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回到他身上,已不是娇娇弱弱容易脸红的小姑娘,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坚强感,故意疏远的外表下,却能让他窥见她小心掩藏的脆弱。
只听她继续,“我承认,慕先生活儿确实很好,在床上是个合格的情人,但就只此而已,不必为我做过多不必要的牺牲。”
她无法给予他其他的回应。
比如今天为老爷子开车一事,阮嫆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在讨老爷子欢心,放着繁忙的工作,给老爷子去做专职司机。
心里划过丝异样,刻意忽略内心泛起的阵阵涟漪。
他这样让她觉得有负担,对她这么好,欠着别人的,内心总是很不安,总觉得日子久了想还回去。
慕景琛睨着她,黑眸平静而淡漠,看不出他此时在想什么,他淡声道,“那我该对你怎么样?”
既然他不想结束这段关系,她也确实沉溺于这段情爱,她直视向他的眼睛,不躲不避,已没了这段时间小女儿的娇态,恢复了一如既往公事公办的模样,“只止步于床上。”
这话意思就是按之前约定,他们只是地下情人,关系不必见光。
慕景琛听见这话,狭长锐利的冰眸盯着面前娇艳明媚的人儿,她的眼睛生的很漂亮,像琉璃,不带任何笑意看人时眼尾上挑,又冷又傲,全然不见亲近人时小女儿家的媚态。
顿了半晌,薄唇轻启,缓声道,“你为什么就是不承认你对我也有感觉?”
他不信这段时间她表现出的各种甜蜜撒娇的娇态,真就如她现在说的一样冷漠。
阮嫆静了瞬,压下自己内心的异样,这段时间她确实变得不像自己,她承认对慕景琛有感觉,但只想止步于此。
再让她往前一步,她不愿意,她太了解自己,一旦确立关系,会变得索取无度,所以就到这里就好,不想再体会情绪被另一人牵着走的感觉。
只想做自己,从只是借种生子,到一步步落入他的圈套,成为彼此情人。
再到险些被他迷惑,真就要打破自己不想再结婚不想恋爱的想法,他的圈套一环扣一环,设计的精心巧妙,若再不及时踩刹车,被卖了兴许还得替他数钱。
现在必须得将这事重申,合得来就做床伴,合不来一拍两散,谁也不欠谁。
娇弱的外表又如裹上了一层坚硬的外壳,故意将话说的很绝,她缓声,“你要这么问,我也直说了,就如你所说,我只想要肉体关系。”
慕景琛被这无耻气笑了,狭长的黑眸波涛汹涌,却什么也没说,她还真就不客气的白嫖。
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有些无可奈何,眼前明艳的人意思已经很明确,要是想继续保持关系,别再触碰她的底线。
慕景琛不知在思索什么,欣长的睫毛垂下掩去眸中思绪,浑身气质疏冷淡漠,“好。”
只听清冷的声音缓缓的道,“阮嫆,你算得可比我精多了,既想睡我,又不想负责。”他语调平静让人听不出情绪。
阮嫆对这话里的隐含的丝委屈,故意视而不见,“慕先生要觉得内心不平,我可以加钱。”
是他自己一开始就以这种方式接近她,别怪她现在以同样方式回击。
慕景琛凤眸微眯,冷光闪动,却未表现出半分被侮辱的不适,清冷的声音缓声,“行,让路骁把我私人账户发你。”
这人似乎与生俱来的贵气,浑然天成,比梵慕众多价值不菲的古董级珠宝看起来还贵上几倍不止,如果有价,梵慕最贵的该是梵慕的现任当家人,梵慕的老板,身价千亿,现在却轻而易举就被她买下了。
立在不远处的路骁被点名,顿时严阵以待。
路骁:“……”
他想说,老板咱们也不必为争一口气,要这卖身子钱……传出去多不好听。
这钱也不是非挣不可。
第50章 家里也有个重病的弟弟?
上车后,阮嫆忆到一事,觉得还需要说清楚。
这段时间被各种事冲昏了头,将此事有意搁置,今天既然旧事重提,彻底摆明了关系,现下他们都在,也该拿出来清算清算了。
娇艳明媚的人儿,唇角勾起抹笑意,唇畔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开口问路骁,“小路,当初你是怎么想到,来我这儿应聘生活助理的呢?”
她哼笑了声继续道,“这么大的总助,来我这儿做生活助理,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呢。”
正在开车的路骁听见这话,一下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先去瞟自家老板的神色。
只见他家老板正垂眸处理着公务,一派清冷矜贵,事不关己的模样,让他顿时感觉孤立无援,心里头更是苦涩,显然他家老板他是指望不上了。
路骁干笑了两声,选了个最保守的说法,“阮小姐,这边待遇好,那段时间恰好用钱,就应聘了阮小姐生活助理。”
“怎么?家里也有个重病的弟弟?”阮嫆皮笑肉不笑的问。
慕景琛听见这话垂着的眸眼皮微微一动。
阮嫆将这事提出来,路骁更是胆战心惊,做那种生意的,被迫卖身,不编造个凄惨点的身世怎么让人信服?
