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太懂向慕澄要来这儿做什么,但她打算下去解围,起身之际,视线中闯入一抹艳丽的红色。
“十七殿下,你怎么会在这儿?”宣晓桐问。
向慕澄回过头对她微笑,“晓桐,你来了,我们不是约好要在这见面吗?”
“什么?怎么会?”宣晓桐惊讶的看着他,“我没有约过十七殿下。”
向慕澄敛起了笑容,眼眸冰冷,但语气依旧温和,“那你约的是谁呢?”
“不是我约了谁,是几位公主约在这里玩耍,我只是来陪三公主的。”宣晓桐耐心解释道。
得知答案后,向慕澄点点头便沉默不语。
他在等,等这个恶劣把戏的谋划者。
“呦,看看这是谁啊,不是十七吗!”
果不其然,六皇子穿着华丽的衣衫从一旁走来,一边扇着扇子假装风流,一边还要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瞧瞧,这还有中京第一才女宣小姐呀,怎么,你们两个在这儿约会吗?”
明明是大冷天,却还拿着把扇子装模作样,宣晓桐最讨厌这种人,但碍于他的身份,她也不得不低头解释。
“回六殿下,我今日是陪三公主出来游玩的,与十七殿下只是偶遇。”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六皇子得意的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宣小姐怎么会瞧得上十七呢,十七,你说对吧?”
宣晓桐皱了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
“十七啊,”六皇子状似不经意的把玩扇子,“要知道这听雪楼可是一日千金呐,你穿成这个样子,这看门的把你当成要饭的也属实合理啊!哈哈哈哈…”
“十七啊,你要是想进去的话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承认自己是野种,本殿就带你进去如何?”
向慕澄并不在乎六皇子说什么,他在他眼里不过只是跳梁小丑而已。
他看向宣晓桐,那个曾经为了他和宫中女官起冲突的女子。
但是,他看见的是她转过头去,像不曾听见那些话。
向慕澄嘴角渗出一丝苦笑,继续沉默下去不再言语。
“十七啊,看宣小姐做什么,宣小姐可不会允许你这癞蛤蟆惦记……”
六皇子还欲辱骂他几句,眼角却瞥见一蓝衣女子正一步一步下楼来。
她肤如凝雪,面容清丽,却又弱柳扶风般令人心生怜惜,面色有些急切,但眸子却温柔清澈,像一汪春水要把人融化……
怎么会有这般标致的人儿,像比着他的意中人画出来的一般。
而这个意中人,正提起裙摆笑意盈盈向他这个方向赶来。
“十七殿下!”
他听见她惊喜温和的声音,喊的却是那个野种。
第5章 给他一巴掌
江宛泱在看见六皇子出现的时候便要下楼了,没想到被男主哥哥绊了一会儿,希望还没激化向慕澄黑化。
“十七殿下,能遇见你太好了,昨日小女做的玫瑰酥正想找殿下评价一番。”
她仰头看他,“殿下能否赏光进去吃个茶?”
“这是哪里的美人儿?”六皇子凑上来问道。
江宛泱向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不想理会他。
六皇子越发有兴趣,“本皇子对茶点也有些见解,虽没尝过姑娘做的糕点,但本殿也能帮你提些建议。”
她微微行礼,“多谢殿下好意了,不过还是改日请殿下尝过再提建议吧。”
江宛泱希冀的眼光看向向慕澄,“十七殿下,咱们上去吧。”
向慕澄看向宣晓桐,她的眼神里似乎也在说让他进去。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抛弃他了吗,他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好。”既然没人想看见他,那他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反正到哪里也没人会喜欢他。
“站住!”六皇子喝道。
“十七,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警告你,你要是上去了,有些事你可就永远不知道了!”
江宛泱心道糟糕,这个炮灰不会还要作死吧。
其实,只是单纯的语言侮辱到不至于激起向慕澄黑化,是因为六皇子提起他的姨母,才彻底触到他的逆鳞导致黑化。
男二向慕澄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只有身为皇后的姨母愿意温柔教导他,待他如亲子,但却被人陷害与外男私通,与他那不着调的母亲一样的罪名。
而六皇子向元修今日就会告诉他的姨母是为了保他才愿意承认罪名的。
最爱的人是被自己间接害死的,这也是文中向慕澄黑化的转折点。
江宛泱不自觉紧张,冲到向元修面前,死死盯着他。
向元修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美人儿怎么突然这么可怕的盯着他?
忽的,她举起手,向元修不自觉眨了眨眼睛,难不成她想打他?
敢打皇子,疯了不成?
