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不受待见那个。
江父江母有五个孩子,四个都是女儿,只有一个男丁,是江灿灿上头出生的孩子——江家宝。
而江灿灿作为来之不易的男宝之后出生的女孩儿,自然是家里最被忽视的那个。
刚刚在外面说话的,一个是江灿灿的奶奶,重男轻女的忠实实践者。
一个是江灿灿的三姐,刚参加工作不久,还没结婚的江盼娣。
矛盾的原因是新政策,每家没有工作的人里,必须至少有一个下乡的,户口迁到农村,从此不再吃商品粮。
按着年龄齿序,本应该是刚高中毕业的江家宝下乡。
但唯一男丁江家宝不愿意,江家老太太也舍不得大孙子走,于是下乡的名额就落在江灿灿身上了。
了解剧情的江灿灿冷哼两声,这样的家她还不愿意待呢!
她愿意下乡,但她不愿意就这么随便地被“安排”下乡!
她腾地站起身,快走几步,使劲一下子把门推开,刚刚还讨论热闹的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江灿灿眼神扫过去,屋里除了嫁出去的大姐二姐,江家人算是全了。
江老头没什么表情,江老太太一脸刻薄,江父江母面上有些别扭,不太敢跟江灿灿对视,但也没说什么。
“奶宝男”江家宝往江老太太身后缩了缩,江老太太连忙拍了拍江家宝的胳膊,一副万事有奶奶给你做主的样儿。
江灿灿眼神不善,睥睨地望向众人。
明明个子不高,可那傲娇着冷眼看人的样子,却莫名很有气势。
屋里的人不禁有些犯嘀咕,这丫头难不成真气大劲儿了?
平时她就是再有意见,也不过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过后也就没什么事,由着家里安排了,怎么现在瞅着这么吓人?
“灿灿,你,睡醒啦?”
江盼娣有些尴尬地说。
其实她也看不惯他们这么偏向江家宝,作为这个家里的女孩儿,她怎么会不知道被忽视的感觉?怎么会不恨不怨?
但她也没办法,总不能真把工作让出来,她自己去下乡吧?
江盼娣现在只庆幸自己工作分配的及时,要是这个政策早些下来,那下乡的人一定就是她。
灿灿...只怪她命不好,谁让她是家里的老小,还是个闺女呢?
江灿灿没理会众人各色的眼神,而是冷着脸干脆地说:
“要我去下乡?可以!把你们给江家宝准备的老婆本拿出来。
江家宝下乡你们怎么给他准备,就怎么给我准备,否则谁爱去谁去!“
江老太太脸上一喜,孙子不用去下乡了!
随即脸又沉了下来,要家宝的老婆本?你也敢想?
“你这丫头片子...”
江老太太刚要训人,江灿灿一甩手,把门狠劲摔上。
“准备好东西了再和我说话。
还有,注意跟我说话的态度,我要是一不高兴,可就不想下乡了。”
一屋子人...
这不是气大劲儿了,这是气疯了吧?
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的江老太太气的快晕倒了,抖着手冲着屋门喊,
“反了反了!这死丫头长本事了,还会跟我叫板耍脾气了!
好好,你这么有能耐,就别出来吃饭,看咱们谁骨头硬!”
江家宝连忙给老太太顺气,做足了孝子贤孙的样子。
其他人也都气的不行,实在是没想到闷葫芦一样顺从的小丫头,今儿个闹这么一出来。
只有江盼娣担忧地看了屋子一眼,但她也帮不上什么。
江灿灿听了老太太的话,只是呵呵。
谁稀得吃你家的饭啊,但凡有一口肉都是江家宝的,根本都吃不饱!
她现在还用跟别人讨饭吃吗?真是笑话!
门外的人气的哼呲哼呲,江灿灿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床上,美滋滋地去查看自己的劳动成果。
虽然系统不做人,但到底还是把那填不满的购物车让她带过来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库房里,满满填满了各种东西,都是江灿灿刚刚从超市里拿的。
这应该就是系统说的“安全屋”吧。
江灿灿试着从安全屋里拿出一瓶可乐出来,可乐转瞬移动到她手上。
当她手里切切实实地攥着这瓶可乐时,才感受到这一切有多奇妙。
她竟然,在这个物资凭票的时代,喝上了还没传到国内的洋可乐!
她有些小激动地拧开盖子,把瓶口凑近嘴边,试探性地喝了一口。。。
碳酸饮料的独特口感,激得她忍不住打出一个嗝来——
爽!
也许是人无我有,偷偷享受美味的加持,这可乐简直是她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饮料了!
