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宇宙第一红【完结】
时间:2023-07-12 14:36:45

  既然耶律枭想用这种方式来试探她,那她也可以借这个机会来反过来给耶律枭灌猛药。
  上场杀敌她打不过耶律枭,但真要在这么点地方里勾心斗角起来,耶律枭不一定能弄得过她,女子亦有肝胆,情爱,也可杀.人。
  沈落枝捂着摘星的下半张脸,眸光定定的望着摘星,与摘星语气温和的道:“摘星,既然你问了,我便与你说一句实话,我,喜欢上耶律枭了。”
  摘星被震在原地。
第11章 她爱他
  他爱她
  摘星千想万想,都没想出来沈落枝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那种拼死搏命出来的坚持似乎都在此刻崩塌了,一时之间竟顾不得主仆之别,一把扯下了沈落枝的手,大声喊道:“郡主,您怎能如此自甘堕落?他是什么身份?一个恶心的西蛮畜生,他绑走您,□□您,屠杀大奉人,您都忘了吗?纵然他有几分美色,但内里污浊,您是天边明月,怎能任由他浸染?”
  “您要嫁人,大奉的大好儿郎随您挑选,不知多少人想入南康王府为赘婿,纵然失了贞洁,那也不是您的错,您为何要舍弃掉荣华富贵,背弃国门,与一个西蛮疯子共度余生?更何况,西蛮人残暴,将大奉人视若草芥,那西蛮人一时喜欢您,又怎会一世喜欢您?您抛舍全部,难不成要换来与人共事一夫的结局吗?”
  沈落枝反手握住了摘星的手,清冷的玄月面上瞧不出任何胡闹的模样,月牙眼中带着一片坦荡认真,语气轻柔的与摘星说道:“摘星,你不了解他,他是个很好的人。”
  “他很好学。”
  会写狗畜生。
  “他对我很好,为我学了大奉礼仪。”
  给裴兰烬日日供香。
  “他五感敏锐超于常人,又小心谨慎。”
  现在就在外面偷听呢。
  “他是金蛮最勇猛的将士,在战场上战无不胜。”
  然后会屈辱的死在他最看不起、随意抓取的女人的手里。
  “他的皮囊,与他的众多优点比起来,不值一提。”
  也便只有那张脸能看了。
  沈落枝拉着摘星的手,语气笃定:“我是真的想嫁给他,你是我的侍女,自会明白我的。”
  摘星被沈落枝说的浑浑噩噩,在帐内呆立了片刻后,失魂落魄的说了一句“奴婢知了”,然后从帐内起身,踉跄着离开了。
  摘星离开的时候,脸上一片浑噩,连周遭的路都不认得了,一路垂头丧气的往回走,自然也没瞧见在帐篷旁边,立着的两道人影。
  耶律枭就站在帐篷旁,借住暗影挡着自己的身子,他那张脸上面无表情,瞧不出任何喜怒,但手指却在发颤,一直捻动着他腰侧的弯刀。
  他的腰背一阵阵发麻。
  帐篷内所有的细小声音他都能听见,在没有站到这里之前,他曾想过很多结局。
  他们的金乌城里不是没有过女人,但是外面抢来的女人是养不熟的,就算是待过几年,最终也都会想跑掉,那些女人家世一般,都想着归家,更何况沈落枝堂堂郡主呢?
