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烈——今雾【完结】
时间:2023-07-11 14:38:46

  “我想我应该不那么适合。”
  “怎么会?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陈静安单手托着腮微笑:“因为我已经动了杀念,现在想你是适合清蒸还是红烧?”
  “可恶,都把我都讲饿了,今天去南食堂吧,今天好像有红烧肉。”阮灵对陈静安偶尔蹦出的冷笑话已经习以为常。
  视频发上平台,谁都能看到,沈烈也不例外。
  比起粗剪版,眼前的要更加精致,一帧一画都别有味道,鼓点与琵琶声相得益彰,“虞姬”自刎前,手持琵琶起舞,裙裾乌发翻飞,仿佛下一刻将羽化飞仙,舞完,乐音减缓,她忽然止住,琵琶半遮面,眼眸含泪,将落未落,到最后也只是作一个笑,随后拔剑自刎……
  发出去一天,点赞过万,评论铺天盖地。
  “姐妹们,让我再看亿遍,真的太震撼了!”
  “这一刻真的感觉民族自豪感到达顶峰,民乐真的绝了!!!”
  “真的难以想象现场听会是什么感觉,我现在就忍不住跪下了。”
  “突然好想让女儿去学啊,太有感觉了。”
  “有谁知道虞姬小姐姐的账号啊,救命,真的好好看啊,温柔又有力量,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虞姬就是这样子的!”
  “好像没有,视频里没有@,看底下评论,说小姐姐好像还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哦。”
  “还是学生吗?过于优秀了。”
  “我直接自信叫一声老婆没人反对吧?”
  沈烈一条条随意翻看,这种感觉奇异,这些人没看过布满瘀痕的四肢,也不会知道她扭伤高高肿起的脚踝……他亲眼目睹她破茧的全部过程,如今这只蝴蝶扇动蝶翼,她的美被更多人看见,他说不出舒服还是不舒服。
  能明确的是,这种被觊觎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沈烈叫来纪弘,问沈孝诚送来要转交给周正卿的字画不用有无送过去,纪弘知道字画贵重,不敢怠慢,本想着自己亲自送过去,因为暂时有事,还没来得及送去。
  “不用送了。”
  “拿过来,我亲自送去。”
  周正卿手术后便回学校,恢复正常教学工作,这时间他在学校,电话里听到沈烈将过来,还有些惊喜,上次手术的事他还没有好好感谢,之后更没见过几次面。
  “你二叔是个仔细的人,前段时间我也只是随口提一句罢了,还真给我送来,”周正卿倒杯水递过来,“还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不麻烦,举手之劳。您跟二叔交情匪浅,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上次手术的事还没感谢你,今天一块吃个饭。”
  “是晚辈应当的。”
  “没什么应当不应当的,你是个好孩子,就怕你太忙,有别的安排。”
  沈烈笑笑,说晚上的确还有其他安排,周正卿也不强求,打开字画跟他闲聊几句,沈烈的注意力落在墙面的照片墙上,多数是周正卿跟徒弟的合照,目光扫过去,一眼看到陈静安跟周正卿合照。
  大概十八岁的模样,紧抱着琵琶,黑长的直发,弯唇笑笑,五官有些稚气未脱,皮肤依然白皙,唇红齿白的干净模样。
  “这位,似乎上次陪二叔去国家剧院听演奏时见过。”
  “静安,我的小徒弟,你们上次病房也见过,”说起爱徒,周正卿免不了满面红光,说起自己第一次见她,便冥冥感觉两个人有师徒缘分,他早有退居二线的意思,但还是在看过她表现后破了次例。
  对于两人之间的事,则毫不知情。
  沈烈握杯,水润过唇边,不紧不慢道:“看着的确眼熟。”
  “也是个踏实好孩子,这次他们拍了段作品,传上网络,时代不一样了,想要要发展就得创新……”
  —
  吃过午饭,陈静安回复一些前辈问候的消息,其中江宇达是大陈静安一届的学长,新生报道那天是他扛着行李上楼,带陈静安跟母亲到宿舍,两个人加上好友,断断续续一直都有联系。
  江宇达说视频看过许多遍,身边的朋友也一样,他因参加比赛,很长一段时间没回校,现在回来,带了旅行礼物,正好见面聊聊。
  陈静安下课出教学楼,见到再楼下等着的江宇达,白衣牛仔裤,清风霁月的斯文模样。
  江宇达将手里礼袋递过来:“去的地方正好产茶叶,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了,不知道你爱不爱喝,不爱喝可以放假回去带给叔叔。”
  “谢谢,学长有心了。”
  江宇达挠挠脑袋:“送女孩子茶叶是不是太直男了?”
