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似乎是他扯着你不放。”
“以后不会了。”
沈烈扯唇笑:“他背叛你,跟其他人上床,甚至为了她,抛下你,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他跟你见一面,说过一番话后又让你感动?”
“我没有。”
“你应当来求我,求我放过你,成全你们的。”轻描淡写,含着笑说出的一句话。
陈静安只是轻皱了下眉:“我没这么想,沈烈,你当我什么也没说。”
她实在觉得累,像陷在泥潭怎么也无法抽身出来。
“他想要带你走,怎么不走呢?”沈烈饶有兴趣地问。
陈静安没预料他连他们都清楚,倒也没表现出太讶异,只是反问:“你对我很好,我为什么要走?”
沈烈笑了。
愉悦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
“既然要装,是不是应该装得更像一点?”
陈静安轻易想到纪弘那条消息,那条提醒她沈烈落地后会先回来一趟的消息,她没看见人,不代表他没有回过来,不仅回来,还听见她跟余老师的聊天。她也没想过自己的能瞒过他,怎么瞒呢,喜欢与不喜欢都过于明显,她始终不是专业演员。
她轻眨着眼睫,忽而叹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倦意。
“沈烈,你真的太难讨好了,要不然你教我怎么做吧。”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既然被点评演技差,索性就不演了。
她不是没有努力过,她乖巧顺遂,如他的意愿在浅湾住下来,穿他送的衣服跟首饰,也接受他安排的舞蹈老师,他们牵手甚至是接吻,她都接受,她认为自己做的已经很不错。
还要怎么做,还能做到哪一步?
四目相对,一瞬的安静。
“也不难,讨好男人的方式你不是不清楚。”沈烈往后靠过去,眼皮半阖,惯常的漫不经心。
隔着距离,仿佛也能感知到他临下的姿态。
“好。”
沈烈唇线弧度近乎残忍:“怎么,为了他,情愿被我干了吗?”
言语直白粗俗,他有意想要让她难堪。
陈静安看着他:“就算没有这件事,你不想跟我做吗?只牵手亲吻就可以吗?沈烈,我不知道你生气什么,我没走,我也跟他的很清楚,我跟他彻底结束。你现在这么生气,我只能理解为你在吃醋。”
“沈烈,你是真喜欢上我了吗?”
“我的确喜欢你。”沈烈随口回应。
陈静安摇头:“沈烈,你知道我说的是那种喜欢。”
第30章
◎陈静安,我是谁?◎
“我想是我这段时间对你太好。”沈烈扯唇, 那双眼睛颜色过于深,很难看出是什么情绪。
陈静安仍道:“你的确对我很好。”
“以至于让你有了错觉。”
沈烈低头不再看她,文件翻动发出窸窣声响,从某种程度上, 减缓两个之间紧绷的气氛, “我的确喜欢, 如果不是,你也不会在这里, 但这喜欢也就像喜欢花喜欢草喜欢某种动物, 谁都喜欢赏心悦目的东西。”
跟花跟草跟动物一样,只是喜欢就拿来赏玩的东西。
“只是这样吗?”陈静安问。
“仅此而已。”沈烈笑笑, “怎么你还真以为会动真心?”
话里有稀薄的笑意,仿佛在笑她天真。
见色起意罢了。
陈静安垂眼, 眼睑上落下淡淡阴影, 平静说了声哦,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 她转身回房间。
门关很久,沈烈抬头。
他忽然想起,跟随母亲出国时,他问什么时候回来,在得知会很久都不会回来时, 他问父亲呢, 会来看他们吗?
“我想暂时应该不会。”
“你不喜欢他吗?”记忆里父母两个人很少同时出现,他几乎想不起两个人什么时候见过面。
“喜欢吧。”有些迟疑。
“那我们为什么要走?”
母亲想很久, 笑了笑道:“怎么跟你说呢, 我喜欢你爸爸, 也喜欢高跟鞋喜欢包, 但我们不会只喜欢一双鞋一个包对不对?”
沈烈笑。
他连真心都不知道是什么,从未见过的玩意,他都不确保自己会有,既然都没有,又怎么会动真心。
对陈静安的喜欢,只是觉得有意思,只是合乎心意,卑劣的想要据为己有。
除此之外,再无可能。
—
接到二叔的电话,也在预料之中,沈烈知道秦元明走投无路,最后托人找关系,去见沈孝诚。
“二叔。”他规规矩矩叫一声。
沈孝诚颇为诧异,故意说自己大概是打错了,这语气听着不像他侄子。
沈烈不紧不慢:“那便挂了。”
“混账东西,越发没规矩了。”沈孝诚笑骂一声,“你最近本事确实大,连二叔也不认。”
“分明是二叔不认我。”
“你最近闹这么大,作出让秦家陪葬的架势,谁敢认?”
