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末手上也没闲着，端着碗狼牙土豆边走边吃，手腕上还挂着袋榴莲酥。
两人坐着电梯出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解决手上的小吃。
毕竟是在外面没有空调，还是有点冷，顾肆先开了奶茶递给简末：“你抱着暖暖手。”
简末接过奶茶吸了一大口，又插了块土豆喂给顾肆：“糖醋味的，好吃吗？”
顾肆张嘴咬掉那块土豆，“味道不错，土豆也挺软的。”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土豆软一点好吃，以前阿卉就总喜欢吃脆一点硬一点的。”简末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说个没完。
“嗯土豆软的最好吃了。”顾肆哄着她，自己吃了串烤面筋，有点辣，他没打算给简末吃。
顾肆从关东煮里插了个牛肉丸子喂给简末，简末四处看看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张开嘴吃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刚刚扫荡的小吃。
吃完了都撑得不行，简末拉着顾肆去楼上逛，给顾甜她们每人都买了礼物才罢休，出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顾肆差点提不下。
下午的时候两人提着东西回去休息了一下。
晚上简末带着顾肆去容城的绝佳夜景地——九眼桥，九眼桥附近是酒吧一条街，越是深夜越是热闹。
他们两个对喝酒没什么兴趣，只想来看一看夜景，一路慢悠悠的走着，一点点见证了白天到黑夜，再到灯光亮起的整个过程。
回家前碰见了一位吉他弹唱的街头男歌手，不少人在那儿听歌，顾肆和简末也停下脚步。
听了一会儿，顾肆问简末：“想听什么歌?”
简末摇了摇头似乎想不出来了，顾肆转身去点歌，随后拿着话筒的人说：“一首《隐形的翅膀》送给所有曾失去过梦想的人，愿大家都能找回翅膀，找回梦想。”
听完这首歌，顾肆拉着简末一起往家走，他边走边说：“我挺喜欢容城的。”
“有这么多好吃的，有这么多好玩的。”他的女孩还曾经在这里治愈了伤痛，所以他喜欢这个地方，对这个地方心生感激。
“那我们以后常回来玩。”简末也笑着眉眼弯弯的看他。
“嗯”顾肆点头牵起姜黎的手，他们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顾肆想他不止要感谢容城，更应该感谢外婆将10岁的简末拉出了深渊，感谢林卉一直在简末身边陪伴着她，感谢苏医生将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而他最感谢的是她的女孩，谢谢她愿意拼尽全力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年初四，机场内略显冷清，安检线内没多少人，顾肆他们订了一早的机票回南宜市。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南宜市还下着大雪，出了机场，顾肆从包里拿出围巾帮简末戴好，两人打了个车直接往家里赶了。
和顾肆想得一样，家还是有不少的客人。
亲戚朋友都在，晚上开了牌桌，顾肆被叫去凑人数。
顾甜今天去任让家里拜年了也不在，简末在客厅陪沈蓉她们聊天，时不时会被这些年轻的阿姨问上几个问题。
莫丽也问过简末想不想打牌，但简末不会打麻将，去打也是送菜。
好在没过一会儿，江错来了，顾肆像是看见救星一样，赶忙把位置让给了江错。
江错也没说什么，反正他一个单身狗也没有要陪的人，接了顾肆的位置。
得了空，顾肆感激的看了眼江错，去客厅找简末。
走到客厅门口的时候顾肆看见简末有些局促的坐着，时不时回答一下长辈们的问题。
顾肆看着她这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又想笑又心疼。
几步走到客厅中间，顾肆一屁股坐在简末身边，简末感觉到身边的动静，转过身看见是他，脸上是难掩的兴奋。
顾肆冲她笑了笑，又看向莫丽：“妈，我带她上楼玩玩儿，你和阿姨们聊啊。”
莫丽自是不会说什么的，点了点头，让他们自己去玩。
刚刚上楼，顾肆的手机响了，是程越打来的，顾肆走到阳台上接通了电话，程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顾肆，我找简末，简末在吗？”
顾肆眉头皱了皱，问道：“你找简末做什么？”
“谷雨生病了，白血病，她爸妈的骨髓配型都不成功，你知道的，她和简末是亲姐妹，顾肆，让简末帮帮忙好不好。”程越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很疲惫，意思也很清楚。
顾肆捏着手机看向屋里的简末，她此刻正捧着本书随意的翻着，顾肆不想打破简末好不容易得来平静，她好不容易才开始慢慢放下那些过往的心事，现在要逼着她去救那个别人口中所谓的亲姐妹吗？
但是谷雨又该怎么办呢？
第92章 拒绝
至少十几分钟后，顾肆才从阳台回来，坐在电脑面前也没说话。
简末等得太久，顾肆房间的书也都无聊枯燥的很。
她打着哈欠，时不时瞄顾肆一眼，发现顾肆的表情有点不对。
