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人怔了怔,颇为委屈的小声:“嘤……”
这个时候,就有人将方才问话的人给拉开了,“我说你是不是笨?还是没与人相恋过,这叫情l趣动不动?”
“情l趣……就是动手打人吗?”那人颇为好学,不懂的地方就开口问。
“自然不是了,这只是情l趣的一种。”
……
白温听到了门外两个人交谈的声音,眸色变了变,被她禁锢住的空桑席玉倒是神色正常,纤长的睫羽像是飘落的雪花一般轻轻的落下,“你想要动手打我?”
“那你就动手吧,反正像你这种女子,亦就只会动手打男人了。”
白温手指挠了挠面颊,第一次发现油盐不进的空桑席玉会这么棘手,她放开了空桑席玉,亦注意到了空桑席玉被她抓红的手腕。
空桑席玉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娇弱。
空桑席玉坐起身子,指尖轻轻勾开衣带,“白温,若是让我再发现你偷偷离开,或者是身上又带了伤,我会把这里的人都杀光的,先从你认识的人开始。”
即便这里是镜花水月的幻境,但是他不相信白温心会冷漠到任由那些无辜的人被杀死,方才他说将驿站的人都屠杀了,白温明明是动了气。
白温背对着空桑席玉躺下了,看如今的情况,空桑席玉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空桑席玉躺下白温的身侧旁,眸色逐渐幽暗,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道:“……亦不许将我赶走。”
————
短短一天时间,白温和空桑席玉的处境就彻底颠倒过来了,可以随意出入的变成了空桑席玉,而需要掩面的倒成了白温。
只不过空桑席玉没有白温做的那么绝,他只是让白温戴了一顶幕离,遮掩住面容。
空桑席玉站在马车下面,伸出手,等着马车上的白温将他拉上去。
白温:“我们要去哪里?”
空桑席玉的手指像是冻了一夜冰晶,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润光,“去京都。”
白温轻轻皱眉:“为什么?”
空桑席玉唇角荡开一抹冷漠的笑意,“去杀人。”
“谁要嫁你,我杀谁。”
第39章
白温轻抿着薄唇, 空桑席玉已然不是那夜她救下来的小奴隶了。
空桑席玉这一路上没有少杀人,明明他亦是要去京都,可是他偏偏不愿意有人跟着他们, 尤其是新皇的人。
白温坐在马车内轻阖着眼眸, 意识微微离开了腾蛇幻境, 她又重新回到了万丈深窟中。
虞非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快的吸收完了半池的灵力, 只差一线就可以铸成元婴,但是他并没有着急提升修为,甚至隐约中还在刻意压制自己的修为。
他原是不想要这么做的,但是系统表现的异常兴奋, 并且他心中隐约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在他被强迫进入闭关状态,他在一片晦暗中再一次看到了浑身是血的自己, 就如同每一次他将剑刃刺入白温身体后的自己。
有无数道声音催促他要杀了白温。
心烦意乱,气血翻涌之间,虞非晚唇角泌出了血丝, 强行结束了闭关。
虞非晚睁开眼眸中,仍是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苍白面颊, 明明这里应该是有些微痛的,他好像是被谁打过这里,但是亦睁眼又全然忘记了。
虞非晚这里才刚刚结束闭关, 一直躲在干涸的灵池低的半人半妖终究是耐不住寂寞, 将蛇尾尖探了出来。
他只动了那么一下下,就迎上了虞非晚及其凌冽的目光,因为虞非晚刻意压制了自己的修为, 所以他远比看上去的还要危险。
半人半妖的东西亦没有想到虞非晚会这么敏锐, 他眯了眯金色的竖瞳,身上依旧是与其他“炉鼎”相似的衣衫, 不过他身上这件略有些破旧了,多了不少的口子和粘稠的血迹。
