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温下意识的往下瞧了一眼,正如“小男妾”说的那般,她的的确确身着女装,或许是因为她在进入虞非晚灵台之前就是穿的衣裙。
“不过这都不重要,”小男妾扬了扬唇角,琥珀色的眼中却没有任何的笑意,他将白温推到了床榻上,“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给虞非晚解毒吗?我们快点开始吧。”
“小男妾”略显急不可耐的褪去了自己的外衣,只着了一身单薄的里衣,应该露的,不应该露的,都露了出来,冷白的肌肤如同上好温润的暖玉,锁骨线清晰精致,脖颈间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
他静静地看着白温,想要白温对他做些什么,可是一身白衣的白温只是垂着眼眸看着他,偶尔还会踢一下地上的铁链。
“小男妾”紧紧的攥着白温的手腕,眼中酝酿着阴翳,声音低沉沙哑:“你怎么还不动手?还是说我现在的样子你不会喜欢?也对,虞非晚不会这样对你。”
“但是,我只是做了虞非晚想对你做的事情,把你锁在目光可及之处。”
白温面前的这个与虞非晚模样差不多的人,除了样貌外,其他皆与虞非晚不同,就比如说虞非晚绝对不会像他这般强势的将他压在床上,更不会用那么炙热的目光打量着她,如此期待着要和她发生点什么。
这亦是她最为想不明白的。
即便面前这个人是虞非晚日后进入元婴修为而在灵台中诞生的幻影,两个人的性格亦应该相差不多,可是她眼下面对的这个人可以说是与虞非晚没有半点在性格上的相似。
还是说,她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她的这位小男妾。
“小男妾”眼中的阴翳一扫而光,眼眸清明澄澈,脖颈处沾染着淡淡的陶桃粉,白温向他看过来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别开视线,“夫君,我现在好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学着虞非晚的样子慢慢接近白温,这次白温终于用正眼瞧他了,并且似乎亦忘记去反抗,手腕就这么任由他抓住。
“……”
“你——”
“小男妾”瞪着眼睛,诧异地看向白温,脸上的红痕略微明显,薄唇抖了几下都没有将话说出来,眼底的清明亦立马就被阴戾所取代。
“你打我?”
白温抬起自己的手,掌心比方才红了一点,默默的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的,你疼吗?”
“小男妾”露出的笑容略有些狰狞嗜血,眼中偏执的疯意是呼之欲出,攥起拳头手背青筋隆起,他对白温动了杀念,但是又因为白温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而烟消云散。
也下意识的微微颔首。
白温似乎没有对他手下留情,一个掌掴就打在了他的脸上,他又怎么可能不疼?
白温敛下眼眸,又看了一眼锁住她的铁链,从床上站起身来,“小男妾”急忙去拦她,“你走什么?难道你不想要给虞非晚解淫毒了吗?”
他知白温在外面无法给虞非晚解毒,才会进入到灵台,所以用这件事情要挟白温,白温一定无法拒绝。
“想,但是你对我来说毫无用处,”白温见“小男妾”脸色微变,但是还想着要辩解,她补充道:“半蛇淫l妖的淫毒很是厉害,虞非晚在进入洞窟前,身体内就已经存在了一种淫毒,在两种淫毒作用下,如果你真的是给虞非晚解毒的关键,方才我打你那一下你就不应该觉得疼了,而是……舒服……”
她亦有些不太确定,但大概是这种感受。
白温原是对这些淫毒并不了解的,可是她的一个属下对这些东西颇为了解,时不时的就在她面前提上那么一嘴,耳濡目染之下,她对淫毒多多少少就有了些了解。
虞非晚中了那么重的淫毒,如若“小男妾”与虞非晚是一体,方才她打“小男妾”的那一下,“小男妾”就不会觉得疼,更不会恼羞成怒的瞪着她。
“小男妾”脸上的神情一顿,他微微扬起唇角,墨袍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虽是比方才穿的多了些,但是他亦算不上的是好好穿衣服,衣衫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肩头,领口大敞,露出了胸口大片的肌肤。
“哪有如何?如果虞非晚因为淫毒而死,我就可以掌控这具身体,到时候,我就没有必要在灵台中锁住你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白温弯腰将自己的脚踝到脚背打碎了。
白温尝试过了,她脚踝上的铁链砸不开,那她将自己的脚背敲碎亦是同样的道理,没有了铁链的束缚,她就可以在灵台中寻找帮助虞非晚摆脱淫毒控制的方法。
“小男妾”眉头紧皱,眼中的晦暗又重了几分,他没有再去阻拦白温,而是步步不离的跟在白温的身后,看着白温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为了他,你脸脚都不要了吗?”