简末霎时清醒不少，顾肆视线还固定在电脑屏幕上，心不在焉地出神。
仔细看他的表情，斟酌半天，简末问，“怎么了吗？”
顾肆回头看她，表情欲言又止。
“阿肆……”本能地觉着气氛有点点奇怪，简末半是好奇半是忧心地打量着他，好半天才小心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顾肆仰头将后脑勺磕在电竞椅子的背上，脸上仿佛不知所以，在简末关心的目光里慢慢抬眼看她：“谷雨生病了，白血病。”
简末的动作僵在那里，沉默半响，她开口问顾肆：“刚刚的电话是？”
“程越打来了，她父母的骨髓配型都不成功。”顾肆如实回答。
“所以给你打电话，是希望我能去做配型。”简末这话语气肯定，她有几分想笑，但她笑不出来。
顾肆点点头，现在是程越给自己打电话，很快谷正青和李小曼就会为了自己女儿的性命来找简末了吧。
“我不想救她。”顾肆还没来得及说话，简末就突然开口了。
顾肆看着简末，她此刻平静的有些不正常，平心而论顾肆也不愿意让简末去救人，谷家给简末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他知道简末原谅不了，同样他也不想原谅。
“可以吗？”简末开口问道，这一刻她为自己的无动于衷感到安心，却不知自己的眉宇间有多挣扎。
她还在哑然，脖子就被勾住让身体朝前倾，眉间感到一阵温热湿润。
这样的吻总有种温柔至极的无法言喻，如同倾盆大雨中头上突然出现的伞，失重下坠时脚底触到的蔓草丛生，一下就踏实了，满心平静。
简末微微闭眼，感激地长舒了口气。
顾肆退后点，却没有松开手，几乎是强硬地道，“你没有义务一定要救她，你的决定我都支持。”
顾肆抱着简末，心想：这一次就让他们都自私一点吧，或许谷雨会找到别的捐献者呢，或许简末的配型也不一定会成功，他不想让她的简小末再和那些过往产生更多的联系了。
安静许久，简末才道，“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我仍然不想原谅。”
她笑了笑，看起来真的已经做好了决定。
在顾家待了两天，顾肆还是带简末回公寓那边了，谷家人也住这个小区，顾肆知道很快他们会来找简末的，这一次他希望自己能保护好她。
临走前顾肆还是把谷雨的事情告诉了莫丽，一个是谷正青和顾庭依然是合作伙伴按道理是应该关心慰问一下，另一个是希望顾家也可以帮忙找找配型合适的人。
离开家，顾肆驱车驶过家里的小区，没怎么出声。
简末坐在副驾，窗外风景变幻，她瞧着，脑子里却一团乱麻。
顾肆伸手戳了下，音乐飘出来，是钢琴曲，顾肆虽然对钢琴一窍不通，但是受母亲的熏陶，平时还是挺爱听的。
有了点音乐声，气氛似乎没那么沉默了，但都揣着心事，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夜里挤在床上看电视，简末半坐着，靠着顾肆的肩膀，感慨道：“顾肆你真好。”
好到能接纳如今这样一个冷血又自私的我。
顾肆笑了笑，默默的开始夸起自己：“我也觉得我挺好的，你看啊我小小年纪就拿了编程大赛的冠军了，现在才大三公司就慢慢走上正轨了，是不是很厉害啊。”
简末认真地听，还很捧场，偏头亲了顾肆一口：“没有人能跟你比，没有比你更好的了。”
顾肆接受这波夸奖，摸了摸简末的脑袋，“我的简小末也是最好，全世界最好的。”
简末扭开脸，侧枕在顾肆的胸膛上，不知道说什么。
闭住了眼睛，耳畔是顾肆强有力的心跳，简末踏实了一点，同时又安定不起来。
顾肆的呼吸渐渐平稳，慢慢的睡着了，然而简末根本睡不着，她睁着眼死死的盯着天花板，熟悉的黑夜，熟悉的感觉突然缠上了，朝身旁的人靠近了些，想汲取更多的温暖。
她不想救谷雨，不想做什么善良大度的人，但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谷雨去死吗？
那样的话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杀人凶手，她和谷正青他们没分别了。
当年因为他们母亲自杀了，而现在她也选择对她们的女儿见死不救，一切都仿佛命中注定，但简末感受不到什么喜悦，她只觉，可笑可悲，像一场闹剧。
一夜无眠，简末早早的起床了。
顾肆醒来身边已经没人了，简末在厨房忙活准备早餐。
见她醒了朝他道：“你醒了，早饭马上好，我熬了粥还煎了鸡蛋。”
顾肆走进厨房抱住，一个吻落在简末额头，他看着简末眼下的乌青一阵心疼，他太了解他的简小末了，如果不纠结那就不是她了吧。
顾肆看着她，柔声道：“别想太多，谷雨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简末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今天得去公司一趟，过段时间是新游戏的发布会。”吃饭时顾肆喝完最后一口粥问她：“发布会的场地设计还没敲定，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试一试。”
简末有些感兴趣，但是自己的设计确实不算特别成熟，她怕到时候效果不好，“这次的发布会对你们公司很重要吧，还是找个更专业一点的设计师吧。”