然而江宛泱高高举起手,又快速落下,最后放在向元修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哎呀,殿下肩膀上有灰,现在干净多了”
六皇子直接懵了,连刚刚要说的话也不记得了。
一旁的宣晓桐也一脸茫然。
“额,不,不用谢。”江宛泱眼神乱瞟,理不直气不壮的说道。
说完也不等六皇子反应,拉着向慕澄就往楼上跑。
“宿主,你这什么骚操作?”系统也很迷惑。
“我要阻止他说出那些话,但我也没有好办法。”
“所以只好……”
系统:……
这么馊的主意,而我却没有反驳的理由。
“那你就不怕被人说你是个傻子?”系统又问。
“傻子就傻子吧,那也比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男二姨母好。”
系统:说的也在理,就是解决问题的方式,这么多年真是第一次见。
她是怎么做到又刚又怂的?
到楼上包厢,江云骥面带不善的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向慕澄也不甘示弱,二人之间硝烟味十足。
江宛泱:哎呀,他俩是情敌,竟然把这茬儿忘了!
“阿泱,你怎么会和十七殿下在一起?”江云骥问她。
她挠挠后脑勺,把刚刚对向慕澄用过的理由复述了一遍。
“原是这样,那不知十七殿下对舍妹的糕点有何见解?”
江云骥这话说的咬牙切齿,妹妹做的糕点他还没尝过呢!
“香味浓郁,入口酥脆,只是在下不喜甜食,只怕浪费了江小姐一片心意。”
江宛泱:很官方的回答,然而她做的糕点本来就不是甜的!
但她并不打算拆穿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没关系,下次给殿下换成别的口味。”
江云骥脸色已经铁青了,但碍于妹妹到底也没说什么。
三人尴尬的吃了几盏茶,便相互道别了。
只是临走时,向慕澄又朝她看了一眼,那眼神像雪地里的狼,冰冷又防备,让她不由心下一颤。
向慕澄回到自己破败不堪的殿宇,拿起昨日江宛泱送的糕点凑近闻了闻。
呵,原来是咸的。
幼时姨母还在的时候,就有人打着善意的幌子与他做朋友,送他各种甜点玩具。
然而在姨母死后却又迅速露出丑陋的嘴脸,令他措手不及。
人心呐,这些年他看的够多了,每一个都那么令人恶心。
当然,这些恶心的东西,他已经干净的处理掉了。
他不相信一个被父母兄长宠爱的女孩,会毫无目的的对他好,呵,除非是个傻子。
除了姨母,这世上再也没人会真心爱他了。
哪怕对他十年如一日善良的宣晓桐,在这一年里不也总是将他抛下吗?
他不用她爱他,只要她一直呆在他身边就好,不断从她身上汲取温暖和善意,这样他才能继续苟活下去。
江宛泱这几天很苦恼,自从上次喝完茶之后,向慕澄就不怎么理她,她送去的糕点也被一一退回来了。
不仅如此,连江云骥也变得更嫌弃她的样子,每次看见她去给十七殿下送糕点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江小姐,你很闲吗?”向慕澄眼角带着一丝不耐烦。
江宛泱充满真诚的点头,“嗯嗯,你怎么知道?”
然后讨好冲着他笑,“殿下,我还会做很多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呀。”
向慕澄实在不知道她到底是要怎么样,这几天派人查了她的底细,很干净,他完全找不到她接近他的理由。
结合她那天对向元修的举动,她不会真是……
“江小姐,你大可以找别人,我想,只要你提出要求,一定会有很多人帮你品鉴。”
“可我不喜欢他们。”
可笑,不喜欢他们的意思难道是喜欢他么?
可是下一秒就听到她说:“我比较喜欢你。”
这话并不是假的,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的本来就很奇妙,江宛泱几天接触下来确实还挺喜欢这个偏执男二的,觉得他特别像隔壁家的傲娇二哈。
向慕澄像是愣住了,除了姨母,从来没有人这么直接的告诉他喜欢他。
纵使知道眼前这人并没有对他怀有男女之情,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殿下,拜托拜托,尝一下吧。”
“长的很丑。”
江宛泱没能理解,“什么?”
她长的很丑吗?
向慕澄难得朝她扬起嘴角,不过是像看傻子一样的嘲笑。
“哦,是糕点!”
江宛泱终于醒悟过来,佯装生气的要把点心端走,却被他拦下。
“不是让我尝一尝吗?”
江宛泱迅速放下,期待的看着他。
向慕澄捏起她新做的山楂糕,咬下一小口,然后迅速吐出。
江宛泱脸黑了。
“很难吃吗?”
