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向上走的时候,脚底的布鞋,哗啦一下,踩空了。
身体随着高空下坠,情急之下,他抓到了一根并不长的树根。
他以为母亲会出手救他,然而并没有,反而冷漠的看着自己,仿佛他从来都不是她的母亲,即便他开口求救了无数次。
后来,他当然因为体力不支直接摔了下去,摔进了那个滑坡,一路滚下来,身上被多处划伤。
好在那只是一个比较深的滑坡,更好在,身体滚下去的过程中,没有撞到石头或者太过锋利的东西,这才勉强得救。
然而,即便这样,母亲也没有想过通知镇上的人找过他。
他在天快黑了的时候醒来,醒来时身体几乎冻僵,他怀疑自己发了高烧,身上的划伤,因为穿着厚衣服,而藏匿在里面,看不真切。
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有扭到脚,没有太严重的伤。
那天,他接着远处的依稀的路灯,走了好久,才终于回了家。
回去的时候,母亲嫌弃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居然回来了,真是晦气。”
而父亲全程没说一句话,只有姐姐应荷在他烧的动不了的时候,往嘴里塞了几片药片。
后来,他在网上查了下关于孕妇的内容,上面说,女性怀孕后,就情绪不稳定,甚至抑郁,作出一些不好的事,这都是正常现象。
他这才放心下来,甚至安慰自己说,母亲怀孕已经很辛苦了,她一定也不想这样的,只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控制不住而已。
他在各种生活的细节里,抽丝剥茧的搜寻他们爱他的证明,可是现在,张成海握紧他的手腕儿,替他生气,为他打抱不平,应骥忽然觉得,他为什么非要活的这么窝囊,这么被人践踏,这么没意思呢……
所以,当他挣开张成海的大手,平静的对应承恺和何花说。
“我答应了,我愿意回张家,做他们的儿子。”
张成海惊呆了,他一把抱住应骥的肩,害怕自己听错的将对方越搂越紧,而身后的张琦也激动向前几步问,“真,你说的是真的吗。”
时间像是停滞了。
至少在应骥的眼里是这样的。
他看着母亲对面的树叶一点点滑动,母亲的眼睛眨的非常的慢,而父亲应承恺面色似怒似喜,缓缓扭头朝自己看过来的样子。
应骥觉得这一刻,世界变得熟悉又陌生。
怎么忽然就这样了呢,像是被按上休止符。
他怕他们没听清,手臂微用力将把自己抱在怀里的张成海推开,但几次下来没有成功。
应骥很快放弃,他抬头看向他们,又觉得世界变得这么慢,他得一字一句说的慢一点,清楚一点,他们才可能听得清楚。
于是他一字一顿的说,“我答应跟你们回去,但是我要求不能给我养父母一分钱。”
应骥一如所料的看到了养父变得凶恶的面孔,以及变了脸色的养母应荷。
几人忽然就打在了一团,明明动作极缓,应骥想要挣脱时,却已经被张成海以一种难以拒绝的力量,埋在了他怀里,外面的世界变得好嘈杂,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心里清楚,那些话都很难听,他无力解读,应骥躲在张成海的臂弯下,蹲着身子抬手看自己的手,五根手指好好的,但又好像有点儿不一样。
他忽然有点恐惧起来。
大家的时间都很快,而他忽然就变得好慢好慢。
为什么还没有正常过来,这不是假象吗?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不知是谁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他,并把他从张成海的怀里扯了出来,紧接着一个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一如既往,又狠又准。
耳边忽然就真切起来了。
何花说,“你个不孝子,你刚刚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张成海已经站到了两人中间,他生气的质问,“你凭什么打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打孩子呢!”
