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她又撒泼打滚,要江黎帮她。
江黎嗤鼻,命人把她赶了出去。
王素菊不走,一直在门口站着,其实与其说是让江黎帮她,倒不如说是让谢云舟帮她,谢云权那人,也就是怕谢云舟些。
她想在这里等,总能等到谢云舟。
果不其然,还真等来了谢云舟,他命谢七把王素菊带走,提袍进了别苑的门。
江黎正在自己和自己对弈,见他来也没理会,依旧低头看着。
谢云舟坐在她对面,执起黑子,默默陪她下完这局棋,结束后,他道歉,“我大嫂的事,对不起了。”
虽说王素菊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但江黎也打了她,算是扯平了,“无妨。”
江黎又成了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谢云舟的心像是被绳子捆住,一圈一圈绕上来,痛的他蹙起眉。
“阿黎。”他轻唤。
江黎想起了那日的亲吻,和谢云舟对视须臾后,又移开视线,“何事?”
“你还没回答我,”谢云舟道,“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江黎这次依然没来得及回答,谢七匆匆跑进来,说大夫人方才跳车了。
谢云舟脸色微变,起身,急匆匆走了出去。
王素菊也是真能作,这下好了,腿给断了,要在床榻上养半年之久才能好。
她哭得梨花带雨,但没人再看她一眼。
谢老夫很忙,忙着迎新人进门,忙着照看新人肚子里的孩子。
反观王素菊,像是被遗弃了似的,庭院里无人再踏足,便是两个年幼的孩子都很少去。
倒不是孩子不想去,而是被老夫人拦住了。
谢云舟对于谢云权娶新妇这事还是有些许意见的,“大哥,她进门,那大嫂怎么办?”
“自古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其他女子能接受为何她王素菊就不行。”谢云权道,“新人我是娶定了。”
王素菊辗转听到这些话后,差点哭死,“谢云权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该死。”
她骂得很气愤,可是谢云权一点都不知,他正忙着哄妾室呢。
谢馨兰来看王素菊,见她那般憔悴,很是心疼,“大嫂。”
王素菊一把拉住她,“馨兰去给我叫你大哥来好不好?好不好?”
谢馨兰哪里叫的动,但还是宽慰她,“大嫂您别急,我让人去请大哥来看你。”
“好好。”王素菊红着眼睛道,“馨兰还是你对我最好。”
最后谢馨兰把谢云权给叫来,本以为他们夫妻能好好叙叙旧,谁知谢云权站都未站便走了,留下王素菊一个人在那哭,险些哭死。
……
江黎听闻这些事时,是大年除夕那日,还是何玉卿告知她的,“……我还听闻啊,那个妾室坏得很,这下王素菊该安生些了。”
“不过她不安生也不行,谢云权见都不见她,她还能怎么办。”
江黎听着,只觉得夫妻之间弄成这般,太过可怜了,隐隐的,她想到了自己。
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其他,她同何玉卿多饮了几杯,酒下肚后,看什么都是恍惚的。
她好像看到了谢云舟,他徐徐走来过来,脸色看着不大好。
谢云舟单臂捞起江黎,“走,我送你回房间。”
“我不要去。”江黎眯着眸子道,“我还要喝。”
“好,咱们回房间后再喝,”谢云舟轻哄,“喝多少我都陪着。”
江黎喝了酒,什么都认不出了,问道:“你谁啊?”
“你想我是谁?”谢云舟眼底沁着光,直直睨着她,“阿黎,你想我是谁?”
“我想你是——”江黎打了个酒嗝,眼睛看向上方,笑得一脸灿烂,“它。”
谢云舟顺着她的眸光看过去,轻笑出声,“好,那我便做天上明月。”
江黎还不要同他走,摇摇头,“不行,你不是。”
“那我是谁?”他轻声问。
“你是,”江黎顿住,随后说道,“你是谢云舟。”
她认出了他,谢云舟很开心,“阿黎,喜欢我吗?”
风出来,把他的声音盖住,江黎没听太清,“什么?”
谢云舟端详着她,说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江黎眼睛眯了又眯,身子颤了又颤,“喜欢?喜欢什么?”
“我?喜欢我吗?”谢云舟今夜执意要知道答案,“乖,喜欢我吗?”
江黎刚要答,头顶上方燃起烟花,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她笑笑,在谢云舟以为她不会答时,她道:“喜欢。”
“喜欢谁?”
“喜欢你。”
“喜欢我多久了?”
江黎还真想了想,“好久了。”
喝醉酒的江黎很可爱,谢云舟没忍住,停住步子,捧起她的脸吻了上去。
你说了,喜欢我,便不能不要我。
作者有话说:
家里有人生病了,更新晚了,抱歉
第89章
哄哄我吧
翌日, 燕京城大雪,雪花飞扬而落,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忽地, 门被推开,有人轻轻走了进来, 雪落肩头,可他仿若未觉, 隔着屏风看向了床榻上沉睡的人儿。
他漆黑深邃的眸子仿若浸着深海, 映在眼底的光泽都是潋滟的。
江黎从里间走出, 抬眸间和谢云舟对视上, 她先是微顿, 随后问道“你怎么在这?”