他家老板家世既简单又清白,也编不出其他乌七八糟的事,再说了那也不能咒慕董吧,除非他不想干了。
只好委屈下他家老板的表弟了。
本以为阮小姐不提,这事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这事后清算的劲儿可不比他家老板逊色。
路骁笑容凝固,只好道,“不是,只是补贴点家用……”
阮嫆美眸里含了几分讥讽,瞟了眼一旁一言不发置身事外的男人,缓声道,“看来是梵慕工资待遇太差了,生活难以为继,才打两份工。”
她看回早已冷汗森森的路骁,笑着道,“那你直接来我公司吧小路,也别做什么生活助理了,就你这能力,在阮氏大有可为。”
路骁脸都白了,这下连笑都笑不出来了,他原本没那意思,可从没觉得他老板开的薪水低,阮小姐这是当着他老板的面在挑拨他和他老板和睦的关系,公然挖墙角,别说他没那个心,他就有那个心敢开口应承吗?
何况在他眼里,现在阮氏于他而言就是龙潭虎穴……
他心里直呼,老板,快来救救我……
还好他家老板似乎听见了他的求救,也并没有真受了阮小姐挑唆。
只见那贵气又冷漠疏离的人微微动了动,合上了文件,骨节分明透着冷感的手指去握阮嫆的手。
清冷的声音不紧不慢的道,“一会儿回去给你做虾仁芝士烩饭?我看你上回喜欢吃。”
阮嫆看着握住自己小手的冷白修长的大手,他手很好看, 温暖的温度从他掌心传来,指腹一下又一下摩挲着她的手背,表面镇定的跟没事儿人一样。
这个罪魁祸首,路骁不过是他的个马前卒,若没有他的授意,什么样的总助能清闲到来给她做生活助理?
这人当初接近她的目的就不纯,若不是路骁仅是处理她生活上的事宜,她合理怀疑路骁说不准是个商业间谍,纵使梵慕用不着窃取阮氏机密,但谁说的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也不再为难路骁,虽然他串通慕景琛骗她那么久,但到底也是听命办事。
回眸看向一侧的气定神闲的男人,唇畔笑意不减,眼眸里却没半分笑意,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慕先生,你将小路安插在我身边是想做什么呢?”
慕景琛淡漠如常,语气清淡无波,“当时看你招聘,路骁觉得是个机遇和挑战,想去试试,没想到真应聘上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他确实是后来才知道路骁应聘通过了,而且是在其他家竞争中,被阮嫆高薪挖走的。
这点他也分外认可路骁的能力。
路骁:“……”
他知道他老板现在可能自身难保,但也不必还给他倒油吧。
阮嫆眉微拢,敛起了笑意问,“当时朝晔那张照片是不是你做的。”
她已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无比确定就是他,她当初还奇怪朝晔这种极私密的高级私人会所路骁是怎么拿到那张照片的。
除了慕景琛不会再有第二人。
慕景琛听见这话,眼底泛起层冷色,也收敛了神色,他并不想提那个人,顿了片刻他开口,嗓音冷淡,“他要没做过,谁能拍出那样的照片。”
阮嫆眉拧紧,并不是因他派人偷拍一事,就像他说的,若是凌也没做过,谁还能逼迫他?
令她不适的是他的做法。
在她身边安插人也就罢了,竟然从那么早开始就在算计她。
见她冷了眉眼,一旁清贵冷漠的人霎时也端正了态度,清冷的语气褪去几分漠然,分外认真的道,“确实不应该,我回去好好跟你解释。”
第51章 喜欢谁是自己的事
路骁把他老板和阮小姐送到玖江1号公寓,片刻不敢停留,生怕战火再波及自己,溜的飞快。
阮嫆先他一步进了家门。
换了鞋,径直往沙发而去。
慕景琛跟她在身后,不紧不慢,姿态卓然,没半分即将面对狂风暴雨的异样。
冷静幽深的黑眸淡淡的扫了沙发处纤细身影一眼,只见她坐在沙发,双手抱臂,背脊挺的笔直,眼睛一瞬不瞬直勾勾的看着他,神色冷静又讥讽。
她是在等他先开口,主动坦白。
阮嫆原想他多少会露出点愧色,可完全没有,那颀长的身影沉稳平静,清冷无温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阮嫆看着他,冷了声音,“慕景琛,我给你最后次机会,你最好全部坦白。”
那清贵冷漠的人默了瞬,长久的沉默后,才听他道了句,“稍等。”
阮嫆看着那修长的身影进了书房,不一会儿后出来,手里多了个很精致的黑色丝绒盒子,向她走近,最终那双被笔挺的黑色西裤包裹的长腿定在了她眼前,好看的手将那盒子递了过来。
阮嫆看着他递到眼前精致的小方盒,没有接,抬眸去看他,冷静的问,“这是什么?”
