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泓上下打量了山秋,确定她是真的没事了,冷漠转过脸继续看自己的书:“不必。”
山秋将手中的茶盏还给司泓,司泓脸色一慌,发现这个茶盏竟然是自己刚才使用过的,刚才一时混乱给了山秋,他语气更冷漠:“放下吧。”
山秋悄悄的观察司泓,她在心里想:“经过刚才这件事,慕叔叔说的对,皇兄就是面冷心热,不是讨厌我和我娘。”
想到这里,山秋嘴角上扬:“皇……皇兄,谢谢你救了我。”
司泓因为递错茶杯的事情正在懊悔,直接拒绝说道:“不必。”
休息的时候,山秋立刻跳下马,来到缘小面前,缘小立刻向山秋行正式礼。
山秋第一次和不熟悉的人说话,语气带着局促:“赶快起来。”
缘小一脸恭敬的垂头问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山秋语气里面带着些兴奋:“拿桂花糕给皇兄吃。”
缘小听完却一脸惊讶:“太子殿下不喜欢甜点。”
山秋惊讶的呆住。
缘小看着一脸怔愣的公主,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山秋从惊讶中惊醒:“哦哦,那没事了。”山秋转身离开,边走边想:“难怪皇兄当时是那种厌恶冷漠的眼神。”
回到马车上,山秋时不时看向司泓。
司泓被山青看着心烦:“皇妹,有事?”
山秋语气弱弱的问道:“皇……皇兄,我听说你不喜欢甜点。”
司泓却不明所以的看了山秋一眼,立刻又向窗外看了两眼,马上明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但也没有再解释什么:“下人们多嘴,皇妹不用放在心上。”
山秋赶忙给自己补充道:“我娘给我备了不甜的……”
司泓没有在看山秋,语气淡淡的说道:“不用。”
山秋接连被司泓拒绝两次,也知道自己有些自作多情,这位皇兄的一言一行都在表达着不喜,若不是慕叔叔的极力要求,想必这位皇兄根本不想和自己搭上任何关系。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日夜赶路,山秋在马车上不停的吃娴贵妃准备的甜品,而司泓则是默默地看着吏部送来的奏本,两个人一路走来倒也无事。
等到他们一行人到了中州时,司泓不经意往山秋的方向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身旁的这位皇妹在短短的半月余内胖了两圈。
司泓想自己要不要开口提醒一下,结果看着还在吃的山秋,果断的闭上了嘴。
司泓从身旁拿出一身男装,对山秋吩咐道:“我们马上到中州,你换上这身男装,跟着缘大缘小一起进城。”
山秋看着那身男装,一时间有些迷糊,抬头看向:“皇兄,你不同我们一起吗?”
司泓没有直接回答山秋,而是继续说道:“你装作我,一路上浩浩荡荡,自然一路上也会有人安排。”
山秋的目光在男装和司泓之间来回转:“皇兄以为他们眼睛瞎吗?!”
司泓却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只要你不承认,他们的眼睛就是瞎的。”
山秋无语:“皇兄,如果他们发现我是假的,你会来救我吗?”
司泓不再看山秋:“不会。”
山秋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转过脸的司泓,还是把话咽到了肚子里,她知道自己的抗议在司泓都是无效的。
第三天,他们一行人兵分两路,山秋来到马车前,司泓却已经离开了。
山秋跟着缘大缘小继续赶路,坐在马车里,山秋不禁对司泓的安危有些担心,这一次,他将全部的护卫都留给了自己,他能够保护好自己吗?
