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皱眉，一时也想不起来去哪里。
“真是扫兴！”秘书处的几个人抱怨。
“杨经理，你怎么说是失误呢？”董小小挽着黄荣光走了过来，姿态妖娆。
黄荣光后面还跟了一大群人。
“你是什么意思？”林致问。
董小小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秘书一处的琳达一眼，轻飘飘地说，“林致，今晚你们订的这家我们黄总喜欢，VIP888，寓意好。不好意思。”
“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吧？”林小玲毫不隐瞒自己对董小小的厌恶。以前她就看不惯董小小那做派，只是敢怒不敢言。
“你是——”董小小一副记不起林小玲名字的样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林小玲气结。
“那我们换个包间吧。杨经理。”林致息事宁人。“既然是黄总喜欢的，老领导喜欢的，我们肯定要割爱。”
“不好意思，今晚我们的包间全满了。”杨经理说。
“诶，刚才你们前台服务不是说可以换吗？”小罗叫起来。
“林致，你们现在都这么不讲规矩了吗？”黄荣光咧着嘴笑。他对林致一直就不太满意，这次要不是她，他也还不至于调离滨海。董小小跟他说今晚林致几个要在这里庆祝，要让林致吃吃瘪，他也就不反对。杨经理，当初也是借着他的关系，才走上这个位置。
“今晚是我们顾氏集团市场部对我们黄总经理的欢迎宴，滨海的秘书处算什么。”董小小趾高气扬地说，“还用我教你们吗？”
跟在黄荣光、董小小后面的一群人哄笑起来。
林致脸色虽有些难看，倒也还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本来她想着就把这个包房让给黄荣光就算了，没想到他们却要做到这么绝。居然都不让他们在这里吃饭了。
“哦，我原来不知，我们的董秘书也不算什么。”林致凉凉地回敬，“只是，我们黄总经理曾经任过秘书处室长，是不是也不算什么？”
“你——”董小小一时哑口无言。
黄荣光不悦地看了挂在他身上的董小小一眼。
秘书处的几个人捂着嘴嗤嗤笑起来。
董小小脸色难看至极。她不知道原来林致的嘴也这么刁。
“既然像我们这种不算什么的公司和部门订的包房，顾氏的总经理都要抢，那我们割爱就行。”林致说得不咸不淡，“这种拜高踩低的酒店，也是倒胃口。”
林致刚想说“那我们走吧”，话还没说出口。一个声音就响起来。
“李经理，我们滨海是不入流的企业吗？”
林致愣了一下。说话人正是林奕煊。
U-毕酒店的李总经理正恭敬地站在林奕煊身侧，低头顺眼地回答，“没有的事，那是小的不懂事。”
李总经理眼角余光警告地看了杨经理一眼。杨经理面红耳赤地走到他身后。
“小的不懂事，老的难道也不懂事吗？”林奕煊板着脸对着李总经理说，眼光却直视着黄荣光。
李总经理忙拉着杨经理低头认错。
“黄经理，先来后到的规矩，还讲不讲？”郭特助笑嘻嘻地看着黄荣光。
黄荣光脸色难看至极，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林奕煊。他走得不光彩，有些把柄还在林奕煊那里。他陪着笑说，“讲，该讲。”
“有些错是不是得认？”郭特助笑嘻嘻地看着董小小。
黄荣光瞪着董小小，示意她认错。
董小小看到林奕煊，本就有些心虚。此时黄荣光现场让她认错，她不禁脸色一白，但也只好咬着牙说了句，“刚才是，是我失言了。”
“林总，不打扰您了。”黄荣光卑躬屈膝地说，就自己先急匆匆离开。
董小小狠狠瞪了林致一眼，踩着高跟鞋小跑跟着出去。
“真是现实打脸啪啪啪！”
“真痛快！林总英明！”
“还是林总深明大义！”
小罗几个不忘拍马屁。
林奕煊笑了笑，看着愣着的林致，扬了扬眉，“怎么？不进去？”
林致仿佛回过神，“哦，请，林总请。”
“都说了，私下里就叫我奕煊就行了。真调皮。”林奕煊宠溺地说，揽过林致，带着大家一起走进去。
林致感觉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秘书处的七八个人都面面相觑，敢情今晚这出是来撒狗粮的？
经过琳达的时候，林奕煊状似不经意地看了她和郭特助一眼。
琳达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郭特助会意，示意琳达跟他走。今晚的事，肯定是琳达跟董小小报的信，才有刚才那一出闹剧。林总那个眼神，郭特助心神领会，他自然不辱使命。
饭局因为有林奕煊的加入，而变得——拘谨无比。
