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他跪了——若诗安轩【完结】
时间:2023-07-07 14:3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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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黎正在铺子里忙碌,不知为何,今日来店买药的人格外多,她寻思着回头请个大夫在店里坐诊,看病拿药一起,生意兴许会更好。
  这个提议她之前同何玉卿讲过,何玉卿听后很是赞同,只是人不太好找,需要从长计议。
  “好了,大家别挤。”掌柜忙不过来,只得去里间寻江黎帮忙。
  江黎放下笔走出来,刚一站那便有人走了过来,那人凝视着她,眼神含着打量,随后问道:“你就是这家店铺的东家?”
  江黎点头:“是。”
  那人勾唇轻笑,“好,很好。”
  江黎被他说的一脸莫名,警惕问道:“你可是要买药?”
  男子从怀里掏出药方,“劳烦帮我看看你家店里是否有这几种草药?”
  江黎接过方子,垂眸去看,一一看过后,说道:“第一味有,后面……”
  她边讲边抬起头,眼前早已没了方才男子的身影。
  何玉卿见她捏着药方动也不动,问道:“阿黎怎么了?”
  江黎问道:“你可看见方才同我讲话的男子去哪了?”
  “同你讲话的?”何玉卿方才也被人缠住了,摇摇头,“不知。”
  江黎拉过旁边的伙计问道:“你有看到一个穿棕色袍服的男子吗?”
  伙计摇头:“东家,我没看到。”
  江黎一脸狐疑,都没看到,那去哪了?
  今日买草药的人很多,迟疑间有人唤了她一声,江黎回过神,把药方折起随手放进了袖子里,之后再也未曾想起这件事。
  忙碌到一半时,荀衍领着人进来,见江黎嗓子都哑了,拉上她的手,把人带去了里间,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先是给她递上一杯温茶,待她喝下,柔声道:“你该歇息了。”
  江黎软声道:“现在还不行,太忙了,我要去帮忙。”
  “你坐着,我去。”荀衍见她额头上都是汗,从腰间拿出帕巾轻轻给她擦拭,“要是累病了怎么办?”
  “我没那么娇贵。”江黎作势要站起,又被他按住。
  荀衍难得执拗,说道:“你乖,听话。”
  “可是——”
  “你歇息,我去。”
  荀衍见不得她有一丝劳累,当初之所以同意她开这个店铺也是想让她打发无趣时光,可没想真累着她。
  见她忙碌,他很心疼。
  “不好的。”江黎说道,“你这几日也很忙,怎好意思劳烦你。”
  “你同我何必生分。”荀衍目光熠熠道,“为了你,我愿意。”
  这话他不只说过一次,只要是为了她,他都愿意。
  江黎不想他误会,出声解释道:“衍哥哥,我——”
  “我明白。”荀衍柔声道,“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做好生意,我懂。我不会勉强你。”
  顿了下他道:“可是阿黎,让我帮你好不好?”
  哪有人求着要帮别人的,荀衍如此说,江黎还真不好再说什么,轻点头:“谢谢你。”
  荀衍拿过桌子上的糕点,叮嘱道:“记得吃。”
  言罢,转身走了出去。
  江黎凝视着他的身影,想起了何玉卿问她的话,为何荀衍就不行呢?
  她问自己,为何他不行呢?
  有道声音悄然冒出来:因为他太好了。
  芝兰玉树,温润如玉,那些美好的词都用在他身上,也不足矣说明他的好,这样顶好的他,她如何相配。
  再者,她一直把他当兄长。
  甩掉那些莫名的话语,江黎喝完杯中的茶水,突然忆起什么,从腰间拿出药方再次看起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张方子怪怪的,凑近蹙鼻闻了闻,上面有淡淡的香气,同寻常的香气不同,药方上的气息更为清淡,入鼻后,让人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这样的香气是她从未闻过的,好像不是燕京城里才有的香气,她前后翻着方子看起来,仔仔细细看了几遍,也没找出不妥之处。
  还想再看时,何玉卿唤了她一声,她抬头应下,随后把方子放在了桌子上,等忙完回来时,桌子上已经没了方才那张方子。
  江黎弯腰细细找了一遍也未曾寻到,她蹙眉道:“去哪了?”
  “什么去哪了?”荀衍问道。
  “是一张……”江黎不想他担心,随后摇摇头,“没什么。”
  荀衍见桌子上的糕点没动,佯装生气道:“为何没吃?”
  江黎轻笑,随即拿起一块放嘴里慢慢咀嚼,咽下后说道:“可以了吧?”
