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伏在尤里安肩膀上喘息，从她的腰肢到指尖全部软了，车窗外的芦苇遮挡一切，在她眼里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黄绿色。
极致的愉悦后是温柔的宁静，她的手掌覆在尤里安的心口，感受他的心跳。
她想说，他的心跳有些快，但只是想想，没有力气说出口。
她又牵着尤里安的手，亲吻他的指尖。
他的指尖按压在嘴唇上时，会让她感觉到有微弱电流，这种酥麻让她觉得有趣，张嘴用牙齿咬住他的手指。
由轻到重地咬下去，她抬眼看着尤里安，发现对方没有表情变化，又放开他。
“再返回去餐厅吧，现在可以了。”她的声音、思绪和肌肉一起彻底放松，说话逻辑奇特，“喝酒吗？可以喝点酒，但是不要酒驾哦。”
“不回家吗？”
“嗯？”她的声调懒洋洋的。
尤里安的手藏在丝质长裙下，指尖柔嫩触感分不清是什么。
他在莉莉耳边轻声说：“回家吧，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莫莉脊骨倏然僵硬，而后又放松下去，脑海中念头乱成一团，身体潮热。
是发热期吗？
她一时无法辨别，只能用鼻音回答。
“嗯。”
第36章 泥沼
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莫莉试图想明白, 但是她的思绪犹如飘落在水面上的雪花，一点痕迹没有留下就消失了。
重要的事情……
她的头皮忽然一阵疼痛，她模糊说：“疼……”
疼痛还在, 她不得不说得清楚一些，“头发……”
尤里安托着她后颈，将她的头发收拢在一起。
刚才他的手肘压住了自己头发，为什么会压住头发？因为在床上。
那么，是什么时候上了床呢？
她又想不明白了。
床头亮着一盏古铜灯, 亮度有限, 昏黄光影中, 尤里安的眼睛亮得惊人。
他问：“很冷吗？”
莫莉不解, 为什么要这样问？
尤里安的手指按住她的嘴唇, 她这才发觉, 自己的牙关一直在打颤。
真奇怪呀。
她感觉不到自己, 眼里只有尤里安, 已经是呼吸相融的距离, 她却还想他们更亲密一些。
尤里安用被褥裹住她, 在她唇边亲了亲, “等等。”
他下床走向了衣帽间，再回来的时候, 他手上拿着那串平时放在化妆镜旁的蓝钻项链。
“我想看你这样戴着。”他说，“一定很美。”
莫莉坐起来低头让他戴上, 被子滑落, 她的锁骨脆生生的，钻石的火彩夺目纯净, 是她身上唯一一件物品。
莫莉没有看项链一眼, 她跪坐着, 倾身向前吻住了尤里安。
莫莉摘下项链，放回化妆镜旁的木架上。
她疑惑自己是什么时候取下来戴上的，一觉醒来硌得自己肩颈好痛。
手脚无力，下唇内侧隐隐作痛，她对着镜子看了一下，嘴唇红肿，内侧青了一圈。
不用想都知道是尤里安咬的。
可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简单洗漱后，她穿着浴袍下楼，“阿米莉娅……”
阿米莉娅立刻出现，手里还拿着正在修剪的花枝，“有什么需要吗？夫人，需要准备午餐吗？”
莫莉却忘记要问什么，只好说：“尤里安什么时候回家？”
这个问题从莫莉嘴里问出来有些奇怪，她从来没有问过的。
“正常来说在下午六点以后。”阿米莉娅想了想又说，“您要是有事情，可以给子爵办公室打电话。”
“算了。”莫莉看起来有些苦恼，“吃饭吧。”
或许是发热期还没有结束，她想见到尤里安本人，电话远远不够。
尤里安回家的时候莫莉正在画图，在用沾着色粉的软头笔描绘出红宝石的光泽感，她想过去拥抱尤里安，又不想放下笔。
在她提出要求之前，尤里安走过来从背后搂住了她。
“这是吊坠吗？”他问。
“是的，一枚红宝石为主石的吊坠，周围镶嵌放射状碎钻，这个造型是传说中火之神的盾牌。”
“是为塞尔温夫人做的设计？”
莫莉摇头，“不是，是突然的灵感，随便画的。”她侧脸问，“有没有觉得很适合你？”
“哪一点？”
莫莉说：“传说火之神代表热烈、强大，你的信息素就是这样的。”
尤里安有些轻微的烦躁，但为了摆脱这种烦躁，他不得不低头，轻轻舔舐莫莉的腺体，用自己的信息素充盈对方。
那支笔被莫莉始终拿在手里，一次标记结束后，发软的手指捏着笔，用笔头剩余颜色在尤里安胸口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揽着尤里安的脖子，“有相机吗？我想拍下来。”
尤里安轻轻笑，“可以，但是我必须在你身上也写一个。”
莫莉躺下，信服地把笔交给他，仿佛把主宰自己的机会给了他。
