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的人还真是极少到刘季如此激动的模样,但一想又觉得没啥。刘季本来就是欢喜就表露出来,不欢喜就破口大骂的人。终于得到张良这样的智囊,岂有不欢喜的道理。
“范军师处,良想探探他究竟有何目的。因而往后良会同范军师有往来。”刘季的高兴,张良也不至于不到。却也想起另外一装饰,比起刘季,范增其实更早的对张良伸出了招拢之手。可是张良也说不清为何,每回与范增碰面,张良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不妨事。房该如何与人相交就与人相交,不必与我做解释。我们相互之间不需要事事交代,谁还能没点不想同人道之事。”刘季自问不是那种苛刻之人,认为一个人选择追随了他就应该付出所有。
张良日常和人如何相处,怎么交往都是他的事,刘季不应该以任何理由约束张良。
刘季说的大气,而且坦然,神色之间没有一丁点的不悦。张良相信刘季说的都是真心之言。
“范军师处,沛公一定要小心再三。”哪怕是今日才跟刘季和范增第一照面,张良都能感受得到范增着刘季的眼神透着杀意,那隐隐要置刘季于死地的意味,张良感受的一清二楚。
“放心放心,我会小心的,如同我方才言,这一次来到薛地,我早看出来了,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原本我是不想来的,但又不希望这些一同抗秦的人最后变成我的敌人,以才来这一趟。不过好在来了这一趟,否则如何能与房相遇。”刘季说到这里朝张良一通挤眉弄眼的,可见真是为遇见张良而欢喜。
张良微微一笑,“良不便在此久留,先退一步。”
“好说好说,房凡事小心。你来我帐中一事必然逃不过范军师的耳目,可有需要我配合你解释的地方?”刘季也是长脑的人,这里是项家的地盘,就是范增的地盘。范增既然对张良起拉拢之意,而且不喜欢刘季,又怎么可能不派人盯着刘季和张良的一举一动。
刘季这样的一问让张良心下更是大定!一个仁慈同样也一个警惕的人,并不会因为局面对自身有利而忘记深陷风浪尖口,难得!
纵然张良已经表现出愿意归顺刘季的意思,可是刘季在危险的时候能够反应过来同时关心张良,就意味着他并不想张良因为他而遭受任何的伤害。
“沛公放心,这点小事我能处理妥当。”张良如此自信,是要安抚刘季的心,刘季一听不问张良都有何准备,仅仅是颔首,“但有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你只管口。”
全然都是对张良的信任,张良恭敬地朝刘季再作一揖,“沛公放心,若有需要帮忙的时候,良定与沛公明言。”
话说至此,张良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便不再久留。
张良一走,韩信立刻将心中的疑惑提出来,“事情未免太顺利了。”
“没关系。”原以为刘季因为张良的靠近而欢喜,可能一时之间没有想得太多,或许也是不想多想。不想刘季听到韩信的提醒,微笑的说了这一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面对韩信询问的眼神,刘季能给的仅仅只有这一句。
韩信就明白了,刘季不是看不出张良投靠的太顺利,而是认为既然他有心要收张良为己用,又怎么会不愿意接受张良或许对他的考验。
对于天下有才之人来说,能够寻一个明主是此生最大的幸事。在这样的过程中,可以说张良选择了韩王,这是忠于他的国,可这个王却轻而易举的将他舍弃,有过这样的经历,难道张良在选择新的一个主公时就不应该再三考虑?甚至给出考验?
