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会吗？
伊万林看过太多不幸的例子，长期的工作让她无法对任何事情保持乐观态度。
“等您发觉的时候，有可能伤害已经形成了。”
“那个时候，我就去自杀。”尤里安笑着说，“因为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准备从咖啡厅二楼下去，“我该走了，伊万林主任，感谢你付出的时间和精力，莉莉还有需要的话我会再联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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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培根芝士土豆派
莫莉在衣帽间里, 突然想把之前的衣服都拿出来试一试，那些之前尺寸刚好的现在穿在身上有点空荡荡的，腰部可以捏出一把余量。
“真的瘦了。”她自言自语。
她心里涌上一阵迟钝的害怕, 如果继续这种毫无食欲的生活，她肯定会变得不健康，她的身体会虚弱下去。
她紧抿嘴唇，想首先把这件让她恐慌的衣服脱下来。
因为忘记解开扣子，衣服领口卡住脑袋, 在她奋力挣扎时一双手解救了她。
尤里安笑着问：“怎么坐在地上脱衣服？”
“突然想试一试, 衣服不合身了, 又想脱下来。”莫莉把衣服扔到一边, 拿起睡袍。最近她在家里只穿这个, 宽松睡袍遮挡一切, 她根本不了解自己身材变化。
尤里安替她把压在睡袍下的头发拿出来, 手掌下, 莫莉的肩胛骨隔着薄薄的皮肉在滑动, 脖子细得可怜, 锁骨下方只有轻微的脂肪弧度, 洁白皮肤下是淡淡的青色血管。
换个身份看他们，他会觉得自己下|流, 认为莫莉能够应付他、承受他是种奇迹。
但他是尤里安，他不会觉得莫莉太过弱小, 不会因为她的弱小对她心生怜悯, 他只会爱上她所有的样子，每一种都对他具有吸引力, 哪怕是她耳后的一颗痣, 哪怕她瘦骨嶙峋。
“今天和伊万林见了面, 谈起你食欲不太好这件事情。”尤里安单膝跪着，横抱起莫莉，“今天怎么样，还是没有胃口吗？”
莫莉摇头，“不太好，喝了一点羊奶，吃了一些蔬菜，好像没了……”
“我们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可是……”
“嘘，不要提起食物就先拒绝，最近不喜欢吃饭，或许是因为还没有找到你喜欢吃的东西而已。”
莫莉被尤里安放在流理台上坐着，看他在冰箱里翻找。
“有海虾，凤尾鱼，还有一块完整的奶酪……”他清点冰箱里的食物，颇为挑剔，根本原因是――
“怎么没有我会做的。”
莫莉问：“是你要做吗？”
“嗯，如果是我做的，你会给面子吃几口吗？”
“会的。”莫莉笑着说，“那做你自己爱吃的吧。”
尤里安把备用食材在台面上摆好，穿起围裙，让莫莉帮他挽起衬衫袖子，“是我母亲曾经做的一道菜，那天我恰好在旁边看着她做，因为那是她唯一一次下厨。”
尤里安洗干净手，不再说话。把培根、欧芹、土豆切碎，研究了一会，终于开了火，把培根放进锅里煎熟。
“是你第几次做这道菜？”
“第三次。”尤里安又开始预热烤箱，“不要担心，我虽然没有手艺，但我有记忆，我可以做出和我的母亲分毫不差的味道。”
半成品放进烤箱，尤里安又找出苹果橙子，想要榨汁，“配果汁是最佳选择，往后我会像对待孩子一样对待你，不会让你和我一起喝酒了。”
“我也没有很爱喝酒。”莫莉看着烤箱内鼓起来的芝士，“标记的时候和喝醉的感觉差不多，而酒又没有多好喝。”
尤里安看了她一眼。
莫莉回看他，“怎么了？”
“不要随口提起标记这件事。”尤里安戴着隔热手套走过来，低头亲吻她，“有的时候，我无法理解你说的话是什么含义。”
“怎么了？”
“太直白了，我会以为在邀请我。”
“你会有这种困扰吗？”莫莉眨着眼睛，“我想要邀请你的时候，不是会说得更直接吗？”
“比如说？”
“比如，我会说，请你标记我，我想要被标记，这样。”莫莉提醒他，“以后不要搞错了。”
烤箱灯光熄灭，同时发出提醒，培根芝士土豆派烤好了。
“不会搞错了。”尤里安亲了亲她，“我去开烤箱，你想要在什么地方吃，这里还是餐桌？”
“这里吧。”
尤里安刀工不行，土豆片被他切得很厚，除此之外看起来很不错。莫莉才用叉子吃了一口，尤里安拿走她的叉子，要想自己来喂她。
尤里安盯着她咀嚼吞咽，目光专注，“怎么样？”
