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宇宙第一红【完结】
时间:2023-07-12 14:36:45

  她是沈落枝,是灼华郡主,是能从金乌城里杀出来的人,她的身份和她的教养不允许自己为了一个男人的苟且之事失去颜面,摔打哭闹,如同蠢妇疯女一样去逼问裴兰烬身上的吻痕。
  沈落枝的手指都在颤抖。
  她慢慢的将裴兰烬身上的系带再重新系好,她因为手指发抖,所以系的慢了一些,而裴兰烬在这时,呢喃着说了一句梦话。
  “婚期...落枝。”
  沈落枝的手僵在了原地。
  她抬起眼眸,看着床榻上的裴兰烬。
  他在昏睡时,都记挂着婚期与她,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呢?
  婚期,这短短二字里,不知曾经含了多少少女心思,但现在落到了沈落枝的耳朵里,只让沈落枝觉得嘲讽。
  裴兰烬早与他人同榻,又有何资格来谈论与她的婚期呢?
  他是想压着此事,等到婚后再言明,逼她抬妾进门,还是想直接把这女人处理了,假装没有这件事呢?
  亦或者,裴兰烬也许早就与其他女人苟合在一起了,却又在她面前假装为她守身如玉,只勾着她来成亲,在她面前演戏。
  一切是真是假,裴兰烬又想如何做,她都不知道。
  她想不通。
  裴兰烬便没有心的吗?他怎么能一边与她山盟海誓,一边又与其他女子在一起呢?
  如果他们当真是朝政联姻,那也便罢了,可偏偏他们不是。
  他们分明...是相爱的啊。
  沈落枝垂着头看着裴兰烬,觉得她像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一样,那些风光霁月浮白载笔的认知都成了假象,就连他的笑容也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恶心。
  她在知道了那些事后,不可能嫁给裴兰烬的。
  她是高高在上的凤凰,是大奉尊贵的郡主,她再爱,也不会放下自己的骄傲,去容忍、去迎合。
  沈落枝又想起来他们订婚之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月色之下的裴兰烬向她露出了一个笑,清俊儒雅的公子语气中满是期待,混着月光,洒满了整个院子。
  “落枝,我同你朝朝暮暮。”
  沈落枝的心头被人狠狠一拧,她凝望着裴兰烬的脸,很想在这一刻质问他,将他后颈上的伤痕都摊出来,问裴兰烬为何要如此。
  但是她忍回去了。
  她何其聪慧?她知道,若是她在此时问了,定会打草惊蛇的。
  不要奢求从一个背叛过自己的人的口中得到真话,因为他一定会撒谎。
  她要自己把一切都查出来才行,她要知道裴兰烬是从什么时候与其他女子苟合的,她要等所有事情都知晓,才能揭穿这层面纱,露出其下丑陋的疤痕。
  将裴兰烬的系带重新系好之后,沈落枝回了厢房里,在厢房的梳妆镜前坐了片刻后,唤了听风来。
  听风是沈落枝手下唯一还活着的侍卫,他功夫很好,瘸腿的伤这些时日也养好了,行动矫健,见了沈落枝,便跪下行礼,道:“属下见过郡主。”
  沈落枝盯着镜中的人儿瞧了片刻后,道:“你这些时日,去将纳木城踩熟,找几个人,盯着裴兰烬,再查一查裴兰烬的出行。”
  听风先是诧异的抬眸扫了一眼,又赶忙低头应道:“是。”
  以往郡主从不管裴郡守去哪儿的,现在居然要盯着裴郡守...听风觉得心口发紧,他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也不敢询问,只得应声。
  听到那声掷地有声的回应,沈落枝闭上了眼,道:“下去吧。”
  听风下去了之后,沈落枝又唤了摘星来。
  摘星是她最灵醒的大丫鬟,人聪明,胆子大,又对她忠心耿耿,之前在金乌城,她肯为沈落枝搏命,便可见一般。
  摘星深夜被唤来,面上还带着几分倦色,她进屋时,与沈落枝行了个礼,然后才问道:“郡主可是饿了,要用膳吗?”