“然也。”韩信认为这样的做法挺好的。
“大哥,我们是不是该去宴会,再拖下去,别人还以为我们有意不守规矩。”樊哙虽然不想总在关键的时候泼人冷水,却不得不提醒。
“走走走,赶紧换衣裳。”刘季真要这事忘。好在樊哙接二连三的提醒,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赶紧让人拿了衣裳过来。
“大哥,你要不要吃点?我们都吃过。”在刘季换衣裳的空档,樊哙拿起一盘烤好的肉,一边啃一边询问。
刘季睡觉,一直没有进食,眼看樊哙肉啃的挺香,马上招手让樊哙走近些,“来点儿,来点儿。”
樊哙笑眯眯的给刘季撕一大块肉,刘季吃着不禁赞道:“不错不错,这肉烤得真不错,挺好吃的。”
“我觉得不错,以后面吃完还特意跑过去多要几份。”樊哙没有一点点不好意思的说起。刘季微微一僵也想起临睡之前特意提醒樊哙可以去大闹特闹。
“你闹得如何?”醒来之后说几句话,接着张良就来了,刘季也没机会询问一始他们打的算盘进行的如何?现在正好樊哙提起,刘季也就好奇的问问。
“大哥你不知道闹起来可好玩了。”樊哙是想跟刘季好好的炫耀炫耀,这一究竟事情办得如何。
绘声绘色地给刘季说起他怎么闹腾的。刘季一听沉吟半响道:“行啊,来项家的人都不简单。”
“今夜我们一定要小心。”夏侯婴在这个时候特意提醒一句,让所有人一定不能松懈。
“行,赶紧走吧。”刘季面带微笑,别太那些谓的危险当事,船到桥头自然直,除非项家的人敢光明正大的要刘季的命,否则绝无可能用任何的阴谋诡计让刘季去死。
刘季领着一群兄弟姗姗来迟,不出他们所料,刘季来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到齐。
“抱歉抱歉,睡得太香,一时起晚,还请诸位莫怪。”刘季一来到,赶紧朝众人赔罪,脸上倒是没有一丁点的不好意思。
满堂之内的人,其实在刘季没有来之前就已经讨论起有谁没来。
刘季一来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谁都能忘记别的人,独独不可能忘记他。
如今满堂的宾客都已经到齐,就差刘季一个人。虽然众人没有想等他的意思,可人没到齐,偏偏刘季手中的兵马仅次于项家军之下,如果想要有的义军一起商议伐秦之事,绝不能少刘季。
不想等却也不能不等,但却没有一个人提及刘季。只管自顾自的说话,至于项家的人要不要去请刘季,那就是项家人的事。
刘季一到,居于上座的人是个虎虎生威的人,面带笑容地道:“沛公能安睡,着不易。”
“这些日子忙着赶路,人都睡不好,如今到了薛地想着有这么的义军在此。心中的大石也就放下,难得睡一个好觉还请项公勿怪。”打招呼开口的人,正是项梁,刘季称一声项公也是规矩,更是朝项梁作揖赔罪了,起来像那么一事。
“难得沛公还能安然入睡,我们可都发愁着呢。”的确没有一个人像刘季一样才来到薛地就能睡得踏踏实的,让众人等他许久。
当面骂人的话他们是不会说出口,可这明朝暗讽难道不是他们的专长?
“我这个人心大的很,一很少发愁。毕竟我原本就是一无有的人,就算以后失败了,不过是还和从前一样一无有。不像你们,只要一不小心失败,那可是连祖宗几代的家业都没。”刘季皱起眉头,先埋汰自个儿一番,不忘帮别人担心。
谁乐意让刘季帮他们忧心啊?皆是不善的拧起眉头,刚要口,刘季却自打嘴巴道:“我这嘴多舌的,在座的诸位都是世家出身,我不过是一个泼皮无赖,哪有资格帮你们操心。我自打嘴巴,自打嘴巴。”
直接在场所有人想对他说的话,先一步说出口,再一次让众人沉下脸。
跟在刘季身后的一干人,韩信最是明白这些人的想法,将在场那些人的有心尽都看在眼里。
刘季这装疯卖傻挤兑人的,的确是高明,偏偏一群人纵然想抓刘季的柄,架不住刘季都能自打耳光,他们能做出同样的事?
“无论从前都是何出身,今日既然有缘,都是为灭秦而聚一堂,自该齐心协力,一道商议究竟如何破大秦的铁骑。还请沛公入座。”范增在这个时候出面,是不想让刘季再闹下去,客客气气的相请。
这要不是之前刘季明显的感受到范增对他的不喜,他是要以为范增给他找台阶下的。
“是啊,大家都是为灭秦而聚在一块的,别的话少说,就该商量接下来我们怎么合理打败大秦的铁骑。”刘季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十分赞同范增提议的闲话少说,就商量如何对抗大秦。
别的人要是说出这样的话没人觉得奇怪,偏偏就是刘季的附和让他们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却偏偏挑不出错来。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因为他们从来不认为刘季在灭秦的这条路上能出力少,如今刘季表现出事情与他息息相关的态度,就让这些高高在上完全看不起刘季的贵族们心生不悦。
“我应该坐哪里?”刘季感受到众人看着他的眼神透着不善,却不以为然,只管询问他的位置何在?
其实满堂的位置几乎都已经坐满了,一眼看过去也只有最后的位置是空着的啊!
