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花劫后余生,却没有任何感激。
当然,穗穗也不需要她的感激,因为,常乐就是被她逼得上吊而死的!
如果说吕睿超的负心,让真正的常乐心寒,而吕婆子那些咄咄逼人的恶语,就像刀刀见血的长枪短刀,句句致命!
失了贞洁的女子,本就心里负担重重,常乐心中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被吕婆子压垮,导致她在激愤、羞愧之下,选择了上吊……
常乐虽然走了,但这口怨气,却一直压在心里,穗穗是不是觉得气闷,不解决这些宿怨,谁都消停不了。
穗穗盯了张春花一眼,不再废话,口中默念咒语,手中快速结印,挥掌出去,金蚕蛊就种在了这婆子身。
吕婆子感觉心口一痛,看着穗穗手里的动作,怒声道:“小娼货,你对我做了什么!”
穗穗道:“你不是欺软怕硬吗,又自认为我一定为弱者,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说罢,穗穗催动蛊虫。
吕婆子刚开始只感觉到一点痛,不知深浅道:“我还以为这蛊虫有多厉害呢,原来就这点本事!”
穗穗手诀一变,明媚的笑道:“着什么急啊,第二重这不就来了吗!”
吕婆子顿觉那五脏六腑,似乎都被虫咬啃噬,疼痛加剧,面露痛苦,忙道:“停停停!快停下!”
穗穗冷眼看着她,道:“吕大娘,你又着急了,我看你最心疼的就是你儿子,难道不想试试看,他在蛊毒发作的时候,是有多么难忍吗?”
吕婆子养尊处优这些年,眼下已是痛得脸色惨白。
穗穗继续翻涌变化着手诀。
瞬息之间,张春花感觉五脏六腑的痛,从心口直冲脑顶,然后蔓延至四肢百骸!
“啊!”她痛苦的嚎叫了声,脸上已经变形。
“常乐!常乐!”张春花哀求道:“你要是杀我,就给个痛快,别这样折磨我,算我求你了!”
穗穗摇头:“七年了,我心里一直压着那口气,今次头一回感觉到畅快,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穗穗一步步逼近她,伸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冷声厉道:“记得吗,当初我跑去你家求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掐着辱骂我的!”
张春花浑身发寒的看着穗穗,眼中终于有了恐惧,“好孩子,大娘就是个糊涂人,当初是大娘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
说罢,她哭道:“我知道我错了,那么聪明英俊的儿子,生生的也被我惯养坏了!”
“我们是对不起你,可你看看你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有三个可爱的孩子,还有这么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护你,我儿却成婚多年,至今没有一儿半女,他是家里的独苗啊!”
穗穗接过她的话,“因为你们坏事做尽,当人不做人,当官不为民,不瞒你,你那好儿子请的蛊师告诉过我,你家折损阴德,注定不会有后!”
“这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后果,你们做的那些事,当天以为天老爷看不见吗!”
张春花闻言,似被雷劈到一般,怔怔的问:“你说什么,我儿……当真不会有后?”
说罢,她歇斯底里的大喊:“我不信!我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穗穗没回她,只冷声道:“七年前,你儿锒铛入狱,你们母子要是肯就此收手,我也不会再找你们,可你们偏要隔三差五的害我一家子,逼得我动手,逼得我报仇!”
说罢,穗穗松开她,一字字道:“现在我告诉你,你儿,死了,尸骨不剩!”
张春花如闻晴空霹雳,蛊虫啃噬之痛没让她晕倒,但眼下,她却实实在在的晕了过去。
第189章 此身再无怨
凌霄既担忧又心疼的看着穗穗,原来这些年她心里一直压着怨结,独自承受了这么久,从未与旁人抱怨过。
昌益拿来水囊,直接泼醒了张春花。
张春花醒转的第一眼,看到穗穗就问:“你说话当真,我儿……真的没了?”
她婆娑的泪眼里,怀揣着几分希望。
昌益让暗卫把吕睿超身上被蛊虫啃剩的几块破布扔给她,“看看吧,这是不是你儿子穿得衣服。”
张春花看到碎布,怔怔的看了好几眼,才终于确信了这一事实,当即哀嚎道:“天呐!睿超,我的儿!”
她忽然凌厉的指着穗穗和凌霄他们,“是你,是你们,是你们杀了我儿子!”
穗穗毫不畏惧的看着她,“是我,但也是你们自己,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苦相逼,亲手酿造了今天的结果,不止吕睿超得死,你也一样!”
