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这会不会太委屈你们了？”
“不委屈，只要你们将来回了京市，跟上面多提一下我们厂子，多给点订单，一切都好说……”
“那咱们现在就签合同？”
“小李，快，准备合同！”
男秘书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张总态度变化太快了！
签完合同，沈南意将文件夹塞给叶松柏，然后赶紧开溜。
那份可行性投资调研里，她虚构了一个有港圈背景的京市大老板打算在西城市做合作投资。
苍宁县伏龙食品乃是第一个乡村试点，如若可行，将会以点辐射到面，最终形成多元化的食品大厂，囊括西城市在内的数个省份。
她将这份调研计划写得无比完善，从前期风险评估、市场前景，成本、回报率等等，一应俱全。
但假的就是假的，她无外乎就是借用了这时候的信息差。
快步走出了包装厂，张衡力还没追出来，这事儿差不多就成了。
沈南意扬了扬手里的合同，“搞定了。”
烈日下，她笑容荡漾开去，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无比抢眼，叶松柏指腹拨开她耳畔的碎发，“我媳妇儿真棒，作为奖励，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好吃的。”
“那还是我请你吧，张衡力能那么轻易相信那份调研书，靠的是你和韩峰的影响力啊……”
料他也不可能想到堂堂韩主任以及韩主任京市下来的老同学，会干这种骗人的勾当。
两人大步去往国营饭店，点了几样硬菜，吃完顺便给纺织厂的沈南正打包带了一份……
第200章 匿名举报信
本以为沈南正今天销售也如往常般顺利，没想到，等两人到了纺织厂门口时，发现凉粉摊前压根没有多少人，光顾的都是外面的路人。
纺织厂大门紧闭，一个员工都没出来。
沈南正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收拾着桌上的调料和竹筒。
眼角余光不时瞥向纺织厂大门口，像在等待某个人的出现。
最终也没等到人，反而率先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接着就看到沈南意和叶松柏两人来了。
他忙放下手里的竹筒，交代起今天的情况，可以说是愁云惨淡了！
“意意，今天的生意怕是不太好……”
沈南意一眼扫过，八成又是王国安威胁那些员工了，她摆了摆手，“没事儿，我已经把瓜子包装谈下来了，回头着手生产瓜子，这凉粉卖不完就拿回去给社员吃。”
“真谈好了？”沈南正又惊又喜，更暗暗佩服！
别说让他去跟人谈包装了，县内的包装厂，他恐怕都进不去，更不知道见了人还要说什么了。
沈南意眉眼一弯，“这都亏了松柏，他京市下来的名头响亮。”
叶松柏纵容的眸光掠过她，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愿意陪着。
沈南正不经意间瞥过两人快要拉丝的眼神，嘴角的笑慢慢变浅了，眼底也闪过一丝羡慕和失落。
凉粉卖不出去了，沈南意也不打算再去其他地方兜售，直接拉回伏龙村，给其他社员们加餐。
这还剩下一百多份，每户人家差不多都能领一份。
就在三人回伏龙村的途中，半下午时，一名邮递员来到了纺织厂。
邮递员骑着三轮车，将车刹停在路口，朝门卫喊道，“有你们乔厂长的信，麻烦你转交给他，一定要亲手交……”
门卫收了信，小跑着送到了厂长办公室。
乔父刚好在办公室处理这段时间的一些文件，他身体好了以后，王副厂长将不少工作都交到了他手里。
想到前些天，那位伏龙村的沈南意给她看病时，还提醒她小心王副厂长夺权，不由觉得好笑。
老王要是有夺权的心思，怎么会主动把这么多文件拿给他过目审批？
“咳咳……”只是文件太多了，他刚好的身体有些撑不住，才看了一上午，就有些头晕眼花了。
这时候，门卫送来了一封信，“厂长，有你的信！”
乔父看到有人来了，立刻坐直了身体，不让外人看出异常，接过信封，发现上面没有寄件人的信息，只写着他收件。
纺织厂虽不算什么效益高的大厂，但在苍宁县还算是经济支柱了，坐在他这个位置上，隔三差五也能收到一些匿名的信件。
刚好看文件累了，他便拆开了信封，结果一瞧，脸色顿时大变！
身体猛地站了起来，抓着信纸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门卫看他这样子，连忙问道，“厂长，你还好吧？”
乔厂长脸涨得通红， 不知是愤怒还是气恼，目眦尽裂，瞪着门卫急切道，“那个邮递员呢？走了没？”
