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姒提笔:【先给我三天,就知道我有没有资格了。】
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给他点颜色看看!
三天足够让他见识到她金针世家传人的本事!
从那颗黑痣的成色来看,江怀胤定是找了不少医生治过。
效果,显而易见的不好!
她不敢说天下只有她能治好他,只目前来看,他的确没有其他的办法。
慕容姒觉得好像握住了他的命脉,眼底闪过一丝沾沾自喜。
江怀胤幽幽的看着她,默不作声。
慕容姒倒也不急,左右她就算是死了,他也会在不久后的将来下去找她。
大不了,阎王殿里再扎死他!
书房里顿时针落可闻,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须臾,一声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房内的沉寂。
江怀胤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慕容姒,冷淡淡的应声:“进!”
护卫夜岚急匆匆走了进来,“启禀王爷,陛下送来些补品给王妃,并说明已将大殿下禁足,就是这时限——”
“不过是见到王妃晕倒出手相扶而已,既然陛下想要禁足他,那就让他去宗人府吧!至于时限——”江怀胤语气淡淡,“就由陛下定夺吧。”
夜岚应了一声,赶忙离去。
慕容姒刚平定一点点的心神又要崩溃了。
瞎子都能看出皇帝是在给大皇子求情,江怀胤却把人送进了宗人府?
歹毒!
不过想起大皇子那副人面兽心的样儿,慕容姒心底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三天是吧?”
江怀胤的突然出声让慕容姒的神志瞬间回笼。
她生花一笑,搓了搓手,亮出三根手指点头。
“好,三天后看不到成效的话——”江怀胤一边慢条斯理的说着,一边从身后书架上翻出一沓地图递给慕容姒。
慕容姒定睛一看,地图上山峦延绵,几处风水极佳的位置上用红色的朱砂点了几个圈圈!
墓地都为她选好了?
她真的会谢!
……
两人勉强达成交易,慕容姒紧绷的心情得以放松,回到寝房后一头就栽进了被窝。
这一觉睡得特别累,直到日高三丈才醒。
曲兰见慕容姒起身,连忙出门吩咐下人准备早膳。
等早膳好了,曲兰一边布菜一边对慕容姒道:“王妃,皇后娘娘差人来传王妃进宫。”
慕容姒咀嚼的动作一停,打量了一眼曲兰。
曲兰是太后给她的陪嫁宫女。
记忆里一直本本分分的,也把蒹葭苑打理的井井有条,实难分出是好是坏。
她虽第一次穿越,不懂规矩。
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穿越剧里后宅的那些血雨腥风,不都是从一个背信弃义的丫鬟开始的?
心里对曲兰保留态度,更衣洗漱后,怀揣着对皇后召见她的疑虑,再次踏进了让她浑身不自在的皇宫。
刚一进长春宫,皇后便满脸心疼的拉着慕容姒的手,“你这孩子怎就这么傻?天寒地冻的,铁人跪那么久都熬不住啊!”
慕容姒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礼貌性的笑笑,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皇后似是丁点儿都没看出她的排斥,态度更亲切了,“本宫已经差人去叫陈太医了,你让他好好瞧瞧。”
慕容姒没拒绝,她的膝盖的确冻伤了,有送上门的大夫不用白不用!
就是等待陈太医来的这段时间,皇后的话让她感觉度秒如年。
皇后虚伪的笑意在脸上蔓延,“姒儿,你身子骨弱,下回进宫的时候提前告知本宫一声,本宫给你派个轿撵。”
“这回是大皇子碰见了,扶你一把就被摄政王送到宗人府,下回万一是陛下撞见你晕倒了,这扶了一把说定江山都得搭进去?!”
“哎,本宫也知道你和皇儿两小无猜,你也知道本宫对你甚是宠爱,早就当成了内定的儿媳,谁知母后横插一脚——”
“你从小就是个乖的,你也不忍心见皇儿被关宗人府对不对?”
皇后语无伦次的说着,捏着丝帕就开始啜泣,“真是苦了我皇儿,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慕容姒惊呆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你儿子做什么了你心里真没点数吗?
大皇子被禁足,是皇帝和摄政王的共同决定。
皇后却让她救人?未免也太看得起她这个哑巴了吧?
皇后话一说完,抹泪的动作微顿,朝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立即会意去找来纸笔。
慕容姒想说她很感激大皇子出手相救,但真的无能为力。
可转念一想,无论写下什么东西,万一被有心人给扭曲了含义,那不就成了她的死证了?
她捏着笔,想了很久都没想到该如何下笔。
眼珠转了转,忽地两眼一翻,使出了贵妇杀手锏,又“晕”了过去。
“姒儿!”