  陈静安笑:“没有,没那么夸张。”
  江宇达性格很好,在入学初期时,作为咨询对象,解答过陈静安很多有关学校的问题,既包括选课以及老师教学水平,也不乏快递点位置、附近饭馆哪家不错等小事,江宇达每次耐心解答,免去她不少麻烦。
  两人往女生宿舍方向走,江宇达夸赞的言语过于夸张,陈静安只觉得不好意思,几次想扯开话题都无果,直到到宿舍楼下。
  “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江宇达问。
  陈静安没回答,脸上的笑意也在见到他身后的男人时逐渐消失,挺拔高大的身形,眼廓很深,鼻梁又过于挺,他的外表是那种张扬到极具攻击性,他眉眼压得很低,视线平直看过来,没多余情绪看着她。
  心尖与瞳孔同一时间骤缩。
  “……不了。”陈静安很快收回视线,“我晚上跟朋友约好,谢谢学长的礼物,下次有时间请你吃饭。”
  江宇达表示理解:“好,希望学妹说的不是客套话。”
  “怎么会。”
  “学妹下次见。”
  “谢谢学长。”
  江宇达挥手,走了。
  再无遮挡,两个人直面,压迫感几乎是扑面而来。
  走过去时陈静安不自然地回头看了眼,在看人是否走远,她的小动作落在沈烈的眼中,他反而扯唇笑,笑意很深,作的是谦谦君子、斯文儒雅模样。
  “来之前怎么没发消息?”陈静安问。
  “手里是什么?”沈烈没回答,视线落在礼袋上,她穿一条白色长裙,面料顺滑,他握住她的腰,没什么肉,骨头纤细,像是只手就能折断。
  “学长旅游带回的茶叶。”
  “学长?”沈烈回味这个称呼。
  “他大我一届,的的确确该该叫学长。”陈静安不知道这称呼有什么问题。
  她不知道的有很多,就像是对虚伪秽恶的人而言,善良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掌心在收紧,那股烫意越来越难忽视,像寂寂燃烧的暗火,沈烈仍然笑着,姿势慵懒随意,他问:“我也送过你礼物,你怎么不谢谢我?”
  “我谢过。”陈静安自认在这件事上,她因为从小家教仍然礼数周到,即便对方是沈烈。
  “不像这样。”
  “?”
  “你既没叫过我学长,也没对我笑。”
  作者有话说:
  女儿:叫学长?是你疯还是我疯?
第36章
  ◎是不是应该嘉奖我?◎
  腰间的温度烘烤着陈静安, 实在很难忽视,他们在宿舍楼下,来往都是学生,沈烈过于惹眼, 她实在不愿意被围观。
  她的手覆盖在沈烈的手背, 大小太过明显, 她盖不住他的:“礼物谁都有,你别多想。我饿了, 晚上吃什么?”
  陈静安不愿在这件事上多说, 她跟江宇达关系简单,同学情谊, 他对自己的照顾,也是学长对学妹的照顾。
  这两年, 他并未表现出其他意思。
  “你想吃什么?”沈烈看出她转移话题的意思, 慵懒地接过话, “川菜?”
  旧事重提, 狼狈样子一闪而过,陈静安抿抿唇:“粤菜怎么样?”
  “好。”
  “我先上楼放东西?”
  “上车吧,我等得够久了。”沈烈眼睫半阖,收回视线,语气淡淡。
  陈静安只好将礼袋一并带上车, 吃完饭, 又带到浅湾。这顿饭吃得和谐,每道菜都合乎胃口, 陈静安多吃小半碗米饭, 沈烈还在夹菜, 让她多吃的语气, 仿佛黑心猪场老板。长胖了,他反倒得便宜。
  回浅湾洗过澡,沈烈在一楼中岛台握着水杯喝水,陈静安绕到沙发,准备选部电影看消食,新出来的电影口碑一般,题材乏善可陈,她挑挑拣拣好半会没选中,最后视线被挡住,沈烈立在她眼前。
  她不得不仰头看他。
  沈烈低身问:“看过鱼缸吗?”
  陈静安视线偏移,鱼缸里的水草依然繁盛,她点头:“纪助跟我说过,那几条鱼都养的很好。”
  “他大概没给你看完整的样子。”
  “还有什么样子?”
  沈烈倾身,托住陈静安的臀,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面对面,两条腿贴着他腰间,她没来得及反应,小声唔了声,被他抱着走到灯控位置,让她关灯,她将信将疑摁了开关。
  没有想象中彻底陷入黑暗,鱼缸位置,有单独设置的灯,冷白光,在开灯时并不明显,而关灯之后,它如一个小型探照灯,照到鱼缸底部,附着于鹅卵石的苔藓如细小绒毛清晰可见,仿佛密林深处,斜照进的一缕日光。
  在那抹日光下,银白小鱼慢悠悠游过来……
  沈烈抱着她,抵上玻璃缸壁,凉意透过衣料渗透进皮肤,他借力后腾出一只手,指腹贴着壁,指给她看。
  鱼缸里的世界静谧无声,陈静安看得出神。
  接吻毫无征兆,沈烈的吻一向如此,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汹涌还是温柔,她被挤在缸壁与坚硬胸膛之间,冰与热,她无暇顾及,唇齿被撬开,吮吸纠缠,舌根发麻。
  陈静安眼睫颤了下,也许被吻到失去神志,柔软舌尖在过界,似有似无地碰到他的唇,电光火石之间又缩回来。
  但只这一下,便足以鼓舞士气,足够令他狂热躁动,他再次汹涌吻上她的唇,要将受惊的兔子擒住,然后一口吞入腹中。
  这样的吻未免太过耗损体力。
  昏暗光线里,两个人呼吸声都很重,巧妙的共用同一个节奏,沈烈握住她的下巴,转过一个方向,让她去看鱼缸。
  光束里,五条小鱼全游出来,仿佛静止般停住,如墨点般的眼睛又像是好奇打量着他们,他们无法解析人类行为。
  因为有见证者,即便不是人,也让陈静安感觉到羞耻。
  捏着下巴的手渐渐变味,手指从脸颊滑过,最终重重碾上唇,柔软滚烫,他沾染到的湿意,分不清属于她还是属于自己。
  “这也是我送你的礼物。”他道,漆黑眸底有着熠亮的光。
  陈静安与他对视,短暂被蛊惑。
  “茉莉花大概也算礼物,我不喜欢花,转瞬即逝的脆弱东西,但你喜欢,但凡是你所喜欢的,所珍视的东西,我都想捧到你眼前……陈静安,你是不是应该嘉奖我?”