今日初一,按理说他不应该来别苑的。谢云舟凝视着她, 眸光熠熠, “还记得昨夜的事吗?”
昨夜?
昨夜发生了何事?
江黎白皙手指抵上额头,眼睑半垂仔细想了想,她只记得她同何玉卿一起吃酒,然后嬉闹, 再然后看烟花,后面……想不起来了。
“昨夜发生了何事?”她问。
谢云舟道:“一点都不记得?”
江黎道:“……不记得。”
江黎平日甚少饮酒, 是以, 酒量并不行, 喝醉了从来不记得做过什么,见谢云舟一直盯着她瞧, 心想莫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抿唇, 吞咽下口水, “我确实不记得了,要不你告知我一下。”
谢云舟因为昨夜的一幕幕,整夜都未曾阖眼,眼前浮现的一直是江黎脸颊绯红浅笑嫣然的模样,还有她颤着眼睫说,喜欢。
她不知,她那句喜欢,与他来说是什么。
他雀跃到无法安寝,想着天亮后要同她说些什么,岂料等来的是她的忘记。
无力的挫败感涌上心头,谢云舟黑眸里的笑意就那么没了,声音带着乞求,“好好想想呢?”
江黎垂眸想了半晌,随后抬眸,摇摇头,“还是不记得。”
谢云舟肩背微弓,氅衣上的雪浸湿了肩头,湿漉漉一片凉意,同他的心一般无二。
整个人看上去孤零零的,隐约的还透着一抹苍凉感,好像江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江黎是真的不记得,她睥睨着他,看着他悻悻转过身,看着他踉跄着步子离开,太阳穴莫名跳快了几下,似乎有什么在脑海中闪过。
太快,她还未曾捕捉到,已消失不见。
金珠端着茶水进来,弯腰放下托盘,一脸诧异道:“小姐,将军看上去有些不好,你们说什么了吗?”
何止不好,谢云舟脸色苍白,眼神无光,神情恹恹,好似生了一场大病,明明他进门时还是那般雀跃,脸上淌着浓浓的笑意。
这怎么才半个时辰不到,却好似换个人。
“金珠,我昨夜可曾做过什么?”金珠挑眉想了想,昨夜除夕夜,府里上下一起欢聚,何小姐来府上同小姐一起庆祝,她们喝了好多久,她去厨房让人准备醒酒汤,回来时,何小姐已经被府里的下人接了回去。
至于小姐也已经不在偏厅,而是回了房间,金珠在长廊里看到了谢云舟,还同他打了招呼。
谢云舟脸上淌着笑,叮嘱她好生照顾小姐,随后他出了府。
金珠细细想完,摇摇头:“不记得有什么特别的,小姐一直同何小姐饮酒,后来,何小姐离开,小姐便回了房间。”
“就这?”
“是。”
江黎想起了谢云舟方才的神情,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或许是她真做了什么而不知。
她到底做了什么呢?
江黎想破了脑袋都未曾想出,问银珠,她的说辞和金珠是一样的,都说没有,江黎越发诧异了,既然如此,谢云舟又是为何。
他这人……
还真奇怪呀。
-
回府后的谢云舟径直去了书房,合衣躺在了软榻上,窗子开着,风流淌进来,吹得他脸颊泛红。
“主子,您不是去找二小姐了吗?怎地这么快回来了。”昨夜谢云舟未睡,谢七也没睡好,他知晓主子是高兴的,因为二小姐说喜欢主子。
谢七也为主子高兴,盼了这许久,终于等来了这番话,谁听了又会不高兴呢。
“二小姐没在府里吗?”谢七把窗子关上,风流淌不进来,房间里顿时不那么冷了,他去整理书案上的公文,“那二小姐应该去找何小姐了。”
“主子要是急,不若去路上寻寻。”谢七同谢云舟讲了好久,他全然不做声,眼眸直勾勾睨着盯着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谢云舟还能想什么,他是想起了昨夜,花前月下,冷风拂面,江黎停住,含情脉脉睨着他,莞尔轻笑,柔声说道:“我也喜欢你。”
银白月光洒了一地,轻柔地好似薄雾。
谢云舟仿若进入梦中,一切那么不真实,但又那么让人心悸,他捧起她的脸,“阿黎,你再说一次,你喜欢谁?”