  耶律枭早已想好。
  沈落枝是他抢回来的,那就是他的人,沈落枝若肯老老实实的嫁给他,他自会给她答应过她的一切,但沈落枝若是要跑,就别怪他了。
  沈落枝这一生,都别想离开帐篷半步。
  但他没想到,沈落枝竟然会拒绝离开。
  耶律枭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像是万丈黄河自他耳廓奔入,喷涌着灌进他的胸膛,他的胸口被坠的沉甸甸的,人像是失去了与□□的维系,魂魄被水流卷动着飘上半空,被切割成无数块,然后又一点点回到他体内。
  他的人看似只是站在这里,但没人知道,他历过了一次什么样的惊涛骇浪。
  “喜爱”这两个字,居然如此,如此...不同。
  与万物都不同,生于万物,又凌驾于万物,只要那么一丁点,就能让人情难自控,勾的人骨肉酥软,只要一想起来,便觉得胸口滚烫。
  沈落枝竟如此喜爱他,竟心甘情愿留下来。
  他,他待沈落枝更好些...也未尝不可。
  耶律枭一时浑身燥热难当。
  他看着沈落枝的帐篷,甚至想冲进帐篷内拥抱她,又闭了闭眼,忍下了。
  他不能被沈落枝知道,他一直在此。
  他在帐外站了半晌后,便压下了心中的奔腾流水,缓了缓有些发麻的腰脊,转身回了他的帐内。
  他走回到帐内,在经过沈落枝的哥哥的牌位面前时,停顿了片刻,拿起三支香,学着大奉人的模样,给沈落枝的哥哥上了三支香。
  他们金蛮人从不弄“死人下葬”这一行当,不管谁死,就算是皇帝死了,都将尸体喂鹰神,大奉人讲究多些,不仅会埋起来,还会每年祭祀,还会留画像。
  他上香的时候,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与对话声,然后便有金蛮将士在外通报:“启禀首领,夫人求见。”
  耶律枭便放下帷帐,挡住了他刚燃起的香,他锐利的视线落于帐篷帘门处,道:“准。”
  不到片刻,沈落枝便从帐外走进来了。
  耶律枭坐于案后,垂眸盯着他面前的地图,眼角余光却落在沈落枝的身上。
  沈落枝今日穿了一身金蛮人的衣裳——她出来时很匆忙,大部分东西都没有戴在身上,那沉甸甸的衣裳也都丢在了院子里,所以她没什么衣裳穿,只能穿金蛮人的衣裳。
  金蛮人的衣裳都是利落的贴身皮袄长裤,皮靴皮衣,没有琐碎的襦裙,紧身的衣裳勾出她纤细的腰身,行动间颇为利落,头发随意垂束在身后,随着她的动作飘荡,她的个头在蛮族人里算很矮的,白白嫩嫩,像是头灵动的粉嫩小羊羔,从帐篷外走进来,耶律枭一见他,便被她的羊角蹭了一下。
  沈落枝一抬眸,耶律枭又被她眼底里清澈的光给晃了瞬。
  大奉的明月,天真又美丽,皎洁的让人不忍脏污,脆弱又温软,让他不敢加力,生怕伤到。
  耶律枭在那一刻,突然间明白了大奉人为何总要尊那套繁文缛节,这等明月玉人,自当值得人一路捧回来,高悬于心间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礼节,她都受得起。
  耶律枭想起他当初将沈落枝抢回来时做的事,手指缓缓摩擦了下他的弯刀。
  而这时,沈落枝已经端着一杯酒走到了他面前,她将骨杯放到文案上,自然的坐在他的对面,撑着下颌与他笑道:“耶律枭,这是我酿的酒,我们大婚之日饮用,你尝尝,如何。”
  耶律枭被她脸上的笑意晃了一瞬,幽绿的眼眸缓缓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沈落枝撑着下颌望着他看。
  今日耶律枭穿着玄色麟甲兽皮,外披同色毛氅,抬起眼眸来时,墨色发丝垂于腰侧,幽绿的眼定定的望着她,耳旁的红色垂丝在帐内火光下闪着泠泠的光,更衬得眉目妖冶,郎艳独绝。
  他的目光看过来时,像是要将沈落枝抽筋扒皮,看透她的每一寸肌理一般。
  沈落枝心口隐隐有些发毛,她维持着撑着下巴的动作,含笑看着耶律枭,努力的演一个坠入爱河,没有脑子的天真郡主。
  她演起来挺合适的,岁数小,连摘星都被她唬住了,若是她再长几岁,怕是就没那么容易取信于人了。
  “来寻孤,何事?”
