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敢出面拦着他闹事的人,樊哙必须指责对方一道骂。
“就我们今日刚到,谁不是有人相迎的,就我们沛公,你们连个正眼都不看看我们沛公。要是不乐意请我们沛公来,你们倒是说句实话,何必把人请来,又恶心人。就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待客之道。”不得不说被樊哙当着面骂着他们不懂待客之道,对项家的人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看看樊哙身上穿的都是粗布麻衣,头发也不知道好好的打理打理,披头散发的,对于一群喜欢干净整洁的人来说,樊哙这样的人最是让他们瞧不上。
偏偏这样不入流的人,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指责他们不懂得待客之道,这是何等的笑话。
“这位兄台说笑了。各位远道而来都是我们的客人,而且大家都是为一道商议对抗秦军,在一些小事上或许我们招呼不当,请阁下切莫动气。”项庄可不想丢尽项家的脸,尤其叫樊哙这样的人打了他们的脸,连忙地走到樊哙面前,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小事儿?就你们看来我们这些当客人的来到你们家,连个吃食都不让我们吃,这是小事?”奉了刘季的命一定要大闹特闹的樊哙,绝对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凡事能闹得有多大,他就会闹得有多大。
素日韩信总是看不上樊哙,但是就他现在说的这句话,韩信默默的给他点了个赞。
项庄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打得如意好算盘,可凭啥?
项家的人竟然敢让别人抓住他们的把柄,他们就要有心理准备。
从一开始来到薛地,他们一行都被人无视开始,韩信的心里就攒了一团火,只不过隐藏着没有发作出来,他倒要看看项家的人究竟能无耻到何种地步。
范增和刘季抢人不难看得出来,张良的本事范增也是颇为心动的。从范增对刘季的态度可以看出,将来范增一定会想尽办法地除去刘季,那么现在就不要大意的抽项家的脸,甚至是范增的脸。
“民以食为天,哪一个人能跟我说他能一辈子不吃饱不穿暖,我就服了他。”樊哙再接再厉,非要把一件小事闹大,而且闹得沸沸扬扬不可。
此时因为樊哙嗓门大,况且汇集的人越来越多,也引得许多人的侧目。
就算有自恃身份没有出来的人,对于这么大的动静也流露出好奇,免不得派人来打听。虽然会对樊哙的行径流露出不屑,可是依然免不得也怪起项家的人,怎么连这样单纯想要吃饱的人都无法安顿。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丢脸的人更是他们项家的人。
“这位兄弟,是我们招呼不周,我们在此向你赔不是,请兄台见谅。你想吃用何物只管道来,我们马上为你安排。”现在的情况若是一味和樊哙争执,只会让项家的人越发没脸,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陪一句不是,希望能够平息樊哙的怒火。
樊哙以为再来的人依然会同他争执所谓的对错,没想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对方根本没有要跟他吵的意思,直接同他赔礼道歉,姿态放得那叫一个低。
再是无理取闹的人,面对低声下气说好话的人,樊哙也不好在叫嚷的没完没了。
“早赔礼道歉不就完了吗?看看你们刚刚说的话,好像都是我们的错,这就让人不乐意听了。”樊哙毫不掩饰他为何不满,得让在场的人都明白,他虽然出身没有在场的人高,但也是一个讲理的人。
当然这都是樊哙自个儿以为的。
在所有人的眼里能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了一顿吃食吵闹不休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讲理的人。
“好酒好肉都给我们上。”樊哙客气了一番,同样没有忘记招呼人把他想吃想喝的送过来。毕竟他就是一个为了吃食而争吵不休的人,如果现在把吃食忘记了,反而暴露出他是有意为难人的,这就不好了。
“阁下放心,我这就派人送过去。”越过项庄而来的人客气的同樊哙说一声,面带笑容没有一丁点的不满樊哙,看到这样的人反而心生警惕,却也不好在吵闹不休。
樊哙他们一走,其他人各自散去,韩信的视线更是落在对樊哙客客气气的人身上。
在樊哙和周勃、夏侯婴,走回来的时候,韩信小声地道:“派人去查查那一位是谁,比起项庄这位有名的项家子弟,那一位可要了不起的多。”
“可不是我都这般不讲理,他都能客客气气的同我说话。可见是个心有城府的。”连樊哙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那一位的确非同小可。
“查清楚人,小心些。”韩信叮嘱一声,周勃马上点头道:“好!”
“大哥还没睡醒?”樊哙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半天了也没看见刘季出来。
虽然之前刘季就说过他要睡觉,外面别管闹出多大的事都别打扰他,现在看来,刘季的确睡得安心。
韩信笑了笑道:“自然得要睡着,若不然一会儿送酒菜的人过来了,见到我们沛公竟然在帐内悠闲度日却不出去阻拦你大吵大闹,旁人不得把过错都记在沛公身上。”
“那现在人家把所有的过错都记在我身上了。”樊哙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点,韩信抬了眼皮问道:“听来你有所不满?”