门外传来江老太太带着怒气的批判声,还有江父江母自责没有管好孩子的感叹声。
可江灿灿丝毫没有影响心情,因为她正忙着研究自己安全屋里的物资呢。
这么多的物资,有好些都是她匆忙间随便拿的,说实话,她都不知道她到底都拿了什么东西。
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管客厅里的人怎样骂骂咧咧。江灿灿都一个人待在小屋子里。
只有上厕所的时候才出去,到筒子楼的走廊里上公共厕所,然后再面无表情地回屋。
路过江家正吃饭的饭桌时,江灿灿目不斜视,一点想吃饭的意思都没有。
江老太太还等着江灿灿吃饭服软呢,特意比平时多炒了个鸡蛋,熬白菜都是拿带着肉渣的荤油熬的,香的很!
可没想到江灿灿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真是气的她饭都吃不下去了!
“不吃拉倒,一顿两顿也饿不死人,我倒要看看她能饿到什么时候!”
江老太太气的直哼哼,把炒鸡蛋夹到孙子碗里。
都已经炒了,进孙子肚子里,也不算浪费两个鸡蛋。
江家宝连忙把鸡蛋扒拉进嘴里,就着二米饭吃进去。
虽然为了出数,鸡蛋里水加的有些多,导致鸡蛋发白,香味儿也不足,但这也是饭桌上少见的荤腥了,其他人还吃不上这个呢。
现在这个季节,春菜还没种下去,家家也就能吃点冬天存剩下的土豆白菜,早就吃够够的了。
外面江家人在啃土豆白菜萝卜干,以为江灿灿在硬抗着饥饿闹脾气。
殊不知江灿灿此时正满嘴流油,大吃二喝。
她在屋里把门一锁,就什么都不怕了。
从安全屋里拿出了在超市熟食区拿的烧鸡,还有大包子,放到书桌上。
光吃肉太腻,她还翻出了拿方便面时,顺手拿的榨菜,外加一瓶雪碧解解腻,还有袋装薯片助兴。。。
完美!
刚出锅的烧鸡还散发着热气,香味儿立马溢了出来,是浓郁的鸡肉香。
这是安全屋的奇异属性,能够保存食物放进去的初始状态,不腐不坏。
这味儿也太香了,简直就是杀伤力极大的美味炸弹,让人闻到就口舌生涎那种。
江灿灿赶快把窗户打开了,初春的风带了些沁凉,但正可以让她激动到发烫的心冷静一下。
她裹紧了原主从大姐那继承来的小破棉袄,扯下来一只油汪汪的大鸡腿,啊呜咬下一大口,敬这操蛋的魔幻经历。
真香!
客厅里,江家宝边就着咸萝卜干子扒饭,边吸了吸鼻子,
“奶,我怎么闻到烧鸡味儿了啊?”
江老太太有些心疼,瞧给她大孙馋的,也不知是楼里哪家不会过日子的,不年不节的买什么烧鸡!
筒子楼就这点不好,一家吃什么,家家都能闻到。
这也是她不敢经常给孙子做好吃的原因,一吃点好的,多少狼崽子闻味儿就过来了。
邻里邻居的,也不好一直吃独食,总也要分出去一两口,狼多肉少啊!
江老太太又给江家宝夹了一筷子鸡蛋,心疼地道,
“先吃鸡蛋,等你过生日的时候,奶也买只烧鸡,给我大孙好好补补!”
江父看不上老太太这么惯孩子,指着江家宝鼻子骂,
“就你鼻子尖,咋谁都没闻着味儿,就你闻着了?赶快吃你的饭,一天天的就知道管你奶要东西!”
江母不赞同地白了江父一眼,她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让她在江家站住了脚跟,在亲戚间有了颜面,自然也是宠的紧。
“家宝啊,妈从单位买了桃酥渣子,回头给你冲一碗,这个可比烧鸡好吃!“
江家宝刚想说什么,看到了江父扫过来的眼神,乖觉地闭上了嘴,狠狠地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
奇怪,明明他就闻到了烧鸡味儿啊,可香可香了,现在还有呢!
他妈也真是的,还当他是小孩子糊弄呢?
桃酥渣子怎么可能跟烧鸡比,烧鸡才是最好吃的!
第4章 顶包下乡
谁虐待谁?
江灿灿吃饱喝足,把没吃完剩下的半只鸡又放回安全屋里。
鸡骨头和零食包装袋都扔进回收箱,一点痕迹都没留。
她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听着门外江家宝想吃烧鸡的话,乐得不行。
这家伙是长了个狗鼻子吧,怎么这么灵!
不过按理来说,江父在邮局上班,江母在供销社,江爷爷江奶奶退休前都是小领导,家里完全不必过得这么仔细。
但谁让江母多年无子,生了三个都是闺女,自觉腰杆不硬,家里财政大权一直是江老太太把着。
等江家宝出生,老太太喜极而泣,发誓要给大孙攒出一份像样的老婆本,于是就一直艰苦朴素了。
江父江母按月交生活费,吃的不好也敢怒不敢言。
好在中午还可以吃食堂,食堂的饭菜都比家里好不少哪!