他见白温不与他说话,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浅色的瞳孔浮现一片阴郁,藏在袖子里的拳头被他攥的发响。
“你觉得这里是灵台,你受伤就不会带出去了吗?”
他咬字越来越紧,似乎恨不得要咬住些什么东西来泄愤,“这些伤会一直都跟着你。”
“小男妾”眸光微微一变,脸色亦稍微好看了一些,“我可以帮你治好,只要你……”
他在这里“苦口婆媳”的说了那么多,但是身前的白温依旧踉跄的向前走着,始终都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白温神色正常,脚背碎掉的脚撑在地上,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她来到一汪清池旁,这里有一只很奇怪的鱼,全身半透明,唯有身体内的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是桃红色的。
鱼是一种极具灵气的生命,就算乞讨妖兽通过后天的修炼为自己积攒下许多灵气,亦比不上鱼什么都不用做,就会有四面八方的灵气汇聚而来。
透明鱼听到岸边的脚步声,受到了惊吓,下意识的游离岸边,但是当白温蹲下身子的那一刻,透明鱼微微晃动了一下尾巴,又重新游了回来,从水下露出一点点脑袋,空洞的眼珠子望着白温受伤的脚。
“白温,你真的要救虞非晚?”
“小男妾”站在白温的身后,当他看到水中的透明鱼时,眼中泛起一抹杀意,他与虞非晚有很多不同,即便虞非晚心中有怨恨,但是他不会轻易展露在白温的面前,而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杀心。
虞非晚面容确实似仙似妖,但是却不像他这般眉宇间都充满了死气沉沉的魔气。
“你知不知道你娶到手的男妾,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让你死。”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我虽然待在虞非晚的灵台中,但是我不是虞非晚,虞非晚亦不知我的存在。”
“只要虞非晚死了,我就可以取而代之。”
“小男妾”低下身来,衣摆落入了水中,在水面荡起淡淡的涟漪,玉白的手指拂过白温脚背上的伤口,“我不会像虞非晚那般对你,你别救他好不好?”
眼底的贪欲越发明显,浅色的薄唇微微一碰,“只需要杀死这条鱼……”
白温垂下眼帘,挡住了眼底淡淡的情绪。
————
虞非晚突然从梦中醒来,胸口微微起伏,发丝间的木簪掉落在地上,一头青丝漂染落下,半掩的面容更加鬼魅艳绝,他无意识的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面颊。
这里……之前好像痛过。
虞非晚肌肤已经不似之前那么滚烫,不但如此,他还觉得自己有点撑的慌。
他迟疑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里确实是有点撑,他之前是吃过什么东西吗?为何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灵台中好像是一下子被塞入特别特别多的灵气,还是他一下子消化不了的程度,因为已经超过了他身体的极限。
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体做出了最为趋利避害的选择,让虞非晚不得不闭关“消化”这些骤然多出来的灵力。
虞非晚眉头轻皱,微微抗衡着身体强迫他做出的决定,因为他方才昏迷中明明感受到了一抹极其熟悉的气息,那人还抱了他,哄了他……
为何他一睁眼就什么都消失了?仿佛只是他的大梦一场。
万丈深窟显然不是衣蛾闭关修炼的好地方,但是虞非晚的身体是一刻钟都等不了了,满的要溢出来的灵力几乎要将虞非晚的身体胀破,如果不立马将其消化,虞非晚很有可能爆体而亡。
纯净到近乎无色的灵力在虞非晚的身体周遭来回翻涌,它们有意识的帮主虞非晚过滤掉周围任何不够纯净的力量。
已经彻底干涸的灵池中露出一双幽暗的眼眸。
————
床榻上原本应该睡着的空桑席玉睁开眼睛,他的头发又变成了雪白色,如雪的面容同样变了回来。
浅灰色的眼睛微微一动,他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微微向一旁探手,就可以碰到白温昨日才换上的锦衣绸缎,比白温平日里穿的麻衣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他的手划过被子,直到摸到了白温脚背上凹凸不平的伤痕,这才停了下来。
空桑席玉薄唇紧抿,浓密的睫羽犹如不安的蝴蝶抖动着翅,眼底翻涌着接着霜的戾气。
这又是为了哪个男人受的伤?
