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准备离开时,白府院落里的惨叫声越来越大。她听后只觉得眉心突突,心里慌得不行。
直觉告诉她,若是今日她从此处离开,里面的夫人必定会性命不保。
老仆人走得太急,并没有关上府门。
赵简桐前去,将白府的大门推开。等到她走到某处亮灯的闺房时,一位年约三十的男子瞧见了她。
“是稳婆到了吗?”
白十七激动地询问着。
他在房外来来回回走动着,心里着急万分。今夜他夫人动了胎气,竟一下子要生了。
他原本打算进去陪着,但夫人的贴身丫鬟小桃说男子不能进去,害怕沾染上晦气。故此,他只能在屋外焦急地等待。
白十七目光落在赵简桐和商寂白身上时,便失望了。
“那个老奴才干的什么糊涂事,怎么将小女娃招了进来。”
彼时,灯火阑珊的房内,白夫人的哭喊声越来越悲怆。
赵简桐作势要进去瞧瞧。
白十七将他们当成了不速之客,拦了下来。“哪里来的小姑娘家家,这可是人命关天之事,岂能容你乱闯。”
赵简桐自报家门。
白十七微惊,“你是赵将军府的大小姐?可你虽是神医,年纪却太小,应该不懂接生之事。”
赵简桐抿嘴。
“我虽没有接生的经验,但比你们在此干等着的人要强。你家老仆人方才才出去找稳婆,这大半夜可能会耽搁不少事情。你们能耽搁,但里面那位白夫人耽搁不起。”
彼时,屋内的嘶吼声小了许多。
丫鬟小桃急匆匆地端着一盆血水跑了出来,扎着两个小辫的姑娘哭成了泪人。“白老爷,夫人晕过去了!”
白十七面色苍白,作势就要朝里面冲。
赵简桐令商寂白拦住此人,她略显焦急道:“我先进去看看。”她眸光一扫,还是看到了白十七不信任的目光。
“眼下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若是让我进去,你的娘子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我不进去,你的娘子极有可能一尸两命。”
白十七被商寂白拽着手,最终红着眼眶求助道:“万望姑娘能够救回我家娘子。”
第206章 白夫人将她错认成了王姑娘
赵简桐给了白十七一个坚定的眼神,随后踏入了闺房内。
在大红的帷帐之下,她看到了一个面上苍白多汗的夫人。白夫人应该是累晕了过去。赵简桐迅速用一旁的热水净手之后,赶紧跑到了此人的身边。
“白夫人,醒一醒。”她语气温和中带着急切,隐约还有些发抖。
若是在生产过程中晕过去,极有可能会死掉。
她命随着她一起进来的小桃将家里备着的银针拿出来。小桃急急忙忙地跑来跑去,将银针放在了她手中。
赵简桐握着躺在床上的白夫人的柔弱小手,在她的虎口处狠狠一扎。
“还是没有反应,真是奇怪。”她让自己平静下来,派小桃再去多烧一些热水。接下来会需要很多。
小桃闻言之后,极快速地跑了出去。
赵简桐在白夫人的另一只手上也插上了银针,可不知为何,白夫人依旧陷入沉睡的状态,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她眉头微微一凝。
赵简桐的手轻轻地搭在白夫人的脉搏上,她的脉搏十分微弱,呼吸却十分急促。
此刻,她突然意识到整个闺房的味道很不对劲。
仔细一嗅才知道,原是闺房里的熏香很不对劲,带着一种十分甜腻的味道。一般孕妇闺房里面的味道都十分浅淡,可此处的味道太怪。
这会儿小桃走了进来,赵简桐简单地提了几句。
小桃这会儿才说,“半个月之前,白夫人在路上遇到一个姑娘,自称是神医,还看出了白夫人身体里怀着男胎。她说和白夫人有缘,便送给白夫人一碟熏香。白夫人回来后就点上了。她特别喜欢这个味道,一直用到现在。”
赵简桐蹙眉。
整个南莅朝除了她是女神医之外,还会有谁?
她太了解南莅朝郎中的水平。她心想,白夫人必定是遇到了江湖骗子。
“这熏香虽然能够保胎,但是对母体的伤害很大。我不知道那位你口中的神医到底是何意图。但根据我推测,她想要去母留子。”
小桃惊讶至极。
“赵姑娘,当真会是如此吗?我家白夫人在南莅朝的口碑都很好。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位贤良淑德的女子,向来也不会对外树敌。怎么会有人想害她呢?”
