓝根药效不如北板蓝根,但同样也能治疗发热感冒,咽喉肿痛。”
话刚说完,宴修就见沈知意不知什么时候站起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还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同行?”
能够知道板蓝根有南北之分,还能准确说出它们药性的区别,这要不是同行,沈知意当场拔下一株板蓝根生吞下去。
宴修轻咳一声,很是谦虚,“不过略通皮毛,不比你,家学渊源,医术精湛。”
沈知意同样回以客套的微笑,看着宴修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宴知青可真是真人不露相。”
会修各种东西倒不稀奇,很多技术工也会这门手艺,不过像宴修这种技术过硬修什么东西都难不倒他的,放哪儿都是稀缺的技术人才。倒是没想到,宴修除了修东西是一把好手外,竟然还懂中医!
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样博学的全能型人才?沈知意不由陷入了沉思。
宴修神色自若,“我隔壁住了个老中医,以前从他那儿学了点皮毛,学艺不精,不敢卖弄。”
“那真是太可惜了。”柳梅忍不住插嘴,“也就是宴修同志不轻易卖弄自己的本事,不然的话,村里早就有卫生员了,轮不到其他人来捡这个大便宜!”
说完,柳梅又笑容灿烂地看着宴修,期待他回应自己,“宴修同志,你说是不是?”
宴修果断摇头,“不是。”
之前他可没进入快穿完成任务,自然也没这么多本事。这卫生员,本来就该是沈知意的,不存在是他谦虚让出来的说法。
柳梅好气啊,真的恨宴修是块木头,更恨沈知意抢她风头,卖弄学识,把宴修的目光都吸引住了,她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知意感受到柳梅宛若刀子一样的目光,心里一整个大无语,暗暗翻了个白眼,对宴修也不太客气,“既然你也会认点草药,那就一起找吧,人多力量大,多找几种草药,大家都高兴,你说是不是?”
何昭鹏急得抓耳挠腮,“要不你们也教教我怎么认草药,我也能帮忙?”
沈知意看他毛毛躁躁的样子,忍不住又是一笑,伸手往树上指了指,各种叽叽喳喳声热闹得很,“你的弹弓不就能派上用场了?”
何昭鹏看了一眼徐二虎,得到对方许可的眼神后,立即欢呼一声,弯腰捡了小石子就开始打鸟。只可惜技术不咋地,折腾半天,鸟呼啦啦飞走了一大片,何昭鹏却是两手空空,毫无收获。
这稀烂的弹弓水平他是怎么好意思显摆的?还一直嚷嚷着要进山露一手?打猎队有个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拿过何昭鹏手里的弹弓,掂了掂,空手弹了一下试试手感,然后捡起一块小石子,瞄准,发射,嗖的一声,一只鸟应声而倒,看的何昭鹏眼中异彩连连,抓着这人的胳膊不放,硬是要认人家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