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那孩子真死了吗？”
言希西沉默地点了点头。
邱老太太又是泪流满面：“他，他是怎么死的？他是怎么死的啊？”
言希西沉默，“您坐下吧。”
邱老太太点点头，坐在椅子上。
言希西在旁边的饮水机处接了一杯热水递给邱老太太。
她没提小西的事情，而是问：“邱小姐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吗？”
邱老太太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的女儿，如今连那孩子也不关心了，只想安乐死。
不管她怎么哭着哀求劝说，也不管用。
但如果，如果孩子真活着，她的女儿肯定会改变念头。
言希西：“他真去世了。”
邱老太太掏出手绢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
直到擦的干干净净，她才问：“他，他是怎么去世的？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一直都在找云云吗？他，童年过的好不好？他去世的时候有结婚吗？有没有孩子？”
言希西望着问出这一连串问题的邱老太太。
小西满身都是伤痕，他死前或许是被虐待而死，根本没能来得及长大，结婚生子，更加不可能。
这些事不说，对小西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啊。
可是说了，眼前这个老太太能承受得住真相？
言希西轻声问她：“你想听真话吗？”
她不等邱老太太回应，又慢腾腾地说：“真话你承受不了，也应该会很不喜欢。”
邱老太太张了张口，哑然。
她微微颤抖的手下意识地捧住杯子。
沉默了一瞬后，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没什么承受不住的，你说，我听，我要听的是真话，你不必瞒着我。”
言希西把自己资料袋子里那张关于小西的画像重新拿出来，递给邱老太太。
她说：“这就是他现在的样子。”
第277章 值得吗？
邱老太太接过画像，闻言疑惑地望向言希西。
一旁的红卡琳游戏又被杀，对言希西和老太太这种磨蹭蹭的对话很无语，抬头瞟了眼，说：“他死在这个年龄了，虽然死了，但因为想找家，鬼魂一直不散，幸好碰到我这好心妹妹了，不然他怕是魂飞魄散也找不到这里。”
邱老太太听得愣住。
她望着言希西，喃喃问：“他，他那么小，就死了？怎么就死了？”
言希西：“他被人拐卖，虐待，他身上很多伤，他对以前的事情记不住多少，只记得要找家。”
邱老太太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她好几次想要说话，却哽咽的说不出话。
后来，拿着那张小西的画像，颤巍巍的起身，也不要言希西扶，便走了。
不过，没多久，邱老爷子又来了。
他问言希西：“那孩子，现在在哪里？你能和鬼魂对话？”
言希西点头。
邱老爷子：“你，你能让我女儿看一眼那孩子吗？”
他倒是理智，继续说：“我女儿想要安乐死，若是在死之前能够看一眼那孩子，想必，想必能好一点。”
言希西猜到了邱家大小姐的状态不对，倒是没想到，求家大小姐竟然会想要安乐死。
瞧邱老太太和邱老爷子这态度，似乎也同意了这事情。
言希西有些不确定的答：“我，我不太清楚能不能做到。”
上次叶子杰能看到慕容雅安，似乎是因为斯尔泽的缘故，这次没有斯尔泽，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在脑海里询问小艾：“有什么道具可以让人看到鬼魂吗？”
“有是有。”小艾小声说：“但是大大，值得吗？”
每个道具都有副作用。
而且道具的副作用有时候特别雷，会直接影响到生活。
如果是为了黑暗神用这些道具也就算了。
为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小艾觉得，这事情完全不值当。
向来都不愿意使用道具的大大，这次却很坚定的对它说：“值得。”
小艾好想再劝。
但听着言希西的口气坚决。
只得弱弱又说：“大大，道具是有副作用的呀。”
言希西：“没事，用吧。”
到了邱小姐的房间里，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邱小姐，言希西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对方骨瘦如柴不说，头发斑白，整个脸颊白的透明般，没有一点属于人的血色。