司泓独自一人快马加鞭赶去河曲县,他已经安排缘大缘小行车缓慢,拖延时间,让他摸清河曲县的现状。
半月后,山秋到达河曲县,河曲县一众官员在城门迎接太子殿下,山秋像往常一样装作司泓的模样来到城门。
然而刹那间,缘大缘小却忽然拔出剑,指向河曲县的县令,瞬间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一众士兵,将河曲县一众官员团团围住。
随后司泓从城内缓缓走出,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笑意,语气寒意凛凛:“有眼不识泰山,孤可是在这里等各位许久了。”
突生变故,那些官员还有些怔愣,便立刻被羁押起来。
河曲县县令看着司泓,似是想明白了自己此次难逃一劫,身体往前面一冲,随后身后有些官员也学着县令的样子硬冲。
这些官员是有罪,但是不能这样死的不明不白,司泓只是太子殿下,哪怕是皇帝,也不能私自处置这些官员的性命。
司泓的眉头一紧,他岂止会不明白这些人的意思,不过这的确是自己的把柄,但是他立刻在心里做了权衡,便对缘大缘小下令:“凡抵抗者,杀无赦。”
一声令下,河曲县县令脸色有些狰狞,看向司泓:“既然太子殿下无情,那也不要怪下官无意。”
河曲县县令接到太子殿下要巡查河曲县的诏令时,就已经预测到自己和相关的官员难逃一劫,如今太子殿下已经表明他的态度,那他只有最后一条路可选。
河曲县县令从怀中掏出信号炮竹,往天上一抛,瞬间出现许多百姓往这边冲来。
这一幕幕下来,山秋还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两方人马就厮杀起来。
缘大赶紧拉起愣在一边的山秋,将她往马车上带:“公主殿下,赶紧到马车上躲避一下。”
结果两人刚到马车附近,有人忽然朝他们扑来,缘大用剑抵挡,却惊吓了马匹,马匹猛地一跃起,山秋惊呼了一声。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但是还在司泓的掌握内,但山秋的这一声惊叫,让司泓忽然意识到他考虑了所有的人,却独独忘了这个被塞进来的皇妹。
第29章 八
山秋几乎吓的要哭出来,她僵立那里,看着近在咫尺的打斗,脑子里一片空白。
司泓微微蹙眉,赶紧往山秋的方向移去,他看的出来缘大的抵抗越来越弱,意味着山秋越来越危险。
越来越多的乔装成百姓的刺客铺天盖地地往城外涌来,司泓提前准备的士兵也接连出现,然而双方实力相当,战况一时胶着在一起。
司泓提剑快速来到山秋身边,抓住她的胳膊,沉声道:“跟我走。”
山秋见到从天而降的司泓,仿佛见到了救星,一下子就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不停地颤抖地点头。
片刻地上洒满了鲜红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山秋哭着捂住自己的嘴巴,司泓拉着她的手往城内移去。
他们一路向城内移去,几乎要快要进城时,河曲县县令瞅准时机,指挥乔装成百姓的刺客涌向司泓的方向。
一时间司泓应付的刺客只增不减,他一只手拉着山秋,也只有一只手抵挡,意识到自己才是他们的目标,不能将山秋扯进来,他松开山秋的手,急急地说道:“快往城内跑。”
然后转身便提剑杀向涌上来的刺客,山秋的手中一下子空了,眼泪吓的直流。
山秋知道自己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无名无籍的冒牌货,不值得他们动刀,这些刺客目标明确,根本就是冲着司泓来的,所以他才会松开自己的手,让自己先跑。
山秋看着满地尸体和血迹,她不想死,那就按照司泓交代的往城内跑,等到司泓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他肯定回去寻找自己。
山秋咬咬牙,转身拔腿就要跑,但她跑了几步,便感觉到踢到了什么东西,身体一斜,感觉有人接住了自己,下一刻,刺客从前方刺入了山秋的背部。
疼痛让山秋瞪大了眼睛,疼痛让她慢慢从那个人的怀中滑落,嘴角止不住的流出血丝,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山秋看见司泓不可置信地抱着她,提剑刺穿前面的那个刺客。
山秋张了张嘴,想安排自己的后事,想让他转达母亲好好活着,可张口疼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她握着司泓的手,喃喃的说:“娘……”
这就是山秋昏迷前所有的记忆,等到她再次睁眼,她已经回到了梧桐宫,娴贵妃正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望着躺在床上的昏迷的女儿,娴贵妃的思绪回到了司泓和山秋回来的那一日。
那一日,见到受伤昏迷一直未清醒的山秋,娴贵妃再一次认识到了皇宫的险恶,稍一个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如今山秋有司慕的靠山,依旧难逃受伤,她更加坚定给山秋找一个靠山。
见到山秋受伤,司慕雷霆大怒,直接罚司泓闭门思过,甚至连这一次的大功都没有任何奖赏,最后直接借着司泓私自处理官员的罪名,将他打发到北疆戍边。
司泓离开前的那晚,娴贵妃再次到东宫找到了司泓,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司泓见了娴贵妃。
司泓见到娴贵妃并不意外,其实他一直在等她:“娴贵妃,皇妹的事情这次真的是孤疏忽了,这里孤向娴贵妃道歉。”
娴贵妃并没有理会司泓的客套和道歉,直接走到司泓的面前:“太子殿下,我想拿静乐这次受伤同殿下做笔交易,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赏脸?”
司泓面上神情变化波动,他同娴贵妃不过寥寥数面,他对这位皇妃的认识全都是来自自己的父皇和静乐公主。
他们口中的娴贵妃贤良淑德,最是疼爱自己的女儿,司泓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娴贵妃拿她的女儿同自己风轻云淡的同自己做交易。
司泓神情不明的问道:“拿皇妹的恩情做交易,皇妹知道吗?据孤所知,皇妹还没有醒。”
娴贵妃却自顾自的说道:“这次要不是静乐为了太子殿下受伤,想必今夜太子殿下也不会见我。”
司泓眼色瞬间冰冷,目光锋利的看向娴贵妃:“既然娴贵妃已经知道孤的态度,有何必如此执着同孤做这笔交易。”
娴贵妃也不理司泓话里的驱逐之意,说起自己这次的来意:“太子殿下马上要去北疆,此去天高路远,太子难道不担心有何变故吗?”
司泓装作听不懂娴贵妃话里的意思:“什么变故?”
