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车子倒进车位踩下刹车的时候玛蒂尔德才恋恋不舍地摇上车窗，她拉开车门缓缓把脚放在地面上之后左顾右盼地观察着这陌生的车库，她迈着小碎步走到门口看了又看。
“这是我家吗？总觉得没什么印象。”她皱着眉头疑惑地看向杰森。
这里当然不是玛蒂尔德的家，她的房子是位于哥谭市中心一个十来平的小公寓，杰森早在玛蒂尔德住院的时间就把她家翻了个遍。
医药箱里是各种常规的药品，他粗略的把药品都检查过一边，虽然不太清楚具体的成分，但做这门生意的红头罩完全可以确认玛蒂尔德的药物里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何况如果她想在哥谭购买不该吃的东西，他没道理不知道。
玛蒂尔德的生活自律没有不良嗜好，屋子的装修说不上温馨但被收拾的井井有条。
他并未从玛蒂尔德的家中找到任何有关黑衣组织的信息，反倒让他更加了解了‘玛丽怀特’凄惨的身世，这一切精心的安排都让杰森愈发发觉玛蒂尔德的可怖之处，也许她早就做好了自己出事后家里会被搜索的打算，或者这一切都是被黑衣组织清理过的残局。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说明她不简单。
不过‘玛丽怀特’还是有着些许破绽，比如——她衣柜中衣服的款式太过繁多，一般人选择衣物短期内即便风格多变也不会夸张到每个种类一套的地步，或者说比起穿衣风格，更像是她为每个场合都准备了不同的衣服。
现在，他把这些衣服全都原封不动的放到他为她准备的衣柜之中。
虽然他已经基本确认玛蒂尔德失忆的事实，却也不能够完全排除黑衣组织在清理掉‘玛蒂尔德’之后还持续观察玛蒂尔德的可能。
所以杰森并不能放任一个失忆的玛蒂尔德独自回到她的家中，前几天他虽然有意无意的试探过玛蒂尔德的格斗技巧，但得到的结果无一不是如今的她空有肌肉记忆上的反应能力，并不存在任何攻击或是自保的能力。
除了安全问题之外，杰森认为让玛蒂尔德与自己住在一起也更利于她观察玛蒂尔德，并避免她恢复记忆之后跑掉的可能，以及如果有她不知情的‘同伙’试探着与她联系，杰森也能够凭借着近距离更方便得知。
这间远离犯罪巷同属市中心的公寓是最好的选择，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带建造的安全屋。
“这是我家。”杰森拎出后备箱的行李后冲着玛蒂尔德露出一个忧虑的表情，“你知道的，我没法放心让现在的你一个人住。”
玛蒂尔德哦了一声，她回过头走到杰森面前接过他手里较轻的行李，她抬头笑着看向杰森说道：“所以我们以前的关系还没有到同居这一步？”
该死，他居然忘了他还可以骗玛蒂尔德说他们已经同居，不不不，如果他说他们已经同居的话，接下来有很多事情都不大好处理，要知道他暂时还没有献身的打算。
“没有。”他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玛蒂尔德眨了眨眼有些歉疚的说道：“我们以前还没有进行到这一步，现在贸然同居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啊？”
“你可不是个麻烦。”杰森拍拍玛蒂尔德的脑袋笑道。
“呃，我以前见过你父母吗？”玛蒂尔德说完之后吐了吐舌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和长辈相处。”
玛蒂尔德说这话的时候杰森脑海里出现了布鲁斯韦恩的脸，这样的联想让他的脸色实在是好看不起来，他有些生硬的说道：“不用担心这个，你不会见到他的。”
意识到自己可能捅了篓子的玛蒂尔德有些紧张地说道：“抱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看到玛蒂尔德歉疚的表情杰森再三告诉自己他们的情侣关系只是虚假的，而他需要装出一个好男友的模样，好男友是不该随意对女朋友发火的。
