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云雨——秦方好【完结】
时间:2023-07-12 14:39:58

  本书名称: 过云雨
  本书作者: 秦方好
  本书简介:
  潮热空气中,陈最拨开被压着的头发,问梁遇唯:“是我,不是宋时薇,是不是有点失落?”
  宋时薇,是高中时期众人的女神。
  半晌,梁遇唯才想起这个不该被提起的人名。
  他胸中酸涩,沉沉开口:“嗯,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的。”
  *
  男暗恋女。
  都市穿插校园回忆。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梁遇唯,陈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众人诋毁她,他却只爱她。
  立意:好好生活
第1章
  陈最第一次去殡仪馆,是参加高中班主任的葬礼。
  得到消息时,她正跟着上司乔森在上海出差,他们要拜访几个艺术家工作室,为即将开的展览选作品。
  她跟乔森请假,要连夜赶回去。
  乔森准了假,却不大理解。
  “老师对我很好。”陈最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灵堂设在市郊的殡仪馆,来的人不多,学校只送来几个花圈,显得冷清而空旷。告别仪式结束后,曾经的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外面抽烟。
  毕业八年,高三七班一直没聚过,没想到第一次聚起来,会是这样的场合。
  有人开口缓解沉闷的气氛:“老张要是看见我们这样,肯定又要骂人。”
  当年老张经常蹲守男厕所,抓他们抽烟的现行。每每捉到“嫌犯”,老张总会说“你们这群小兔崽子,非要气死我不可”。
  众人盯着指间的猩红,爆发出小范围的笑,默契而无奈。随即,众人又陷入沉默,卡壳一般安静。
  其实大家对老张感情很复杂。不能否认,他确实是个教学能力出众的好老师,但当年,学生中间总是流传着他不同版本的桃色新闻。
  一支烟的功夫结束,有人有离开之意,又不好直说,便问:“还有人来么?”
  “应该没了吧,群里说话的都来了。”搭话的人斜探出身子,“诶,班长,咱们今天来了多少人啊?”
  班长抬起下巴清点人数:“十三个。”
  全班一共四十七个人,老张去世的消息来得突然,同学们又都天南海北的,能及时赶来这些,已经不少了。
  那人跟着班长数了一遍,语气略微调侃:“班长,你数学怎么退化到幼儿园水平了,明明是十二个。”
  班长不声不响地投下一枚消息炸弹:“梁遇唯挪车去了。”
  “梁遇唯也来了?!”
  果不其然,效果显著。
  没人能忘记梁遇唯那张堪称绝色的英俊面孔,即使毕业多年。他从长相身材,再到家世背景,全都受上天眷顾一般,无可挑剔。
  名校毕业,之后又出国读硕士,堪称完美的人生开局之下,梁遇唯也并没有辜负这一切,演绎着他出色的人生。
  众人都以为梁遇唯还在大洋彼岸,没想到他会出现。
  很快,梁遇唯就成了新的话题。
  “我都不知道他回国了。”
  “人家跟咱们都不一个圈层,回不回国的,还会告诉你啊?”
  “记得当年学校穿校服的规定太死板,他还替大家出头了呢。人家没你说得那么清高……”
  “他前两年就回国了,今天来得比我早,还帮忙张罗了一会。”班长讲故事一般,拉扯着悬念,“还以为他这样的大忙人,看不到群消息呢。”
  毕竟那个年代久远的高中班级群,已经很久没人说话了。
  班长抬腕看了眼时间,尽量目光顾及到每个人,征求大家意见:“大家今天还有安排么,好不容易见一面,要不,等梁遇唯回来,我们一起吃顿饭?”
  本以为会获得兴致高涨的回应,没想到,十几个人一片安静。
  安静到,可以听见远处不知哪边传来哭泣声。
  见没人回答,班长有些异样,抬头却发现大家都颇有默契地噤声,互相使着眼色。
  有人小声说:“她怎么来了?”
  班长跟着众人的视线回头,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陈最穿了条黑色的裙子,简单干净,手里还捧着一束花。
  这是一个比梁遇唯还让人意想不到的来宾。
  众人虽不言语,注意力却全在陈最那里。
  陈最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她,不需要第二眼就能记住她。
  她跟从前没什么变化,相貌清纯,眉眼干净,皮肤被黑色衣服衬得过曝。
  所有人都认出陈最了,却没人上前。
  原来的同学里并没有人与她深交熟识,她也一向与他们疏离。
  陈最看见七班那群人了,但她已经来晚了,看班长略带惊讶又示意性地跟她点头,她面无表情但礼节性地回应,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有人小声议论:“她居然敢来,也是挺猛的。”
  “话说,当年她跟老张的事到底是真是假啊?”