他能够从虞非晚的身上感受到一抹极为熟悉的气息,不只是因为他与虞非晚吸收了同一灵池的灵力,还因为虞非晚的身上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就是那个人将他敲晕在灵池底部,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磨了磨尖细的牙,先前他见虞非晚进入闭关状态,而不愿意打扰是因为他在等那个人出来,可眼下虞非晚吸收了半池灵池的灵力,那个人还没有出现,他就没有那么多耐心等下去了,或许虞非晚的身体可以提供他想要的线索。
桑梓吸收了半蛇淫l妖血液以及一身的修为,但是半蛇淫l妖的血液对桑梓的影响过于大了,所以他现在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模样,不过他没有淫l邪的习性。
严格意义上来讲,桑梓如今亦不是人了,更不能够拿人类的思维来看他,不过他还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桑梓要找白温,除开是因为白温将他敲晕,他有点报复心理外,还因为半蛇淫l妖死前过于沉重的怨念。
半蛇淫l妖是妖兽,但是它亦不傻,它死前终究是发现将它害死的并不是桑梓,而是那个对它的淫l毒没有太大反应的白温。
它把自己的怨念留给了喝了它血液的桑梓,并不是要桑梓替它报仇雪恨,而是要桑梓把白温夺过来,或者是迷住。
半蛇淫l妖知晓自己若是没了那一身的淫l毒,它在万妖镜中就是及其弱小的存在,所以有人将它杀死,它可以不记恨,但是它不能够容忍世上可以存在对它的淫l毒没有半点反应的人存在。
它因为一身的淫l毒,才能够在万妖镜中为非作歹,甚至占据这一池的灵力,白温这种不受它淫l毒影响的人的存在,就是对它的奇耻大辱,所以它一定要白温对它“欲罢不能”。
半蛇淫l妖死前的意志准确的转移到了桑梓的身上,刚巧桑梓对白温同样抱有好奇心,所以他并没有排斥半蛇淫l妖死前产生的怨念对他的影响。
桑梓身体内融入了半蛇淫l妖的血液,他亦变得非人非妖,金色竖瞳隐约透着一股阴寒,白色的肌肤下还能够看到蛇鳞片的纹路。
合欢宗向来只挑选羊毛出众的人来当“炉鼎”,桑梓自然亦是五官清秀迤逦,不过在他变成半妖后,他的眉眼间就多了一抹邪肆的妖气。
桑梓不太习惯他突然多出来的一条蛇尾,所以他又将蛇尾收了回去,变成了人的模样,他用金色的竖瞳打量着虞非晚,慢条斯理的问:“那个人呢?”
桑梓在虞非晚的身上感受到那个人的气息,虞非晚同样在桑梓的身上感受到了令他极为熟悉的白温的气息。
之前他因为淫l毒而陷入半昏迷时,分明感受到了白温的气息,他的感觉是不会出错的,既然白温消失不见了,那必定与眼前的半蛇有关。
“为何要找她?”
比起桑梓有些甜腻的声音,虞非晚的声音清冷如泉水,亦犹如佩环相撞。
桑梓金色的竖瞳流露出几分妖冶的邪气,他浅浅的勾起唇角,语气天真烂漫,“找她……交合呀!”
半蛇声音更落,一团明艳似龙胆花的鬼火猝然灼烧着他的灵力,他脸色微微一变,即便是用最快的速度闪避开了,但是还是被烧到了手背。
半蛇淫l妖原本就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现如今桑梓吸收了半蛇淫l妖的血液,成为了真正半人半蛇,连同蛇的习性一同保留了下来。
虞非晚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连断剑都没有出,直接用在灵台中经过一次又一次脱胎换骨的鬼火去灼烧桑梓。
桑梓眯起竖瞳,恶狠狠的盯着虞非晚,嗓子里发出很奇怪的低沉的嘶吼声,“你也想要和她交合?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排在我后面。”
“她不会和任何人交合。”虞非晚薄唇轻轻一碰,声音好像覆上了一层融化不了的霜雪。
————
等白温的意识重新回到深窟中时,原本还有几分幽静之美的洞窟已经让虞非晚和桑梓拆的差不多了。
洞窟上的尖石被击落,砸在地上的时候又被桑梓的尾巴狠狠抽了一下,瞬间湮灭。
桑梓不敌虞非晚,毕竟他是才拥有了一身的灵力,何况被他吸了血的半蛇淫l妖原本就不擅长战斗,而虞非晚就好似天生的绞杀机器,不过这次他并不着急杀死桑梓,他想要从桑梓的口中问出白温的下落,就算是没有下落,问出桑梓与白温一同做了什么也好。
白温是在他的眼前被腾蛇吞掉的,若是白温已然摆脱了危险,为何不来找他?
难道白温就这么着急抛弃他吗?这次连留在他的身边,将他杀死的事情都不愿意做了吗?