旁边的张琦也很生气,他站在应承恺面前,抬起双手,以防他动手打人的时候,及时阻拦。
但这两个人,哪里是做惯了农活儿的应承恺夫妇的对手,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
而在这吵闹的中间,被吵醒的应勇,已经哇哇大哭了许久了。
心疼的何花,把应勇抱在怀里又哄又抖,这样关切的样子,是应骥从未拥有过的。
沉默了许久的应骥,看着何花,忽然大声询问。
“妈,三年前后山上,我差点从上面滚下来摔死,当时您说我怎么没死在那里,是您的真心话吧。”
这句话,石破天惊,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
包括应荷。
她想不明白应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这很不利与之后跟张家人的谈判。
而知晓此事的应承恺立马镇定开解,笑着解释,“应骥,你这话说的就有点儿难听了,你明明知道,那时候你妈怀孕了,身子重,哪里不想救你,真的是无能为力啊。”他说着还叹了口气,像是一个老父亲被子女误解,委屈不已的老汉,可怜兮兮的说,“哪有父母不爱孩子的,你和应荷一样,都是我们的乖孩子啊。”
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应荷,是时候的应声,“是啊,是啊,应骥你这话说的真的有点难听了。”应荷无语的看着应骥,她真想不明白,这时候应骥提这劳什子的事儿干嘛,有病啊。
而迟迟难以接受的张成海双手都有些打颤的看着应骥,他双眼微红,颤颤巍巍的说,“你几年前从山上摔下来了吗?”还差点儿死了。
张成海只觉得呼吸急促,有点难以缓过来,来到身侧的张琦赶紧扶住张成海,用手不停的在捋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儿。
应骥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仍旧是一字一句的说。
“可是那个时候,母亲是真的想让我死的吧,不然,为什么十几个小时过去了,你们也不找人来寻我,甚至拖着在我一身的伤高烧回来了还嫌弃的说,我晦气。”
应荷死死的望着应骥,此时此刻她真后悔没打烂他的嘴,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她都放心上过,他倒好记得门儿清,怎么,这时候想起要跟我们算旧账了。
张成海终于从震怒中找回自己的言语,他红着眼,愤怒的怒骂应家夫妇不是人。
但对比这两个人,张成海和张琦两人还是太斯文了,根本不是对手,更何况对方并没有什么底线。
几人在田地了很快吵到了黑夜,而张成海想带走应骥,却因为当应骥说出那句一分钱也不给养父母的话后,被应承恺拒绝,并且他还信誓旦旦理所当然的说。
“当初是我花五万把你买回来的,你应骥生是我们应家的人,死是我们应家的鬼!想走,我跟你说没门儿。”
应承恺的话,气的张成海脑门儿突突,所有平日里的那些道理,在这一刻毫无用武之地。
而他们吵闹的样子,终于引来了警察的注意。
几人被警察强制性带回了警局。
当知道当年应骥确实被应家父母花五万买来的时候,几人看应承恺夫妇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几人提醒听到,“根据我国的第二百四十一条,收买被拐卖的妇女、儿童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你们这个行为已经触犯法律了。”
但应承恺和何花并不相信,他们大骂警察们胡说八道,振振有词的表示,“如果当初不是我们收养他,他早就死了,他就是个白眼狼我,我们辛辛苦苦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倒好,反过来就这么报答我们,他可真是厉害啊。”
说着又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奉劝在坐的人道。
“果然啊,这古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养都养不熟啊!”
应荷更甚至已经撒泼打滚,在派出所耍起无赖来,她擦鼻子抹眼泪的控诉,“你们不知道啊,我们这些年是如何如何含辛茹苦的将应骥养大成人,还辛苦供他上了重点大学,现在他学业有成,也有个不错的工作了,发现自己的亲生父母比他们家有钱了,就想着怎么脱离我们,过好日子了。
苍天啊,我这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好人没好报啊,这年头好人没好报啊……”
应荷悲戚的声音响彻整个派出所,警察们几次提醒,不要大声喧哗,但并没有用,反倒应荷闹的更厉害了。
而周边几个不知内情,问询过来的路人,也纷纷指责应骥起来,说他白眼狼。
应骥疲惫的望着养父母的表演,心里无波无澜,他在想他是不是真的没有良心,不然为什么他们说这些的时候,自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而身边左右被张琦和张成海护着,让应骥多少有点儿不适应。
几人从晚上呆到了后半夜,应骥没有回养父母家,这次他似乎是铁了心了不回去了。
应承恺很生气,他仍旧是抬着手指,指着应骥的鼻子骂道。
“你是还嫌闹的不够难看,不够丢人吗,快跟我回去!”
应骥平板着脸,跟应承恺说。
“我不会再回去了。”
应承恺觉得自己的威严被侵犯,抬手就像给他一耳光,但这次被张成海抓住了。
他看着应承恺说道,“他是我孩子,还轮不到你威胁,既然你们如此纠缠不休,也别怪我不留情面,应承恺,法院的传票不日就会送到你家,我们法院见!”