赵简桐无从得知,不过她有一个简单的猜想。
“你们家白老爷有没有在外面胡乱招惹桃花?若是有人想要趁此机会要了你家夫人的命,那人登堂入室,也不是不可能。”
小桃摇头。
“不可能,白老爷和白夫人情比金坚。白老爷不会在外面招惹烂桃花。”
赵简桐想着白十七一副正直模样,也不像是风,流之人。她让小桃先将熏香拿出去。
随后,她用银针在白夫人的脚底板上狠狠地扎了数十针后,白夫人才幽幽地醒来。
“小桃热水随时准备好。”
小桃:“好”
随即,白夫人凝着眸光望着赵简桐,诧异呢喃道:“王姑娘,你怎么会来白府……”她语气十分虚弱。
自从上一次在街上遇到王姑娘后,她便收下了她送的熏香。
赵简桐纳闷。
“什么王姑娘?白夫人是不是认错了人。我是赵府赵冀之女赵简桐。”
白夫人一脸诧异地看着她,随后才恍然道:“实在抱歉,你和那位王姑娘长得实在太相似,我认错了。”
赵简桐提醒白夫人别说话,保存体力。
“张开腿。”
“用力!”
“深呼吸!”
此过程反复了很长时间,白夫人始终生不下孩子。赵简桐轻咬双唇,用手轻轻地探下白夫人腹部。
孩子胎位不正。
她凝视着白夫人,慎重而又严肃地说道:“待会儿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她的手放在白夫人的腹部,来回做着太极招数。
经过长时间努力,她将胎位顺利掰正。
赵简桐喂白夫人吃了几口小米粥后,让其卯足最后一口力气将孩子生了下来。随着孩子响亮的哭喊声响起,屋内和屋外的人都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赵简桐用手探了探婴儿的脉搏。
太强劲。
她的目光落在了婴儿的心口处,此人的心突突地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赵简桐的手覆盖了上去。
奇怪,明明是个刚生出来的婴儿,为何心脏和成年男子的心脏一样?
彼时,外面突然吹来一阵阴风,将闺房的门给推开。
屋外,商寂白突然在外催促道:“赵姑娘,忙完了就赶紧出来,不要耽误白府一家上下享受其乐融融的时光。”
第207章 来人啊,出人命了
赵简桐从闺房内走出来,瞧见了正在门口等待的少年,那人眸色清冷,带着一丝催促。她鲜少见他如此,不免打趣道:“商老板,你若是着急可以自行先走,不用等我。”
她话毕之后,那人只是一笑,拉着她的手匆匆离开了白府。
她错愕不已。
只是刚走到门口时,街道外面的浓雾四起,伸手不见五指。
她蹙眉。
“起雾了。”
商寂白呢喃道:“入冬时分,到了夜晚起雾很正常。”
赵简桐站定,回眸时再次瞧见白府门口挂着的红灯笼,依旧像是怪兽的眼睛。她虽知道入冬夜晚起雾很正常,可起雾一般都是慢慢起,没有刹那之间就会有浓雾压来的情况。
她觉得诡异,商寂白却拉着她赶紧离开。
而就在这会儿,一只银白色的狐狸悄悄地溜入了白府。赵简桐看得并不真切,但是直觉告诉她,白府必定进了异类。
商寂白眸色肃穆地拉住了准备再回白府的少女。
赵简桐猛得挣脱。
“商老板,你想要阻拦我?”
商寂白淡淡道:“那股气息很不对劲,赵姑娘真打算冲上去和异类较劲?传闻半年前,南莅朝来了魔族之人,虽说魔族之人已经被剿灭,但指不定还有漏网之鱼。万一进入白府的异类是魔族人,你且不是撞上了枪口?”
“少管闲事。”赵简桐挣脱了商寂白紧拽的手,直接冲了进去。
彼时,原本热闹的氛围突然变得诡异。
她推开了闺房门,看到了被迷晕在地的白十七和小桃。在床榻之上,白夫人正躺在一旁,而她怀里的婴儿早已被鲜血染红。
婴儿的胸口处被异物用利爪拨开,里面的心脏被取了出来。
赵简桐轻抿双唇,婴儿原本红润的脸庞早已苍白。她用手轻轻地搭在婴儿的鼻息上,随即颤抖地收回了双手,眼眸微红,难以置信道:“究竟是谁干出此等畜生不如之事。”
她眸色猩红,双拳紧握。
多么可爱的婴儿,来到这个世间不过才短短半个时辰。结果他还没有领略过世间种种,就被人挖心而死。
赵简桐陷入了悲伤中。
未过多长时间,她便听到房梁上面传来一声细细碎碎的尖笑声。赵简桐顺着声音朝着房梁上一看,房梁上破了一口大洞。从大洞处,她只看到一大截狐狸尾巴。
狐狸成精。
南莅朝好不容易才消停一会儿,竟又来了狐狸精。
“别跑!”
她大喊一声,想要上去将那狐狸抓住,可等到她刚从房屋内跑出去时,那只白色狐狸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浑身只觉得恶寒。
彼时,正当她从白府门口出去时,之前离开白府的老仆人走了进来。
他诧异地看着赵简桐和商寂白,不解询问道:“姑娘和公子怎么在白府?我家白夫人怎么样了?”他说着,领着一位长得比较丰腴的五十来岁的稳婆匆匆朝着闺房走去。
下一秒,震耳欲聋哭喊声响起。
“来人啊!出人命了!”