见她晕倒,皇后顿时气急败坏的惊呼出声。
要不是慕容姒从小顺从乖巧,从未在她面前演过戏,她才不会不疑有他的当即变脸。
“姒儿你怎么样!快去看看陈太医来没来!”
陈太医听到传唤,拎着个药箱匐着身子进入正殿。
皇后起身让出位置,急道:“快,本宫话还没说完,本宫命你在最快的时间内把她弄醒!”
陈太医也急,眼前的毕竟是摄政王妃,还是太后身边的娇娇儿,是个大头来头的,他可不敢怠慢!
忙道:“回皇后娘娘,听闻王妃是腿疾,王妃坐着的话下官无法诊治啊!”
皇后无奈的轻抚额头,冷声下令,“抬去偏殿!”
就这样,慕容姒被抬去了偏殿。
她躺在床榻上闭着眼,起初还有点怀疑陈太医的医术,等他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了一番后,慕容姒完全抛下疑虑。
这老头,是个有本事的。
根根银针插在她的穴位上,堵塞的经脉逐渐疏通,膝盖上的痛感也缓缓消散。
一阵舒爽袭来,慕容姒昏昏欲睡。
就在她刚陷入浅眠的时候,殿门忽地被人推开,一声刺耳的咒骂夹带着冷风灌入偏殿。
“慕容姒!当初你利用奸诈手段嫁给九皇叔,如今皇叔不碰你,你就求到太后面前去了?听说你跪了一整天?你还要不要脸?”
和德郡主的声音太过尖锐,惊得正在拔针的陈太医手一抖。
并没发现针囊中的一根流传了九代的金针,不小心抖在了慕容姒的披风上,隐匿在金线绣成的海棠花中。
和德郡主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太医,“她要寻死就让她死,用你多此一举了?”
陈太医立即躬身施礼。
他在后宫的生存守则便是: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
如今针也施了药方也下了,眼前两人都是有着不小的背景,可不想掺合进宫斗之中。
紧忙拎着药箱离开厢房,和德郡主接下来的话他可一个字都没听到啊!
恨不能脚底生风的赶回太医院后,才敢打开药箱仔细检查里面的物品。
清点一番过后,他愣愣的看着针囊。
他金针呢?他那么长,那么黄的金针呢?!
第4章 借刀杀人
慕容姒蹙眉睁眼,稍有缓解的头又开始疼了。
眼前的和德郡主是沈国公的嫡女,也是皇后的侄女。
她性情骄纵跋扈,目中无人。
仰慕摄政王在京城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因此二人碰面的时候无一次不针对原主。
就说原主和摄政王成亲那晚,和德郡主借着酒意“大杀四方”,扯下装饰用的红绸披在身上,当做凤冠霞帔,一路“过关斩将”冲到喜房指着原主的红盖头大骂:
“你个哑子,根本不配嫁给王爷,你给我滚啊!我才是王妃,这个洞房应该由我来洞——”
要不是当时国公夫人及时将人拖走,指不定和德郡主会闹出多大的笑话呢!
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事情还是传到了太后的耳中。
她冷言冷语敲打了一番皇后,又随手赏了和德郡主一本女德,要求她手抄十遍,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
听说打那之后,和德郡主看见书就双手发痒,恨不得撕碎天底下所有的书籍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思及此,慕容姒唇角勾着几分讥讽。
“你笑什么?”和德郡主被慕容姒轻蔑的态度彻底惹怒。
不过是仗着太后的偏爱才存活到今天的遗孤,否则以慕容姒的身份,除了性别外,哪有一点配得上摄政王的?
她越想越恨,目露凶光,“你再笑,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喂狗?”
说着,她扬手就朝着慕容姒的脸扇去。
面对她过激的举动,慕容姒不慌不忙的抬手,精准握住和德郡主手腕上的穴位,用力一捏——
“啊!”
这一反击来的突然,和德郡主毫无防备,只感觉一阵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全身,让她无力的朝慕容姒跪了下去。
“你给我放手!我要告诉姑母,我要你今日走不出这长春宫!”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慕容姒,眼中有片刻的迷茫。
慕容姒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她好像从她身上中读到了一股杀意。
怎么会这样?
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为何会有如此大的震慑力?
慕容姒轻笑出声,翻了个好大的白眼。
话是她骂的,手也是她先动的。
怎么还不让人正当防卫了?
“和德?”
门外,皇后听到动静,立刻带人冲了进来。
之前和德郡主那么谩骂都没见人回应,如今刚叫一声就立刻来了?
和德郡主的找茬要说没有皇后的默许,慕容姒第一个不信。
真是玩得好一手借刀杀人!
