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记我名字吗?”他看见她胸前别着学生会的名牌。
一开口,带着烟草味道,还有一股好闻的冷松味。
温绯发现自己竟有点沉迷这股好闻的味,她抑制住乱跳的心,低着头面色平静地打开手中的笔记本。
“麻烦把你的学生证拿出来。”
耳边响起一声嗤笑,“妹妹,要不你就当没看见怎么样?”他在跟她周璇。
“可是,我看见了。”温绯抬头盯着他的脸,坦然地说。
他视线扫过她泛着一丝紧张的脸,仔细凝视了一番,这张小脸比刚才远看还要更可爱。
两人视线相交,她先移开脸,低着头,长睫毛扑闪扑闪地,睫毛的影子盖在眼睑下方,鼻尖有些红,大概是被风吹的,小嘴紧紧地抿着,红润又饱满,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他记得,这女孩上学期在篮球场堵他问他要联系方式,说要追他。他拒绝了。
随即,他移开视线。“行。”挂在脖子上的校牌被他从校服拉链内取出。
他弯腰,捏着学生证递到她面前。
温绯看见他的校牌递过来,往他脸上撇了一眼,他并没有取下来,还挂在脖子上。
她压着身子往前探,查看校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徐趁,班级,学号,还有他高一入学时候的照片,比他现在青涩许多,但是很帅。真好看呀,她盯着照片突然笑了一下。
完全忘记头顶还有他本人的存在。她下一秒就意识到自己对着他的学生证笑,然后抬头瞄了一眼那人。
“我不是……”不是笑你。
“嗯?”
“我马上就记。”她拔出笔帽,笔尖正触到纸上的那一刹那……
下巴被两只冰凉的手指捏住,唇上贴上来同样柔软的,瞬时,她鼻腔内充斥着烟草味。
她瞪大了双眼,想开口说话。
“唔。”在她张开小口的瞬间,有什么东西溜进了嘴里。
足足半分钟,他才将她放开。
温绯喘着气,身上沾染着他的眼烟草味和冷杉味。她泛着水花的双眼不解地看着他。
而他,在笑。
“你说,是我一个人抽烟,还是……”
温绯突然明白了他这么做的原因。
她抬手抹了一把嘴唇,没再看他,转身仓促离开。
她默默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衣服沾着他身上的气味。脑海里都是刚才的那一幕。
回教室前在洗手间洗了一个脸,平静了心情。
当晚,洗了澡躺在床上,鼻腔中全是他那股雪松和淡淡的烟味。她失眠了。
与她不同的是,另一人当晚睡得很香。
**
听完温绯讲得话,曲心心当场拉下脸。
“他太过分了!”
温绯点点头,心里两个小人暗自打架。
“你说,他应该是不记得我了吧?如果当晚检查的人换一个人,不是我,他也会这样做吗?”温绯一想到这个,心里不是滋味。
“这个……我也不知道唉。”曲心心把她爱吃的菜夹到她碗里,安慰道,“来,用食物化解悲伤,嘿嘿。”
温绯眼里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期待,随后又黑着眼眸,点点头。夹起菜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不清楚地说:“算了。反正他马上就毕业了,见不到了。”
身后,徐趁悄然路过。
曲心心盯着他的侧影看了一霎,没告诉温绯。
“要不,我帮你问问徐礼岸还有没有好看的朋友介绍给你?”
“我觉得行。”
第22章 第二十一盒牛奶
当天放学,曲心心拿着礼物站在高二教学楼楼下等徐礼岸。
徐礼岸出现时,曲心心在一旁打电话。
“你别忙得忘记吃饭哈,要不要我给你带吃的?”
“那行,你先忙吧。拜拜。”
她转身的时候,徐礼岸站在身后看着她。
“学长。”曲心心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伸手就把礼物盒给他。
“生日礼物。”
他点点头,伸手接下,“好。”顺势抬步便要离开。
待他走了两步,曲心心听见他说了句话。
“走,跟我吃饭去。”
曲心心小跑着跟上,跟他并排走。
点了两个砂锅,徐礼岸让她坐着等他端过来。
她乖巧得坐在座位上,扫了一眼四周,看见徐趁在远处吃饭,身边有两个男生和两个女生。
他看起来总是一副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模样,脸上没带什么表情,在淡然地吃饭。
想起他对温绯做得事情,曲心心撇了撇嘴,盯着他看了一会。
直到砂锅被摆在眼前,她才收回视线。
吃了一会,曲心心试探得问徐礼岸。“学长,你认识徐趁吗?”