“你之前想要的。”他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事。
阮嫆有瞬的狐疑,之前想要的?
之前想要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阮嫆半信半疑的接过盒子,抬眸扫了他一眼,休想用什么珠宝来贿赂她,她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珠宝首饰。
纤白的手指打开了那丝绒方盒,打开的那瞬,她如长羽的睫毛狠狠一颤,只见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只净度极高的蓝钻,色泽十分耀眼。
这颗钻石还未经过其他加工装饰,饱和度和清晰度都属最高级别,分外罕见。
这只精致巧妙惊艳绝伦的蓝钻,她也只见过图册,并未见过实物,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是她觊觎已久的那颗蓝钻。
阮嫆惊诧的看向慕景琛,难以置信的问,“这是WittelsbachGraff钻石?”
慕景琛轻嗯了一声,脸上却没一丝多余的表情。
这颗钻石之所以名贵,不光在于它高昂的价格,而是在于它的绝无仅有。
这颗蓝钻从1664年,在印度某著名矿场发现,至今已350多年历史,裸钻总重量就达31.06克拉,从08年重新现世被国外某富豪拍走后再次销声匿迹。
她看到这颗钻图片的时候还是在大一,觉得分外惊艳,随后也只在ins上发了图片,配了文字说想要。
长大后她参加过很多拍卖会,拍过各种珍藏珠宝,但都比不了这颗的蓝钻的净度色泽令她心动,遗憾的是这个级别的藏品一旦被收藏,很难再流入拍卖会,哪怕有钱也买不到,这颗消失已久的稀有钻石,没想到竟然会在慕景琛手里。
她除了在ins发了个动态外,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想要这颗钻,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的ins几乎没人知道,往往她都将那里作为个树洞,发一些自己的私密动态……想到这儿,倏地,脑中突然出现一人,这人令她印象深刻,只因他是唯一一个偶尔会给她点赞,却从未有过互动的陌生人。
因他IP属地是英国,主页其他都是空白,她也仅将他当做一个网上萍水相逢的网友。
现在想来只觉分外奇怪。
阮嫆猛的抬眸向身旁清冷矜贵的人看去,几乎是确定的道,“那人是你?”
慕景琛似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修长的身影仍矜贵优雅,不见半分异样,脸上平静无波,听见她质问,连丝挣扎都没有,俨然已经全然默认。
阮嫆一下起了身,将那颗稀有的蓝钻拍在了他精心裁剪整洁干净的白色衬衫上,那颗世界罕有的蓝钻从黑色丝绒盒滚落,落到名贵的白色短绒地毯上,仍光泽夺目。
她神色突变,厉声道,“你从那么早就监视我?”
慕景琛疏离的眸似含着某种异样的情绪,深沉而执着的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仅一瞬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眸色复杂的睨向她,淡声道,“无意中得知。”
阮嫆一想起他窥视自己生活那么久,胸口止不住的起伏,平日柔和自带温柔的眸子覆上了层冰霜,她冷声道,“慕景琛,你无耻!”
说着她绕开他想走,却被他猛的拽住了手腕。
只听他清冷的声音,带了丝涩然,他缓缓道,“不是你让我坦白?不听我说完吗?”
阮嫆虽然气,但还保留着几分理智,想听他作何解释。
慕景琛疏离的声音淡淡传来,“你不妨想想,那么久以来我可曾打扰过你,有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吗?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不用跟谁交代吧。”
他语气很淡,似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不知为何,阮嫆从他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黯哑。
阮嫆心中翻起波涌,一时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只听他继续道,“后来是你自己说过的不开心,既然别人不懂珍惜,还不许我争取吗?”
阮嫆听见这话秀眉蹙起,“你的方法就是在我身边安插你的人?”
慕景琛一双冷眸掀起眼睑看向她,“手段是不怎么光彩,我不是圣人,没那么高的道德标准。”
阮嫆冷静了一瞬,冷声缓缓的道,“听过一句话吗,慕先生。”
“You can screw me, but you can not screw with me!”她粉唇轻启,说出的话却要将空气凝结。
这是句分外粗俗的话。
你可以睡我,但不要想着整我!
听见这话慕景琛虚握着她的手,下刻猛然收紧,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冰眸看向她,摄人的光芒直击人心,仅是一瞬他便收敛了所有神色,语气放柔了几分,“我道歉,今晚原是想向你坦白一切,安排路骁一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但路骁做你生活助理起,也没有做过一件不利于你的事吧?”
阮嫆怒气未平,却不再说话。
她自然知道路骁做她生活助理起,非但没做过一件不利她的事,而且替她解决了许多棘手的问题,虽然气愤他的做法,但她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不然他们今晚也不会还有谈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