  沈落枝缓缓摇头。
  摘星这才发现,郡主脸上瞧不见一丝笑模样,唇瓣也向下抿着,像是遇到了什么很为难的事情一般,黛眉微蹙,看着竟有些悲凉之意!
  摘星惊了一瞬。
  他们郡主当日在三元城被掳、在金乌城受辱时,都未曾露出这般神色,像是了无生趣一般。
  “郡主?”摘星吓坏了,她踟蹰着凑过来,问沈落枝:“可是生了什么事?”
  “明日,你去一趟郡守府,便留在郡守府内。”沈落枝深吸一口气,道:“然后,查一查他院儿里的人。”
  沈落枝马上便要与裴兰烬成婚了,提前塞过去几个丫鬟很正常,但是沈落枝说的“查一查院里的人”便不大对了。
  裴兰烬能有什么院里人?
  摘星也是个灵醒人,脑子一转,便回过味儿来了,当即怒道:“裴郡守的房中竟有人了吗?”
  他们郡主千金之躯,从江南一路走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若是换成个寻常女子,在金乌城时便上吊自尽了!裴兰烬怎么敢的?
  “他当日向王爷求娶之时——”摘星胸口的怒火直烧到了头皮上,她简直想拔出刀来杀.人了,无数句辱骂的话都到了嘴边,但一抬眸,却看见沈落枝坐在镜前,无声的垂泪。
  摘星的骂声便被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她静立了片刻,然后低声道:“奴婢领命。”
  摘星离去之后,沈落枝一个人站起身,走到床榻边,倒在了床榻上,盯着暗夜的虚空之处看。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着什么,只是睡不着,便这样瞧着,瞧着瞧着,又瞧下了泪来。
  她这一夜里,先是悲凉难过,后是愤恨难抑。
  她原先有多爱裴兰烬,现就有多恨裴兰烬。
  原先相处过时的所有浓情蜜意都腐烂生蛆,变成了一个个令人作呕的腐臭肉块,沈落枝便拿着刀,一刀一刀在自己身上削掉。
  等她将所有散发着恶心腐臭味儿、流着脓水的伤口都削掉之后,已是后半夜了。
  她越想越睡不着,半夜起身爬起来,给她父亲写了一封退婚的信,想了想,又烧掉。
  她凭什么退婚?
  她做错了什么?
  她千里迢迢而来,发现了裴兰烬的奸情后,难不成要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去吗?
  不可能!
  她是何等睚眦必报的人啊?耶律枭那般凶残到让人避之不及的金蛮畜生,她都要狠狠地捅上一刀报复,耶律枭杀她的人,她便要焚了金乌城满城的人,她对耶律枭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真的爱过、又如此待她的裴兰烬呢!