徐礼岸闻言,黑着脸撇了她一眼,“不熟。”
“他人怎么样?”
“就那样。”
“他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
曲心心暗觉这气氛不对,她扯了下嘴角,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你还有像你这么好看的朋友吗?”
徐礼岸兴致缺缺地放下筷子,挑眉看着她,“?”
“我想介绍给我好姐妹。”曲心心嚼着一颗小丸子。
他顿了一瞬,垂眼看着碗里同款丸子,“嗯,我想想。”
徐礼岸沉默了一会,她盯着徐趁看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没想到还会问他关于徐趁的信息,他冷着脸瞎回答。
他想了一会,看了眼微微低着头在吃饭的人。女孩的唇被汤汁浸润,讲话的时候在灯光的撒射下一闪一闪的,很诱人。
徐礼岸盯着她的唇看了几秒,喉结滚动,他拿起手边的水喝了几口。再抬眼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吃完,小鹿眼纯纯的看着自己。
他别过脸,起身。跟她说走了。
**
这学期曲心心加入了校美术社,是刚上任的一位高二学长极力要求她加入,她表明自己并没有很多时间参加每周的周末活动,社长批准她只参加平时的校内活动。
因临近高考,所有高三学生都退任了之前的社团活动。
美术社每周都要组织活动,一般都会提前在美术教室开会,周末的时候会外出举行活动。因此在校期间曲心心变得忙碌起来。
曲心心姥爷知道她想考美术学院后,这学期给她以私人关系找了一个美术私教,是她姥爷的好朋友林润华,油画方面的教授。
姥爷知道她擅长的是素描和油画,自己精通的则是国画。不便教学,才得以找了自己的好朋友。
曲心心自然应下。
林教授大部分时间是在指引她对于画的表达层面上的知识,会带着她去山间一边喝茶一边探讨此情此感,偶尔会去古镇坐着乌篷船,点上一盏龙井茶,看着沿路的人事物。
亦师亦友,跟她姥爷一样。
对绘画方面极为严苛,对于人情世故便是菀菀。
一个学期下来,曲心心的绘画水平又有一番提升。
她虽然忙碌,但与徐礼岸的沟通一如既往。
学校高考,高一高二放假三日。
这次赶上了美术社的校外活动,是去本地的一个古代藏书馆。
参加此次活动的只有五人,大家背着画板和画图用具。采风后各自找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区域。随画随走。
曲心心今日带的是自己的素描绘本,她只带了一盒铅笔和一个绘本。
她辗转几处角落,最终花了四个多小时画了两副素描。
第二天带过去给林教授点评。
林教授仔细翻阅了绘本上每一张素描画,直到看见一个男生的图像,这是绘本唯一一个人物画像。
他瞥眼看见对面的人儿在用心画画,便没打扰,又看了眼画上的男生,而后会心一笑。
**
如火如荼的高考在那个炎热的周末结束。
这个周末或难过,或开心,或平静,但总会留在每一个高考过的人心中。
高考后,期末考紧跟脚步,结束后,暑假如期而至。
曲母因公前往日本出差三个月,临走前问曲心心要不要一同过去,暑假在日本玩一段时间。
曲心心说想等自己生日结束再去。曲母答应。
第23章 第二十二盒牛奶
暑期至。
曲心心休息两天便忙碌地写暑期作业。
另一边。
徐礼岸被爷爷喊回老宅,老宅在N市郊区,这是一片别墅区,三四十年前发家的人都被聚集在这里。
后来有新的更好的地盘涌入市场,大家纷纷购入,或投资或自居。
徐礼岸打车来,在别墅区门口停下,下车的时候出租车师傅多看了他两眼。徐礼岸捏着100块钱递给他说不用找了。
走到5号别墅门口,门敞开着,有个园丁在花园里修剪灌木丛。
园丁见到陌生的脸,点头跟他打招呼,徐礼岸也点头回应。
管家在一楼等他。
“小礼来啦,你爷爷在书房等你。”管家引他上二楼,在楼梯间停步,轻声说,“等一下你爷爷不管说什么你都别反驳。”提醒他。
徐礼岸抬眸看了管家一瞬,没应。
进门后,发现他最不想见到的人也在。
“你很久没来看我老头子了。”坐在书桌前的人,悠悠地喝着茶,看见徐礼岸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爷爷。”徐礼岸抬步往里走了两步。
“坐。”
他在书桌前坐下。
“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徐老发言,把茶盏放在一边。他停顿了一会,屋里仨人均未发声,奇妙的感觉在空气中徘徊。
“你母亲打算结婚。”
话落。
在沙发上端坐着的人松了一口气。
徐礼岸黑眸盯着徐老面前的茶壶,很久没说话。
他在思考,在消化这件事。
从头到尾,三年了。
想着想着,他突然笑了。
“我没意见。”
“阿礼,我……”沙发上的女人面露难色。
“如果你还有一点点羞耻心的话。”徐礼岸看向她,精致地面容下,藏着一张虚伪的脸,他撇唇。
“当年那场意外,我失去了什么,我失去了我的丈夫!难道我就不难过吗?”女人红着眼,一脸伤感的看着他。
“那你。”徐礼岸停顿,冷淡地说,“就那么想跟我父亲的好朋友结婚?”