“先到先得,沛公既然来得最慢想必不介意坐在最后。”范增在这个时候又代为口。
“范军师说来确如此。”因为先前刘季闹腾不休,有人都以为剩下这样最后的位置,刘季定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屈辱,必然会大吵大闹,没想到刘季却煞有其事的点头认可范增言。
这种人,有些让人拿不准刘季了。要说这一位是个讲理的吧,手下的人为一口吃食争执不休的时候,刘季可没有出头。
若说刘季不讲理吧,眼下范增不过给出一个先到先得的理由,如果刘季非不肯,项家的人还真不能把刘季赶出去,的确得要另外安置座位给刘季。
刘季大大方方的走到最后的位置坐下,樊哙却是睁大了眼睛不满地道:“狗屁先到先得,大哥,你怎么能坐到最后。”
“坐前有用?越是坐在前面的人,责任越是重,咱们最是不想担责任,以坐在最后等有人把事情处理完。那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到我们头上让我们办最好不过。”刘季突然拉过樊哙,起来是小声嘀咕的,说出口的话却让在场的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像他们这些大户人家的人最是讲规矩了,这坐席呀,全部都是按照权势地位排的。我们这农民的出身,最是没有资格和他们坐在一起。现在能坐在一块,都是他们给我们脸了。这样一来,想办事他们也不至于要让我们这等他们看不上的人出手,挺好的!”刘季觉得嘀咕的还不够,又在樊哙的耳边补充一句。
坐在韩王身后的张良听完刘季的话,不禁低头一笑。
刘季倒是说一句大话,在场的人都喜欢排面,都会为了一个座位争得面红耳赤,头破血流,可要是到了出头出力的时候,他们只会躲到一旁,任人怎么说到就是不肯站出来。
刘季是早就明白了他们这些人的为人处事,却是早早的话丢出来,将来不管他们想不想,做位置的时候不考虑给刘季让让坐,那么出头出力的时候别指望刘季。
可惜在场的人只怕对刘季的一番话不以为然,并没有意识到刘季早早的就已经把丑话说在前头。
“大哥,还是你懂得。”樊哙是不懂太多的弯弯道道,却知道刘季一方算计对他们百害无利,连声的夸赞刘季。
刘季被自家的小弟夸赞一声,那叫一个喜上眉梢,“坐坐坐,都坐下。这上面的好酒好菜,都别客气,赶紧吃。”
其他人听着前半节还帮刘季不好意思,等听完有的话后,对于刘季惦记着吃食的举措,那叫一个不屑。
果然是上不台面的人,满脑就只有吃吃吃,除了吃之外再想不到其他。
刘季不仅仅是招呼一群兄弟,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人坐下之后更是直接的抓起桌上的肉大块吃起来。
刚才樊哙虽然给他吃一块肉,那也不顶肚。睡了一天的人的确饿得紧,反正像他们这些人在贵族的眼里是上不台面的,无论装的和他们有像,在他们看来也都是泥腿子。
既然如此,刘季可不想为难自个儿。果断的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招呼自家兄弟用不着客气。
刘季一进来就闹出事情来,好在有惊无险的处理完。对于刘季一行人吃吃喝喝不拿自个当外人的举措,一群人默契的当做不见。
“诸位都知道,秦国残暴,灭六国而奴天下百姓,我等皆是不堪其奴隶,因而奋起反抗。既然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我身为楚国将人,今迎得我王,愿奉我王为主,请他主持大局,带领我等一道灭秦。”项梁并不想再绕弯子,这个时候不适合绕弯子,大大方方的告诉在场的有人,请了众人前来,那是要立下他们的楚王之后,亦称楚怀王,以楚怀王为主,一道灭秦。
刘季虽然吃吃喝喝着,耳朵也没闲着,听着项梁的话,同时也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说的对,项梁之以能召集天下义军聚集在薛地,那是因为他寻到了楚怀王之后。
这次的会议再立楚怀王,以楚怀王为首,这就是项梁的目的。
毕竟楚怀王是项梁立,自然也得事事听项梁的。
刘季同样也想起另外一件事,原主也是楚人。虽然在刘季看来,秦始皇灭六国而一统天下,功在千秋,但对于其他六国被灭的人来说,秦始皇让他们亡国,成为了无根的人,因此他们心心念念的都是复国,灭秦。
其实如果大秦没有那么的徭役,刘季也不想造反。可是在这个时代想要安稳度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逼得刘季不得不跟其他人一道揭竿而起。
而既然迈出了第一步,就没有后退的余地,除非刘季想死,否则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走到这个天下真正太平。
“有请楚王之后。”在刘季失神的时候,众人突然站起来,大声的朝着上座喊着这一句,在刘季身后的韩信察觉刘季失神,正想拉刘季一,刘季叫这一吼已经反应过来,跟着站起来。
只见随着众人的叫唤,一个人缓缓地走出来,隔得太远,刘季是看不清对方的面目,却能瞧得分明那人身上穿着的衣裳和头冠,每走一步都显得端庄威严。
“拜见楚王。”在刘季失神的期间究竟项梁说了啥?刘季没来得及问,但众人叫唤着楚王,他作为一个楚人,应该恭恭敬敬的面对这一位楚王。
“诸位不必礼快快请起。”年轻的楚王很清楚他的身份地位,并不敢因旁人对他的尊重而肆意妄为。
“诸位请坐。”楚怀王面带笑容的请众人一道坐下,不必礼。以项梁为首,一众人都客气的道一声谢过楚王,这才纷纷坐下。
刘季拿眼多瞅上方的楚怀王几眼,可惜离得太远,怎么都看不清对方,但无妨。
作为一个摆设,将来能不能趁着旁人给的大好机会崛起,那就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