林奕煊优雅地用餐，哪怕动手给林致剥虾，也没有丝毫的违和。
林致看着大家郁郁寡欢的样子，多次向林奕煊递眼色，甚至用脚碰了碰他的，依然不为所动。
林致只好也专心吃起东西来。
小罗是这里唯一还有兴致的。
“林总，我敬您。”他拿起酒杯，走到林奕煊身侧。
林奕煊看了他一眼，微笑，“今天你们应该敬你们的室长。”
小罗忙点头称是，又给林致敬酒。
林致只好应着景喝了一杯。其他几个秘书处的同事见状，也都不来敬林奕煊，都跑来敬林致。
林致接连喝了好几杯。
敬完酒，大家一下子就又冷场了。不知说些什么，就只好都闷头吃饭。
林致几杯酒下肚，脸色微微发红，借着酒气，大着胆说，“林奕煊，我记得今晚你还有个国际会议要参加——”
现在这个点哪有什么国际会议，不过是林致想要支开他的借口。林致直直看着林奕煊，逐客的意图明显。
她眼里的意思很明确：有你在这里，我们还有什么趣儿？
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林致，抱着微弱的希望。
“林姐你是不是记错了？今天林总的行程我还专门CHECK过的，没有国际会议啊？”小罗说。
大家心里哀嚎，小罗为了上进真是不择手段啊。
“林总，我们还要去K歌呢！”小罗嘴快。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罗雨林。
“你也来嘛——”小罗说着，感受到大家的目光，声音不禁逐渐减小，“来，放松，放松······”
“好啊，”林奕煊笑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林致，你不会不欢迎吧？”
林致白了小罗一眼，咬牙说道，“欢迎欢迎！”
第20章
进入到K歌环节。吃饭的时候大家虽然拘谨，但K歌的时候，昏暗的包房，炫彩的灯光，几杯酒下肚，大家还是慢慢放开了。
除了滴酒不沾的林奕煊，大家已经都微醉了。连郭特助也得到林总同意，小酌了几杯。
大家都唱了几首歌。林奕煊本来安静地坐在主位上。
偏偏罗雨林来事，“林总，您也来唱一个？”说着，还毕恭毕敬地将麦送到林奕煊面前。
“唱一个，唱一个！”
“林总，起来嗨！”郭小果也喊了起来。
林致心中偷乐，瞥了林奕煊一眼，一副准备看戏的样子。
林奕煊白了郭特助一眼，然后含笑看着林致，“林致，我们一起。”
大家都更嗨了。起劲起哄。
林致拗不过众人，只好站到林奕煊身边。顾老宴后，虽然没有谁当面跟她聊林奕煊，但她知道大家都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没想到，林奕煊却拉过林致，像情侣般揽着她的腰。
林小玲几个夸张地尖叫起来。
林致脸发烫。
一首熟悉的音律响起来。居然是刘若英的《后来》。
林致心里微微一动，这是她大学时代最喜欢的歌。
林奕煊含笑看着林致，眼中是“掩不住的”情意。
林致微微颔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阴影。
“室长，室长，室长！”
“林总，林总，林总！”
大家喊叫起来，手配合着旋律打着节拍。
林致只好和林奕煊你一句我一句地唱起来。
林奕煊温柔地看着她，在这种氛围下，林致突然觉得有点目眩。
除了汪菲菲，其他所有人都在随着音乐节拍打着拍子。汪菲菲饭局上就喝了不少酒。现在看到这一幕，更觉心灰意冷，闷头又干了几大杯。
汪菲菲一向自负貌美，追求者众，但她独独痴迷林奕煊。可是，这几个月来，林奕煊就没正眼看过她一次······
两个人合唱完，大家都热烈地鼓起掌来。
“亲一个！”不知谁先叫起来。
居然大家都一起叫起来，“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林奕煊笑着看着起哄的众人，摆摆手表示不要闹了。
大家果然收敛了，不再起哄。
林致看着林奕煊，她刚刚那种眩晕的感觉，是心动吗？
林致喝了不少酒，她看着他的唇，上次她吻过，那里温暖而湿润。
许是喝了太多酒，许是受大家起哄影响，林致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轻轻吻了林奕煊的脸颊。
林奕煊愣了一下，便又拥她入怀。
隔着夏日的薄衣，他好像能感觉到林致心脏的跳动。
许多人“哦”了起来，笑起来。
有那瞬间，林致觉得自己真的是在谈恋爱。
“哇——”汪菲菲突然大哭起来。
大家的焦点一下转移到汪菲菲这里。
汪菲菲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林小玲虽然知道汪菲菲暗恋林奕煊，却也万万想不到她会在这种场合失去控制。
