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不由自主地望向刘季,同样也在想,究竟他碰上刘季是好或是不好?
“尽量就好,尽量就好。”刘季没想到竟然能听到韩信这一句,真可谓大喜过望啊,连连附和点头。
“明明你见过的丑陋不比我少,为何你却依然能顾及别人?”韩信瞧着刘季高兴的样儿,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故而有此一问。
刘季一愣,其实韩信说得没错,他经历的黑暗不比韩信少,他能像现在这样,“因为在我最难的时候,也有人拉我一把。”
这样的答案让人始料未及,韩信微微一顿。刘季在这个时候再没有出声,走过去在韩信的肩膀拍了拍,“你啊,我不知你究竟有多少痛苦的经历,但这世上总有好人的,至少我一直都坚信。所以为了那点好人,我想让我变成一个好人。”
很简单的愿望,但想做成却不容易。
“行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打败外面的秦军。来,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刘季该说的都说完,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样才能保证打退秦军。
韩信毫不避讳地道:“若只要求打败,一击可成,你要的是借秦军的手养好我们的人。”
毫不避讳的提起刘季的要求,那可是想借秦军来犯训练手里的兵,好叫他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刘季打的主意,根本不是让韩信一击将人打败!
“这个,这个。也得想借机会好好的练练我们的的兵,总不能真到了无法控制的大仗的时候再来练吧。”刘季打的不仅仅是一个主意,而是好几个主意,一个又一个的,叫韩信听在耳朵里,韩信瞪大眼睛地道:“你真行。”
刘季听到这句话,再次拍拍韩信的肩膀无力的道:“韩兄弟,你得相信,我现在竟然是领头人,身上的担子也特别的重。没办法让别人给我们时间,我就只能争取每一个机会让我们的人更加强大。”
这话倒是不假,韩信相信刘季做每件事都有他的理由。一个心存善念的人,无论在何时都能记着让人不要伤及别人的性命,刘季交代完之后,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时候不早了,我们得抓紧时间。”秦军都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如果他们商量完之后再不出门去,接下来会闹出何等事,可就未必了。
“走。”大军压境,旁人或许会心神不宁,对于韩信来说这些人的到来却是他证明本事的机会。
人不来也就罢了,既然送上门来接下来就不要怪韩信手下无情。
这么多年领着兵帮刘季练兵,却没有真正同人过招的时候,韩信其实内心很是寂寞。
有仗打好,有人来打仗,韩信也就可以安心的对付他们,也不至于总是不知该如何度过每一日。
“三军全听韩兄弟调遣,所有人包括我在内要如何配合都听他的。这场仗我们要赢,还得赢得很有难度。”刘季和韩信商量完毕走出门,同在门外等候的人叮嘱一句。
“那这个仗我们到底怎么打?是一击即中,将人一举击灭,还是另外再想办法?”樊哙是藏不住话的人,这个时候迫切的询问。
刘季的言外之意,出门的时候樊哙是不懂,但是有萧何他们在旁边解释,现在大抵也清楚了刘季既想打胜仗,又不想太轻易的把秦军打退,要说粮食当然是秦军手中比较多。
他们虽然尽量的自己自足,可如果后续要发展人,人越来越多,可能一时之间未必能够供应更多的人,有机会能够储粮,谁都不愿意放过。
其实站在樊哙的立场,那肯定是不会想的长远的,必须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秦军来犯,眼下的当务之急必然是先把秦军打退。什么粮草不粮草的,那是后面才要操心的事儿。
大概这就是领头人和手下的差距,领头的人考虑的问题很多,作为手下的樊哙只需要冲在前面,将所有的危险掐死在萌芽状态,后面遇到的问题等碰上了再考虑解决。
“既然要慢慢打,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的磨练我们手中的兄弟打仗打仗,一直没上过战场,沛县轻而易举的得到,也没有他们出手的机会,既然将来我们是要和秦军对抗,如果不趁现在这个机会好好的训练,将来真到了生死关头......”刘季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也都明白是何意思,为了将来不会在不能控制的情况下发生无法让他们控制的状况,现在就应该将将士训练起来。
或许有人想着简单,并不能体会刘季的用意,但在其他人看来,这样却是理所当然的。
“如此说来,韩兄,你责任重大。”如果只是单纯的要打一场胜仗那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现在刘季的要求非同一般。既要打赢还得拖着秦军,让秦军不能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秦军不断的送粮食过来。
“这是我们的第一场仗,关系重大的第一场仗,我一定会打得漂漂亮亮。”韩信眼中流露的是满满的自信,那是对自身的自信。
刘季也不多问,打仗这种事情也是看天赋的,无疑韩信就是极有天赋的人。他一个连战事都理不清楚的渣渣,没有资格发表意见。
“那就说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准备?”刘季方才说服韩信让两人的目标可以达到一致,现在很确定韩信会把人命放在心上,那该做的就是怎么样把这一场仗打得漂漂亮亮。
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韩信,等着韩信开口。
韩信面对众人的目光没有一丁点的忧心,“其实要对付秦军并不难,怎么打,怎么让对方既可以陪我们练兵又不会太快的退回去,这一点尺度把握好才是最难的。”