吃饱喝足,江灿灿继续干活。
把安全屋里的东西整理好,是个大工程。
但整理东西的过程是十分有趣的,偶尔能蹦出些她意外拿进购物车的东西。
比如最后和系统扯皮阶段,她从货架上拽出来的大扳手,她当时是想拿这个锤爆系统的狗头吗?
她边往嘴里塞了个草莓,边遗憾地啧啧,
当时觉得想拿的都已经拿了,现在才发现早知道还是再拿些才好。
比如当时她想着这时候可能没肉,但一定不缺菜吃,现在才知道,冬天这里只有萝卜土豆和白菜。
早知道她就再努努力,把蔬菜区也搬空就好了。
可谁能想到安全屋还能给食物保鲜,这么牛逼呀!
就这么一直到第二天,江灿灿依然没有管江家人要东西吃的意思。
她有吃有喝还有事干,过得十分充实,何必出去看人家的脸色?
这屋子是个类似储藏间的小屋子,原来是江盼娣和江灿灿一起住的,两个人住很挤,转不开身那种。
但现在江盼娣住到了厂里宿舍,她一个人住着倒是正好。
要是不用出去上厕所的话,就更完美了。
江老太太忍不住犯嘀咕,跟提着鸟笼子遛弯回来的江老头儿飞了个眼,朝着江灿灿屋子怒了努嘴,
“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到现在还出来不吃饭,真要绝食饿死啊?”
江老头儿虽然也宠孙子,但心里是颇看不上老妻在这件事上的做派的。
想他退休前可是电业局的领导,对国家政策只有支持的立场,哪愿意像别人一样,这么钻政策空子?
再说了,家宝也该去农村锻炼锻炼了,他就是农村出身的,现在老家还有好些亲戚在农村呢,怎么他孙子就吃不得农村的苦呢?
可老妻执拗,他做不得主,只能冷哼一声,不搭理江老太太。
江老太太白了老头儿一眼,伸手冲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的江家宝招了招手。
好大孙立刻小跑过来,低声跟奶奶咬耳朵。
江老头儿看两人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男孩子,就是这么被惯坏的!
两人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呢,屋门被敲响了。
江老头儿去开门,一个戴着红袖箍的女同志站在门外。
“江叔,都在家呢?”
女同志边说话边探头往屋里看,江老头儿刚让开请女同志屋里坐,闻讯已经警铃大作的江老太太一个箭步窜了过来。
“小宋来啦?这回来家是检查什么工作的?”
宋美兰已经看到钻进屋里的江家宝了,都一个楼住着,谁家啥情况谁不知道啊!
她也不戳破,笑吟吟地开了口,
“婶儿,我就是来多句嘴,咱们知青下乡报名的事儿,明儿个可就截止了。
就您家现在还没报上去呢,回头过期限了再报,我们可报不上了。
到时候该处罚处罚,该下岗下岗,可不会因为都是老邻老居的就讲情面。”
宋美兰现在说这话,腰杆倍儿硬。
因为她儿子是第一个报名下乡的,也算是给新政策开了个好头,还受到领导表扬了呢。
自从儿子定下要下乡之后,她干这知青办的活儿就更来劲了。
我自己儿子都下乡了,你们谁还敢跟我磨叽?
多废一句话,那就是不支持政策,该处罚该批判,她是绝不手软!
宋美兰把对儿子的离愁别绪都发力在工作中,使得他们街道的新政策落实情况最好。
偏偏就是这个江家,迟迟都不报名。
江老太太宠孙子是出了名的,街坊四邻都说怕是不会这么轻易让孙子下乡。
所以宋美兰就来看看,算是下个最后通牒吧。
江老太太当然知道宋美兰是干什么来的,她也正要说道这事呢。
她把宋美兰热情地迎进屋里,
“小宋啊,婶子也正想去找你呢!关于我们家下乡的人……”
...
“什么?让灿灿去下乡?”
宋美兰一嗓子,把江老太太喊的耳朵一震。
江老太太揉着耳朵,掩下了心里的埋怨,扯着笑说:
“政策上只说一家走一个就成,也没说别的啊,我家家宝身体不太好,灿灿去倒是正合适。”
宋美兰皱着眉头,话一点不客气地往外说:
“灿灿才十六,还是个小姑娘,你们也放心?”
这老江家真是偏心到家了,她家也有闺女,跟灿灿一般大。
他们家知道政策以后,立马定了儿子去下乡,谁也不放心女儿自己去乡下。
怪不得她家红英见灿灿几天没上学了,催她过来看看,果然是有事!
江老太太不乐意了,气势陡然升成一米八,占据了各种制高点,
”瞧你这话说的,他们去下乡是锻炼去了,是好事,我有啥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