“我来的时候，他还在门口……”
门卫这句话刚落下，乔厂长已经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三步并做两步，出了厂子大门。
邮递员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手里还有许多信件要送，但答应了对方这封信一定要亲手交到乔厂长手里，只好继续等着。
“同志……”乔厂长出来看到邮递员还在，暗松了一口气，隔着老远就叫住了他，“请问这封信是谁寄给我的？”
邮递员也被他紧张的模样弄得有些七上八下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来寄的，请问这信有什么问题吗？”
这封信何止是有问题，简直是有大问题！
里面竟说王副厂长贪污，中饱私囊，在原材料的采购中故意抬高价格，吃对方给的巨额回扣，同时低价销售厂内的成品棉纱和棉纺，罔顾厂子的经济效益，堪称毒瘤！
不仅如此，还列了一些证据，让他去查哪一年那一个月的账目单……
这必须是要极度了解厂子内部的人才能知道的机密。
“那男人还有没有其他的特征？”乔厂长继续追问。
“他长得很帅，说普通话特别流利。”
普通话推广不久，很多人说起来是有很严重的口音的，但仅凭长得帅和流利普通话……
乔厂长在脑海中思索了一圈，厂子里的年轻工人他约莫有些印象，符合这两点条件的不说几十人也有十几人了，一时间还真不能确定是谁。
压下内心的怀疑，他叮嘱道，“今天我收了信的事，麻烦你不要对外说。”
随后又叮嘱了门卫，这才拿着信回了办公室，原本看得不太仔细，一眼扫过觉得触目惊心，而现在坐下来细看，则是越看越后怕……
如果这举报信是真的，老王的胆子得有多大？这是国家的财产啊！
平复好那股强烈的不安，他来到了财务室。
第201章 万事俱备
纺织厂的会计有三个，其他两个他都信不过，唯独郑会计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为人正直，王副厂长去年还跟他提过把郑会计调走……
因此，乔厂长愿意相信他，直接让他把三年前的账本拿出来。
“三年前的账本？”郑会计纳了闷，“厂长，你好端端的要三年前的账本做什么？”
“我今天在批阅文件，发现有一点和三年前的资料冲突了。”乔厂长不动声色道。
“那你等一下，我给你找找。”郑会计闻言，从抽屉里取出了钥匙，然后走到斜对面的那一排上锁的木柜前。
开锁后，木柜门打开，里面是码放整整齐齐的账本。
他翻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找到三年前的账本！
乔厂长皱起眉头， 正打算细究时，郑会计忽然一拍后脑勺，“哎呀，我想起来了，上周王副厂长也说有笔账目冲突了，问咱们要了三年前的账本，还没还回来。”
这么巧？乔厂长眉头拧得更紧了。
郑会计问，“厂长，你要是急的话，我现在去帮你催催。”
“不用了，等他还回来你再拿给我吧。”乔厂长不想打草惊蛇，临走时还说了句，“不用跟王副厂长说我来要账本，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文件看多了，他又要唠叨。”
郑会计点点头，表示明白。
等回到厂长办公室后，乔厂长细思极恐。
如果王副厂长真做出这种撬社会主义墙角的龌龊事，那自己把女儿嫁过去，不就害了她吗？
不行，他得尽快确定举报信是真是假！
……
今天凉粉没卖完，沈南意一行人回伏龙村挺早的。
沈光大的执行能力很强，目前食品厂的厂房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开了几个窗户，里面竖了几口大锅，用泥土糊了一个个简易的烟囱。
得知沈南意已经谈好了包装，到了傍晚的时候，沈光大和王支书召集了村里人又开了一次动员大会！
“我们已经跟上面打了报告，打算以集体的名义成立一个小型的食品厂！这第一步，就是打算采山里现成的瓜子炒好了，卖给供销社……”
“现在暂时需要十个人，负责采瓜子，剥瓜子，炒瓜子，装瓜子等等……”
沈光大拿着喇叭跟大家宣传，打谷场上的其他社员们听得议论纷纷。
有个大胆的人率先发问，“大队长，建厂子咱不懂，但这工分怎么算？”
“是啊，现在本来就天干，地里那么多活儿要干，咱村又穷，账上没有钱，还搞什么瓜子厂，万一亏损了，秋收后咱们不会不止分不到钱还得倒贴吧……”
“其他村搞养殖的，亏得裤衩都没得穿，咱们这乡下地方，就算能把瓜子炒出来，能争得过人家城里那些大牌子吗……”
“大队长，可不能一头热啊！”