不知怎么的,就这一瞬间,樊哙察觉一股危险的气息,毫无骨气的道:“岂有此意,岂有此意。”
韩信也不追问,反正只要樊哙不把话说出口,他也只当完全没有这回事。
很快,那一位拦下樊哙大吵大闹的人领着人送了酒食过来,正要招呼人将酒菜端进来,樊哙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轻拿轻放,千万别吵,我们沛公正睡觉呢。”
那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听到这话,露出笑容,回头意示身后的人手脚轻些,同时在樊哙和韩信没有注意的时候,抬眼看向帐内,果然看到刘季躺在上头呼呼大睡。
他以为做得隐蔽,却不知全都看在韩信的眼中,韩信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刘季睡得昏天黑地,直到天黑才被人摇醒。睁眼一看,韩信提醒的道:“时候不早了,该去参加宴会。”
这些日子大家都在赶路,也没顾得上好好休息,现在突然被韩信叫醒,刘季双手搓脸问,“你说得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不愁吃不愁喝,更能好好的睡个够,没人打扰。”
“大哥,以前你总说我没出息,现在听着你的话更像你没出息。”樊哙听到刘季的话,第一个炸呼起来。
“人这一辈子求的不就是吃饱喝足睡够?我怎么没出息了?不信你出去外面问问那些所谓的贵族,就问问他们。他们能不想吃饱喝足睡够。”刘季压根不觉得他这点理想有何不妥,人之常情,能够安然有何不可?
“可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如此知足?沛公切莫多思多虑,还是想想怎么保住我们这些人的命。毕竟我们这一来接二连三的给项家的人没脸,若是胸襟宽广的人也就罢了,但凡记仇的。这一回照面,绝对第一个要找你麻烦。”韩信总是要在重要的关头点醒刘季,让刘季切不可高兴的太早。
刘季晕晕乎乎的,不过是随口说出两辈子心中的希望,怎么可能当真以为这世上的事都能随意放下不管。就算他能放下,不代表身边的人都愿意让他放下。
“大哥,刘季刘季,这都不是正经名,是不是我们该给你取个大名?”樊哙抓了抓头,也不知道这半天他在外头转来听了多少话。
“不急不急。你以为就算我取了大名,别人就愿意叫我大名。想得太理所当然。”刘季听到大名一下子头皮直发麻。他是不知道历史上的刘邦这个名字到底是谁给取的,但这名字的确取得寓意深远,就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刘季还在垂死挣扎,并不想成为历史上的汉高祖。
樊哙瞪大了眼睛,“那也得先取了。”
刘季挥挥手顾以为然的回答道:“不急不急,我都不急,你急甚。名字不要紧,要是何时能得到张良相助,这才是最最值得庆贺的事情。”
都知道刘季惦记上张良了,但没想到既然心心念念都是张良。这醒来第一件事就乐意能得到这样的喜讯。可惜仅仅是想想。
“沛公还是抓紧时间,让人久候更叫人说我们没规矩。”韩信倒不觉得张良能跑得了,面对一个把他放在心上,愿意用城池交换他的刘季,再对比韩王巴不得用他换城池就能看得出来,韩王的确没什么眼光。
所以就算张良心中再有不舍不愿,终究还是会做下决定,选择刘季的。
要韩信说最大的变故只能是范增,这一个也是盯着张良不放的人,刘季能使出阳谋,对方明里暗里不知准备了多少,断不可能当做不知道,任由事情发展利于刘季。
“要是现在张良能来找我该有多好。”刘季长嘘短叹的,很是希望张良能在此时此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大哥,你这是还没睡醒,做梦呢?”樊哙控制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也是认为刘季在吃人说梦话,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夏侯婴走了进来,“沛公,张司徒求见。”
就算一开始还晕晕乎乎的刘季,听到这一句立刻来了精神,不确定的追问,“张司徒,确定是张司徒?”
“大哥,你刚刚不是说要是张司徒来了就很好吗?你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樊哙回过头,满脸不可置信的追问刘季。刘季点头承认道:“我是希望他来,但不确定他来不来。”
不意外的收获樊哙带着几分鄙视的眼神,刘季才不管他的眼神,反而得意洋洋的道:“看吧看吧,我就说我跟他那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正想着他能来寻我,这就来了。赶紧的,我去迎他。”
刘季激动的连木屐都来不及穿,飞快的跑出去,果然看到张良站在帐前。刘季连忙上前将张良捉住,“张司徒,你可来了,可来了!”