可她已经不是从前的慕容姒了。
慕容姒心底冷笑,一只手连忙扯下披风的领口,另一只手腕迅速转了个圈,拽着和德郡主的手按在自己的脖颈上,顺势向后倒去。
就在皇后跨进殿门的那一刻,所看到的正是和德郡主掐着慕容姒的脖子,将让人按倒在床榻上的一幕!
皇后:……来早了!
“你们在做什么?”
皇后佯装愠怒,冲身后宫女冷哼一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和德郡主与王妃嬉闹也该有个度,还不去把人拉开?”
皇后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让慕容姒叹为观止。
岂料和德郡主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少了慕容姒的钳制,她眼底闪过一丝怨毒,狠狠掐紧慕容姒的脖子。
“敢动我?我杀了你!”
“和德!”皇后不敢再继续放任下去,大喊一声:“你给本宫住手!你别忘了你如今所在之地是长春宫!”
听到皇后的怒斥,和德郡主身形一顿。
杀一个慕容姒不足为虑,但地点是长春宫的话就会连累姑母。
她看似六宫之首,身为皇后娘家人的和德郡主却知道皇后在宫中的处境早已是如履薄冰。
与皇帝感情稀薄不说,太后也时常看她不顺眼。
要不是还有沈家作为依仗,和皇室唯一的及冠皇子是她的嫡出,说不定她的后位早就易主了!
和德郡主渐渐冷静下来,低眸看了眼慕容姒。
慕容姒半个身子都被幔帐遮挡,此刻她的表情只有近在咫尺的和德郡主能够看到。
她挑衅的勾起唇角,用口型冲和德郡主说道:“废物!”
和德郡主脸色大变,气到浑身发抖。
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扬起手来就冲着慕容姒的脸颊扇去!
“我打死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
“哟,皇后娘娘这是在动用私刑?老奴多嘴问一句,王妃究竟犯了什么错?居然要郡主以下犯上亲自上阵?”
和德郡主的手还没等落下,一道轻飘飘的责问从殿门外幽幽传来,让殿中的众人头皮一紧。
尤其是皇后。
她凝眸转身,就看见玉嬷嬷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越过她的时候只微微福身,也不待她喊一声平身,便径直走向床榻。
皇后眼帘微垂,心底怒意横生!
有对和德的,更多的却是因为玉嬷嬷傲慢无礼的态度!
和德郡主声音里都带着颤,但丝毫没有悔过之心,“玉嬷嬷,是慕容姒先挑衅我的——”
玉嬷嬷乃是慈宁宫的掌事嬷嬷,和德郡主自当不敢在她面前造次,生怕玉嬷嬷不信,慌张的撸起袖子递出手腕:
“玉嬷嬷请看,真是慕容姒先对我动手的!”
玉嬷嬷认真的看着和德郡主的小臂,不苟言笑的道:“郡主莫不是嫌弃老奴眼花?在逗老奴呢?”
那节柔荑莹白如玉,连一个印子都没有,和德郡主让她看什么?看她的手臂有多白,有多细?
玉嬷嬷又转身看向皇后,态度恭敬,“要不皇后娘娘看看?”
“不用了!”皇后声音冰冷,“和德,本宫教你多少次了?在宫中不比国公府,玩闹要有个分寸!”
和德郡主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臂,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不是的,慕容姒刚刚差点扭断我的手——”
“郡主!”玉嬷嬷打断她的话,“王妃的名讳岂是您一介郡主随意提及的?莫不是皇后娘娘这样教导您的?还是说,平日里国公夫人就是如此称呼王妃的?”
“老奴是眼花了,不是聋了!敢问郡主一声,何为有娘生没娘养?王妃可是在慈宁宫长大的,郡主的意思是太后教人无方了?”
“我不是,我没有——”和德郡主一想起太后那副严厉的面孔,心就不自觉的慌乱。
玉嬷嬷却没理和德郡主,她看着皇后。
“再者,皇后娘娘见过哪家姑娘玩闹会下死手的?老奴再晚来一刻,恐怕王妃今儿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吧?”
皇后的面色彻底阴沉下去。
“听嬷嬷的意思,是在责怪本宫好心叫姒儿来长春宫医治了?”
第5章 心拔凉拔凉的
“老奴不敢。”
玉嬷嬷也不是皇后端着架子就能吓退的,“老奴只是奉太后旨意,来寻王妃去慈宁宫看望太后。这好好的一个人,脖颈上却有一道道的爪痕——”
“老奴该如何对太后回禀?太后又该如何给王爷一个交代?”
看着她不卑不亢的与皇后对峙,慕容姒都不得不暗暗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一个宫婢不可怕,可怕的是宫婢背后有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