“没有，这不是你的错。”杰森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玛蒂尔德的脑袋，“我的亲生父母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和我养父关系不大好，所以我们并不住在一起。”
在玛蒂尔德开口问出更多他不愿意回答也不想去想如何撒谎的问题之前杰森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去把行李放进我给你准备的房间，我来给你做晚餐，怎么样？”
“你给我准备的房间，意思是我们不睡在一起吗？”玛蒂尔德歪着头有些疑惑的看向杰森。
玛蒂尔德的问题让杰森有些头痛，一个谎言总归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最糟糕的是他还要和她装作如此亲密的关系。
直到电梯叮的一声抵达他们所在的楼层杰森才想好答案。
“我想，如果你真的想要和我更进一步的话，至少要等你恢复记忆之后再做决定，好吗？”并不想占姑娘便宜的杰森笑着说道。
玛蒂尔德眨了眨眼站在门口看了杰森好久，就在杰森思考自己有什么话露出破绽的时候玛蒂尔德一个跳跃抱住了他。
虽说他们已经是‘情侣’关系了，但是杰森以她还失忆着的理由拒绝了不少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以至于他们两人到现在最为亲密的接触还是他安慰她时候的拥抱。
这样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杰森有些不知所措，玛蒂尔德十分用力的贴着杰森用脑袋在他的胸口蹭来蹭去，杰森下意识拖住她的臀部防止双脚离地的她摔倒在地。
现在的玛蒂尔德完全把他当做是自己男朋友来对待，这样的亲密动作对一对交往中的情侣来说并不奇怪，而且他并不是非常排斥与她之间的亲密接触，所以他克制住推开她的冲动。
“怎，怎么了？”杰森尽可能平静的问道。
玛蒂尔德把下巴搁在他的胸前抬起头笑吟吟的看着他说道：“杰森你真好，我真高兴你是我的男朋友。”
玛蒂尔德直白的夸奖让杰森双颊忍不住染上红晕，他不是没有和谁交往过，可他从来没有应付过像你这样的姑娘。
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像是没有挑明的暧昧期，也不像是热恋期。
哦不，这种奇怪的关系让他们之间的信息彻彻底底的不对等。
他说不好这是什么感觉，但如果要是罗伊在一边的话一定会忍不住吐槽他这副模样可一点都不像是杰森陶德，更遑论哥谭新兴反派红头罩，又或是一个法外者了。
他觉得他像是一个欺骗姑娘感情的渣男，而这个什么不知道的姑娘还以为他们很相爱呢，他拽开抱着他的玛蒂尔德无奈的说道：“小心伤口裂开。”
“才不会呢，我觉得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玛蒂尔德笑道。
进屋之后杰森把早就准备好的女士拖鞋摆到正在打量屋内的玛蒂尔德面前。
“想到处看看吗？”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好男友的杰森陶德靠在墙上双手环胸十分大方的说道。
玛蒂尔德连连点了好几下头，她边往里走边四处张望着这不大但是东西十分齐全的公寓，两室一厅的简单配置，两间卧室的门面对面的开着。
“我可以进去吗？”玛蒂尔德走到明显是男人卧室的门前看向杰森说道。
杰森点点头笑道：“当然可以。”
他收拾了两天屋子就是为了今天玛蒂尔德的到来，现在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是他想给玛蒂尔德所看到的‘杰森陶德’的假象。
玛蒂尔德拿起杰森床边的神奇女侠水杯笑道：“我以为你会更喜欢蝙蝠侠。”
好吧，这些超级英雄的周边确实是带着私人情绪准备的，他刻意避开了所有蝙蝠侠相关，除却他对布鲁斯本人有意见之外，这样也可以避免让玛蒂尔德产生他与蝙蝠侠之间有什么联系的错觉。