  裴兰烬还与耶律枭不同,耶律枭是金蛮畜生,他不在乎大奉的规矩,他自有一套自己的玩儿法,野蛮又凶狠,可裴兰烬不是,裴兰烬要按着大奉的礼制规矩来办事。
  这便回到了沈落枝的主场。
  她有的是法子报复裴兰烬。
  沈落枝在文案后枯坐了半宿,待到天明时,才起身回到床榻间休息。
  她睡得并不好。
  这一夜,她没有梦见耶律枭,而是梦见一处床榻间,梦见她的未婚夫和一个看不见脸的女人颠鸾倒凤,将她活生生气醒了。
  沈落枝现下倒是完全不想耶律枭了。
  她有了一个比耶律枭更恨的人。
  耶律枭给她的伤害,便只有那几日,她都报复回去之后,便也都渐渐放下了,但裴兰烬却是她十三岁时便定下的未婚夫,是她朝朝暮暮爱了三年的人,裴兰烬给她的可不止是伤痛,他背叛沈落枝、另与旁的女子苟且,却偏偏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去娶沈落枝,这让沈落枝恶心的想杀.人。
  沈落枝想起了之前耶律枭将人吊起来拜鹰神的事儿了——她现在也想这么对待裴兰烬。
  胸口像是烧着一团火,可偏偏还要压着。
  现在还不到跟裴兰烬翻脸的时候,她要想想办法,怎么样能查出那个女人是谁,又该怎么样报复裴兰烬。
  今夜的沈落枝睡不着,同样,还有一个人也睡不着。
  ——
  深夜里,郡主府的房檐死角里。
  一个戴着面具的漠北打扮的男子便坐在房檐上,他已坐了一夜了,没人发现他。
  沈落枝与裴兰烬进院子时,他目涨欲裂。
  沈落枝留裴兰烬休息时,他双拳紧握。
  沈落枝半夜溜进裴兰烬厢房里时,他从腰间抽出了佩刀。
  直到沈落枝出来之后,他才收回了手。
  待到沈落枝回到厢房内睡下之后,那在房檐上蹲了半夜的不速之客终于从房檐上下来了,他一路踩檐走瓦,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西市一处吵杂热闹的青楼里,回到了一个狭窄的单间里。
  四周都是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他却充耳不闻,只坐着,一直坐到了天亮。
  薄薄的日光透过半开的窗户落到内室间,高大的身影坐在木桌旁,坐了大概片刻后,对方缓缓摘下了面具。
  面具下的脸三分妖冶惑乱,七分冷冽杀意,他在内室里坐了片刻后,缓缓地咧唇一笑。
  “未、婚、夫。”
  此人,正是耶律枭。
  耶律枭藏匿于此,本是打算等着沈落枝成婚那日,集结众人抢上去的,但他没忍住,还是偷偷去看了一次沈落枝。
  他没瞧见沈落枝的时候还能忍,但是瞧见了,便忍不了了,一路跟着沈落枝找到了郡主府,在檐上盯了半夜。
  耶律枭没白去,他今日,终于瞧见了那位裴郡守。
  这位裴郡守生的当真是一副好相貌啊,与他挂在墙上日日敬香的沈家阿兄一模一样。
  他见到了那位裴郡守之后才知道,沈落枝随身带着的那幅画,根本不是什么死去的阿兄,而是沈落枝的情郎。
  耶律枭想起了之前,他日日给沈落枝的未婚夫上香的样子,便觉得胸口一阵发堵。
  他又想起了今日,沈落枝提到裴兰烬时,脸上的笑容。
  沈落枝,裴兰烬。
  灼华,好灼华,骗得他好苦。
  她对他,要他守礼,却让男子留宿在她的府中,他不允许他碰她一下,却自己深夜钻进了别人的厢房。
  他们会在厢房中做什么?
  他们会亲吻吗?沈落枝也会给他用手,用口吗?
  耶律枭一想到沈落枝,便想到那一日,沈落枝烧了整个金乌城时,绝情狠辣的模样。
  说来他也是贱,沈落枝若是那般对他,他越是忘不了,这几日里,他每天晚上都因为沈落枝而难受到龙尾发痛。
  就算是沈落枝想刺死他,他也想舔遍羊羔的全身。
  耶律枭又想到那人被撕烂了衣服,被他摁在地上的模样。
  白的玉,粉的花——
  耶律枭恨得要死,用力砸了一拳桌面。
  不让他碰一下,舔都不行,却肯给别的男人碰!