桑梓成了半妖后,对人的情感了解不多,尤其是看不明白身上怨气越来越重的虞非晚,但虞非晚戏耍折磨他的念头,他是瞧得一清二楚。
但是他却对这件事情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虞非晚又烧掉了他的一枚鳞片,不但如此,虞非晚似乎连让他拥有后代的权力都要剥夺。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欺蛇太甚。
白温看着打得热火朝天的二人,她临走前,明明叮嘱过桑梓不要为难虞非晚,静等虞非晚离开洞窟即可,可眼下,两个人打的昏天黑地,虞非晚的样子还好,但是桑梓的身上者缺一块鳞片,那多一片烧糊的鳞片。
她亦看得出来占据上风的从来都是虞非晚,虞非晚就是在单方面戏耍桑梓。
白温向前走了半步,原本是想着上前阻拦二人,但是转念一想,虞非晚体内还有一个他自己都不知晓的另外一个自己的存在,如果她冒然上前,表现的太过偏袒虞非晚,以虞非晚那么敏感的性格,说不定会立马察觉到些什么。
如若虞非晚将她认了出来,并且带在身边的话,那些妖兽又会对虞非晚避而远之,这是她不想要看到的,她陪虞非晚来到万妖镜,就是希望虞非晚能够和他的天命妖兽缔结契约。
微微思索了片刻,白温就想好了该如何去做。
当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个人的中间时,虞非晚与桑梓皆神色微微一变,即便收起凌厉的灵力,虞非晚虽说戾气更为重了一点,但是他收放自如,即便没有将充满杀意的灵力释放出去,他依旧可以做到面色无异。
但是桑梓就不行了,他这条小半蛇有心收起灵力,可是他对灵力的掌控远不如虞非晚那么厉害,强行收起灵力不但伤了自己的五脏六腑,并且他还没有收住,带又毒气化为刀刃的灵力打在了白温的脚边。
他瞬间红了眼睛,收起尾巴,小心翼翼的扭动身子来到了白温的身边,一边掉金豆豆,一边控诉着虞非晚的恶行,“我的尾巴都被他烧的不好看了,你看看,这块都熟了,我什么都没有做,他就放火烧我,我好疼呀,你给我吹吹。”
白温目光淡淡的从桑梓的脸上划过,虽说虞非晚之前情绪过于激动时亦会双眼泛红,但是终究只是眼中泛着淡淡的雾气,绝对不会像桑梓这般直接哭了出来。
这也怪不得桑梓,他现在就和一条刚刚破壳的小蛇没有什么两样,在外面受了欺负,自然是会先去找最亲近的人告状,寻求安慰。
白温抬眸看向虞非晚的时候,虞非晚其实自白温出现后就一直在盯着她,还是目不转睛的那种。
他觉得眼前的黑衣“炉鼎”很是熟悉,但是她的身上又没有他所熟知的那抹气息。
可是即便如此,在看到黑衣“炉鼎”挡在桑梓身前,做出一副保护的动作时,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太舒服。
白温鸦黑的睫羽轻轻一颤,她挡在桑梓的身前,声音轻柔,“你别伤他,他与我一样都是合欢宗的‘炉鼎’,他是为了活命,才吸了半蛇淫l妖的血,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桑梓在白温的身后一边流眼泪,一边附和的点点头,同时对着虞非晚洋洋得意的抬了抬精致的下巴。
虞非晚轻眯了一下眼眸,似是想要看穿白温所有的伪装一般,他闲庭若步的走了过去,玉白的手中握着那柄断剑,“我若是执意要他死呢?”
他深知眼前的人并非白温,但是看到黑衣“炉鼎”如此袒护桑梓,他心中就是极为不舒适,甚至不舒服到他想要让桑梓死于他剑下。
白温不卑不亢,不躲虞非晚手中剑的锋芒,只道了一句:“先杀我。”
她本意就是让这两人不要再打下去,虞非晚压制着修为,又没有彻底将灵力完全吸收,若是桑梓临死反扑,很有可能重伤虞非晚。
压制修为的虞非晚就和炸药一般,会伤了别人,亦会伤了他自己,所以在虞非晚彻底吸收了那些灵力之前,她得护着一点虞非晚。
虞非晚盯着白温那双清明的眼眸,抿平唇线,眼中的光晕缓缓消失,手中的断剑忽然化成一抹淡淡的云雾而消失,他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你要和他……交合?”
交合?
白温下意识回眸去看脸上挂着泪水的桑梓,桑梓眨了眨眼睛,不觉得他说的这话,乃至他这个想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桑梓说话时还带着些许哭腔,“怎……怎么了?”
白温阖了阖眼眸,示意桑梓跟上来,“你先过来,我给你尾巴上药。”
桑梓金色竖瞳微微一亮,他可宝贝自己的大尾巴了,主要是他的尾巴亦长的和漂亮,那些龙的尾巴都没有办法与他的尾巴相媲美。
这到也不是桑梓过于自信,他尾巴上的鳞片在不同的角度看过去时不同的颜色,在明媚的阳光下还会是半透明的,鳞片直线有这细小的纹路,在有光源的地方,会泛着淡淡的光晕。
桑梓眼巴巴的跟了过去,他知晓白温与虞非晚指尖应该是有些渊源的,但是白温不想要承认,他自然不可能傻到主动去说破,否则他怎么和白温交合呢?
与白温交合时半蛇淫l妖生前最后一个愿望,甚至因为执念太过强烈,而化作了怨念,桑梓将其继承了下来,他倒也没有太多的坏心眼子,而是作为半妖,交合、繁衍生息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白温的身上没有灵丹妙药,普通的药膏涂抹在桑梓的尾巴上,像是雪花碰到了火一般,很快就融化了,起不到半分做用,而桑梓似乎很痛,整张脸都不收控制的皱了起来。
白温见状下意识的抬眸看向虞非晚,虞非晚在一旁冷眼旁观,见白温看了过来,才幽幽道:“一般的药膏治不好他的烧伤,我有治好他的办法,但是……首先你得过来,来到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