玛蒂尔德掰着手指数着这看起来和普通二十来岁迷恋超级英雄男孩一样的屋子说道：“神奇女侠，超人，绿灯侠，闪电侠——哦，我懂了，其实你最爱的还是蝙蝠侠。”
杰森猛地一惊，他睁大眼看向玛蒂尔德的时候甚至都抬手摸到了藏在腰间马甲之下的枪：“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人们总会对自己的城市有一些归属感，所以大多数哥谭的人只要对超英有兴趣，通常会比较喜爱蝙蝠侠，不乏也有例外，可这里有除了蝙蝠侠之外几乎所有正义联盟英雄的周边。”
“也许我恰好讨厌蝙蝠侠呢？”杰森试图让玛蒂尔德放弃他爱蝙蝠侠的这个想法。
他目光一瞥看到被子底下轻微的突起小块，他在心里冷笑一声，要是他今天不把这事解释清楚等晚上回到蝙蝠洞里去的时候想来是要被一些偷偷安装窃听器的人嘲笑的。
“你为什么讨厌蝙蝠侠？”玛蒂尔德好奇的问道。
“讨厌他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酷模样，自以为是固执的做着自认为对的事情，从不听人劝告一意孤行，这样的理由应该足够充分吧？”杰森说完之后心里还想着他收敛了许多怨气呢。
谁知道玛蒂尔德笑眯眯的举止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她扬起嘴角十分得意的说道：“杰森，你对蝙蝠侠的感情十分特殊，你知道像是什么吗？”
杰森有预感自己最好别问下去，但是有句话叫做好奇心害死猫。
“像是什么？”
“恐同即深柜，越是否认越是爱得深沉。”玛蒂尔德说完之后露出一副十分无辜的表情。
杰森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他突然收到短信的手机告诉他现在的蝙蝠洞中应该回荡着十分欢快的笑声。
他面无表情的把玛蒂尔德推出自己屋子后咬牙切齿的说道：“玛蒂尔德，我以前居然不知道你有这么蹩脚的推理技巧，少看一些侦探小说吧。”
侦探，夏威夷。
玛蒂尔德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戴着眼镜的黑发男人，她下意识便觉得这男人是个夏威夷侦探。
“也许不是看侦探小说学来的呢？”玛蒂尔德用手指摩挲着下巴笑道，“或许是在夏威夷跟着夏威夷侦探学的呢！”
“为什么是夏威夷侦探。”杰森有些不解的问道。
玛蒂尔德耸了耸肩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夏威夷，但我心里就是觉得夏威夷能学到很多东西。”
“好吧，餐前要来点夏威夷果吗，客厅桌上就有。”
“夏威夷果可不是夏威夷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玛蒂尔德还是拿了一包坚果回到房中，边理东西边吃。
而杰森打开衣柜看着放在柜子最深处的蝙蝠侠周边陷入了沉思，玛蒂尔德的奇怪推理一定是她瞎说的，他最讨厌的就是蝙蝠侠，没有之一。
第4章 第四张面具
◎抢劫犯◎
在苏醒过来的第一周玛蒂尔德就改掉了吃饭之前用日语喊‘我开动了’的习惯，她盯着杰森从厨房端出来的成品难掩惊讶的神色。
“你不会以为我会做出一团浪费粮食的东西吧？”杰森把玛蒂尔德的餐盘和餐具放到她的面前才端着自己的晚餐做到玛蒂尔德对面的位置。
“我可没这么说。”玛蒂尔德露出十分无辜的表情，杰森也没有戳穿她‘谎言’的打算。
杰森做的晚餐比玛蒂尔德预计中要好吃很多。
牛排煎的火候正好，牛排入口的瞬间汁液迸射在口中炸裂味蕾，牙齿嵌入肉中的口感能够感受到价格不菲牛排的鲜美可口，吞咽入腹后唇齿间残留的酱汁味道让人久久回味。
玛蒂尔德吃了两口牛排又拿起一边的饮料喝了一口，十分喜欢橙汁入口酸爽感觉的玛蒂尔德幸福的眯起双眼。
她擦掉唇边的污渍忍不住感叹道：“没有点两根蜡烛蜡烛把它变成正式的烛光晚餐真是太可惜了。”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做饭这么好吃。”还没开动的杰森转动着手里的叉子有些疑惑的看向玛蒂尔德问道。
