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看了这光景，心想今日这合作可不好谈。郭府显然不太想买林奕煊的帐。她与黄荣光将资料放好，便想退到隔壁的包间等待。林奕煊在黄荣光耳边说了几句。黄荣光便叫林致留下来。
滨江正大公司是滨海市最早的贸易公司，郭府是皮裘正、李祥军的老大哥。这么多年来，奇骏汽配和亚光贸易一直都是滨江正大的下游公司。早年，滨海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初创时，也是滨海正大的下游公司，林老爷子林海洋也跟过郭府几年，后来滨海逐步壮大，在国际贸易方面，已经远超滨江正大公司了。
林奕煊也不在郭府右手边坐下，直接在他的对面坐下，恭敬说道，“郭老您真是爱说笑，您身体康健，还要带正大蒸蒸日上，可享不来这清福呀。”
皮裘正坐到李祥军旁边，“可不是，今日招小林总来，可不是有好的项目介绍？有好事大家干，这才是滨海的商人嘛！”
李祥军也附和，“是啊，小林总，过去十几年，郭老大可是一直合着滨海搞项目，也是念着当初兄弟几个创业不容易。”
“这些陈年旧事，有什么好提的。”郭府心中有些得意，但还是制止了他们的吹捧。这些年，皮总和李总的公司一直吃着滨江正大的红利。
“我们说正事，年前听商贸局可局说了，滨海要搞个新能源汽车的大项目，我们想着我们几个也合作这么久了，做生不如做熟，我们几个把这个项目啃下来。未来，新能源这个赛道可是蓝海。”
“对对！”皮裘正说，“郭老大看市场一向准。我们几个都听郭老大的。”
“哦，这个项目具体怎么干呢？”林奕煊饶有兴趣的样子。
“林侄，企划书我这边已经牵头草拟了。你和你爸那边应该也已经看了。”郭府说，“正大和滨海各持股40%，亚光和奇骏各10%。”
“那这公司谁说了算呢？”林奕煊淡淡问。
“这还用问吗？肯定郭老大做董事长啊。”李祥军说，“在场的没人的经验比郭老大丰富了。在滨海，郭老大就是招牌。”
“如果大家没意见，就这么定了，后面细节再讨论。”郭府说着，便举起手中的酒，想要和大家碰一杯。
李总皮总也都笑呵呵地举起酒杯。
林奕煊却低着头，忍不住笑出声来。“郭老，不好意思，我喝不了酒。”
“今日这合作谈成了，大伙高兴，老林没过来跟兄弟几个喝几杯，你再不喝我可不依。”郭府盯着林奕煊。
“这个项目，我看不出有什么合作的必要。”林奕煊轻轻说，脸上波澜不惊。
“你——”皮总李总一下子就炸了。
郭府脸色阴沉，“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老林的意思？”
林奕煊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将那酒轻轻倾倒在旁边的餐盘上。
郭府脸色更难看了。林奕煊这毛头小子说话虽似恭敬，但行动却一点不把他们这几个长辈放在眼里。
“来之前，我也看了企划案。滨海正大各出资2个亿，收购国内新能源生产线，亚光负责新年源电池生产，奇骏负责生产园区建设。”林奕煊扫了大家一眼，“但我看不出这个方案对我们滨海有什么好处。我们滨海正以2个亿的价格引入国外最新的生产线，回收废旧电池二次开发利用，至于生产园区，滨海金控公司也能在郊区帮滨海租到原来的国内新能源工业园区，建都不用建。”
林奕煊又笑了笑，“滨海花2个亿就能做一个百分百控股的新能源汽车公司，3年回本。为何要花2个亿投资一个自己说不上话，6年才能回本的项目呢？”
“不好意思，”林奕煊状似不解地看着郭府，“郭伯伯，在商言商，小侄真看不出有什么合作的必要。”
郭府笑得勉强，“小侄，你刚从国外回来，国内的滨海的市场你还不清楚。跟洋鬼子合作，难道比跟我们几个知根知底的合作还妥当？”
“林秘，把企划案给各位叔叔伯伯看看。”
林致赶忙将准备好的企划送到郭董几个面前。
郭府几个看着企划案，越看脸色越难看。按照滨海这个方案，年产量比他们之前的方案高50%，盈利高10%以上。
郭府心中怒火翻腾。李祥军心情低落。皮裘正只觉得扼腕。
林奕煊将他们三个人的脸色都看在眼底，慢条斯理地说，“企业不是慈善。虽说我们滨海和几位合作的诚意满满，但郭老您提的那个方案，我们滨海董事会也过不了呢！”
“不过呢，虽然这企划不错，但我总觉得郊外的厂区还是比较偏远呀，是不是，林秘？”
林致会意，顺着林奕煊的话说，“除了相对偏远，金控还要利息。5年光是利息就要1200万。林总。”林奕煊是要瓦解他们的联盟。从皮裘正入手。
酒席一下子就陷入沉默。
隔了好一会，皮裘正打破沉默，他笑着对郭府说，“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啊。是不是，郭老大，咱们不服可不行。”
皮裘正站起来，“林总，来，我敬您一杯。我先干为尽。”说完连喝了三杯。
“您怎么这么客气！”林奕煊也赶忙站起来，“可惜我这酒量不行，半点酒也喝不了。”