“太酸了。”
“可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甜的吗?”
向慕澄微怔,自己当时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她就记下了吗?
“我是不喜欢甜的,可我也没说我喜欢酸的。”
“哎呀哎呀,那好吧!”她摆摆手,“那你喜欢吃什么样子的糕点呢?或者别的食物也可以。”
喜欢的食物么。
自幼姨母便教导他,不可轻易露出对某一事物的喜爱之情,尤其是食物,吃饭的时候也不可以只吃爱吃的,防止被人看出喜好。
这世上除了姨母,都是想要除掉他的人,母妃是,父皇也是。
他自小活在恐惧与黑暗中,竟不知喜爱为何物。
见他沉默,江宛泱也没有继续追问,只告诉他会多做一些让他试试。
直到这一天结束,江宛泱都觉得很开心,要知道她做舔狗的这一周来,向慕澄可是一次也没有搭理过她呢。
想想居然有种该死的成就感?
然而这份开心只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
第6章 不会作诗
第二天一大早,江云骥喊住她,询问她和向慕澄的事。
“阿泱,这些天你是不是和十七殿下走的太近了?”
“是呀,十七殿下人很有趣。”
什么?心悦向慕澄?
这话听到江云骥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他只是这一阵被一些事情绊住了,妹子就被猪拱了?
江云骥风中凌乱,江宛泱见他没反应,就没再跟他寒暄。
只是临走前记起他是男主这件事,于是试探道:“哥哥应该跟十七殿下没有什么矛盾吧?。”
江云骥没有回答,只是互相看不惯,也没什么矛盾。
江宛泱做一个放心的表情,“那就好,总感觉哥哥会和殿下会起矛盾呢,这样我可就难办了。”
她叹口气,先给哥哥打个预防针吧。
唉,为什么是男主的妹妹,不是男二的妹妹呢?心都碎了。
然而,江宛泱心碎没碎他是不知道,反正江云骥的心是碎了一地。
明明是亲兄妹的对话,为什么总是有第三个人的姓名?
到了国子监,江宛泱才得知今日要举行诗文小测的事,自从她开学第一天拒绝了那些人的手帕交邀请之后,就隐隐的被班上的小姐们孤立了。
安盈盈倒是总爱找她说话,但是她跟她哥哥一样是个学渣,诗文小测的消息还是她告诉他们的呢。
“好了,谁先来分享一下做得诗文?”夫子问道。
一身着素白色的贵女率先起身,“小女子不才,前日灵感偶发,作得一首,班门弄斧,还请各位才子佳人赐教。”
“方小姐就别谦虚了!”
“对呀,方大学士千金作的诗,怎么能叫班门弄斧呢?”
众人不断高声附和,
“就是!方小姐要不是前些日子生病错过考试,现在指定是甲班的学生!”
那位方小姐抿唇一笑,行为举止端庄优雅,但却没有阻止众人的赞美捧场。
“好了,安静!”夫子出声喝止,众人这才安静下来,静待方依霜的佳作。
“一夜同云布,凌晨散玉花。”
方依霜清冷的声音娓娓道来,
“最宜逢腊日,顿觉助年华。
麦垄从添润,梅村欲放葩。
所欣占岁稔,不为藉烹茶。”
“好!好!好!”夫子摸着胡子很是满意。
“这意境也太美了!”众人又是一阵赞扬。
“对呀,我都能想象到方小姐坐在窗前边赏雪边烹茶的画面了。”
“……”
方依霜下巴微微抬起,享受着众人的喝彩。
这时却有个突兀的声音传出,“听说江小姐自幼跟随了缘大师修行,相比常人,江小姐的诗想必意境更上一层楼吧!”
江宛泱气鼓鼓寻到这阴阳怪气声音来源,样貌有些眼熟,但应该是没交集,干嘛无缘无故点她?
系统:“是你错过的手帕交之一。”
江宛泱心道:原来如此,哼,怪不得圣人说小人难养也!
系统:“你是不是落下了什么?”
江宛泱气鼓鼓,“我没有!”
众人一听她是了缘大师的学生,顿时期待值升高,了缘大师未入佛门之前曾是当朝的新科状元,他作的诗曾轰动一时,甚至有人专门为他创立了门派。
“了缘大师这些年所作虽少,但首首精品,江宛泱,你便随便念一首修行途中的佳作吧!”夫子双眼放光,江宛泱合理怀疑他是了缘的粉头。
方依霜不忿的坐下,她倒要看看这个江宛泱能写出个什么大作。
江宛泱骑虎难下,只好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