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笑，她也看着他笑。
两人盯着彼此的双眸也不过几秒，越是看他玛蒂尔德越是觉得喉咙里烧灼的难受，她和杰森几乎是同时拿起手边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全然忘了他们此时的站位与之前完全不同。
意识到这点的玛蒂尔德和杰森表情更是古怪。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人在酒吧会做出一些平时做不出来的事情了，喝了酒的她感觉脸颊发烫人也有些晕乎乎的。
闪烁着的灯光与耳边嘈杂的音乐让她大脑变得十分迟钝，杰森的眼里此刻只有自己，即便依旧刺目，也不如他此刻瞳孔中的光芒来的闪烁。
他的瞳色有如玻璃珠一般晶莹，却又比玻璃更富有漂亮的色彩，玛蒂尔德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月光石这个词汇，她觉得他的眼睛就像是一块最为漂亮的月光石，就如同他本人一样美丽神秘富有危险且让人无比着迷。
是的，玛蒂尔德直觉里的杰森是带着无法预知的危险，即便她知道的如此清楚她也无法抗拒靠近他。
因为他的眉眼生得多么好看啊。
他的鼻子也好看。
他的嘴唇也好看。
他好像哪里都长得十分合她的心意，就连他身上无法闻到的硝烟味道都让人意乱情迷。
她盯着杰森英俊着带着笑意的脸，与他唇上无法忽视的同他从一瓶酒中倒出的威士忌酒留下的痕迹。
他的酒与她的酒会是不一样的味道吗？
杰森手机响起的时候他简直像是听见了救星在呼唤，他飞快的拿出手机查阅多半是罗伊发出的信息。
‘企鹅人残党，速来。——罗伊’
杰森指腹轻轻刮擦过屏幕上的地址思考片刻，语气让那几只老鼠到处乱跑不如今天一并清理掉，他冲玛蒂尔德晃了晃手机有些抱歉的说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顺带把这些该死的入侵者送去警局，我晚点来接你，好吗？”
玛蒂尔德点了点头，杰森完全不知道她此刻的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们杯中酒味的差别到底在哪里，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有问题就该想办法解答对不对？
反正她并不抗拒与他之间的亲密接触，反正他是她的男友，无论他们之前到什么地步，他们日后总要更近一步的。
所以现在做些什么也没关系的，不是吗？
她拽住杰森的手臂迫使他弯下腰与她平视。
“怎么了？”他感到疑惑的同时心底也忽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他清楚的意识到这样下去绝对要糟糕，他不是迪克，他不喜欢拿感情开玩笑也并不打算发展一段很有可能无疾而终的感情。
他清楚知道后果却还是没能把她推开。
眼神之间的交流通常比万语千言还要来的管用，他望向眼前青翠的像是森林一般的双眸在其中寻找跳跃小鹿的痕迹。
一旁看着的安室透不知怎么的心突然拎了起来，他面上的笑容凝固成一个有着僵硬的弧度就这样呆滞的看着两人对视。
玛蒂尔德的手从杰森的手臂一路向上蔓延到他的衣领，她拽着他的衣领往下一拉以他不容拒绝的速度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离开前还不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嘴唇。
杰森找到他想见到小鹿的同时也被小鹿撞的七荤八素找不着北。
一样的味道，玛蒂尔德心想道。
玛蒂尔德舔了舔自己湿润的嘴唇感到心满意思，她用得意的表情看向呆滞住的杰森：“怎么了，男朋友。”
这只鹿居然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了，简直就像是撩完人就跑的坏家伙，不不不，杰森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这很正常。
可是他们的关系是假的啊！
但这又与他真心实意想要吻她冲突吗？此刻杰森并不想再管旁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只想抱着她亲吻她从郁郁葱葱的森林走到世界都变为废墟。
但他所有的欲望都在看到她真诚双眼的瞬间被他所压制，最后他也只是不服输的撩开玛蒂尔德额前的碎发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可落在额前的吻带着的yu念比接吻本身更为浓重，他溢出身体的冲动让他随着音乐一起感到胸腔吵闹万分。
他咬着牙说道：“没怎么，女朋友。”
杰森知道这样的行为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太过幼稚且不合常理，但他还是忍不住在临走前又揉乱了玛蒂尔德长发的冲动。
此刻的杰森已经全然忘了他们的所有关系都源自于一个谎言，他现在已经有点舍不得戳穿这个谎言了。
杰森前脚刚踏出酒吧大门，检查完桌子底下的安室透面无表情的起身看向玛蒂尔德问道：“你喜欢他吗？”
“当然！”
他们是男女朋友所以喜欢彼此十分寻常，但被安室透一问她便开始怀疑自己的喜欢是因为杰森是自己男朋友，还是因为杰森这个人。
今日之前玛蒂尔德还不确定自己对杰森的感情是否正常，但今日之后她几乎可以笃定自己一定是喜欢杰森的。