张良万万没想到刘季如此激动,尤其看到刘季脚下竟然连木屐都没穿。完全能够感受到刘季对他的看重。
“快请进,快请进。”刘季看到张良那叫一个眉开眼笑的,这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啊。长得还这般俊美,他身边的人能够比得上的也只有韩信一人。
要是能有机会和这样的人共事,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刘季抓着张良的手一到走入帐内,张良感受到刘季对他的热情。这都是对他的看重。
“请坐请坐,快请坐。”刘季没管此时此刻的张良在想啥,只是连忙拉过一旁的蒲团请张良坐下。
张良连忙朝刘季作一揖,“沛公如此厚待,良不甚惶恐。”
确实不敢随刘季所请的,坐下刘季却挥挥手,不以为然的地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我是真对你一见如故,也十分欢喜见着你。难免有些热情过火,若是让你有所不适,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刘季也清楚,有些人并不喜欢对方过于热情,他现在的表现也不太确定张良能否接受,但无论如何,刘季既然希望能够和张良有机会合作,却必须要表现出来。
张良面带笑容的道:“沛公待良以诚,良心中十分感激。此番前来也是提醒沛公宴会之上诸多小心。”
众人在听到张良的一番话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张良,显然都在考虑一个问题。张良如此提醒是发现了什么?又或者是有人告诉他什么?
“所谓的义军功聚,共议伐秦之事,不过是有人想趁机名正言顺这个道理我清楚,今日一来我便闹得沸沸扬扬,其实就是想让所有人都轻视我。我这样出身的人,原本是没有资格和他们站在一块的。既然如此,我想让他们以为我就是和他们认定的人一样,不过是一时运气才能攻打下这诸多城池,养了这么多人。”刘季倒是不意外张良这一番提醒,也不想追问张良为何有此提醒,反而把他的心思如实的告诉张良。
张良面露诧异,他原本是好意来提醒刘季,并非有心探听刘季有何准备,没想到刘季却丝毫不成避讳,坦然的将他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张良。
“这......沛公不该告诉我。”依人之常情,刘季的确不应该告诉张良。张良也仅仅是提一句醒。
刘季却不以为然的道:“我既然有心和你相交,你来提醒我,我又怎么能不告诉你我的诸多打算。若按你所言,你其实也不应该来提醒我。”
张良无可反驳,的确,无论是刘季做的事,亦或者是张良现在做的事,若按常理来说都是不应该做的,但是他们都做了,因为这是他们想做的。
“与人相交,贵在以诚,我以诚心待你,你也以诚心待我。无论将来结局如何,至少现在你我都是问心无愧。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也多谢你。”刘季上前拉住张良的手,神情真切。一番话说来,亦是觉得和张良相识一场已经是极大的荣幸。
张良这些年识得多少人,可是每一个人无论真心或是假意都会装作真心。实则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桩事,都蕴含了无数的算计。
每一个付出的人都希望能够得到回报,如今的刘季却是先付出了真心,并没有一味的要求张良要回以同样的真心。所以在得到张良同样的真心相待时,刘季满心的欢喜。
“我是韩国的臣子,如今我想为韩国谋划,我王希望能夺回城池,也告诉了良,若是沛公能助他夺到韩国的国都城池,愿让我由沛公差遣。”或许这是最让张良难过伤心的事。可是他这一次来却也是奉命而来,有些事不想为,却也不能不为。
这样的消息对刘季来说当然是他求之不得的好消息,但对张良而言,却是韩王为了那么一点城池而将他舍弃了,并不是一件值得张良高兴的事。:,,.
第125章 第125章继续闹
“此事既然是我起。韩王求我答应,这一切都是为张司徒。”安慰人的话,刘季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因而此时唯一能表述的仅仅是这样的一句话。
韩王愿意为了区区的几座城池舍弃张良,这是他目光短浅。
刘季是巴不得能得到张良这样的能人相助。希望张良能明白,就算韩王不曾把他作股肱之臣,舍不得弃不得,但刘季绝对视张良为必须要得到的能臣。
“良,谢沛公看重。”一个愿意为了几座城池而将他拱手送人,一个却愿意用更多的城池换他能够相助,这样天渊之别谁都知道应该如何选择。张良此时此刻的确感谢刘季的重。
“那我们就这般说定,待此处事毕,我一定帮韩王夺回韩国的都城。”刘季并没有因为张良的感谢而觉得欢喜。仅仅是挥挥手,让张良不必过于介怀,而且再次承诺,只要这里的事情解决完毕,他就一定会带领兵马前去为韩王打下韩国的都城。
张良再一次郑重地朝刘季作一揖,“谢沛公。”
刘季亲自将人扶起来,连忙拍拍他的背道:“不必客气。张司徒这样的人物,万城难敌。”
显然在刘季的心中,张良的价值绝对不是区区的几座城池可以比拟的,为了能够得到张良这样的人才,就算再让刘季多付出几座城他都愿意。
张良能够感受到刘季的真诚,此时与刘季再作一揖,“往后沛公可唤我房。”
刘季没有自来熟的一始就换张良为房,这是对张良的尊重,如今听到张良这般说话,刘季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上前握住张良的手,激动的道:“房。好,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