  她说话时,眼尾弯弯,杏眸里像是有光溢了出来,唇角扬起,整个人显得灵动可爱。
  荀衍宠溺笑笑,“可以了。”
  江黎见他笑,也跟着笑起,日光斜射到他们身上,倒映出的影子都是极美的,拖曳间落到了门口,隐隐的扫到了门口那人的身上。
  只见他眼底寒光乍现,似利箭般齐齐射过来,深邃的眸子像是淬了色,漆黑一片,隐隐有漩涡在翻腾。
  他整个人浸润在暗影中,神色也显得晦暗不明,轻抿的唇拉出一道冗长的线,人显得又冷又冰。
  心底却是有火在滚动,难言的疼痛从胸口处席卷全身,所到之处皆是痛意难忍。
  但他,还是忍住了。
  眸色在看到江黎时又瞬间发生了变化,怒意退的很快,笑意拂,他轻唤了声:“阿黎。”
  不知何时起谢云舟开始唤江黎,阿黎。
  他喊得自然,好似这些年便是如此唤的,可江黎还记得,之前的他,很少唤她的名字,成亲后也只是生分的唤声,夫人。
  江黎侧眸睇向他,没纠正称呼的事,敛了眼底笑意,淡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听语气并不欢迎他来。
  谢云舟再次忆起她方才的笑,多年前她也是这般睨着他笑的,还会轻声细语对他说着什么。
  每每都是她主动同他讲,无论他应声与否,她都不恼,脸上笑意一直都在。
  看不见他时,她也会下意识找寻他,等寻到他的身影,她脸上的红晕便会越发多起来。
  她从来都是用那双水漾的眸子睨着他,满眼满心都是他。
  谢云舟的心狠狠缩了下,他到底把昔日的那个她丢在哪里了。
  可否,能再寻回来。
  “我、我来看看你。”谢云舟走上前,目不转睛打量着她,“近日你可好?”
  匈奴人在谢府四周有埋伏,怕累及江黎,他特意忍着没去找她,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午夜梦回,梦里的那个人都是她,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冷漠,她的拒绝,醒来后,便是一身冷汗。
  他告知自己,等拿下匈奴奸细他便可以去寻她了,继时要好好同她说上一番。
  那日道歉若不够,他可以继续道歉,只要她能消气。
  “很好。”江黎见他走近,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声音还是那般寡淡,“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侧眸看了眼墙上贴出的告书——
  闲杂人等不许进。
  谢云舟顺着她眸光看过去,“闲杂人等”这四个字仿若在他心里炸开,原来,他只是想闲杂人等。
  可他若是闲杂人等,荀衍又是什么,似乎察觉到他的疑惑,江黎淡声道:“衍哥哥不算。”
  荀衍不算,他算。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心酸的,明明他们才是最亲密的人,现在他却成了闲杂人等。
  谢云舟的心像是被丝线一圈圈绕上,起初还能呼吸,半晌后,连呼吸都不能了,窒息感袭上,他有种自己快要死掉的感觉,用力压下不适。
  他强颜欢笑道:“阿黎,又说笑了。”
  他把这当成了玩笑话,可荀衍并不,他道:“谢将军真是越来越听不懂真话了?”
  言下之意,江黎说的不是玩笑话,是实话,是她的心声,在她心里,荀衍才是那个最重要的,而他,只是闲杂人等。
  这似乎比拿刀子戳他胸口还来得让人难过。
  江黎见他脸色沉下来,淡声道:“若是无事,你还是回吧。”
  她又再赶他。
  谢云舟舍不得走,敛去眼底的暗沉,柔声道:“我不可在此处歇歇吗?”
  话音未落,他抚着胸口咳嗽起来,一声接一声,唇瓣像是抹了胭脂般,红的刺目。
  他同匈奴人厮打时也受了伤,此时看上去,越发显得羸弱。
  他的阿黎最心软,他这般,她总不会再赶他走了。
  江黎见状说道:“好,你可以再这稍坐片刻,等身子好些后再离开。”
  谢云舟回视着她,说了声:“谢谢。”
  一边是荀衍,一边是谢云舟,江黎左右瞧了一眼,说了声:“我去让人端茶来。”
  里间没了其他人,说话再也没了顾忌,荀衍也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谢云舟告诉你了苦肉计没用。”
  “有用没用不是你说了算的。”谢云舟轻笑道,“你看,我不是留下了吗。”
  “你真以为留下便能改变什么?”荀衍冷声道。
  “不试试怎么知晓。”谢云舟淡挑眉,“你别忘了,我同阿黎可是有三年夫妻情分的。”
  “你也配。”荀衍怒斥,“若不是你,阿黎那三年也不会过的那般艰辛,你还敢提。”
  谢云舟垂在身侧的手缩了缩,神色便暗,“是我的错,我可以补偿,荀衍——”
  他顿了下,说道:“你莫要插在我和阿黎之间。”
  “我若是非要呢?”
  “那你可要小心了。”
  荀衍轻笑:“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做什么。”
  剑拔弩张的话在江黎进来时停止,两人互相对视着,一副很友好的模样,何玉卿跟在后面,偏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扯了下江黎的衣摆,凑到她耳畔说道:“新欢旧爱你要怎么选?”