“您又听外面胡说。”沈烈道。
“还用得着外面说,人都找上我,你将秦家踢出局且不说,你的事想带谁不带谁玩随你意,可你这恶意并购掉瑞立的架势,将秦家龙骨都拔了,秦家还怎么活,是不是做的太过火。”
“没人不让他们活。”
“你啊,年轻气盛的,凡事也不要做得太绝,你父亲知道你闹这一场是为女人,又该生气了。”
“既然人都求在我头上,你就看我的面子到此为止。”
沈烈没回应。
沈孝诚气笑:“看来我的话也不中用了。”
“二叔哪里的话。”沈烈淡淡道,“我知道了。”
“好,你上次说的那副字我已经叫人裱好,看时间也应该送过来,”沈孝诚道。等了片刻,纪弘敲门,的确有人送来牌匾,“适宜”两字飘逸潇洒,询问沈烈放哪里。
“我看挂进门位置上方,你平日里抬头就能看见最好,免得你哪天又给忘了。”
沈烈抬手示意,纪弘明白,指挥人动手,将牌匾挂上,不偏不倚。
沈孝诚继续道:“看你如今这架势,不会过段时间就要跟带着人见我,说要结婚之类的蠢话吧?”
“不会。”
沈烈回答的很快,“我不会。”
喜欢而已,什么时候无趣了,没了新鲜感,自然就该结束了。
电话挂断,沈烈回想这段时间的确有些过度,他有意想要冷一冷,近段时间都不没回过浅湾。
纪弘有来问过要不要联系陈静安,他只说不用。
陈静安那边也没主动问过,一次也没有。
纪弘隐约感觉到两个人之间出问题,但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只是感觉到气压连续走低,有意想要从中缓和。
直到导演那边发来粗剪,他问沈烈要不要看看,提些意见。
“这点小事也需要让我来?”沈烈抬眼间,目光冰冷。
纪弘以为自己说错话,立刻道歉便要推门出去,刚握住门柄又听身后出声。
“等等。”
“既然花了钱,也该知道是什么个东西。”
纪弘松口气,转身回来。
因为只是粗剪,时长五分多钟,但的确是花了钱的,从视频水准就能看出来,乐音前奏响起,十几秒后,一个绰约身影出来。
陈静安着汉服曲裾,白衣红边,妆容清丽脱尘,一眉一眼尽显含蓄古韵,扮相即为出尘,她手持琵琶半遮着面,琵琶声缠绵悲怆,她低眉垂眼,面容哀婉,她手持琵琶起舞,轻盈如飞,过分惊艳。
哀婉又不止于此,虞姬也绝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美人,琴音转为悲壮,她面容神色坚定,不是悲天悯人般自叹,她放下琵琶,手持泛着冷光长剑,自刎时淡淡一笑作别,毅然决然赴死。
……
沈烈眸光闪动,淡淡道:“凑合。”
纪弘抿唇,并未拆穿他几乎眼不眨地看完整段视频,说自己会跟导演交涉,说完便要走。
“她最近做了什么?”依然是淡淡的语气。
“嗯?”纪弘一时没反应过来,两秒后赶紧将陈静安这段时间的行程报备一遍,除了拍摄都在学校或者学校附近,跟朋友在一块,每天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就这样?”
“嗯。”
“陈小姐应当在等您联系。”
沈烈哦了声,问:“她联系过你吗?”
“……没有。”
沈烈捏着那支钢笔,垂着眼皮瞧不出什么情绪:“她倒是过得很惬意。”
—
陈静安这几天过得的确惬意,沈烈不联系她,她乐得自在,也不用回浅湾,拍摄结束后便回学校,跟阮灵四处闲逛吃喝,隔三差五班级或社团聚餐,听身边人聊哪位老师上课过于严厉,谁敢缺课就等着挂科,聊帮同学答到被识破的窘迫……她听着,才真正有放松的感觉。
这次十几个人吃完烧烤,嚷着要去唱歌,也在学校附近,价格也公道,一个大包也不贵,直接通宵到五点。
结完账,一行人便往KTV走去。
陈静安跟阮灵对唱歌既无天赋也没兴趣,跟着其他人玩游戏,有人叫来啤酒当做惩罚。
“输了就喝一杯,不许认怂啊。”
杯子也不大,惩罚也算温和,毕竟都是学生,酒量一般,不至于喝几杯就醉倒。
今晚陈静安运气实在不佳,连喝几杯。
阮灵憋着笑,说要换个座,以免陈静安将霉运转给自己,陈静安只好抱着她的手臂冲她呼气,说全都给她。
麦霸男女有几位,嗓音条件很好,又是专业出身,唱起歌来全心投入,仿佛演唱会般,气氛实在很好。
陈静安喝得有些多了,脸红扑扑的,已经有些醉意,起身去洗手间,洗完手时,才感觉到手机在震动,是纪弘打来的。
在这之前,已经打过好几个,她没听见,红色的惊叹号让她意识回笼一些,只是依然有些飘忽,甚至有几秒在想他是谁。
“陈小姐,您怎么才接电话?沈总过来,在找您。”纪弘语气无奈又急迫。
陈静安撑着洗手池,头晕,一时没出声。
纪弘只好让她跟沈烈联系。
陈静安感觉昏了头,感官混沌模糊,反应迟钝,她挂掉电话,仍立在原地,茫然镜子里的人,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电话里的人让她打电话。
给谁打?