并不满意这回答的安室透决定不装了，他手肘撑在桌上看向玛蒂尔德严肃道：“你们应该分手。”
“为什么？”玛蒂尔德皱起眉头问道。
“因为他就是十恶不赦的红头罩。”
安室透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嘴角上扬。
第7章 第七张面具
◎禁止通行◎
红头罩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而杰森陶德就是红头罩。
玛蒂尔德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安室透试图从他脸上找出‘这是个玩笑’的破绽。
“其实我是神奇女侠。”玛蒂尔德一本正经的说道。
“虽然我很想开玩笑说我的真实身份是蝙蝠侠，但我刚才所说的话并不是个笑话。”安室透看向玛蒂尔德表情十分严肃。
玛蒂尔德啊了一声眨巴着双眼似乎是在思考事情的可能性，还是不相信安室透话的玛蒂尔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摆摆手说道：“安室先生就别耍我玩了，我才不信杰森会是红头罩呢。”
“为什么陶德先生不会是红头罩？”安室透双手按在长桌之上紫罗兰一般的双眸之中发散出妖异的光芒，“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所有的可能都有可能成为真相，我不过是给了你一个可能性，真正抽丝剥茧找到你所认为的真相的人只能是你自己。”
“你在毫无根据的指责我的男朋友，你的老板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你应该知道如果我把这事告诉他你就会被开除，对吗？”玛蒂尔德眯着眼睛不悦的看向安室透。
安室透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你想说就去吧。”
他确实不想被开除，但以他对诸伏七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做一个‘告密者’的。
他说完之后手摸着下巴笑眯眯的冲着玛蒂尔德说道：“但我知道你是绝不会去的，因为你对你的男朋友也有所怀疑不是吗？”
玛蒂尔德张嘴的瞬间又把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她舔了舔唇同样回以一个笑容，她双手撑着桌板拉近与安室透对视的距离，她歪着脑袋明目张胆用探究目光扫视着安室透。
杰森或许真的有问题，但真相也需要足够的线索才能推论，而摆在眼前更为明显的线索她也绝不能忽视。
“你很了解我。”她不带疑问笃定的说道。
早就料到会被玛蒂尔德看穿的安室透并不着急，他笑着并未开口只是用慢慢悠悠的动作拿起酒架上的‘Mathilde Liqueur’。
瓶塞离开瓶身发出的清脆声响比酒吧里的音乐声更让玛蒂尔德在意，她盯着安室透的动作显得有些疑惑。
他挑选的是芒果口味的莉可酒，带着一丝金黄的酒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流入玛蒂尔德面前的透明玻璃杯中，而杯子也因为酒被染上漂亮的金黄。
“总归我不会在酒吧毒死你的，你说呢？”安室透把酒杯推到玛蒂尔德面前。
玛蒂尔德晃了晃杯子里的酒抿了一口皱着眉头语气之中略显嫌弃：“利口酒太甜，完全掩盖了原本酒的味道。”
“可你喝到嘴里的到底是不是酒，并非全然依靠嗅觉就能分辨真假，虚假的东西永远都是虚假的，即便包裹着层层糖衣也掩盖不了谎言的恶臭，你说呢？”
“面具之上所展现的一切都未必是真实的，我能够明白你的意思，可我好像又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玛蒂尔德看向安室透的表情显得愈发疑惑。
安室透知道无论她是否恢复记忆，他都不应该和她有过多的接触，可他总不能看着自己当做亲妹妹一样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跳进火坑吧。
他止住把话语说的更为直白的欲望，他知道无论诸伏七是否恢复记忆她的本性是绝不会变化的，就如同被做成各种口味的酒水一般。
无论用怎样的甜度所包裹，酒的真假是永远不会被改变的。
安室透没有回答玛蒂尔德的问题，只是笑了笑便去一边招呼顾客了，玛蒂尔德盯着杯子里的利口酒半晌最后选择一饮而尽。
‘Mathilde Liqueur’。
‘Mathilde Austin’。
究竟是因为杰森喜欢简奥斯汀所以注意到了她，还是因为杰森喜欢奥斯汀所以她的名字才叫做奥斯汀，玛蒂尔德开始怀疑起这件事的真实性来。
在杰森离开的时间里她并没有闲着，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但从客人的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似乎是她刻在骨子里无法被篡改的本能。
安室透或许是个别有目的的坏人，但总不会杰森酒吧里的每个客人都是盼着她和杰森分手的坏人吧，用还都是红头罩和杰森有可能是一个人这样的可能性。
冰山酒吧的前任老板企鹅人是被红头罩杀死的，而后没多久冰山酒吧便被杰森买下了。
杰森刚离开他的视线不过一小时，新来的客人便像是见鬼一样说在附近见到了红头罩杀人。
排除掉所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选项，剩下的即便再不可能也一定是真相。
杰森是红头罩的可能十分之高。