不得不说刘季提出的要求的确够为难人。和人交手又不能把人打死,明明对方迫切的想要他们的性命,却因为要将对方留下,又为锻炼他们自身,而不得不放过对方一马。
“有难度更有动力。”刘季在韩信的话音落下之后,感受到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似乎都在无声的控诉刘季。刘季有何办法,也只能这样的解释一番。
“这样......”韩信控诉刘季一回,紧接着说起正事。
如何调兵遣将,如何让对方成为他们的瓮中之鳖,这是韩信的本事。不管刘季提出的要求有多难,韩信都会倾尽全力达到。
因此,秦军在外驻守,原本以为他们都已经大军压境,想必以沛县之内的那点叛军,绝对会吓得瑟瑟发抖,只要他们愿意投降,除了主犯,其他人秦军是不打算一网打尽的。
没想到在他们大军压境的时候,沛县的兵马竟然绕后,再次打的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昨夜被人打的一个措手不及,已经够让领兵的将军气的胸口阵阵起伏。可竟然再来了第二回 ,吃了大亏的将军,毫不犹豫的招呼收下的兵马立刻进击沛县,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攻下沛县。
原本以为凭他们的两万兵马,对战沛县之内不到一万的守军,还是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人,必然是手到擒来的。
万万没有想到事与愿违,这一次正面对抗,领兵的将军以为他们那点兵马绝对能打得对方落花流水。结果却再一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败了,他们竟然败了啊!
昨夜是偷袭,今日初初对战也是偷袭,领兵的人以为沛县之内的人都是没本事的,绝对正面对上,他竟然打输了!
正面一对上刘季看到下面打的那叫一个一面倒啊,再一次对韩信的能力表示肯定。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真是一点没错。手底下的这些兵啊,有大半是韩信练出来的,有一些是刚收下的。
这些人从前不知怎样的好吃懒做,毕竟沛县之内并无战事,所谓的兵马都仅仅是摆设,被刘季派人收下之后,虽然这些日子交到韩信的手里,却也没那么快把人提升起来。
结果倒好,反倒是这些人冲在最前头,刘季一直待在身边的人反而跟在后头,几乎等于捡漏。
刘季忍住捂脸的动作,看到秦军节节败退。刘季立刻下城墙寻韩信。“韩兄弟好样的!”
乐呵呵的走到韩信面前。韩信一身铠甲,看起来那叫一个威风凛凛的,刘季将欲作揖的韩信扶起,围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啧啧称奇地道:“这人啊,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穿甚都好看。”
这是在夸韩信啊。韩信想作揖的动作就那么叫刘季拦下,刘季接着一番话,落在韩信的耳朵里,一时着实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好。
“韩将军确实了不得,用兵如神。”萧何陪同刘季在上面,看着韩信一番用兵。虽说在同韩信的交往中确信韩信是个有本事的人,却是第一次看到韩信用兵,再一次在心中为刘季手下竟然有如此良将欢喜。
一声将军唤出来,刘季却接话地道:“要唤元帅,元帅。韩兄弟非是将才,而是帅才。”
这可是对韩信极大的肯定,哪怕是韩信都微微一愣。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刘季的心中,他竟然有这么高的地位。
刘季可没那么多的想法,韩信啊,太早的遇见,绝对是他的福份。
“接下来你看他们会不会回来?”刘季夸完了人,没有一点的不适应,也不把韩信的不适应放在心上,只管问人接下来的仗是要如何打。
“会的。”韩信得到刘季的肯定,虽然一时失神,却很快正色。说的更是他擅长的事,他自然是对答如流。
刘季拍手道:“如何打,我们听你的。”
若说之前韩信会认为刘季说的都是客气话,打完这一仗了,刘季说都听他的,那绝对是真听他的。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刘季做到这一点,对韩信而言,韩信也愿意倾尽他的所有,帮助刘季。
“有事回去再商议,这一仗打胜了,对方会再来,或许更会叫上援兵。”刘季想听听韩信接下来的安排,吕雉在他身后缓缓的行来,同时也提醒一句。
一众人见到吕雉都颇是客气,韩信更是接话道:“若是换了我,我也会叫人。嫂夫人与我想到一处了。”
刘季看看韩信,又看看吕雉,二话不说,一左一右各拉一个,“走,回去说,慢慢的说。”
吕雉对于刘季这个动作,一眼扫了过去。刘季无所觉,更同吕雉道:“娥姁你瞧,韩兄弟穿上铠甲之后越发显得俊美,也不知将来何人能得韩兄弟这样的美男子为夫。”
听着刘季的口气,要不是吕雉肯定刘季绝对不喜欢男人,真有一种刘季有龙阳之好的感觉。
韩信被刘季连着夸了两回俊美,这时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耳根都红了的道:“沛公切莫再夸我,我不过如此。”
这回轮到吕雉惊奇了!说实话,韩信可从来不是一个谦虚的人,至少在吕雉的认知中,韩信面对所有的夸奖都认为理所当然。
但凡韩信能懂得内敛,不曾锋芒毕露,最后也不会年纪轻轻便没了。
“嫂夫人以为,在秦军援兵到来前,我们该守或是该进?”刘季可不管韩信的谦虚,一左一右拉人回房。问题提出来,现在就等着韩信的回答,韩信没有正面回答刘季,仅仅是问起吕雉。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况且在秦军进击的情况下,必是无人料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出面,也是我们最好出击的时候。”城池啊,若是想要发展,怎么能不攻城掠地?