她身上出了点汗，肌肤上有种绸缎的柔亮光泽。笔尖从锁骨缓缓下移，寻找合适的地方，尤里安说：“转过去，趴着。”
笔尖落在后腰上，莫莉的身体不由得一紧，能感觉到他在两个腰窝中间写下了尤里安・金。
不知道是谁的信息素首先邀请，他们再一次开始了标记与被标记这个过程。
莫莉额头抵着自己的手背，觉得自己在不断下坠，她的意识、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她在往一个黑暗洞穴中走去。
这次的发热期出奇得漫长。
和信息素同时高涨不肯消退的，还有莫莉的创作欲。
她在尤里安身上画下不少灵光一闪后的作品，各种戒指、手环与说不清代表什么的徽章，她画下当时两人的形态，画下尤里安的侧脸。事后她会用相机拍下来，相片收集在专门的相册里，起名为“莫莉的作品”。
作品集无法对外人展示，打开全是尤里安各个身体部位，卧室里终日拉着窗帘，那些照片无一例外是昏暗中打开闪光灯拍摄，看起来尤为迷离。
往相册里放置新照片时，她会感觉自己在做一件很坏的事情。
但尤里安会亲吻她，说她画得很好。
怎么能不好呢？
他是莉莉的作品，是她的私人物品，他满足她脑袋里能想到的快乐。
如果无法将他和他的信息素分开，那么就彻底被信息素的绳索束缚吧。
于是，他创造了欲||望泥沼，邀请她和自己一起陷入，等到无法抽身的那一刻，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们共同坐在浴缸里，莫莉跨坐在他身上，她的一只手托着尤里安下巴，另一只手握笔在他脸上画。
尤里安并不询问她在画什么，因为她的念头随时会变，只有最后拿到照片后，他才会让莫莉讲一讲她的想法。
他视线低垂，看着莫莉近在咫尺的嘴唇，他想，这一笔画完，莫莉会来亲吻他，作为他耐心等待的奖赏。
盥洗室水蒸气蒸腾，尤里安脸上肌肤有些湿润，色粉在脸上晕染开，看不出最先画出来的线条，莫莉笔尖一动，将晕染的线条画成了蝴蝶的样子。
“有一种蝴蝶品种叫做闪蝶，翅膀上的粉末可以储存光线，夜晚发出蓝绿色光芒吸引雌性蝴蝶……矿石中有种天蓝石也是这种颜色，蓝色的矿石有很多很多……”她不论随便画什么都能说出一点相关知识，态度专注又随意。
“和蓝钻的颜色一样吗？”尤里安问。
“钻石发出的是火彩，没有其他自然物质可以发出那种光芒，不一样哦。”莫莉画完，离远观察了一会儿，在尤里安嘴唇上亲了亲，“完成了。”
“我去拿相机。”
“等一等。”
“我担心颜料融化了。”
“没有关系……”她的吻还没有结束。
尤里安蓬勃的信息素像一张巨大的网，结满整个空间，网中的猎物如果轻举妄动，数不清的黏丝会粘在它身上，直到它束手就擒。
这个吻由莫莉开始的，她却是率先逃走的。
尤里安的手臂从她身后环住她，手掌托着她的后脑，“爱德华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爱德华？”莫莉神色轻微疑惑。
尤里安提醒她：“那个医生。”
一个满头乱发，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出现在她脑海里，“他说什么？”
“说我可以继续治疗了，第三次电疗。”
“你要去吗？”
“这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尤里安说，“我要去吗？电疗后，我会再次失去一些记忆”
尤里安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 不仅仅是记忆，还有信息素，没有信息素的我，会让你伤心的。”
网中的细丝更密集了，莫莉是这张网的中心点。
她单手捧着尤里安的脸侧，带动千万条看不见的黏丝随着她移动，作为猎物的她在关心猎手，“如果你不想去，那么就不去了。”
猎手仿佛臣服于她，礼貌询问：“可以吗？”
“可以的。”她天真地说，“况且，我的发热期好像还没有结束。”
由于身体构造不同，alpha和Omega的事情对于beta来说仿佛异界传闻，他们永远无法切身体会。
作为贴身服侍alpha和Omega的管家，“易感期”“发热期”“躯体依赖症”是阿米莉娅不断在学习的内容，且无人教授。
她用自己四十年的经验判断子爵和夫人身体状况如何，近期他们的夫妻关系是否平和发展，这个家庭有没有隐藏的危险。
在伯爵和伯爵夫人那个时代，最大的危险是伯爵突然的暴怒。伯爵婚前她还不是管家，只是一个小小厨娘，那个时候记忆里伯爵是个张扬爱笑的少年，婚后躯体依赖症彻底改变了他，让庄园里每个人都变得不幸。
那么，尤里安子爵呢？