  “她到底跟多少人好过……”
  “老张都不在了,嘴上积点儿德吧。”
  ……
  陈最放下花,恭恭敬敬地上了一柱香。
  遗照上的老张俊朗周正,神采奕奕,一如八年前。
  她在心里算了算,老师带七班时才三十出头,即使到现在,也是正当年。
  陈最盯着那张脸,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好像那些日子还近在眼前。
  师母哭得失了神,又也许是相同的话说了太多遍,导致神情有些呆滞,反应都要慢几拍。
  陈最安慰了师母一会儿,交谈间,得知老张是脑出血走的。因为是在家里倒下的,只有微薄的抚恤金,得不到工伤赔偿。
  学校没有给老张办追悼会,也没有同事来吊唁。看得出,师母很在意这个。
  具体原因陈最没有问,但也大概猜得出。
  她想起高二的一个晚自习课后,老张曾跟她说过,不要把对自己的评价交到别人手上,我们并不需要向别人去证明什么。
  要做到这些其实并不容易。
  懂她的人很少,老张算一个。
  陈最心里五味陈杂。她从随身单肩包里掏出一个不薄的信封,递交给师母。
  师母不肯收,说自己有工作,日子还过得下去。
  陈最说:“高中时我家里困难,张老师给过我一些帮助,这些,就当是还给他吧。”
  这个故事不是编的,只是她擅自换了人物。老张确实帮助过家庭困难的同学,但不是陈最。陈最不缺钱,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师母更安心地收下这笔钱。
  陈最告诉她:“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师。”
  -
  陈最从灵堂出来,正午的太阳正烈。
  有女生小声讨论她价值不菲的包包和鞋子,看不出logo,得体又质感十足。
  陈最无暇去理会这些。
  她的工作和艺术圈打交道,必须低调、脱俗、专业,她这一身装扮并非出于个人物欲,而是工作需要。
  班长面色尴尬,挪步过来跟陈最寒暄。
  他有些心虚,因为张老师去世的事是他在七班群里通知的,而陈最没在群里。
  “你来了,陈最,那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最没有留多少高中同学的联系方式。Q.Q早就不用了,微信只加了零星几个人,几乎从没说过话,她也忘记当初是怎么加的了。
  如果不是好友盛惠打电话时说漏了嘴,她可能压根都不会知道。
  盛惠不想让她知道,但她执意要来送老张一程。
  陈最没在意班长略带歉意的面孔,她说:“盛惠跟我说的。”
  班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接茬:“对,对,那时候你们三个关系最好。”
  他们三个,是指陈最,盛惠和蒋司尧。
  当年陈最在班里并不合群,高中同学里,她的朋友只有盛惠和蒋司尧。毕业后,她也只跟这两个人来往。
  一来一回之后,两人的对话便陷入了沉默。
  他低头扫了一眼,陈最手指间空空,没戴任何戒指。
  或许是不知道跟她说什么,班长挠了挠头:“对了,蒋司尧怎么没来?”
  陈最确实知晓蒋司尧的近况。
  可是当下,她很不爽班长这幅八卦的面孔。
  陈最拧眉,似笑非笑道:“为什么问我?”
  五月艳阳天,气温直逼三十度,班长身材微微发福,浑身冒汗,可面对陈最,那些汗又迅速变冷。
  陈最很瘦,看上去柔弱,却莫名让人觉得背后发凉。
  她的戒备心跟从前一样强。
  班长的表情凝固,干笑两声。
  有人过来为班长解围,语意调侃:“都成年人了,又不是早恋,不用演了。”
  陈最的不快已经涌上来了:“谁演了?”
  老同学碰面,大多客套和谐,那人冷不丁被呛,讪讪退到一边,嘴里还跟别人小声嘟囔:“挺会装的,谁不知道她跟蒋司尧谈恋爱还勾引老——”
  班长赶紧拦在陈最面前,问她:“我们打算一会儿去聚餐,你去吗?”