这是他第一次同她谈论这件事。
他只是不明白,明明谁都可以,为什么是他。
**
这个他,是当年公司合伙人,徐父的好朋友,刘岩卓。
徐父,徐母,刘岩卓三人本就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徐父与刘岩卓创业。在两人共同努力下,五年时间就将公司做得风生水起,后来徐父就与相恋七年的徐母结婚,婚后家庭美满,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直到四年前徐礼岸生日那天,徐父带着徐母去接徐礼岸放学,路上发生了严重车祸。
徐父在发生车祸的第一时间护住妻儿。那场车祸,坐在驾驶位的徐父受伤严重,几度昏厥。
路人拨打120,等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徐父只剩一口气。
最终在送去医院的路上身亡。
自此,徐礼岸再也不过生日,每年生日都会去徐父的墓碑前待很久。
在徐父身亡的半年后,那个曾经温柔知性的母亲,突然就跟父亲的合伙人暧昧不清。
徐礼岸是在一天夜里,起床听见客厅有动静,一个女人抽泣的声音和一个男人低声安慰的声音。
他看见那两人拥抱在一起,说一些暧昧的话语。
徐礼岸一夜未眠。
以为只是母亲对父亲去世的伤心和夜晚无人寄托的寂寞,刚好,对方是多年可以交心的好友,罢了。
可是,他错了。事实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之后他和徐栖尧频繁地看见刘岩卓出现在家里,有时她会彻夜不归。
直到一次,他撞破他们在后院拥吻,看见徐礼岸后他们仓促分开,而他对着他们冷笑了一声,便离开了。
后来,他就搬出去住了。
他心想,徐栖尧应该不知晓这一切。
出于对弟弟的保护,他没有把这件事跟徐栖尧说。
两人明目张胆的在家里见面,在某一天,也被徐栖尧撞见。
徐栖尧对于那场意外,只是一个事外者,但是对他的伤害并没有半点的少。
徐礼岸生日当天,放学后,徐栖尧被保姆接回家,他乖巧的在家等爸爸妈妈和哥哥回家吃生日蛋糕。
他心想,今年也要向哥哥要一个生日愿望。
但是那天,他坐在餐桌前等到天黑,又等到匆匆赶来的爷爷。
爷爷脸上的表情无比凝重,仓促拉着他上车。
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躺在纯白的病床上,鲜红的血像一朵朵殷红色的玫瑰渗透在床单上,母亲疲倦地依靠在椅子上,狼狈不堪,脸上全是泪水。
哥哥在父亲床边蹲着,身上同样狼狈,他呆呆地走近,发现哥哥衣服上手上沾着鲜血。
徐栖尧想开口喊哥哥和妈妈,干涩的喉咙根本发不出声。
那天,他没哭。
他盯着病床上的父亲很久很久。
所以,当他撞见母亲和刘岩卓的私情后,他假装不知道,也对这件事漠不关心。
而他,一直克制着自己,他完全明白自己并没有表面看上去这般阳光。
他是个无比阴暗的人。这些不为人知的一切,他不敢让徐礼岸发现,他也想保护哥哥。
在那之后很长的岁月里,他只想快点长大,守护想守护的人。
他不想看到母亲和那人在一起时的画面。所以,除了在学校的日子,周末经常会去找徐礼岸。
他尽量避免碰见那两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心里的阴暗面越来越大,他很害怕控制不了自己。
有一阵子,学校里对于他父亲的事故传出流言蜚语,他暗自调查后,将人整得只剩半条命。
那个造谣者及全家连夜消失在N市。
而徐栖尧依然在第二天若无其事的在学校上课。
警察找到学校的时候,他平静的应付,毫发无损。
后来,学校里也传出过他本人的各种谣言,他丝毫不在意。
他依然像表面上乖乖的上课,优异的成绩让老师都对他赞叹不已。
他不相信爱情。
即使,很多女生日日在他身边出现,他丝毫不会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