娴贵妃嘴角冷冷一笑:“比如三皇子?”她一顿,继续说道:“是不是还有站在三皇子身后的秦贵妃?”
“你们不在宫中的这一段日子来,我倒是听了不少太子殿下的故事呢!”
话已至此,司泓若是不知道娴贵妃此次的来意,就枉在宫中活了十五年,司泓看向娴贵妃:“那娴贵妃的这笔交易打算怎么做?”
“我向太子殿下随时打听皇上的意思,等到殿下登上九五之尊之后,悄悄送静乐出宫,让她远离宫中的纷扰。”
司泓猜到娴贵妃的交易与自己的皇位有关,但没有想到她给出的条件是送皇妹出宫,还以为是保他们母女一生的荣华富贵。
司泓的手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有些好笑的问道:“送皇妹出宫?这件事娴贵妃是不是找错人了?这件事若是同父皇......”
娴贵妃直接打断司泓的话:“静乐是牵制我留在皇宫的唯一筹码,太子殿下还以为皇上会放走静乐吗?”
娴贵妃忽然向后退了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可以学那红颜祸水,在皇上面前说尽太子殿下的英明,可以尽我全部的努力去打压秦贵妃......”
“我只求有朝一日送静乐出宫,过自己的日子,我保证这件事对太子殿下百利而无一害。”
司泓看到娴贵妃跪在自己的面前,诧异了片刻,凝眉问道:“娴贵妃打算如何替孤传递消息?”
娴贵妃心中一喜,赶忙说道:“我知道殿下自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这些我不会过问,每年静乐的生辰我都会将她送到太子殿下那里,殿下自然会知道。”
“送皇妹来找我?父皇不会同意的。”司泓感觉娴贵妃有点痴人说梦,现在他们几个在父皇那里的分量远远不如这位皇妹,父皇怎么舍得将她送到北疆?!
“他有愧,”娴贵妃不明所以的说道:“他肯定会同意的。”
司泓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娴贵妃,知道她这是在逼自己,如果自己不同意这笔交易,她是不会起来的。
司泓揉揉眉心:“娴贵妃,你先起来.......这交易.......孤答应了。”
“还有,让皇妹受伤这件事,孤真的非常抱歉,若是皇妹醒了,有劳娴贵妃代替孤说一声抱歉。”
现在,司泓早已出发去了北疆,太医说静乐也快醒过来了,自己的交易也已经成功,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娴贵妃长吁一口气,却发现她的秋秋已经醒了,正在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
娴贵妃大喜过望:“秋秋你醒了?”
静乐公主清醒的消息瞬间传遍宫中,太医齐齐的聚在梧桐宫,连近日来日理万机的司慕都抽空赶了过来,向所有人昭示着君王的宠爱。
过了些日子后,山秋的伤势完全好了之后,再次被娴贵妃送到了上书房。
山秋在上书房再次见到了当初捉弄自己的三皇子司棣,司泓原来的位子如今空空荡荡的,她知道因为自己受伤的事情他受到皇帝的惩罚,去了北疆戍守边塞,但是他也太过分了,也不同她说一声道谢的话。
想到这里,山秋气鼓鼓的瞪着空荡荡的位子,哼了一声将书从书袋中掏了出来。
本来山秋就听不懂先生的课,如今更难以理解先生的话,听着听着,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直到感觉到有人在推她。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倏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三......三皇兄?”
“真是的,每次都结结巴巴的,可你又不是结巴......”
山秋赶紧擦干净嘴角的口水:“三......三皇兄,你有什么事情么?”
司棣有些嫌弃看着她擦口水的手:“先生都走了,你不回宫吗?你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去吧。”
话音刚落,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两个人都记起了前不久的那件事。
司棣挠了挠脑袋:“上次那件事真的对不住了,不过父皇已经惩罚我了,母后也狠狠的教育了我,我本来想向你道歉的,可我能够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和太子皇兄出宫了......”
“不过,现在向你道歉也不晚,皇妹,那件事我做的不对,你原谅我吧,这次我一定把你送到梧桐宫。”
这些修养的日子,山秋已经能够记住宫中常走的路线,这条上书房到梧桐宫的路线也已经熟记于心,看到司棣一脸诚恳的模样,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最后轻轻地点点头。
司棣同山秋一起回到梧桐宫,一路上司棣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路,也不管山秋有没有听懂,说道开心的地方,司棣哈哈的大笑起来,山秋看着司棣笑,她也会莫名的开心。
山秋想,这种感觉真好,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第30章 九
娴贵妃见到司棣的那一刻,眉头不经意的微微皱起,但还是招待了司棣,司棣推脱转身离开,转过身走出梧桐宫后,刚刚满脸笑意的司棣瞬间乌云密布,满眼阴翳看着梧桐宫,一语不发的离开了。
司棣心想要不是母妃让我拉拢那个丑兮兮脏兮兮的假皇妹,他才不想同她扯上什么关系,那对从鸡窝里飞出凤凰的梧桐宫他一刻都待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