沈南意缓缓开口道，“大家稍安勿躁，炒瓜子最大的成本不过是包装袋和调料，这两样我都已经解决好了，只需要试点生产一个月，一个月后，根据销量决定扩产还是放弃……”
王支书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村上再没钱， 那一个月的亏损还是能承担得起的。
“说得好听，谁不知道你沈南意天天往城里卖凉粉，保不齐你借着给村里采购的名义，买那么多调料，回去是给自己用呢？”周大妈忽然在下面拱火道。
沈南意冷笑，“那为了表示公平，从今天开始，我不卖凉粉了，专心做瓜子，周大妈你还有意见？”
等扳倒了姓王的，她直接去和纺织厂食堂合作，又省心又轻松。
如今这天气热成这样，她还不放心三哥一个人去卖凉粉。
“……”周大妈噎了一下。
据周迎春所说，卖凉粉那可是白捡的钱，不然她也不会豁出去给沈南正下药。
沈南意竟能说放弃就放弃？难道这瓜子利益那么大？
第202章 正式生产
沈光大摆了摆手，制止了大家的喧闹。
“这样吧，咱们尊重大家的意见，同意办瓜子厂的在王支书那儿登记一下，等秋收后算工分的时候，把瓜子厂的收益单独拎出来，不管盈利还是亏损，都由同意的这部分人一块承担。”
“我支持沈妹子，支持大队长！”胡姐第一个举手报名。
先前给沈南意供应红薯的那批大婶儿们也是双手赞同。
“我不懂什么炒瓜子卖瓜子的，我就知道沈丫头做的东西好吃，收了我的红薯，让我家日子好过了点，这次我站她！”
呼呼喝喝的，没一会儿，打谷场上的人就分成了两派，但站在王支书跟前报名的人一点都不少。
沈南意微微愕然，没想到支持她的人这么多。
更加下定决心要办好这个瓜子厂……
然而让人好笑的是，周大妈嘴里说着怀疑沈南意，报名的时候，她反而跑得飞快，让王支书给她记上。
“哟，周大妈，你不是不赞同办瓜子厂吗？咋个还来报名？”
“去你的！我啥时候说不赞同了？我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咋滴了，还不让人民群众畅所欲言了？”
“……”
最后统计下来，超过百分之七十的人，都赞同办这个瓜子厂，剩下的那部分人比较保守，或者家里实在很困难，冒不起一点风险。
村里也不勉强，各自摁了手印后，就开始挑选去瓜子厂帮忙的人了。
工分和去地里干活一样，满分12个，由于天气暴热，去地里干活中暑风险高，一时间，不少人都希望能被选中。
“王支书，选我吧！我力气大，干活又勤快，保管服从沈丫头的指挥……”
“这炒瓜子是个精细活儿，调料放多了少了，味道就不一样了，支书选我吧！我做饭可好吃了……”
“还有我们家，别看我们个子小，但都机灵着呢……”
一时间，大家争先恐后的跟王支书说好话，王支书耳朵嗡嗡的，让大家安静点，他自有打算。
炒瓜子的确是个力气活，必须要有力气大的男人来做，当然，妇女也顶半边天，剥瓜子放调料这种活儿就比较适合她们来做。
最后，王支书一共选了50个人，然后男女分组，每组折了25个纸团，里面有5个纸团有字，抽中的就进入瓜子厂上工。
“成了成了，我抽中了！”
“哎，我又没抽中……”
“哈哈，你去年一泡尿撒在坟尾上，注定倒霉三年的……”
统计结果出来，王支书拿铅笔在草稿本上郑重的写下了名字，第二天印在黑板上，全村公示。
包括周大勇在内，男女分别五人，总共10人。
当然这是现阶段试点生产的工人人数，后面销路打开，必定还会再扩招。
一切准备就绪，买好了调料和煤炭，搬来了大秤，包装厂的包装袋一到货，马上就开始生产了！
沈光大虽说是生产队大队长，可炒瓜子这个配方他是真没有。
还是得沈南意来盯着。
沈南意也相当爽快，直接将配方公布出来，主打五香瓜子！
毕竟这是集体办的厂，村里其他人就算知道了配方，那最多也就在家里炒炒，不会产生利益纠纷。
一公斤的葵花籽，对应盐50克，油10克，白糖20克，水一勺，八角7个，桂皮干草各10克，花椒小茴香5克等等。
所有的调料必须严格上称，控制味道统一。
炒好晒冷后，妇女负责包装。
下午五点半第一批伏龙瓜子就生产出来了，这时候的包装袋没办法抽真空，沈南意做了简单的干燥剂放袋子里密封好。
第一批全都是小包装，用于推新款给大家尝鲜的，定价也相当便宜，算下来50克的只要八分钱。
瓜子虽然不是什么营养的东西，但家家户户谁还不吃点瓜子了？
逢年过节不说了，走亲访友的，家里办红白事的，城里上学的小娃娃放学想吃零嘴的，市场的潜力是巨大的，就看能不能抓住。
第203章 招代理商
为了打开销路，沈南意打算双管齐下。
供销社是稳定的保底，想要市场裂变扩大影响力，得“润物细无声”，从散装零售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