她的身边，还坐着小西。
小西将手虚虚搭在邱小姐的腿上，看到言希西，他开心的和言希西招手。
“姐姐，我找到妈妈了，你看，她没忘了我，她一直抱着我喜欢的布娃娃，她可好了，身上特别温暖。”
他开心的指着身边的邱小姐，对言希西说着：“我妈妈从来没有忘掉我，她一直都记着我呢，她不是把我抛弃了，她从来没想过把我丢掉，是我不好，没有乖乖等着她去接我，到处乱跑才把自己跑丢了。”
他说到这，又难过地说：“要是我可以早点找妈妈就好了，她因为我的事情一直很难过自责。”
言希西朝他笑了笑：“这不怪你。”
众人见她对着空气说话，都有些惊讶。
还是邱小姐，问言希西：“我妈说你知道我的西西在哪里？”
邱小姐其实不太信，她觉得或许是父母不想让她死，所以寻了这么个借口。
言希西点头：“他现在就在你身边坐着。”
邱小姐一愣，问她：“我的孩子就在这里？你刚刚是在和他说话吗？”
言希西点头，她走到邱小姐的面前，抬手，将手放置在邱小姐的眼上：“你闭上眼，再睁开就能看到他了。”
话落，将手拿开。
邱小姐扭头，愣愣看着身边的小男孩。
不可置信道：“西西？”
小西听到她这样喊，开心的点头：“妈妈，是我，我是你的西西。”
他还没扑过去，就被邱小姐紧紧的抱了住。
“西西，我的宝贝，妈妈好想你，好想你。”
“妈妈，我也想你。”
“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
“妈妈很好，是西西的错，西西不该乱跑的。”
……
邱老爷子和邱老太太虽然看不到小西，可他们看到自己女儿脸上突然绽放出的光彩，一时间，又是心酸又是难过。
言希西走到门口，瞟了眼邱老爷子。
邱老爷子立刻走出去，合上门，这才对她说：“谢谢你，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我们家……”
言希西打断他：“我是叶子杰的朋友，叶子杰说您二老人很好，他小时候经常照顾他，您不用提报酬的事，我做这个并不是为了报酬。”
话落，她咬了咬唇，垂下眼，继续说：“邱小姐只能在二十四小时内看到小西。”
邱老爷子：“二十四小时？”
他呆住，随即就要给言希西下跪：“只要你能让我女儿一直看到西西，你，你要什么都行，要我这把老头子的命都行。”
言希西急忙扶住他。
邱老爷子紧紧抓住言希西的手腕，像是拽住一根救命稻草：“你让我们做什么都行，什么都行的……”
言希西有些无奈的打断他：“对不起，只能维持二十四个小时。”
“很抱歉。”她垂眼，“我，我真的尽力了。”
邱老爷子见言希西这样，他迟滞地反手，拍了拍言希西的手背。
“是我太贪心，是我太贪心了，你别在意我的话，你能让云云见到她的孩子，已经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了，我不该这样得寸进尺的要求你，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停的给言希西道歉。
令言希西愈加觉得愧疚。
言希西和红卡琳离开的时候，小西一直在开心的和言希西挥手再见。
“我要留下和我妈妈在一起了，姐姐，以后我就不麻烦您啦，我找到了妈妈，就再也不和妈妈分开啦。”
回去的路上，言希西还有些怅然。
红卡琳问她：“怎么，舍不得那小鬼？”
言希西忙摇头：“不是，就是觉得有时候造化弄人。”
譬如邱大小姐，如果没有被拐卖到那个小山村里，她的人生肯定会像是一朵灿烂的牡丹盛开绽放，而不是如现在这样犹如被风干的枯叶。
“是啊。”红卡琳也叹气：“我也是没想到，你和那位至今都没有突破最后一层。”
言希西：？？哪和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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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尔泽：两天没让我见媳妇！呵，天凉了，这个作者该换换了！
第278章 为人类新娘做一条裙子
斯尔泽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言希西的卧室里。
言希西刚和红卡琳在院子里散步完毕，刚进屋准备洗漱躺床上看会电视剧，没想到斯尔泽突然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斯尔泽在零点之前出现，今天的任务总算不用流产。
言希西心头狂喜，想也不想的跑过去把他搂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斯尔泽先生，为我做一条小裙子吧。”