吕婆子咬牙切齿的瞪着穗穗,恨不得吃她的血,剥她的皮。
“你这天杀的灾星、雷打的娼货,当初就该趁早把你沉塘,我们娘俩就是死了也要化成厉鬼,天天缠着……”
凌霄点了这婆子的哑穴,若按他的脾气,早处决了这人,因为穗穗说想自己来,所以他才没动手。
穗穗见吕婆子忽然有嘴却发不声,侧头看向凌霄,眼里略带疲惫的轻道了声:“谢谢。”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个。”凌霄满眼心疼,吕婆子这张恶嘴里没有一句好话,当初阿乐怀着身孕去求这婆子时,该是多么的绝望,才会上吊……
一想到这个,他心里既有后怕,又有庆幸,庆幸阿乐还活着。
穗穗微微颔首,转头看向吕婆子,“你的恶语我是学不来,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穗穗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拿出装有毒药丸的小瓷瓶,用油纸包着,倒出一粒来。
“要么你服毒自尽,要么像你儿子那样,被蛊虫啃噬,两条路,你选一条吧!”
张春花知道穗穗是来真的了,眼里再次透着恐惧,一个劲的摇头。
昌益道:“妹子,我看用蛊虫是最好了,省得还得给她挖坑。”
穗穗看着张春花,缓缓点头。
张春花见状,脸上突然更是得着急的神情,神色也变得欲言又止,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想说什么。
穗穗看向凌霄。
凌霄意会的点头,解开了张春花的哑穴。
张春花立马说道:“常乐,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母子已经失势,去哪找来这么多的杀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背后害你们的人,到底是谁吗?”
穗穗眉头微蹙。
张春花见似乎是说动了她,当即说出自己的条件,“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穗穗见她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倒想看看她还会耍什么名堂,“好啊,那你说吧。”
张春花道:“你得先给我松绑,否则你反悔了怎么办!”
“妹子,这婆子诡计多端,别听她的!”昌益提醒道。
穗穗眉头微蹙,和凌霄对视了眼。
凌霄讳莫如深的一笑,对张春花身后的暗卫道:“松绑。”
“是!”暗卫上前解开绳子。
张春花终于得了自由,捡起地上的破布,揣进怀里,伤感道:“儿啊!”
昌益催促道:“吕婆子,你该说了吧!”
话音刚落,只见张春花忽然就朝穗穗冲了过来!
穗穗本就警惕着,反应极快的后退,同时默念蛊咒。
凌霄也是第一时间把穗穗护在身后,一脚踢飞了张春花的匕首。
张春花浑身痛得满地打滚,昌益和暗卫们再次绑住她。
穗穗看到被凌霄踢飞的匕首,当即明白,吕婆子把破布塞到怀里的时候,就是在拿刀。
“张春花!”穗穗冷声道:“见鬼去吧!”
说罢,她手诀变化。
吕婆子的叫嚎声更甚了几分,但在瞬息之间,就消亡了。
昌益近距离的看到在尸体里翻滚的蛊虫,毛骨悚然的后退了好几步,念叨道:“这可真是长见识了!”
穗穗只是平静的看着,也只是十数息之间,便从有到无了,蛊虫们渐渐消散,地上干干净净,这回是没有丝毫褴褛的痕迹留下。
和吕婆子一起消散的,还是穗穗心里的怨念。
这明明是轻松的感觉,穗穗却只觉得眼前一白,就晕了过去!
这次,她做了个很长、很长梦。
梦里的她,回到了常乐的小时候,因为她看到了年轻时候的爹娘,她喊了他们,但他们好像听不见,只专心照顾着幼年的常年。
穗穗就像是旁观者,在梦里过了一年又一年,看着小常乐长大,直到碰见吕睿超,那些不好的事情,在梦里再次重演。
穗穗很想阻止,尤其是看见常乐从吕睿超手里接过被下了迷子的水时,她很着急,但却阻止不了,因为伸手过去,她看到自己的手是虚无的,根本拉不住什么。
说话、喊叫,常乐他们也都是听不到的。
穗穗只能眼看着常乐喝下那“迷子水”,又看着吕睿超把她拉去山洞。
直到常乐晕了以后,穗穗才又忽然来到了山林里,这时,常乐已经在这里醒了。
穗穗亲耳听着吕睿超那个狗渣男在哄骗常乐,她也明白了,自己现在看到和听到的一切,都是常乐的回忆,根本改变不了什么的。
很快,就终于到了常乐发现自己怀孕,去找吕睿超商量,在家苦等却没有结果。
常乐不得已,去了吕睿超家里,她以为吕婆子会接纳她,没想到却是被狠狠的奚落、臭骂了一顿。
穗穗又跟着常乐回了家,看到她搬来凳子、关好房门,把绢布扔过屋顶的横梁、打结,直到踢翻了凳子……
穗穗又气又心疼,但却无可奈何,她不忍去看,便蹲下了身子,抱着双膝呢喃:“常乐,吕睿超和吕婆子作恶多端,他们不仅害了你,也害了别人,不过,他们以后不会再作孽了,因为,他们终于都死了,被蛊虫啃噬得一干二净,算是为你报了仇。”
“在这里,我阻止不了你......”