“丰邑。”几乎是异口同声,一众人道出来。这地方他们打主意得够久了,就是刘季一直不肯让他们出手,不仅是要磨他们的耐性,也是想寻一个最合适的机会。等啊等的,这不就等到现在了。
刘季在众人说出丰邑的时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如此说来,那得兵分两路?”
“别管几路。大哥,我们得捉住机会,总不能老让人来打我们,我们倒是一直不还手的。”樊哙最是急切的想要出手打架,他可是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了。
刘季却是笑笑地道:“急甚,有你出手的时候。”
一语道破樊哙的心思,樊哙也不在意。反正在他的心里,刘季是他大哥,以前他就跟着刘季混,他那点心思就从来没想瞒过刘季,往后的日子他会一直跟着刘季混的,也不需要藏他的心思。
“今日两军交战,看看秦军,再看看我们手里的兵,诸位是何感想?”刘季不急,更是问起另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这一场仗他们是打赢了不错,却也从中看出他们手中的兵马和秦军的优劣。
“论兵器,我们不如秦军;论将士英勇善战,我们也不如秦军;若不是有韩元帅调兵遣将,我们不可能赢得如此轻松。”萧何接过话,虽然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比起秦军来,他们差得太远,也怪不得刘季一直不肯让人出手。
萧何不自觉地抬起头看了刘季一眼,刘季的神情平静,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听到萧何的话认可地点点头,其他人的脸上都是同样的神情。
赢了是赢了,但也让他们真正看到大秦的兵马有多么强悍。
若不是这一仗他们早有准备,如今领军的人又是明显并不理智的情况下,仗会打成何等模样却是未必。
吕雉在这个时候开口问道:“要看看我练的兵?或者,明日秦军来犯,便让他们迎战?”
一众人听着此话,抬起头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地望着吕雉。唯有刘季平静地问道:“可以迎战了?”
吕雉抬眼扫过刘季一记,“总要试一试,否则如何知晓。”
并没有一开始就夸下海口,仅仅是抱着一试的意思。
韩信其实也想看看。吕雉这些年也是有练兵的,她练出来的兵,大抵韩信也看到过,正是因为如此,更想能亲眼看看,究竟吕雉练出来的兵和秦军对上会如何。
刘季开口,就是韩信这个领兵的人看起来对吕雉要出手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一群人更没有意见。
“那么若是明日秦军来战,就由我练的兵正面迎战,你们负责切断或是预防援兵。”吕雉提出迎战之意,正面等着对方的人,后续也得要人配合,否则事情不好办。
“好。”韩信立刻答应一下,上战场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群人相互配合,这样一来才能保证战事能够胜利。
“那明日你不是要亲自上阵?”刘季总算是想起这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询问着吕雉,吕雉道:“自然。”
可怜的刘季瞪大了眼睛看向吕雉一脸的不认同,别的事情都好商量,这样的事绝对没有一点点商量的余地。
“我要亲自上阵,不代表我要下战场,你是何表情。”吕雉不用刘季开口,从他的表情便已经知道刘季的想法。
刘季一听暗松了一口气,吕雉反倒是显得兴致勃勃的道:“我还真想亲自到战场感受一番。”
话音落下,刘季马上阻拦的劝道:“不成不成,这件事真的不成。”
可惜刘季在想阻拦吕雉,吕雉决定的事是他能轻易改变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吕雉没有说话,可这样的沉默在所有人看来,并不等于认同刘季的决定。
刘季夫纲不振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现在这个时候就算刘季和吕雉没有当众争执起来,明日如果吕雉确定要上战场,刘季绝对拦不了。
至于背着大家伙刘季和吕雉到底是怎么商量的,众人皆不知。但等到第二日吕雉领着一群人出面迎战秦军之时,刘季黑着一张脸,明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