斯尔泽没说话，他低头，盯着扑进他怀里的人类新娘。
他深邃的黑色眼眸在这一刻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复杂的情绪。
只是，在言希西望过来的时候，他立刻垂落睫毛收回目光。
“小裙子？”
“对呀对呀。”言希西窝在他怀里比划：“好看的小裙子，要缀几颗小钻石，还有小珍珠，腰身要收紧一点显瘦，颜色就要和斯尔泽先生身上同款的颜色，穿上小裙子，我再变鱼尾，就不用担心会把裤子撑破被人看到了。”
斯尔泽：“你今天，出门了？”
言希西点头：“不过我今天并没有变鱼尾，只是没有斯尔泽先生在身边，总是担心自己变成鱼尾被人看到。”
斯尔泽：“哦。”
言希西：“斯尔泽先生，现在就做裙子吗？您打算怎么做呀，我能看着您做裙子吗？”
“嗯。”
他伸手，摸了摸言希西的额头。
又摸了摸她的手心。
她身体还是要比平日里热。
而且，在她进门到现在，窝在他怀里时候，体温似乎一直在缓缓地升高。
不过显然，她自己并没有发现。
斯尔泽牵着她的手坐在桌子旁。
桌子上立刻出现了一块布。
他说：“这样的布？”
不同于言希西语气里的开心与激动，他自始至终，声音平静冷淡。
言希西点点头。
她被他顺势搂在怀里坐着，这姿势总令她有些不安。
本是想要坐在一旁的位置，可她一动，斯尔泽按住她，声音严肃：“坐好。”
言希西为了这条小裙子，只得乖乖地坐好。
得亏斯尔泽胳膊长，就算怀里坐个言希西，也没有影响他的裁剪。
他问：“想要几颗珍珠？多大的？”
言希西注意力被他的问题吸引，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斯尔泽：“钻石呢？”
言希西：“一颗吧？”
毕竟钻石挺贵呢。
斯尔泽不动声色，继续又问：“今天去了哪里？”
“帮小西找到了妈妈。”言希西就和斯尔泽说起了小西妈妈邱小姐的事情。
末了，感慨：“唉，太可怜了。”
斯尔泽微微侧头，目光盯着人类新娘的面部表情。
她的表情特别丰富，眼中的情绪更是多且繁复。
察觉到他的目光，言希西问：“斯尔泽先生，您在看我吗？”
斯尔泽：“你眼睛比平时红。”
“哦，应该是之前在楼下和卡琳姐一起看电视剧的时候，太催泪了流了点眼泪。”
斯尔泽：“别再有下次。”
言希西：？什么别再有下次？
她还没来得及发问，目光又被斯尔泽握着剪刀的手转移了视线。
下一刻，她突然伸手，抓住斯尔泽的右手。
他的右手手背上，有一个特别不起眼的疤痕。
疤痕足足有两寸长，几乎横穿他的手背。
但这疤痕，之前并不存在。
“斯尔泽先生，您受伤了？”
斯尔泽抖开她的手，“并没有。”
言希西直接用双手按住他的手背打量，肯定道：“斯尔泽先生，你受伤了，谁伤的你？”
斯尔泽：“别说话。”
他还要继续裁剪，言希西却把手放在了剪刀处，导致他无法继续。
她扭头，对上斯尔泽的目光。
固执且严肃：“斯尔泽先生，谁伤的你？”
斯尔泽不答。
言希西：“人类伤不了你，你也不屑和人类打斗，那么伤你的应当不是人类，难道是别的神明？”
说到这里，她想起那天天空中出现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堕神。
于是又问：“难道是那些堕神？”
斯尔泽有些惊讶，挑眉问：“为什么是堕神？”
言希西：“那天他们围着你，和你不像是好朋友。”
斯尔泽唇角扬了扬。
“不是他们伤的我。”他说：“是我自己划的，帮一个堕神寻找他爱人的转世，费了点能力。”
言希西顿时心疼：“斯尔泽先生，您现在也没完全恢复神力啊，而且井里面是什么也不清楚，您得保存实力……”
斯尔泽觉得好笑，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第一次在一个人类眼里是这样柔弱的存在。
毕竟，不管是人类，或者是别的神明，都觉得他无敌。
而现在，听她这话语，似乎他脆弱的随时要碎裂。
一直听人类新娘喋喋不休的说完，斯尔泽这才答：“他们拿了我从前的一份神力，虽然微小，但也值得交换。”
言希西闻言，惊讶：“你的神力怎么会在他们那里？”
斯尔泽淡声道：“他们不清楚那是我的神力，只以为那只是我曾给他们的一份信物。”
因为信物中蕴含的神力实在弱小，所以并没有被那些堕神察觉。
斯尔泽还没说的是，如果他没有被言希西的献祭唤醒意识，或许后来，先清醒的那一部分，是堕神手中的那一小部分。
虽然他没有从前的记忆，但他今天收拢了那一小部分后，觉得，昔日自己封印之前，想必是把那微小的最不起眼的一部分，当做了一个复生的引子。
只凡事总有意外。
最先清醒的，却不是最先布置好的那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