  他猛地从胸口处拿出了一方手帕,盖在脸上,恶狠狠地揉了两把,深深地嗅了一口气。
  灼华,他的大奉郡主。
  这些耻辱他都记下了,他迟早要让她知道背叛他的下场。
  ——
  次日,清晨。
  沈落枝自床榻间醒来。
  她今日有事要做——拜访拜访这儿的夫人、姑娘,四处走动走动。
  之前她来了西疆,因着是初来乍到,又没缓过神来,所以没四处走,但现下,她不能再等了。
  她需要足够多的朋友和足够多的消息,用以壮大她自己,抢在她成亲之前,免得到时候出了事,她一个人孤立无援。
  至于具体出什么事...她还没想好,但是一定会出事的,她清楚她自己的性子,这婚成不了了。
  她这个人,生平什么都吃,就是不爱吃亏。
  她一向是个识大体、懂局势的姑娘,她会难过会痛苦,但她永远知道当下应该做什么,应当怎么做。
  切掉了胸口处的脓疤,虽然空落落的,但是还不至于让她悲拗到难以行动。
  所以她利索的爬了起来,唤人来给她上妆。
  今日伺候她的是弯月,弯月一边伺候她,一边与她道:“裴郡守今日一早便走了,说是田中尚有事,奴婢瞧着,裴郡守当真是个好郎君,还有摘星,跟去了裴郡守府里了。”
  摘星一大早便带着几个刚收来的小丫鬟去郡守府了,估摸着是揣了一肚子的坏水儿去的,不查出什么来,怕是不会回来——她这些丫鬟里面,唯独摘星与她性子最像,估摸着,摘星现在已经在郡守府里视察起来了。
  弯月显然还不知道裴兰烬的事儿呢,摘星嘴严,没与旁的人说过,弯月现在还以为他们郡主过几日便要嫁过去了,喜气洋洋的给沈落枝梳头,还为沈落枝选了一身雅兰色的衣裙,外罩白色雪氅,发鬓梳了一个飞天鬓。
  沈落枝本就生的清冷,被这般一妆点,更是如寒月当空,清凌凌的晃着人的眼。
  她先要去拜访此处的知府夫人——西疆内分文官武官,文官内,郡守最大,郡守之下,便是四个知府。
  恰好,纳木城便有一位知府。
  她要先去结交一番,探一探虚实。
  只是无帖拜访总是不大好的,她正迟疑着要不要先补一个请帖,推到明日再拜访的时候,便听外面的小厮跑进来传信道:“郡主,昨日那位邢将军今日又来啦,在府门外等着您呢。”
  沈落枝当即眼前一亮。
  她怎么将这个人忘了?
  瞧着邢燕寻的模样,想来是极了解西疆之内的事的,纵然是个将军,但也是个女子,找她打听,应当能打听出来一二吧?
  “快请进来。”沈落枝道:“上茶——罢了,我亲自去迎。”
第25章 落枝是在太爱他了
  逛青楼
  邢燕寻今日也是来找沈落枝玩儿的。
  她找沈落枝玩儿上瘾了, 特别是昨日裴兰烬在沈落枝府门口时,抿着唇,一脸投鼠忌器的表情盯着她看。
  简直有趣极了。
  所以她第二天一大早又来了, 简直乐此不疲,见了沈落枝, 便邀约她道:“灼华郡主, 今日可有空?邢某带郡主去外面跑跑马,听听曲儿,如何?”
  女将军一贯英姿飒爽,穿着一身红衣铠甲,发鬓高高竖起, 以红绳缠绕, 墨发青丝随着她的步伐飘荡, 左手摁着腰间佩刀,右手上绕着一截鞭子,一双眼里燃着勃勃的野欲, 像是泛着亮光似的。
  邢燕寻并不在乎那些虚礼,所以她直接从堂外进来,未曾向这里的主人行礼。
  沈落枝也有意从她嘴里挖出关于裴兰烬与某个女子的消息来,闻言便点头道:“落枝一人于府中也无聊, 有将军作伴, 自是好的。”
  江南的明月纤弱娇美, 言谈间眉目含笑, 清丽舒婉, 穿着一身由银丝与雪绸所制的水蓝长裙, 她人一走动, 那裙摆便如水波荡漾, 静立时,又如莲花瓣般散开。
  她立在这,仿佛月亮的清辉都只往她一个人身上落,泠泠月光绕三分,旁的人与她在一道都黯然失色似的。
  沈落枝看起来,像是一朵可随意采摘的柔弱娇花,邢燕寻觉得,她抽一鞭子,都能把这娇娇郡主给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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