  沈落枝状似苦恼的垂下眼睫,过了片刻后,才道:“我的那几个丫鬟和侍卫,你能不能,在我们成婚之后放他们回去?让他们回江南,替我给父母捎个讯息,我既已成婚,便不当瞒着他们。”
  耶律枭自然知晓大奉人的规矩,大奉人重情,祖祖辈辈都生活在一起,以族群为重,不似他们金蛮人,打到哪里,死到哪里。
  “准。”耶律枭垂眸,饮了一口烈酒,道。
  他想杀了那几个人,但沈落枝既然肯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他放人回去也无妨。
  忠心跟随他的人,他自会厚待。
  “今日怎的不高兴?”沈落枝很快察觉到耶律枭的不同,平日里耶律枭与她相处,总想着亲亲抱抱她,看她的眼神都是灼热的,今日却一直避开她的目光。
  “在想事情。”耶律枭垂下眼眸,看着他面前的地图,道:“最新的商队来了,孤要去换一些东西,听闻,大奉的裴郡守也会去,枝枝,想去看一看吗?”
  沈落枝在听到“裴郡守”这三个字时,心头巨颤。
第12章 再见裴哥哥
  相见
  她下意识地以为裴兰烬是她未婚夫的事情暴露了,但是转瞬间又记起,裴郡守这三个字,是方才摘星在帐篷内提过的。
  耶律枭根本没见过裴郡守的真人,否则他看到画像的时候就会知道,那根本不是沈落枝的哥哥,而是纳木城的裴郡守。
  他现在还不知道西疆的“裴郡守”,就是被他挂在墙上的“沈居正”。
  他只是听过帐篷里的两人对话之后,记上了那位“裴郡守”而已,他现在是在试探她的反应。
  耶律枭甚至应该都没听说过“裴郡守”的真名与年岁,裴兰烬行事一贯低调,耶律枭又是个西蛮人,不可能打进纳木城里,所以两人虽然都地处西疆,但并没有什么交际。
  既然耶律枭不认识,那就足够她胡扯了。
  “裴郡守也去呀。”沈落枝脸上涌起些许怀念的神色,她小小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幼时瞧见过裴郡守呢,是个很温和的人,曾与我父把酒言欢,我此次来西疆,便是来拜见裴郡守的。”
  她在言语间把裴郡守描述成了一个“长辈”的身份。
  耶律枭眼眸里闪过几丝了然——原是叔辈。
  帐内烛火融融,两人言笑晏晏,所有试探都隐匿在烛光照不到的昏暗里,明处浓情蜜意,眉眼暗藏杀机。
  “耶律枭,商队都是卖什么的?”说话间,沈落枝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好奇来,又涌动出了几分不好意思,她青葱一样的指尖轻轻地抓过桌面,像是迟疑了很久,然后才小心地看着耶律枭,问道:“你知道,裴郡守...去商队,是想做什么吗?”
  小羊羔听话乖巧,只是问几句话而已,耶律枭自不会为难她,便道:“商队走南闯北,有很多东西,卖什么的都有,女奴,男奴,赤京的武器,大奉的珠宝,游牧的牛羊,南蛮的巫蛊,各种珍奇事物,只要你出得起价格,就都能卖到。”
  “以往金乌城与他们合作,都是买卖盐巴与生铁,和一些药材。”耶律枭道:“西疆上抢不到的东西,都能从他们手里买到。”
  而耶律枭没抢他们的原因也很简单,这群行商十分记仇,抢过他们一次,他们就再也不会和金乌城的人做生意了,断了后路,不值当。
  “至于那位裴郡守为何会去——”说到此处时,耶律枭脸上闪过几分冷沉,他道:“孤不清楚,孤只是知道,邢家军的人随着那位郡守一起来寻行商了。”
  邢家军。
  沈落枝是听说过的,大奉西疆由邢家人镇守,邢家军都是骁勇善战的好儿郎。
  耶律枭的金蛮队伍与邢家人交战多次,自然与邢家人互相敌对,他提到邢家人,不会有任何好脸色。
  裴哥哥为何来寻行商队伍呢?裴哥哥若是知道她丢失,应当第一个来寻她才对。
  沈落枝的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又压下去。