“我可吃了一个月的医院餐呢！”玛蒂尔德握着叉子的手松开一根手指抬起，她咽下嘴里的牛肉皱着眉头不满的说道，“虽然你偶尔有给我带饭，但外带的东西终归不如新鲜做好来的好吃。”
“是这个道理不错。”杰森笑着把自己的盘子推到玛蒂尔德面前，“你要不把我这份也吃了？”
玛蒂尔德摇了摇头又把餐盘推回到杰森面前：“凡事都要讲究适可而止，美食也要适度。”
杰森单手支着下巴口腔中边咀嚼牛肉边问道：“很少有人能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我倒是觉得遇到喜欢的东西稍微放纵一些也无妨。”
玛蒂尔德用叉子指着杰森撸起袖子露出的肌肉挑了挑眉毛：“就你这体脂率劝别人放纵，有点像是那种和别人说没复习结果半夜偷偷刷题的学霸哦。”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一眼就能看出别人的体脂率。”杰森笑着说道。
杰森觉得自己在医院时期对玛蒂尔德做的评估实在是不够到位，最开始的玛蒂尔德还带着像是新生儿一般茫然的粘着他，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自己的好感虽然在他的特意‘讨好’下与日俱增，但她原本的特征也渐渐开始显现。
她对于情报的搜集能力与对周边事物的观察就连窃听着他们的提姆都感到叹为观止，由此不知道玛蒂尔德来自黑衣组织的侦探提姆推断玛蒂尔德极有可能与他们是同行。
但是知道玛蒂尔德真实身份的杰森很快否认了这个可能。
哦对，被窃听这件事情仅限于刚才，就在玛蒂尔德理东西的空当杰森已经拆除了屋子里的所有提姆和迪克还有达米安放置的窃听器。
就连玛蒂尔德屋子里的几个杰森也一并拆除了，当然，除了他放的。
“吃完饭我们出去散散步吧。”玛蒂尔德摸着自己软软的肚子惆怅道，“我记得我醒来的第一天肚子上还有清晰的马甲线，住院半个月什么不剩了。”
正在收餐盘的杰森对此不可置否，玛蒂尔德听见杰森把餐盘放进水里的声音她侧着头说道：“杰森杰森你别洗了，等散步回来我来洗碗吧。”
杰森相信这世上是没人喜欢洗碗的，要是有个人愿意给他洗碗他当然不会拒绝，可他当他的目光落在玛蒂尔德还有些苍白的脸色上之时他无奈的说道：“只是洗碗而已，我来就好。”
坐在餐桌上的玛蒂尔德歪着头笑了笑：“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什么？”
玛蒂尔德眯着眼睛歪了歪脑袋：“做饭的不洗碗，洗碗的不做饭，我们家里的规矩好像就是这样的。”
杰森冲掉餐盘上的泡沫盯着水池的表情都变得复杂起来，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无比平常：“你和家里人关系应该很好吧。”
“我没有和你提起过吗？”玛蒂尔德凑到杰森边上看着他问道。
“没有听你提起过。”杰森笑着看向身侧的玛蒂尔德说道，“站远点，小心泡沫溅到你身上。”
“我也不记得，但我觉得我们关系应该挺好的。”
玛蒂尔德心头突的一痛，她还以为是不小心扯到伤口了呢捂着胸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杰森侧过头疑惑的看向突然退后的玛蒂尔德。
玛蒂尔德摇了摇头扯出一个笑容：“应该是刚才的动作不小心扯到伤口了，好啦今天洗碗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明天就让我来吧！”
玛蒂尔德放慢了回到椅子上的动作，她侧着身子靠在椅背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杰森擦盘子的动作，玛蒂尔德现在也没回忆起自己对杰森陶德恋爱的感觉，但失忆前的她既然愿意和杰森交往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