“好吃。”其实在嘴里尝不出是什么味道，她分辨不了，内心有个声音催促她，一定要吃。
尤里安说：“往后，我会学着做别的，如果哪天佣人告诉我，你又没有好好吃饭，那么就换我来做。”
盘子里的土豆派还有一半，已经是莫莉最近一段时间吃得最多的一次了，她不想吃了，却在叉子递到嘴边时再次张开嘴。
她嘴里含着食物，“可以了，我吃饱了。”
“真的吗？”尤里安把叉子举起来。
尤里安的信息素随着他动作飘散，莫莉双肩紧缩，膝盖也合拢并起，她怀疑地看着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使用信息素？我不觉得现在是一个适合标记的气氛和地点，还是说，你有这样的癖|好？”
“没有。”尤里安放下叉子，“不想吃就算了。”
莫莉看他草草将盘子放进水槽，忍不住提醒，“放进冰箱呀，明天还可以再吃的。”
“是剩下的……”
“是你第一次做给我的，不要这样对待它。”
尤里安抱住她，轻轻叹息。
坐着的时候莫莉的腹部还会凸出来，能看出来些肉|感，躺下后直接凹了进去，她的肋骨根根分明。
尤里安盯着她的肚子看，“吃的那些食物呢？”
“我真的吃饱了。”莫莉无奈地说，双手托住他的脸，“长胖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不要看了。”
尤里安顺着她的力气移动过来，和她额头相抵，“最近想出门吗？”
“我一个人吗？”
“和伊万林，或者等我过一阵忙完，和我一起。”
莫莉想了想，“天气热了，海边很晒，我给塞尔温夫人寄了信，说暂时要休息，好像没有其他想去的地方了。”
“那就请伊万林来家里做客，好不好？”
“她还有工作。”
尤里安说：“调节你的心情，也是她工作的一项内容。”
莫莉点头，“好的。”过了一会，她问：“你也感觉到我心情不好吗？是不是很明显？”
尤里安亲亲她额头，“没事的，会好的。”
“我想是因为阿米莉娅的事情，伊万林却说不是，是因为我在瓶颈期。”莫莉举起自己的手，握拳又展开，“什么时候瓶颈期才会过去呢？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会好的。”吻落在莫莉的眼睛、鼻尖和嘴唇上，罪魁祸首最明白自己的罪行，也最不愿意提起，他说起了别的，“想不想认识别的朋友？”
莫莉问：“哪一种朋友？”
尤里安回答：“同为Omega的那种朋友。”
莫莉稍微兴奋了一些，“是谁？”
“大公主。”
已婚alpha和未婚Omega私下联系，是贵族社交中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为了莫莉，尤里安必须尝试。
大公主养尊处优，唯一的苦恼恐怕只有学业繁重，她几乎没有什么弱点，他只能凭借对她的浅薄印象，写一封信，请她来做客。
信件尤里安亲自交给了公主的侍官，说自己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他会等。
公主前一晚看到信，第二天没有通知任何人，家教课程结束径直去了庄园。
没有阿米莉娅在，庄园里没人认识开进大门的车，直到公主的侍官先下了车，告诉前来的佣人，说：“大公主应邀做客，请子爵夫人前来迎接。”
莫莉下楼的时候，公主莉莉安已经撑着遮阳伞站在喷泉旁边了，她的头发是特别的淡金色，在阳光下非常夺目。
对于莫莉来说，莉莉安的身份在是公主之前是一个Omega，她并没有紧张，提着裙子小跑下台阶，“你好！”
莉莉安转身，“你好，子爵夫人。”她打量莫莉，“上次你与子爵的婚礼，我也在的，只是进行到一半被召唤回了王宫。”
其实是当时尤里安行为失控，侍官怕对公主心理产生不良影响，建议她先离开。
莫莉高兴起来，“原来婚礼那天也有Omega在的，如果那天你一直在，会来和我聊天吗？”
谁都不会知道，那个半途而废的婚礼在莫莉心中是什么样的分量，她曾经很期盼婚礼能完满结束。
莉莉安毫不犹豫，“当然会。”
“谢谢你。”莫莉认真说，“我心里没有那么遗憾了。”
莉莉安笑起来，“我不是为了安慰你，我只是在说我的真心话，一直想认识你。”她转动着伞，“我们进去――”
“公主。”侍官打断她，“不妥当。”
莉莉安笑容消失，回头看自己的侍官，“为什么？”
“成年alpha的住所，您不能进。”
莉莉安看了一会侍官，又把视线转向莫莉，“那我们在室外吧。”
莫莉点头，“好。”
侍官被留在原地，莫莉让佣人摆放好点心和红茶后就回去，她们两个人坐在草坪上的遮阳伞下，喝茶聊天。