“菲菲是太开心了，太开心了。”林小玲抱住汪菲菲，安抚她，想让她冷静下来。
林致并不知道汪菲菲对林奕煊的心思，关心地过来询问。
汪菲菲却一把将她推开，“你有林总就好了，你管我们死活！”
林致猝不及防，往后踉跄了几步。
林奕煊几步过来扶住她，皱着眉头看着汪菲菲。
“林总！”汪菲菲一把鼻涕一把泪，突然冲过来，将林致推到边上，紧紧抱住林奕煊。还不住地往他身上蹭。
大家都惊呆了。
林小玲和罗雨林赶紧冲上去死命将汪菲菲往外拉。
林奕煊一时也不防，没回过神来，等到回过神，汪菲菲已经像个八脚章鱼一般死死黏在他身上，一时半会居然也拆解不开。
林奕煊脸色都绿了。
林致看情况不妙，马上加入拉人阵营。
“林总，我喜欢你，你知道吗？”“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看我一眼？”“我究竟哪里不如林姐？”
汪菲菲的声音伴着啜泣，虽然低，但还是清楚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林致有片刻的恍惚，她竟然不知道，菲菲对林奕煊的心思。
“郭小果！”林奕煊一边掰开汪菲菲的手，一边咬牙切齿地叫唤郭特助。
“来了！林总，您忍忍！”郭小果赶忙过来，他是练过的，力气比寻常男人大上许多。
郭小果轻易地将汪霏霏拎起来，得意地看着林奕煊。
在炫彩的灯光下，汪菲菲的脸色都泛着青色，神情痛苦，嘴里仿佛含着些许东西。
不好了，要吐了。不能让她吐在林奕煊身上。林致想着，刚想挺身挡在他前面——
“呕——哇——”
来不及了，一股秽物倾注而下······
林奕煊面无表情，看着自己一身的污秽，那里是呕吐物、鼻涕和眼泪的混合。
林小玲几个早把肇事者汪菲菲架走了，连郭小果都不敢留下。
林致本也想溜走的，奈何大家默契地将她和林奕煊关在房里。
临走前，林小玲还对她说，“林姐，明天菲菲是生是死就看你了！”
林致看着仿佛石化般杵在那里的林奕煊。只好跟服务员要来套新的西装。
U-毕酒店里面的高级会所，又是VIP房的，服务员早都训练有素，见怪不怪，很快就送来新的衣服。
“林奕煊，你不要怪，汪菲菲。她不是故意的。”林致小声地说，“你先把衣服换了吧。”
林致指了指沙发上的衣服。
林奕煊没有表情的脸突然抽筋般笑了一下。
“原来她叫汪菲菲，明天她就不用再来了。”
林致倒抽了一口气，“别啊，林总！”
林奕煊看着她。
“今天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至于失态。”林致不敢看林奕煊，“她喜欢你，所以这几天的事，对她估计有些打击。”
林奕煊看林致轻描淡写地说着另一个女人喜欢他的事，突然更加不爽起来。
“好啊，你帮我换衣服，我就不开她。”林奕煊突然冷冷地说。
林致看了他一眼，表情严肃，不是玩笑。
“你的下属犯错，你作为领导，也要表示一番吧？”
“哦，”林致声如蚊蚋。
可能过了七八秒，林致才开始慢吞吞地去帮林奕煊脱外套。看到衬衫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衬衫。”林奕煊指示。
林致不矮，也有1米68，但在1米8多的林奕煊面前，她也只到他胸口。她只好踮起脚尖，将他的纽扣一颗一颗慢慢解开。
衬衫终于脱下。林致拿起新的衣服，给林奕煊穿上，帮他系上扣子。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气氛逐渐诡异。
林致只好无话找话，“菲菲喜欢你，我也不知道。菲菲是个好女孩，挺单纯的，你别······”
林致想说，“你别开除她。”
话还没说完，林奕煊就低下头吻住了她。
尾音消散······
林致从一开始的轻微的讶异，到一点点的抗拒，到不由自主地配合。
林奕煊和林致，在这种奇怪的情况下，第一次真正的接吻。
林奕煊见好就上，林致的半推半就，让他加深了这个吻。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之久，林奕煊才放开林致。
林致还一副迷糊的样子。
林奕煊眼色暗沉，面无表情。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激动。仿佛火山下的暗涌。
“林致，你明明对我有感觉。”他抬起她的脸。
那脸上是一片迷茫，双唇都肿了，她的眼眸仿佛能滴出水来。
“为什么总要把我推开呢？”
“林奕煊，我们只是演戏而已，你不要太认真了！”林致回过神来。
“等公司的股票上来，我们就可以跟长辈们说，我们已经和平分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