最近几天，尤里安子爵在工作间隙常常会打电话回来，不仅如此，还会要求鲁本开车将夫人带到警司附近，他站在办公室窗口可以看见的地方。
莫莉毫无异议地接受了。
子爵在午餐的时候、会议结束后悄悄离开办公楼上车，他们拥抱在一起，低声笑谈，然后亲吻。
不知道为什么，阿米莉娅觉得心惊肉跳。
她尝试分析自己害怕的原因，是因为在大街上，又在警司附近吗？如果有人看到，会判定他们是不道德、不守法的夫妻。还是自己被子爵和夫人前一阵的样子吓到了，以为他们会像伯爵和伯爵夫人一样永远争吵。
她捂着自己胸口，心脏在以让她恐慌的速度跳动。
鲁本看她脸色不好，问：“艾米阿姨，怎么了？”
阿米莉娅皱着眉，“最近不太舒服。”
“我带您去医院看看？”
阿米莉娅和鲁本坐在街边长椅上，能够看到马路对面停着的轿车里，子爵和莫莉准备分别，子爵脱下沾有莫莉气息的衣服，莫莉拿着相机，眯着一只眼拍照。
“过几天吧，是该去看看了。”阿米莉娅说，“不知不觉，我已经七十岁了。”
“希望能够看到小小主人出生的那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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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死亡
今天是约好和塞尔温夫人见面, 并交付三张设计图的日子。
阿米莉娅站在喝汤的莫莉身后，提醒她：“今天出门，您要不要给子爵打电话说一声呢？”
她记得上次子爵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了。
莫莉却说：“不知道为什么, 我不太想出门。”
她的回答完全出乎意料，阿米莉娅不由得问：“怎么了？”
莫莉没办法告诉她，因为外面没有尤里安的信息素，她走入外面空间像是骤然进入冷库里，皮肤会感到刺痛。
“昨晚画到深夜, 有点没精神。”莫莉用叉子拨弄盘子里的莴苣, 她的手掌心、睡袍袖子下露出来的小臂上全是颜料, “我会给塞尔温夫人亲笔写封信表达我的歉意。”
没有精神这一点阿米莉娅深刻赞同, 这几天, 她看莫莉的眼睛几乎没有完全睁开过, 总是懒洋洋的, 食欲急剧下降, 半夜却会和子爵一起喝不少酒。
“好的, 您可以将图纸交给我, 鲁本陪同我一起去, 您在家好好休息。”
卧室里照例窗帘紧闭，空气中信息素浮动, 莫莉脱下睡袍朝着书桌走去。
书桌几乎被图纸淹没，各种颜色的色粉、各种形式的画笔摆满桌子, 桌子上狼藉一片。
可是她以前, 习惯保持环境整洁，所有东西归类摆放, 绝不会这样。
现在就是想整理好像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 难以下手, 她蜷缩在椅子上想了一会，是不是真的该去睡一觉起来整理房间。
她站起来朝着床走过去，看见床尾凳上放着的尤里安的衬衫，她拿起来穿上。
她被尤里安的信息素捕获，忘记了自己来到床边是为了什么，原地站了一会，决定还是去画图。
她有很多想法需要画下来。
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房门打开，尤里安走进来拥抱住了她。
尤里安看着她勾勒出蝴蝶翅膀，再用色粉去填充，她对他的出现没有表示出丁点惊讶，早在他上楼的时候，他的信息素已经先行进入了房间。
“另一种蝴蝶？”
“是月神蝶，翅膀是月光色和黑色的渐变色……”她试着调配颜色画出那种感觉，但始终掌握不好，把笔扔在一边，“算了。”
她抬头自然和他交换了一个吻，“天黑了吗？”
“还没有。”
“你今天回来很早。”
“是因为……”尤里安用鼻尖顶她，“我打电话，家里佣人接了，说阿米莉娅不在家，敲房门，你不开门，所以我回来了。”
“敲门了吗？我没有听到。”莫莉说，“阿米莉娅去塞尔温夫人家里，替我去交图纸，应该也要回家了……尤里安……”
她突然叫他名字，尤里安问：“怎么了？”
“我可以在警司附近等你，那么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出门呢？”
“当然可以，只要你提出要求。”尤里安还以为她要说自己最近的异常，“你的要求，不论是什么我都会答应，试试看。”
在莫莉提出问题前她心有疑虑，认为尤里安要做到很困难，因为他的工作看起来很忙也很重要，但是他答应后她又觉得本该如此，她应该毫不怀疑地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