莫莉习惯性首先观察着莉莉安身上佩戴的胸针和她套在手套上的手环，“在和尤里安结婚前，有人跟我说结婚后可以和公主一起喝下午茶，没想到是真的。”
公主裙摆下小腿交叉，握着茶杯的手翘起小拇指，她的一举一动都和平常人不太一样。
她放下茶杯才说话：“你应该早一点邀请我，我的妹妹们太小，各个家族里的Omega小姐们受到严苛管教，我没有可以聊天的朋友，子爵提醒了我，原来可以找已婚的Omega做朋友，以前没有想过这一点。”
“你有妹妹吗？我只有朋友，没有兄弟姐妹。”莫莉说，“我们在Omega保育院的时候，老师们说我们同一级的同岁，不会分辨谁年龄大谁年龄小。”
莉莉安很吃惊，“那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具体生日是哪天？”
莫莉说：“是的，不知道，我们会在每年新年第一天共同庆祝，为了新年也为了生日。”
“一点都不合理，我将来会向议会提出这一点，让他们改进。”莉莉安说完，看着莫莉，“你不相信吗？我一定――”
莫莉说：“没有不相信，我只是在想原来有这种方式改善Omega保育院里孩子的生活，那我可以向议会提出意见吗？”
“议员可以，贵族也可以，你……”莉莉安想了想，“你可以通过尤里安向议会提出意见。”
已经很不错了，莫莉郑重点头，“我记住了。”
即便出身不同，曾经阶层不同，Omega之间也没有多少壁垒，或许是天性使然，她们很容易就交心。
莫莉谈论自己在学院的生活，那时她每月从政府领取微薄的生活费，会绞尽脑汁为自己在吃喝之余积攒零用钱购买一支胸针。
莉莉安说她的哥哥是亲王，没有丝毫人性，就知道逼她上课，她的哥哥是目前第一继承人，如果以后成了国王，她会更惨。
莫莉不解，“怎么会？”
莉莉安咬牙切齿，“他会为了政治，要求我个人全身心付出，比如嫁给一个我不认识或者不喜欢的人。”
莫莉问：“你不会参加基因配对工程吗？我还以为帝国所有人都要参加。”
“王族不会，因为我们的命运是既定的，不允许有意外。”莉莉安想了想，“有的贵族也不会，他们自认为血统高贵，只会和同样阶层的贵族联姻，他们会放弃基因配对前的考试，或者故意不合格。”
话题又谈回莉莉安，莫莉说：“未来你真的要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吗？很没有道理，是我听过最没有道理的事情。”
莉莉安叹气：“可是没有别的办法，国民和议会供养王族，我必须要做出符合公主身份的牺牲。”
莫莉沉默了。
她想了很久，“因为你是公主，接受了供养，与此相应的付出是必须接受别人安排的婚事。”
“是的。”
“那么，可以选择不接受供养，或者选择付出别的吗？”
“不可以，如果能够选择，我的付出就不叫牺牲了。”
莫莉罕见的生气了，“怎么这样！真讨厌！”
莉莉安嘴唇翕动，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大声说出“讨厌”，王宫规矩已经将她驯服。
意识到这一点，莉莉安羡慕又失落，她将永远没有叛逆期，成为一个傀儡一样的公主。
她在心里叹息，“不说我了，可以讲讲你的事情吗？我很好奇和alpha婚后的生活。”
作者有话说：
两个莉莉。
莉莉安公主出来的早一些，没办法再改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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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指痕
“婚后生活？”莫莉重复, 脸上露出为难，“具体哪方面呢？”
要是问她被标记是什么感觉，或者标记是一件怎样的事情, 她是答还是不答。
“所有，一切。”莉莉安毫不客气地说，“平时我只会学习怎么做公主，没有给我机会学习怎么做Omega，我很想知道, 但侍官们平时总跟着我, 根本没有机会和别人聊起这个。”
莫莉说：“除了一门叫做‘alpha理论’的课程外, 我也没有学习过什么。”
“书上怎么说的？”
“都是一些不太客观的描述。”莫莉现在很明白了, “书本上会说alpha是理智的, 通过基因配对结成的婚姻是稳固的, 我们参加基因配对工程就是为帝国做出贡献。”
莉莉安探究地看她, “你不认同这些吗？”
“无法全部认同。”莫莉顿了顿, “婚姻第一天, 我最强烈的感觉就是, 我被骗了。”
莉莉安非常吃惊, “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