  她来不及多推想裴哥哥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哄耶律枭带她去看看。
  “这么多好玩儿的东西呀。”沈落枝脸上的好奇与向往越发浓郁,她像是饿肚子的猫儿,左拧右拧后,终于忍不住,向案前一探身,小声问道:“耶律枭,你带我去好不好,我保证,我会一路听话的。”
  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裴哥哥,她的计划一直都差那么最后一环,她缺少强健的兵力,若是能与裴哥哥联合,她就能将金乌城都屠戮干净。
  “本也是要带你去的。”耶律枭捻着那骨杯慢慢的啜饮,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越发轻缓:“行商队伍里,应该有很多你想要的东西,待到我们婚嫁的东西都置办齐全,我们便办喜事。”
  金乌城里除了帐篷与砂石,没有任何东西配得上娇贵的郡主,所以耶律枭打算带她去瞧一瞧,看见好的,便都买回来。
  他贪图她的美色时,只想磋磨掉她的傲骨,折掉她的羽翼,让她永生难以离开,但当他去喜爱她时,又觉得这贫瘠的城邦配不上大奉的月亮。
  她肯为他落下,他就给她最好的。
  不爱的时候,是掠夺是占有,爱的时候,是追捧是呵护,情.爱两字,是能跨越千山万水,奔你而来的。
  说话间,耶律枭将杯中冷酒一饮而尽。
  很烈的酒,他问:“这酒叫什么名字?”
  看不出,这样柔顺似水的女子,竟能酿出这么烈的酒。
  “既是在金乌城酿的,日后就叫金乌酒吧。”沈落枝一笑,月牙眼便真的笑成了两颗月牙儿:“你会永远记得它的。”
  耶律枭大概是想到了这酒是为他们大婚准备的,浓绿的眼眸里闪过几分愉悦,他单手把玩着那骨杯,抬眸看向沈落枝。
  彼时帐内火光融融,映在两人的脸上,沈落枝面对他的脸言笑晏晏,但他看不见的地方,她身后的影子却显得浓黑狰狞。
  人的情念一向复杂,如水中月镜中花,真假交织,善恶难辨。
  耶律枭以为他胜券在握,却浑然不知,那美人如蛇,早已将剧毒的獠牙放到了他颈间勃勃的青筋前。
  ——
  耶律枭一贯是“言而有信”的人,答应了沈落枝之后,两日后那行商落脚开商市的时候,他便带着沈落枝出了金乌城。
  “这次来的商市是清泉商队的人举办的,商市只会开一个晚上,开商市之前,会给附近的一些盘踞稳定的势力送商市的地图,每一次商市的地点都是不固定的。”
  耶律枭是在午后申时带沈落枝出金乌城的,他一共只带了二十个西蛮将领做护卫。
  “商市里,没人能动手,否则会被所有商队排斥。”耶律枭道:“这是西疆的规矩。”
  彼时他们正骑马走在西疆广袤无垠的戈壁上,一眼望去四周都是枯木黄沙,日头堪堪西斜,苍劲的干瘪枯木沉默的立在一旁,沈落枝与耶律枭共乘一骑,慢慢走在天地间,一边慢悠悠的寻找地方,一边讲话。
  “西疆的商队,是什么样子的?”沈落枝回过头看他。
  因为要去商市,可能会碰见很多西疆内盘踞的人,在这三不管的地带,有很多势力盘桓,流寇土匪、金蛮人、大奉逃兵、来往过路做生意的商队,各种地头蛇,各方相聚,明里暗里都有些仇怨,所以他们一行人都做了伪装,每个人都戴了一张面具。
  “西疆的商队,是一群守秩序的土匪。”耶律枭迎着夕阳落下的光线,远远眯着眼看过去,微风拂过他墨色的发丝,沈落枝听见他道:“多数都是一些要钱不要命的人,找个地方兜售东西,然后带着大批量的银钱离开,他们所兜售的地方,就叫做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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