“现在相信你应该和他分手了吗？”安室透走到玛蒂尔德面前笑道。
玛蒂尔德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室透说道：“知道了红头罩是什么样的人并不代表我认同杰森等同于红头罩的观点。”
安室透对此不可置否，他把所有酒杯擦的锃亮无比，随后他拿起吧台底下的外套披在肩上看着已经门可罗雀的舞池说道：“已经两点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安室透话音刚落推开酒吧门的杰森便大踏步走向玛蒂尔德。
“我来接你回家了。”他笑着看向玛蒂尔德说道。
玛蒂尔德挂上一副甜美的微笑握着杰森的手抬头看向他：“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身为一个好男朋友还是应该接女朋友下班的，对不对？”杰森伸手拍了拍玛蒂尔德脑袋指着大门说道，“走吧。”
“安室先生，明天见咯。”玛蒂尔德紧跟杰森身后，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朝安室透咧嘴一笑。
玛蒂尔德坐上副驾驶之中杰森看向她笑着问道：“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
杰森的关心于普通男友的关心无异，但只要玛蒂尔德联想到他们之间的所有关系可能都基于一个谎言，她此刻再觉得心动也会被她当做虚假的存在。
但她并没有过早表露出怀疑的打算，要知道没有证据的当面质问通常只会被对方用一个个谎言搪塞过去，她需要的是板上钉钉的实证。
何况——她内心深处似乎也在渴望着一种结果，一种，她所有突然滋生的爱意与好感并非来源于谎言的结果。
如果他们本就是相爱的呢？
她望向杰森的侧脸延续了这个谎言，她笑着说道：“我要是说我玩的很开心老板会扣我工资吗？”
“老板也许会，但身为男朋友的我会为你感到高兴。”杰森一脚踩下油门汽车疾驰而出。
哥谭是一座不夜之城，大多数的人会更喜欢在夜里活动而非早晨，于是当他目不转睛注视着前方路况的时候玛蒂尔德就用一种探究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
杰森今天与她一起出门之前特地洗了头，带着蓬松质感的凌乱发丝却因为几个小时没见便变得有些蔫，蔫掉的模样活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过一样。
虽然她没见过红头罩的头罩是什么样的，但这样的痕迹也算是足矣验证她猜测的证据之一。
除此之外更让她在意的是他深色的皮夹克之上少许已经黯淡的痕迹，远远看去极其像是血迹，但根据溅射的轨迹来看并不像是刚才在酒吧之中的斗争留下的。
玛蒂尔德完全确定出门的时候杰森的衣服上没有留下这样的痕迹。
玛蒂尔德推测杰森离开酒吧后又进行了一场见血的战斗，按照酒吧里客人的描述来看红头罩是个为了巩固势力杀人如麻的黑手党老大，所以刚才杰森离开很有可能是因为需要处决来酒吧闹事的敌对势力。
杰森陶德，蝙蝠侠的第二任罗宾，死过一次后又在刺客联盟被磋磨了一段时日，再之后满世界的跑着甚至还得到了去外太空的机会，他打过的架可能确实比大多数人吃过的米还要多。
对于一个经常打架的人来说根本不需要把脖子扭来扭去，就能轻易觉察到周遭异样的目光，所以杰森不需要扭头就知道玛蒂尔德在看自己，而后视镜里映照出来身影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玛蒂尔德究竟想从他身上找到什么答案，他离开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他手握紧方向盘装作没事一样问道。
“只是想看看你，不行吗？”玛蒂尔德挂上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
骗人，她的目光可看不像是在看男朋友，反倒像是在用目光审问犯人一般，莫非她恢复记忆了？不知道她今天到底见了什么人。
杰森刚才与自己的好伙伴罗伊与星火忙着对付企鹅人的手下，还有该死的黑面具搞来的什么叫做亚魔卓的玩意几乎把他们搞的筋疲力竭，所以他还没来得及听放在吧台的窃听器里究竟装了什么样的对话。
当然，如果他听过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早在开始谈话之前安室透就已经踩碎了窃听器，并且会让他以为这个倒霉的窃听器还没开始工作就被闹事者的攻击给弄坏了。
不过无论如何杰森都不打算让玛蒂尔德察觉出自己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挠了挠耳背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咳嗽两声道：“行，想看就看吧。”
“杰森。”
“什么？”
“你害羞的时候就会像我们在酒吧接吻的时候一样，耳根会红。”
玛蒂尔德话音刚落，杰森眼前的信号灯便从绿色变为黄色最后变成警告一样的红色，红色总是警示着人们不该做的事情最好不要做，前方现在禁止通行。
杰森看着后视镜里映照出副驾驶座上姑娘含着笑意的双眸心里闪过十分多的足够有说服力的谎言。
他脑海里还回荡着几个小时前星火语重心长对他的忠告，但他下意识的忘掉所有忠告，选择了一个较为拙劣，却掺和比虚假更多真实的方式来让玛蒂尔德消除戒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