“你的设计又不比专业的设计师差，而且我又没说一定用你的，这次公平竞争收到的设计方案我们会进行比较，择优选择，所以你试试呗。”顾肆解释道，这次的发布会场地设计对简末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
简末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早上顾肆走了以后，简末收拾了碗筷就着手开始准备自己的设计了。
忙忙叨叨一个上午，她一点思路都没有，脑子里依然是谷雨生病的事。
中午简单的吃了碗面条，简末还是决定去医院一趟。
和预料中的一样，她站在病房门口看见了守在病床前的谷正青和李小曼，他们在看见自己的那一刻，简末感受到她们的眼神里多了些类似希望的东西。
简末突然觉得可笑明明半年前，李小曼还在她面前得意优雅，想逼着她走上绝路，现在竟然把她当成希望。
这就是她作为母亲的本能吗？为了孩子可以放下所有。
谷正青率先起身走到了门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阿末你来啦，是来看谷雨的对不对，爸爸知道你不会真的这么狠心的，不会对谷雨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简末看着他，不知道这一刻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她看向谷雨，随后语气冰冷的说：“我说过的我没有父亲。”
谷正青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低着头不再看简末。
李小曼也过来了，扑通一声跪在了简末的面前，她抓着简末的手，哀求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之前也不该逼着你和顾家那小子分手，阿姨给你道歉好不好，但是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谷雨，救救我的女儿好不好。”
简末看着李小曼瞪大了眼睛，这个女人在她面前出现的时候一直都是一副优雅的姿态，一直都仿佛胜券在握。
可现在她跪在自己的面前，和自己道歉了，因为她想要救自己的女儿。
简末一时不知道该可怜谷雨还是可怜自己了。
将视线从谷雨身上移开，简末也不去看此刻无比卑微的李小曼。
她说：“我拒绝。”拒绝去做骨髓配型，也拒绝去救他们的女儿。
似乎没想到简末的态度会这么坚决，也没想到简末会这么冷血无情，谷正青看着她满眼惊讶，这一刻他真的在简末身上找不到一点以前那个倾尽一切只想讨他欢心的女儿的一丝影子。
而造成如今这副模样，造成如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李小曼也慢慢站起来，她推着简末往屋外走，“我都跪下求你了，你还要怎么样，她是你的亲妹妹啊，你就这么狠心。”
“狠心？”简末反问她，“你们可能忘了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可能也忘了我曾经不止一次在死亡线上挣扎吧，谷雨的命就是命，我的，我母亲的就不是吗？”
谷正青：“爸爸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可是谷雨是无辜的啊，你救救她好不好，爸爸求你了。”
“我说了我拒绝。”简末不想去看这个自称是她父亲的人，她没什么表情的说：“我从来都没有父亲。”
“简末，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就这么看着谷雨见死不救，你怎么忍心。”李小曼还在说着，在走廊上声音很大，不少人都往这边看。
有些人隐约听懂，开始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
简末后退了几步她想离开了，身后被人挡住了，一个中年妇女，开了口：“自己的亲妹妹为什么不救？”病房的这些家属都承受着随时失去亲人爱人的痛苦。
眼前突然看见简末这样一个看起来格外冷血的人，她们格外的气愤。
简末被团团围住，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杀人凶手。
简末如芒刺在背，额上迅速泌出一层冷汗，她紧咬了牙关，想冲出去。
下一刻顾肆扒开了人群走到了她的身边，简末不知道顾肆为什么会出现，但是这一刻她的心蓦的安定了下来。
求救地碰了碰顾肆的手，顾肆握住了她的手，被她手上冰凉的温度吓了一跳，带着她冲出了人群。
第93章 保护
简末比顾肆想象中坚强得多，一路出了医院，简末靠着车窗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顾肆说：“我中午回去拿东西发现你没在家，打你电话也没接，猜到的。”
“那、那你……”简末刚说了两个字就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她想抬手把眼睛捂住，又不想这颓丧的样子让顾肆看到，手捏着座椅，捏到指节泛白，才说，“我真的，真的还是不想原谅他们。”
可是她看见谷雨了，原来那么活力四射的女孩子，现在毫无生机的躺在病床上，她的头发也掉了很多戴着帽子看起来比当初自己生病的时候还要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