  她打趣的声音不大,只有江黎能听到,江黎示意她闭嘴,何玉卿抿抿唇,把茶盏放在了谢云舟面前。
  江黎把另一个茶盏放在了荀衍面前,柔声道:“衍哥哥是你爱喝的龙井茶,你尝尝。”
  她眉眼弯弯轻声细语说话的样子落在谢云舟眸中,眼眸和心同时传来痛意,他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眼睛更痛,还是心更痛。
  亦或是不分秋色,都痛。
  这杯茶是他这些年喝过的最苦涩的一次,看着心爱之人同其他男子含笑交谈,心一抽一抽的疼,可他又无力阻止。
  他喉结轻滚,苦涩从喉咙蔓延到了全身,像是喝了数不尽的苦药,舌尖又麻又苦。
  麻?
  谢云舟眉梢微蹙,常太医讲过,若是他感觉到麻,便是真真不好了。
  他不想在江黎面前发病,强撑着身子站起,淡声道:“阿黎,我还有公务要处理,我先走。”
  不待江黎说什么,谢云舟转身便走,出门时还撞了下对面的人,那人抱怨出声,待看清是谢云舟时,又收敛了火气。
  “谢将军您请。”
  谢云舟无心同任何人讲话,弯着身子朝马车走去,阿九一直在马车旁候着,见他来急忙迎上来,“将军。”
  谢云舟道:“扶我。”
  阿九愣了须臾,反应过来,一把扶住谢云舟,谢云舟在他的虚扶下上了马车。
  之后便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出来。
  这辆马车是前几日才清洗干净的,只因上面血迹太多,不得不清洗,不凑巧,今日又沾了血迹,较之从前更甚。
  阿九没说什么,挥舞着鞭子驾车离开。
  毒药蔓延之快超出了常太医的预料,他本以为还有月余的日子,但看眼下的情景,五日内若是谢云舟没吃到解药,必死无疑。
  不敢声张,只得加快寻找解药的步伐。
  然,归来的人口径都是一致的,未曾寻到。
  天子听闻怒不可遏,责令必须寻到,又有新一批人出去找寻,可飞鸽传来的结果还是一样。
  未曾寻到。
  五日,四日,三日,二日,很快到了最后一日,谢云舟气息越发羸弱了,时有时无,好像随时会死掉似的。
  常太医私下里同谢老夫人谈了谈,告知了她一些事,谢老夫人当场哭死过去。
  之前是假哭,这次是真哭,她的舟儿怎么中毒的?
  不,不可能。
  谢老夫人不信,跪在地上求常太医救救谢云舟。常太医叹息道:“不是常某不救,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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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罢,谢老夫人再次昏死过去。
  管家看着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去,边走边擦拭眼泪,“可是苦了我们将军了,怎可遭如此大难。”
  谢云舟有多不好呢?
  其他人昏迷则是昏迷,他的昏迷是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每次清醒时疼痛也跟着一起袭来。
  撕裂般的疼,头撞墙都止不住,还有眼睛,已经彻底看不见了,眼角有血泪流出,无论怎么擦拭都擦拭不完。
  耳、鼻,也开始流血。
  他被痛意折磨的不成样子,偏偏又不能立马死去,他痛苦的抓挠着,呻、吟道:“杀了我,快杀了我。”
  听他如此讲,众人只会更加悲怆,无人敢真的对他动刀,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无助挣扎。
  他越挣扎,痛意越甚,这便是此毒最让人心悸之处,噬心之痛,痛入肺腑。
  “快,快动手。”他声嘶力竭喊出。
  但,仍无一人动手,大家还心存期翼,谢七尚未回来,兴许,兴许他寻到解药了呢。
  就在谢云舟再一次被痛意折磨的撞墙时,外面传来奔跑声,谢七火急火燎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常太医,我寻到解药了。”
  常太医接过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药丸蹙鼻一闻,随即点头:“快,快端水来。”
  他亲自喂谢云舟服下。
  原本还在挣扎的人,转瞬间安静了下来,他静静躺在床榻上,陷入到了昏睡中。
  谢云舟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江黎穿着一身紫色衣衫正在翩翩起舞,粉色花瓣从天而降,她像是坠入凡间的仙子。
  他抬脚走近,想同她说些什么,还未开口,便看到她眼睛里有血泪流出,然后是鼻,唇,耳……
  谢云舟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睁开眼那刹,有刺目的日光照过来,他眼眸下意识眯了下,口有些渴,他侧眸看了眼,发现杯子在侧方,便伸手去拿,碰触上时,他倏然顿住。
  手?
  茶杯?
  日光?
  他他的眼睛看见了?!
  这个惊喜让谢云舟一下子坐起,之前的疼痛好像都不见了,他打开身上的亵衣看了眼腰侧的刀口,只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若是没记错的话,之前那里又红又肿。
  他抬手捂上右眼,用左眼去看四周,四周景物清晰可见,他又捂上左眼用右眼去看四周,同样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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