陈静安一时想不起来,只觉得不重要,收起手机走出去。
长廊里,她看见道身影,对方也看到她,对视片刻,抬眼间抬腿走过来,她本能靠墙让路,但对方却停下。
距离好近,陈静安只好背部贴墙。
“陈静安,你这是喝了多少?”语气算不上多好,沈烈皱眉,其中的不耐还有挨个房间找人导致的,他找到人,结果是只醉鬼,靠近就能闻到她身上酒精的气息。
陈静安也拧眉,抿着唇并没有回答,看着他的眼睛在扑闪,似乎在辨别他是谁,或者单纯不想看见他。
“……”
沉默半晌。
走廊里有其他包间里传出的歌声,或声嘶力竭的激烈,或婉转动人的缠绵悱恻,混合在一块,有种失真感。
好像眼前所见所听所闻,都不是真的。
“陈静安。”
感觉到她出神,沈烈扣住她的腰往自己这边靠,从善如流握住她下巴,抬起直面自己,他本有些不耐,但她神情茫然又不设防,她化了淡妆,唇瓣上的口红斑驳,露出本来唇色。
她本来唇色就很好看。
他吻过多次,知道有多柔软。
下巴被抬高,沈烈低头,就像往常一样接吻。
唇没碰到,啪的沉闷声响让所有旖旎气氛散尽,陈静安举起的手还没放下,睁着眼看他。
其实并不重,只是手指碰到脸,更像是拍一下。
沈烈抵了抵被打的那边面颊,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打一巴掌,气极反笑,嗓音近乎阴沉:“陈静安,知道我是谁吗?”
她最好是喝到断片,没认出自己。
“知道。
好半会儿,陈静安扯了扯唇,回了两个字。
“禽兽。”
作者有话说:
嘴硬阶段
天塌下来有沈总的嘴撑着
第31章
◎被强吻的感觉好吗◎
禽兽?
喉咙里溢出声极淡笑意, 陈静安的确喝太多,脸上被酒精熏得通红,沈烈俯下身,捏着她的鼻尖, 她呼吸不过来, 伸手拍他的手, 他才慢腾腾问:“谁是禽兽,陈静安, 喝完酒浑身是胆?”
呼吸不过来, 她张嘴,没一会, 沈烈已经放开手。
陈静安也并非认不出眼前人是谁,只是单纯不想提他名字, 禽兽二字配他正好, 她觉得真烦呐, 自己好像被发飞的风筝, 刚感觉到自由,又被他收线硬生生扯回来。
这里太吵,如果不是来找陈静安,他也不踏足,既然人找到, 虽然是个醉鬼, 也该领回去。
“走了,带你回去。”
“我不走。”陈静安摇头, 下意识就想推开沈烈回房间, 恍惚间好似听到阮灵的声音, 抱怨似地问她上个洗手间怎么还不回来。
人没推动, 手被握住。
沈烈空着的手拿过电话,说人找到,让司机将车开至路边。
陈静安听他兀自安排,跟以往一样,她想不想回去不重要,只有他让她回去,向东或者向西,她就得乖乖听话,积压已久的怨念像沉寂已久喷发的火山,抽出手往后背,怎么也不肯被牵住。
沈烈稍愣。
电话那边纪弘听那边声音戛然而止,询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我说了,我不要走,你是不是听不到我说话?”陈静安抿着唇,固执的与他对视,像被逼到角落里,仍要拿角对着猎食者。
尽管这抵抗的力量微乎其微。
“沈总,需要我过来吗?”纪弘仍在问。
沈烈眸底有暗光闪过,对视片刻,他才回道:“不用。”
“车还是开过来吗?”
“等十分钟,遇见只醉鬼。”
嗯嗯?
纪弘没听懂,那边就已经挂了电话。
“……沈总?”阮灵见陈静安一直没回来,以为她喝多找不到房间,往洗手间的方向找来,见到沈烈时明显很意外。
灯光偏暗,墙壁壁纸复古,怎么看,沈烈都与这里格格不入,陈静安背抵着墙壁,两个人距离很近,气氛古怪又暧昧。
沈烈偏头。
阮灵下意识站直,跟人打招呼:“您可能不记得我,我是静安的室友,阮灵,我们见过面。”
“我记得你,你好。”礼貌性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