而先前那位稳婆连滚带爬地从闺房里面跑了出来,急急忙忙从赵简桐身边跑走。
第208章 浓雾四起时……
浓雾还在升起。
赵简桐红着眸子回了赵府。
只是天刚蒙蒙亮,京兆尹府的官差们来到了赵府门口。为首的陈捕头很客气,做事情却雷厉风行。
“请赵家姑娘去一趟衙门。”陈捕头低着头对着赵府门口几位侍卫说道。
赵府侍卫一听,冷笑着。
“赵大小姐犯了何事,竟然惊动了京兆尹府?”
陈捕头沉声道:“今日白府来人告状,说赵姑娘杀了白府才出生的婴儿,并且还将他的心脏挖了出来。此事人证物证皆在,请赵姑娘速去一趟。”
彼时,赵府外围来了一大圈人。
陈捕头继续道:“赵府莫不是觉得本捕快身份太低?莫不是想要京兆尹府薛大人亲自前来?”他语气越来越高昂。
赵府侍卫不敢耽搁,赶紧将此事汇报给赵冀。
不一会儿,赵简桐在赵冀的带领下走了出来。
赵简桐蹙眉,“此事并不是我所为。而是上京城来了吃人心的狐狸。那只狐狸通体雪白,昨日我差一点就抓到了它。”
陈捕头安静听着,听完后,日免他双手拱立,“话虽如此,但白府全府上下众人已经在京兆尹府等待赵姑娘,烦请赵姑娘去一趟。”
赵冀冷面地望着小小的陈捕头,冷声道:“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谁敢将我赵冀的女儿带走。”他手中的长刀狠狠地杵在了地上。
陈捕头低头冷然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赵将军,你是觉得赵姑娘的身份比皇宫里的皇子的身份还要贵重吗?”
赵冀冷哼:“竖子!”
陈捕头低头淡淡一笑:“薛大人还在等着属下带人回去。若是赵将军不放人,那我只有回去将此事回禀给薛大人。不过,薛大人的脾气赵将军你应该也知道。他为人刚正不阿,最讨厌的便是以权谋私之人。若是他将此事告诉当今皇上,到时候此事件受理起来会更加麻烦。”
赵简桐望着气得不行的赵冀,温声道:“爹爹,女儿身正不怕影子斜。杀人取心之事,我绝对做不出来。白府之人对我应该产生了误会。我去京兆尹府稍微解释一番,即可。”
赵冀也不想事情闹大。再加上他和京兆尹府的薛大人向来不对付。若是那人借着这个由头,向上参他一本,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行,那女儿你便随他们去。”
随即,赵冀冷声告诫陈捕头,若是他女儿伤了一根汗毛,都要找他们算账。
陈捕头自然不敢对天之骄女动手。
再加上白府之人描述的事情过于离奇,身份尊贵的赵府嫡女,怎么会干出杀人取心之事,而且还直接将心吞入了肚子里。
陈捕头一路上对赵简桐都很客气,连刑拷都没上。
来到京兆尹府不久,顾剑也来了。
此刻,京兆尹府的薛大人卖了顾剑一个面子,让他可以在一旁坐着听审。
赵简桐刚刚进入大堂,就听到左右两排的士兵正在威——武——
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可以站着被审。
在她的左侧方跪着白十七和他的夫人,两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惶恐。赵简桐对此很不解,她轻声呢喃道:“我对你们的遭遇表示同情。”
第209章 在下所言,句句属实
白夫人见到赵简桐时,恨得咬牙切齿,她的眸色猩红,像是要用眼神将她杀死一般。
赵简桐安静地凝望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笑意,“若是我当真想要害死你们的孩儿,大可不必为你接生。”
她语气柔软。
白夫人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在地上狠狠地磕头,对着高位上带着官帽的薛仁义道:“青天大老爷,求你为民妇做主。昨日,我和我的夫君,还有白府丫鬟小桃亲眼瞧见她伸出锋利的爪子将吾儿的心脏掏了出来。吾儿还那么小,被她掏出心脏时,还来不及叫嚷一声,就死了。”
赵简桐浑身发寒。
“白夫人,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你平白无故给我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是何居心?”
白夫人森然冷笑,眼眸处挂着泪水,她指着赵简桐声嘶力竭道:“赵姑娘,你实在狠毒。昨日你当着我们的面取走了吾儿的心,还顺势吃掉。现在竟然还说是我给你扣帽子。你真当以为自己是镇国将军之女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赵简桐抿嘴。
“昨日我再次进入白府时,看到了被挖心的婴儿,以及被迷晕的你们。随即,我抬起头时,还看到了一尾白色狐狸。”她如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