第38章
白温从腾蛇幻境中醒了过来, 尽管是他的意识在外面受的伤,但是她的脚踝处依旧隐隐约约在作痛。
她将半个灵池的灵力一下子都注入到了虞非晚的身体中,原是想要等到虞非晚将灵力都吸收了再离开, 可是腾蛇幻境中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她不得不提前回来。
白温睁开眼睛的时候, 发现她已经不在驿站内了, 这里像是寻常人家住过的地方, 墙壁上残留了不少刮痕,但是房中的摆件都是新的,以及她身下的这张床。
她看了一眼自己受过伤的脚踝,已经有人提前给她包扎过了, 会这么做的人她就只想到了一个。
白温在房中耐心等待,没过多久, 一身青白衣衫的空桑席玉来到了房中,一头雪白的银发被染成了黑色,只不过这次上色的草药要比白温用的好上很多, 空桑席玉的发丝没有一点干枯的迹象,如雪的面容没有了任何伪装, 直白的展现在白温面前。
空桑席玉手中端着一碗药,他的眼睛虽然还是灰暗无光,但是他可以轻易的找到床榻所在的地方, 并且就好似能够看见一般, 伸手去抓白温的足尖。
但是,这次空桑席玉的手落空了,他什么都没有抓到。
空桑席玉缓缓直起身子, 碗中的汤药一点都没有撒出来, 他知道白温是故意了,一万白温知晓他看不见, 所以在他下意识的想要抓住白温的手臂时,白温从来都不闪躲。
白温闻到了空桑席玉身上淡淡的血腥味,缓缓垂落睫羽,“你做了什么?我与你不是同在驿站吗?”
她的意识虽然能够逃离腾蛇幻境,但也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每每她离开腾蛇幻境,就会对腾蛇幻境中发生的事情感知力变弱。
空桑席玉薄唇轻抿,坐在了床榻边,“我杀了人。”
白温下意识皱了皱眉,但是远离空桑席玉的动作是无意识做出来的,她的确还是白温,但是她对这个世间的认知收到过腾蛇幻境的影响,在她的主观认识里,男子就应该乖巧一点,杀人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应该做的。
白温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无意识的动作,但是空桑席玉却感知到了,他缓缓的经自己的手放到了腿上,腰背挺的笔直,任谁见到他第一眼,都不会觉得他只是个瞎子。
空桑席玉的话说的轻飘飘的,但是他不仅仅是杀人了,他杀的是整个驿站的人,以及知道白温就是“天妻”这件事情的人,随后还一把火烧掉了驿站。
他的思考方式亦被腾蛇幻境影响了,只是与白温略有不同,在他的认知中,既然白温答应了要娶他,无论是真娶,还是假娶,白温就只能娶他一个人,凡是与他争夺白温的人,就都该死。
白温看向面如冰冷霜雪的空桑席玉,“你……怎么做到的?”
空桑席玉用一种微微冷嘲热讽的语气反问道:“这么长的时间,你不会一直都在那小村子里种地耕田吧?”
白温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她的确一直都在勤勤恳恳的种地劳作,因为她接收到的暗示就是只有他一直辛勤劳作,才能挣得到钱,才能娶到夫君。
同时,她亦明白了空桑席玉为何要这么问她,恐怕空桑席玉在扮演他的小奴隶之余海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这么一看的话,她的确是有点虚度光阴了。
可是种地亦挺难的好不好!
空桑席玉用勺子轻轻搅拌着碗中的汤药,一种无形的压力从他的身上慢慢释放出来,“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的脚会受伤?”
白温抬起眼眸看着他,只空桑席玉杀人这一点,她就完全有理由不娶空桑席玉。
可是这样的话,怎么说给一个已经怨气滔天的男子听,除非她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一点。
“不说?”空桑席玉原本就没有指望着白温能够与他坦白,冷白的指尖与瓷白的勺子放到一起的时候,竟让人分不清哪个更白皙一点。
“不说也罢,把药喝了。”
空桑席玉把药送到了白温的唇边,但是白温幽幽的看着空桑席玉,就是不肯将碗中的药给喝下去。
可即便如此,空桑席玉亦没有失了耐心,若是白温躲开,那他便将汤药重新送到白温的嘴边,铁了心的要看着白温喝下去。
白温冷眼瞧着空桑席玉,即便空桑席玉可以轻微的感知到外界,但是终究不能够和一双眼睛相媲美。
她抬手很轻易的将空桑席玉手中的碗打翻在地,黑色的汤药洒了出来,淡淡的药味弥散在空气中。
白温翻身将空桑席玉压在了身下,因为害怕空桑席玉会挣扎,她按住空桑席玉的手腕用了不少的力气。
碗打碎的声音惊动了屋外的人,有人小心翼翼,又十分拿不定的问了一句:“主上?”
空桑席玉被白温压在身下,似雪白的手腕掐出了一道红痕,发丝散落在床上,明明白温还什么都没有对他做,青白春纱衣就略显凌乱。
他薄唇微启,冷冷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