“你啊。”江黎带着醉意的声音悠然传来,比世间最动听的曲子还好听,“你,喜欢你。”
谢云舟被喜悦包裹着,心里好似燃起火,滚烫的热意纷涌而来,他缓缓凑近,吻上了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浓郁的酒香充斥在口中。
怕吓到她,他不敢太用力,浅尝辄止,那一吻好似冰天雪地里盛开出美艳娇花,惊心动魄般的喜意袭来。
他从未这般开心过,抱起她,转起了圈圈,一圈一圈,她在笑,他也在笑。
她抵在他胸前,轻喘着气息说道:“谢云舟,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他圈住她的腰肢,把人朝怀里按了按,眉宇间满是浓情蜜意,光影拂到他脸上,勾勒出他清隽的容颜。
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他声音缱绻动听,“是,一辈子对你好。”
“只对我一个人好?”
“是,只对你一个人好。”
“谢云舟,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江黎缓缓抬起眸,水漾的眸子里波光潋滟,“我很凶。”
谢云舟空出手摸了摸唇角的豁口,轻笑,“是很凶。”
江黎仰起下巴睨着他,眯眼道:“别笑,我是说真的。”
谢云舟探出舌尖舔了唇角,隐约的尝到了血腥味,附和:“嗯,真的。”
“我听闻你兄长年前新纳了妾室。”江黎身子不断晃着,稳了稳才停住,眼睑想睁开,奈何太重,又垂下些,“我不可能同人共侍一夫的,我善妒,并非良配,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言罢,江黎打了个酒嗝,身子左右晃动的幅度更大了,没站稳,栽倒在谢云舟的怀里。
她脸贴着他的胸口,听到了他有力的心跳声,她抬起眸,用那双包含醉意的眸子凝视着他,“你心跳好快。”
他的每次心跳皆是因为她。
她说自己“好凶”,他又何尝不是,看到她同其他男子在一起,他也会嫉妒的抓狂。
他低头抵上她的鼻尖,“那正好。”
江黎道:“什么正好?”
谢云舟脸侧转,低沉动听的声音伴随着灼热的气息落在了江黎耳畔,“我也是,很凶。”
“我也是善妒。”
“我也是,受不得你身边有其他男子出现。”
“所以阿黎,我们是天赐良配。”
江黎喝得太多了,睡前迷迷糊糊听到他说了什么良配,其实她还有话要说,她酒量不行,大抵醒了后会把一切都忘了,要不要先留下些什么。
……
谢云舟盯着一处看了太久,眼眸有些酸涩,眼底沁着的红血色也越发多了,谢七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生病了,“主子,您是不是哪里不适?要不要去寻常太医看看。”
“常太医什么病都能看好吗?”谢云舟问。
“常太医连西域的毒都会解,医术自然是了得,寻常病肯定能看好。”谢七道。
“那心病呢?”谢云舟讪讪道,“心病能医吗?相思病呢?也能医吗?”
谢七:“……”
谢七顿时明了,主子这是同二小姐闹别扭了,不然怎地如此讲话,“主子要让着二小姐些,女子嘛,哄哄会好的。”
就怕无处可哄,谢云舟的心很痛,他背脊弓起,又不愿讲话了。
-
晌午后,何玉卿闲来无事,又来了别苑,同江黎对弈看话本,她见江黎唇角有道细小的豁口,凑近盯着瞧了好久,挑眉问道:“你嘴唇怎么回事?”
江黎抬手轻触了下,“许是昨夜饮酒不小心磕到的。”
记不得了,用早膳时她突然察觉到疼,这才知晓自己唇角破了,至于为何破的,还真不知。
“磕破?”何玉卿又定睛看了看,无心说道:“这哪里是磕破的,一看就是咬的嘛。”
话音方落,四周寂静无声,她眼睛大睁:“等等,咬的?谁咬的你?”
按照伤口的位置来看,肯定不可能是江黎自己咬的自己,自己咬自己不会咬成那个模样。
“什么咬的?乱讲。”江黎红着脸颊否认,心却莫名跳快了些,捏着棋子的手指抖了抖,淡声道,“才不是咬的。”
“这一看就是咬的嘛。”何玉卿对着金珠说道,“金珠你过来,看看你家主子的唇角像不像咬的?”
金珠正忙着清扫,闻声走过来,偏头瞧了瞧,“看不大出。”
“怎么会看不出来,”何玉卿话落,猛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我记得了,昨夜谢云舟来过。”
那时江黎同她喝到了兴头上,她们对着明月举杯喝酒唱曲,好不惬意,谢云舟大抵便是那会来的。
她喝得也多了,也不太确定。
“不会是他……”何玉卿双手掩唇,一脸噙笑的模样,眨眨眼,放下手,倾身道,“不会是他弄出来的吧。”
江黎眼睫轻颤,戳着她肩膀道:“又乱讲。”
“我哪里乱讲了,也许真是……”何玉卿摆摆手,“好好好,我说错了,不是他,还不成吗。”
昨夜的事,除了暗处的谢七,其他人都未曾看到,与谢云舟来讲,好似竹篮打水一场空,白高兴一场,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