  班长从始至终倒是客气,却又好像天然就没把她当做七班的人一样。这种微妙的平衡,他拿捏得很到位。
  陈最望了眼他身后。
  这幅景象颇为滑稽,就像是她一个人在对峙一群人。
  手机适时响起,班长做了个手势,让她先接。
  是上司乔森打来的。
  乔森说本地的一个供应商正好今天下午有时间,问她有没有空去见。
  上司不放弃任何可以“剥削”她的机会,她却有点感谢这个来电。
  “你昨晚回去的机票照常去报,今天的事假给你算出外勤。”乔森抛出一个自认为有诱惑力的条件。
  陈最说有空。
  要做的事已经完成,她没必要再去假装合群。
  她指了下手机,跟班长打了招呼,边讲电话边走远,顺势离开。
  拐过弯,走出同学的视线,陈最松了一口气。
  乔森在电话那头叮嘱细节,陈最抽出笔和随身小本,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以熟练的姿势记笔记。
  往前走了一截,陈最没留意,迎面撞到了一个人。
  这一下撞得结实,她的手机壳划到了耳垂,一阵火烧般的刺痛从耳廓直戳大脑。
  陈最下意识先救下手机。
  那个男人力度适当地扶了下她的手臂,稳住她不至于跌倒,顺带先她一句说:“抱歉。”
  礼貌而冷静。
  对方高出她许多,她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清他的脸,就已经擦肩而过了。
  陈最匆匆一瞥,只注意到了对方的手。
  五指修长,指节分明,靠近虎口处有一颗淡淡的痣。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清晰的脉络,清瘦却极具生命力。
  好看的人往往会有一双好看的手。目光不用上移,就知道手的主人五官绝不会差。
  乔森还在听筒另一头还在讲话,那颗不起眼的痣却在陈最脑中生了根,像那只手上的青筋,无声蔓延。
  陈最忍不住回头,发现对方也在打电话。
  一个西装革履的笔挺背影正跟她朝相反方向走去。
第2章
  陈最打车到约定的咖啡馆,去见乔森说的那个本地供应商。
  陈最刚下车,一个年轻男人从停车场方向过来,径直来到她面前。
  见到陈最,他主动开口:“你好,是陈最吗?”
  乔森提前告知过对方姓名,她微微点头,伸出手:“你好,方总。”
  “方俊。”对方打量陈最,还是自报家门,强调了一遍,“早就听说乔馆长的助理是个美女,看来我没认错。”
  陈最听多了这样的开场白,许多人借着工作关系试探、蓄意接近,她都刻意会保持距离。她没有多做回应,转身推开了咖啡馆的玻璃门。
  点完单,陈最掏出手机准备付钱,却被方俊挡住。
  “怎么能让女生付钱,我来。”方俊示意服务员他来支付,顺便又加了一道甜品,“这家的Semifreddo很不错,你一定要尝尝。”
  陈最尽力克制情绪,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跟对方说明情况:“方总,我回去可以报销。”
  方俊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游刃有余地把玩着手机,语气慢悠悠的:“那怎么办,钱已经付了。要不,算你欠我一个人情,下次还回来?”
  “要不,我还是给您转账吧。”陈最绕开他布下的坑,尽量保持着客气有礼,“乔馆长要是知道是您付的钱,肯定会说我的。”
  “开个玩笑,一杯咖啡而已,合作谈成才是最要紧的。”方俊听出陈最明确的拒绝意思,便换了话题,“要不,看看我们的案例?”
  客套环节结束,终于开始聊正事。
  方俊拿出一本装订很厚、颜色亮丽的“书”。
  陈最仔细看了几眼,是打印的PPT,他们做过的案例全在上面。陈最翻了翻,有传统的美术展,也有装置艺术的展览。
  “这场展对光源要求很高的,有一丁点儿不到位都会影响沉浸式体验感。”方俊指着PPT,颇有自信地说,“我敢说,能做成这样的团队,真的很难找。”
  陈最跟着看了十几页,都是外地的展,便问:“有本地执行的案例吗?”
  “有,当然有。”方俊迅速翻了几页,“你知道E.M Block吧?就城西那个艺术商业中心,最近在他们商场有个跟台湾艺术家的联名展,就是我们做的。”
  陈最对着那本“书”拍了几张照片,方便之后整理记录。
  “不用拍照,这个你可以带走。”方俊语气夸张,用行业的知名团队为自己公司抬咖,“E.M Block是奔着K11水准去的,他们规划用的是太古里的团队,美陈是SKP-S的团队。资质不够的,根本就进不去。”
  陈最出于礼貌笑了下,她见过太多吹得天花乱坠但实际连墙都刷不好的合作方了。
  “E.M Block的高层对我们很认可的。”方俊在相册里翻了翻,亮出一张照片,“这是他们的梁总,从国外回来的,履历很厉害,就是他敲定我们这次合作的。不信我可以,不能不信梁总的眼光……”
  屏幕转向陈最,她随意抬头,瞳孔骤然一缩。
  那张照片拍得有些模糊,可某张英俊的侧脸还是冲出了糟糕的镜头。那道深邃的轮廓跟她记忆中的某个人高度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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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方俊见完面,陈最赶去跟好友盛惠一起吃饭。
  盛惠看着她一身黑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今天去张老师……那里,怎么样?”
  “给他上了炷香,安慰了师母一会儿,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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