“您随意，您以茶代酒，您以茶代酒。”皮裘正赔笑，“林总，我看了您这企划案，郊区的那个工业区远得很。我这边近着码头港口，您用我的厂区，我直接按金控的价给您！还不算利息，成本更低！”
李祥军“嚯”地站起来，他以前是军人，脾气比较火爆，“好你个皮球！有你这样见风使舵的嘛！说好跟着郭老大干，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李祥军，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啊。”皮裘正怒道，“做生意嘛，难道是讲人情就能做的？”
“你们都冷静一下，先坐下来，”郭府瞪了皮裘正一眼，又示意李祥军稍安勿躁。他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林侄，独木不成林。这个项目我们几个老前辈是铁了心要干的了。你这份企划案我也都看了。国外生产线的事滨海和正大可以一起，至于回收电池和厂区，还是给自家兄弟做，也信得过。滨海这么小小一块地方，如果做了两家新能源汽车公司，擂台对打，惹人笑话事小，恶性竞争造成的损失事大。你说是不是？”
林奕煊认真听完了郭府的话，“您老说得真对，您刚讲的这些都好说，不过，这个项目的经营权。”
林奕煊笑了笑，“得滨海说了算。”语气里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郭府听这话，忍不住了，白酒杯桌上一摔，破了个粉碎，“林奕煊，你别以为你今天在这里了，就真的代表滨海。我和林海洋去东北捣鼓废料的时候你毛还没长齐呢！”
“当初你们滨海破产，讨债的人一群群上门，你一家子躲在我厂里。这事你忘了，林海洋不会也忘了吧！”
“是啊，你们滨海可不能过河拆桥，见利忘义。林总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李祥军愤愤说。
林奕煊看着怒气冲冲的郭府和李祥军，还是一贯的气定神闲，“林秘书，你将这5年我们滨海跟几位前辈公司合作项目的盈利情况说一下。”
“好的，林总。这5年，国贸项目、田桥项目，中东贸易、东南亚贸易项目，滨海出资50%，正大30%，亚光和奇骏各10%，滨海净赚2亿4千万，正大净赚3亿8千万，亚光和奇骏净赚5千万。”林致如数家珍。
“2012至2017，青苗投资······”
“好了，”林奕煊打断她，“郭老，大家心里明白，过去5年，滨海和各位前辈的合作，纯粹就是送钱。”
“当初您带着老爷子挖了第一桶金，也是500万吧，现在滨海也给正大净赚了几个亿了，还不够吗？”
林奕煊看着郭府，似笑非笑。
郭府仿佛皮球般泄了气。他看着林奕煊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6章
林奕煊和林致先行退场。留下黄荣光和策划部的同事与正大、亚光、奇骏公司人商谈合作细节。
林致与林奕煊是邻居，自然又是同一台车回去。今日她算是见识到林奕煊的手段了。难林老爷子放心把公司交给年纪轻轻的他。
林奕煊看林致的样子，仿佛会读心术一般，“林致，你在想我们为什么还要跟郭府他们几个合作，是吗？”
林致点点头。
“你猜到原因了吗？”
“因为那个生产线，我们只想要主体部分，配套的想由正大解决，是吗？”林致轻轻说。
“你真聪明。”林奕煊赞赏。
跟你做生意，都占不了便宜。国外的生产线核心价值在主体部分，配套不重要保养的成本却逐年翻番。林奕煊不动声色就瓦解了郭府和皮裘正的联盟，一来一往“和和气气”地就逼得郭府将这几年占的滨海的便宜都吐出来，还是不得不吐出来的那种。
回到自己的小窝，林致便开始煮酸菜鱼面。每天她最喜欢的便是这个时刻。随意搞点小煮，开一罐啤酒，舒舒服服地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打开投影，慢慢吃着，随意看剧。
躺平的感觉真好······
“叮铃，叮铃，叮铃······”门铃响了。林致吓了一跳，距离上次陈筱珏过来按门铃，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吧？她不是回老家了吗？难道是物业过来？
林致有点疑惑地去开门。门口居然站着林奕煊。林奕煊穿着白色的居家服，黄色迎宾灯下，他光洁的线雕般的脸氤氲着一股邻家大哥哥的亲切。宽大的居家服也掩不了他健瘦挺拔的好身材。他手里提着一袋东西。
“来来，今晚你不是没吃东西吗？刚好阿姨给我做多了鸡翅，我给你送些来。”说着便自顾地走了进来。
林致还来不及反应。
林奕煊已经转过头来问她，“你在哪里吃饭？东西放在哪里？”
她不知道林奕煊也是这种自来熟的人。
林致不好推拒他的好意，上次她误会林奕煊的事，她还感觉挺对不住他的。
“在阳台。”林致说。
林奕煊将东西放到阳台的桌子上，将半打啤酒和两盒鸡翅拿了出来。
“过来吃呀！”
林致满头黑线，无语中。