第190章 只有活着,才能熬到希望
穗穗接着道:“但你心里的怨恨和委屈,我都知道,希望他们的死,可以慰藉你在天之灵,如果有下辈子,千万要认清男人,还有,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要坚强的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才能熬到希望……”
忽然,一声空灵的声音传来:“穗穗姐,谢谢你。”
穗穗猛的抬头,看到常乐就好端端站在刚才上吊的地方,脸上笑盈盈的,很是青春好看。
“常乐!”穗穗一点都不害怕,也没有那种奇异的感觉,只是高兴。
常乐还是那个十几岁稚嫩的样子,眼里全是纯净,“穗穗姐,谢谢你,我终于可以从这里解脱了。”
穗穗哭着笑道:“我占用了你的身体,可是我该谢谢你,你以后……会去哪里?”
常乐调皮的指了指天上,“自然是从哪来,就回哪里去,这身体你不是白用,爹娘和孩子们,都得拜托你照顾了,我也安心。”
穗穗点头,抬起袖子擦去眼泪,再抬头时,场景已经变了,她身在云间,再次看到初来乍到时,梦到的那个白发老头。
“老爷爷!”穗穗奇道:“我还记得您的,奇怪,只是梦而已,我怎么会又梦到您了。”
白发仙翁和蔼的笑了笑,缓缓开口:“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切记,杀心不可起,引人向善走正途。”
穗穗心头一怔,“至性至善,大道天成……引人向善走正途,老爷爷,难道,我不该杀了那两人吗?”
白发仙翁笑而不语,只扬起手中的拂尘。
穗穗只见顿时风起云涌,心里正不解时,耳边又响起了仙翁的声音,“去吧!”
去吧?
去哪里?
穗穗还迷糊着,便感觉脚下一轻,身体失重,直往下坠!
“啊!”穗穗惊呼了声,猛得睁开眼。
凌霄在守在床旁,见她惊醒,忙上前宽慰道:“阿乐别怕,有我在,别怕!”
穗穗茫然四顾,看到熟悉的房间,感受到凌霄的怀抱,才真正清醒过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外面怎么蓝蓝的。”穗穗懒懒的躺在他怀里问。
凌霄一直在抚着她后背,感受穗穗的亲近,他担忧的眉眼间,换上温柔的缱绻,“刚到破晓,太阳藏在云里,东边还是一片湛蓝哩。”
他用京腔生涩带出村里的乡音。
穗穗听了感觉既好笑、又亲切,仰头嘟嘴道:“又把我带到你家里来。”
凌霄是个不经逗的,认真道:“阿乐,这里也是你的家。”
“知道了……”穗穗收起笑脸,起身道:“我爹怎么样了?我得去看看。”
说罢,她就放下了双脚,立马起床去穿衣。
凌霄知她忧心,挥手把蜡烛点燃,房里一下明亮了许多。
看到穗穗只穿着里衫,他立马别过视线,微微颔首道:“不急,常叔还没醒,昨晚上吃了饭,也喝了药,没有大碍。”
穗穗心里牵挂着老爹,完全忘了男女之妨,只低头穿衣道:“那就好,我还是要去看看才能放心。”
“嗯!”凌霄应道,他始终不敢抬头。
直到穗穗穿好衣服,走到他跟前,“那我先回去了。”
凌霄点头。
穗穗见他似乎有些别扭,心里不明所以,走到楼梯时,她想起方才凌霄强调的家,“恍然大悟”的回头问道:“你……跟我一块去吗?”
凌霄闻言,眼中立马闪起光亮,起身道:“好!”
穗穗外搭正着,会心的一笑,不禁想:这老六,想一起去就明说嘛,怎么还别别扭扭的。
凌霄确实高兴穗穗喊他一块去,这说明,她是把他当成一家人的。
快到家里的时候,凌霄知道常叔还没醒,特意敛了他和穗穗的动静,免得把人吵醒。
穗穗蹑手蹑脚的进屋,好在老爹没关房门,不然那木门一动就是“咯吱咯吱”的,会把人吵醒。
她猫着腰,终于见到了躺在床上的老爹,手掌缠着纱布,上半身也能看得出是缠了纱布的。
穗穗心里一酸,立马默念蛊咒,让蛊母帮老爹修复伤口。
通过蛊母,她可以感受的老爹现在的状况,还好没有大碍,不然她会自责死!
穗穗微微沉了口气,拍了拍凌霄,带着他去了药堂。
阿精守在炼药房里,见到凌霄和穗穗,立马起身道:“主公,主子,这么早,你们怎么来了。”
穗穗看向火炉,和锅里粘稠的药,拍了拍阿精的肩膀道:“我来看着,你回屋去睡会。”
阿精道:“主子,我不累,这药很厉害,光是闻着气息,人就很精神。”
穗穗笑道:“里面加了大宝在后山寻的灵芝,还有其他那么多好料,药性当然强了。”
阿精点头,想到那些好料,他心里现在都还唏嘘,不禁算了算日子:“主子,我算了算,这锅药咱们炼到今天,整整半个月,这是我练过最久的丹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