  这是沈烈,他做什么,都是目的明确。
  陈静安怔愣了下,她实在不知道沈烈说的嘉奖是什么,而她又能不能支付得起。
  她呐呐问:“你要什么?”
  “共用一间卧室,一张床,同盖一张被子……别说让你再适应,心理建设是否做太久,我说过,我已经等得够久。”
  沈烈拇指指腹按住她的唇角,往上扬,很难看出是笑容。
  房间里静得过分。
  沈烈平静太久,在陈静安几乎被这种假象唬住时,他又会突然摁住她的脖颈,贴面告诉她别太天真,食肉者难道真会改吃素?
  迟早会有这一天。
  陈静安让自看起来更平静,她吐出一个好字。
  “只是……”
  话音一转。
  沈烈饶有兴趣看着她,仿佛看她垂死前还能挣扎出什么。
  “能不能明天,你提的太突然,既然是迟早的事,也不在乎这一晚不是吗?”陈静安缓缓道。
  “好。”
  沈烈答应的比想象中快,陈静安暂时松口气,还未缓过劲,又听他讲:“毕竟以后还会有很多个日夜。”
  —
  这一晚,或许是自由前最后一晚,陈静安睡得格外珍重,最后失眠到半夜睡着,以致生物钟失效,醒来比平时晚一些。
  室内有些淡淡茶味,陈静安初始以为是阿姨换掉洗衣液的品种,直到下楼,茶味越来越浓烈,是从厨房里传来的。她看见见沈烈在中岛台,用炖煮的锅,锅内热气氤氲,他看见她,如往常一样,让她坐下吃早餐。
  “在煮什么?”陈静安问。
  “茶叶蛋。”
  陈静安走过来时还不觉得有什么,拉开椅子坐下时,瞥见料理台熟悉的袋子,反应过来:“那是学长送的茶叶吗?”
  学长。
  她叫学长。
  沈烈动作稍顿,轻搅着锅内已被煮出好看纹路的鸡蛋,神色淡然道,唇畔裹挟着笑意:“茶叶的确不错,用来煮茶叶蛋正好,既然是你……学长送的,今天多吃两个。”
  你字后停顿许久,学长两字咬词格外清晰。
  “……”陈静安沉默了会儿。
  “你全都拿来煮茶叶蛋了吗?”
  “嗯,三十个,茶叶少了,味道就淡了。”
  “沈烈!”
  “嗯。”
  差不多煮够时间,沈烈不紧不慢关火,没有咕噜咕噜的水沸腾的声音,客厅里一下子静下来,他停下动作看她,等待她下一句。
  “你不能这么对别人送我的礼物。”
  “不是学长?”
  这是重点吗?
  陈静安深吸一口气:“我的意思是,不管是谁送的,你都不能不问过这样处理掉。”
  几千块的东西,被他煮成一锅茶叶蛋。
  “抱歉,我赔你新的。”
  “不用了。”
  沈烈低头,捞起一颗鸡蛋的同时无声笑了,扯唇:“哦忘了,因为是学长送的,我不是学长。”
  “……”
  沈烈一颗颗捞起,精致的小碟盛放不下多少,五颗圆滚滚挤满,盛好,他又问:“你吃几颗?”
  “我不吃。”陈静安感觉被气饱了。
  “那怎么行?学长精心挑选来的,嗯,茶叶,你不吃,岂不是浪费对方一番心意。”说话间,沈烈擅作主张,“两颗好了,一天也不宜多吃。”
  “你知道还煮那么多?”三十个,吃到哪年哪月?
  “这么多茶叶只煮五颗,也算是浪费。”沈烈走过来,放下瓷白碟子,两根手指并拢,推至她身前,鸡蛋被轻轻敲打过,蛋壳上纹路清晰漂亮。
  陈静安神情无奈:“沈烈你很没道理,你跟他甚至都没交集,你甚至可能都没看清楚他的脸,你针对他做什么呢?”
  “针对?”
  沈烈玩味地重复着两个字,抬眉,觉得新鲜,修长十指撑着餐桌桌面,他平静道:“我想我并没有针对他,我只是有些厌恶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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