林奕煊环顾了一下四周，点点头，“嗯，你这里虽小但收拾得很温馨呀。”
林致走到阳台，“谢谢，你吃了吗？没的话也赶紧回去吃一点吧，今晚的饭局我看你也没吃多少。”
林奕煊看着阳台的投影，“这不是《飘》吗？这部老电影我记得大一的英语课老师放过。”
“刚好我也喜欢看，我在这里和你一起吃吧。”
林致心中哀嚎，自己的私人空间就这样被他入侵。但林奕煊既是老同学，又是上司，林致只能从嘴里蹦出一个字“好”。
林奕煊好像感受不到林致的勉强。“我从小就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他笑着对林致说，就自顾自地拉了一把椅子和林致并排坐下。
这阳台被林致布置得非常漂亮，因为空间够大，阳台边种了很多好看的花，布置了小闪灯，晚上打开别有一番韵味。阳台还摆放了桌椅，一个秋千架，对面正好可以看投影。
起初林致有些别扭，林奕煊却大大方方地吃着鸡翅。真就是普通同学一起吃饭的样子。林致慢慢倒也习惯了，专心吃饭看电影。
林奕煊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瞄林致。他想起大二的时候，那时学生会每周都在会议中心免费为同学播放经典电影。林致几乎每次都去。如果来晚了没有座位，她就坐在地上看。每次看电影，她都认认真真。正如现在。
电影里，斯嘉丽正穿着黑色的守寡服去参加舞会。
“明天晚上，陪我出席新能源行业大会。”林奕煊突然说。
“啊？”林致回过神来，看着林奕煊，“这也是工作吗？”
“是工作。”林奕煊说。
林致看着林奕煊，“这种工作一向是一秘负责的。”
“这你都不肯帮我一下？”林奕煊一副受伤的样子，“我怕带着董小小，隔天公司论坛就是铺天盖地的多金总裁美女秘书故事。”
林致忍不住笑了，确实是，这是董小小的风格。但林总需要避讳这个吗？
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林奕煊说，“我不想让人误会。老同学是最好的选择。”
“你没有女伴吗？”
“没有。”
“好吧。”林致只好应承下来。
这个时候，林奕煊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的是一条信息。“我先回去了。”林奕煊起身。一副满意的样子。“有老同学做邻居就是好呀。”
林致像送神一样将他送到门口。心想，我可不想跟你这个老同学兼老板住对门。下班跟上班无异，一天24小时随时开机随时待命。窒息。
到门口的时候，林致发现林奕煊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一个外国男人。一个有着蜷曲柔软茶棕色头发，肤白胜雪，身材颀长的好看的外国男人。
那外国人看到林奕煊，很开心地过来给了他一个熊抱，连着说了好几句法国话，还夸张地吻了吻林奕煊左右两边脸颊。
林致看傻了眼。那法国男人是欧美系中难得的清秀长相，雌雄莫辨。
林奕煊亲昵地搂着法国男人的腰，那法国男人一脸的喜不自胜。两个人相拥着开门进房。未曾再看林致一眼。
林致面上沉静似水，内心却波涛汹涌。她快速关上门，第一时间给陈筱珏发信息。
【林奕煊大学时谈过恋爱吗？和女人。】
陈筱珏在老家正无聊的很，方圆10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秒回。
【没有。】
【你什么意思？男人谈恋爱难道不是和女人吗？哈哈！】
林致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回复。
【林奕煊喜欢男人。】
【我要搬家了。】
隔了许久，陈筱珏才回复了一大排炸弹。
【林奕煊喜欢男人！！！】
【你怎么知道？】
【你为什么要搬家？】
林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手抖着回复。
【21点15分，林奕煊和一个法国男人拥吻后，奔赴爱巢。】
【他住我对门。】
打完这两句，林致就倒在沙发上，久久都未能平复心绪。难怪了，他不想要人误会，老同学作为女伴是最安全的。尤其这个老同学还是老女人。大家肯定觉得他们就是纯粹的工作关系。这个美丽的法国男人，根本不会把她这个老女人放在眼里。
她回想起刚才那个法国男人的样貌，那柔美的五官，那薄薄的性感柔软微微翘起的红唇，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天呐，这不是男版苏菲玛雅吗？谁都忍不了吧？
她又想起林奕煊那居家服都掩盖不了的健美身材，那透明镜片后如明月般皎洁的眼，那性感的淡色嘴唇，那如海上之清风般的笑······
林致不断脑补林奕煊和法国美男在一起的各种香艳画面，越想越脸红耳赤。
陈筱珏那边不断发信息过来，“哔哔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