应骥其实并不想跟养父母家闹成这样,他拦住张成海的手,他以为他要很用力,张成海才会听他的话住手,然而事实上并没有,他几乎是轻轻一碰,张成海就后退了半步。仿佛一直在关注自己一样,小心照顾着。
这让应骥空落落的内心,忽然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他不由自主的反问,这就是别人家的父亲吗。
可尽管应骥有意不闹大,何花和应承恺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们始终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可怜的,受人欺负的受害方,面对张成海的话,也丝毫不惧,甚至大喊大叫的表示。
“当初是你们把孩子丢了不要的,我们养大了养好了,就过来跟我抢了,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儿,你们可真敢想啊。”
可饶是如此,以旧没能阻止应骥离开应家的决定。
而警方给的理由是。
“应骥是正常且健全的公民,有基本的人身和人格权,更有最基本的自由权,即便是养父母,也无权限制他的行为。”
这让应承恺等人,只觉得吃了一肚子的哑巴亏,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应骥跟着张成海他们离开。
一路拦着应骥的张成海有些痛苦的问,“你小时候,就是过这样的生活吗?”他一边说,一边一直自己的情绪,然后就又抱住了应骥瘦弱的身体,一边抽打自己,一边责怪自己。
“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遭受了这么多的苦,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张成海痛苦的话在应骥耳边回荡,不知为何,应骥也忍不住泪流满面起来,只是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明明他队面前的人还并不了解,却像是真的认识了很多年。
旁边的张琦扶着应骥的肩,几次想说话,但喉间都哽咽了,三人就这么站在一个陌生的路灯下呆了许久许久。
当夜,他们住进了附近的宾馆,只是都一夜未眠。
翌日天未亮,几人坐了返程的机票,回到了恒城。
应骥被张成海直接带回了家,在门口看到应骥的离姝,又是一阵心疼,拉着应骥的手直抹眼泪,这次应骥主动抱了下离姝瘦小的肩膀,委屈又大声的哭了出来。
张琦见状,走过去将两人缓在一起,随后张成海也走了过来,默默的说了一句。
“我们终于团聚了”
第97章 苏婷勾搭墨菲斯
《我把正派耍的团团转那阵子》剧组,穿着一身艳色红装,高坐在屋顶上,看着脚下一群
风仙道骨的人气的面红耳赤,吹胡子瞪眼。
傅钰嚣张一笑,笑的好不得意。
她的侧脸很好看,眼睛笑的时候,那轻蔑的感觉显露的很好,但她对面前的镜头太在意,以至于微微侧脸看过去的时候,开始过于刻意。
底下的演员,发怒又无奈的镜头已经拍完,她这边除了要拍侧脸,还要跟底下的人说两句台词,原本导演是想让傅钰拍完侧脸这一条,就拍跟底下对戏这条,但不太顺利。
几条戏拍了很久,好在大家都是新人,也还算理解。
傅钰看着视频里的自己,有点自恋自己的颜值。
下班后,她回到租房里。
最近她过的很低调,甚至很委屈,正经的酒店宾馆不敢去,连租房子都只敢找原房东这种,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要经受这些,生活的犹如过街老鼠。
这样憋屈又糟心的生活人,让傅钰难受,可她又太不确定,墨菲斯千里迢迢找自己是出于何种目的。
最近那些模糊的记忆忽然变得清晰起来,甚至常常在梦里出现。
那时她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墨菲斯长得很帅很可爱,也也能吸引女孩子们的喜欢。
她因为嫉妒,主动接近墨菲斯。
其实一个开始墨菲斯并不太搭理她,这很正常,在米国,很多人都不太喜欢亚洲人,但这并没有让傅钰气馁。
她坚持给他买吃的,买喝的,发现他在外面花钱雇人写作业,就有意收集证据,再趁着他不知道的时候,让别人交给老师,让他迷途知返。
至于发生关系,是因为有天,他跟别的女生一起背地里拿荤话嘲笑她,这让她感到很生气,所以某个晚上,她故意窜到他面前,点开手机,像是什么都不懂一样,惊呼出声。
而墨菲斯果然一如她所料,打着手把手教自己的名义,和自己发生关系。
然而事实上,虽然看了很多片子,但实际体验还是跟以为的不一样的。
剧痛来临时,她就小心的拨通了报警电话。
警察来时,趴在自己身上的墨菲斯很惊讶。而她则是躲在被子里,害怕的哭。
后面的事情自然不用她出面,她知道傅琴还替她解决。
但最让她惊讶的还是继父,全程没有出现过一次,甚至她回去后,餐桌上,他也没主动问过她一句。
可至今都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当陶弘毅忽然出现,她说自己当年失身都是因为他的时候,继父居然二话不说,就打的陶弘毅下不来床。
这样的变化,让傅钰一度怀疑,是不是他是在意自己的,只是不好表明。
可很快傅钰就否决了,因为继父还是一如既往,对自己视而不见,无论她如何殷勤表现,他也视而不见。
他对傅琴相敬如宾的样子,一度让傅钰怀疑,继父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母亲身上,以至于他看起来并不爱她,却还要坚持和她生活在一起,毕竟在米国,父母离婚是非常普遍的事。
其中有一件事,让傅钰印象深刻。
这事儿,陶弘毅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