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学生不会在这个留言板上写字了,所以以后也不会再有名字叠加在上面,而清晰的叶寄朝与林呓语两个名字,被主人紧紧绑在了一起。
“叶寄朝只能是林呓语的。”他说。
被叶寄朝拉着从大路上往门口走,踩着雪一步一个脚印,林呓语忽然就想到2015年那个冬天,她跟叶寄朝面对面擦肩而过,他没抬头,而她余光一直偷偷注视他,此时站在这里,像是时空交错了般,她被叶寄朝拉着手,两人紧紧贴在一块儿朝着同一个方向走。
这其中,跨越了漫长的八年。
哈了口气,林呓语捂着脸,盯着天空没什么温度的太阳,快要被云遮盖住了,她有些怅然问:“晚上会有月亮吗?”
叶寄朝也扫了一眼,思索着回答:“有点难,好像要下大了,冷吗?”
林呓语歪着头,笑吟吟看他说:“还行。”
晚睡的人不必偷窥月亮。
我的意思是,等到最后的人会得偿所愿。
第55章 思念
◎小狗说想你了。◎
没在香林多待, 回去之后就跟叶寄朝一同买了回崇京的机票,路上有些困,林呓语在飞机上一直在睡觉,等到下了机自然醒来, 脑子还没回神, 满脸茫然地被叶寄朝拉着往出口走。
打了车,林呓语跟他一同坐在后排, 靠着他的肩膀, 还是问了句有关杨淑仪的事情。
“你让她在崇京没工作了?”
叶寄朝嗯了声, 又听到林呓语说:“她以前真的很好, 她是我在国中认识的第一个人。”
叶寄朝反驳她的话, “不是她好, 是你好才觉得她好,如果遇到的是另外一个同学你也会觉得对方好。”
林呓语靠着他的肩膀没吭声,又笑着说:“她经常带我去看你的排球赛。”
叶寄朝侧了下头, 缓缓说:“知道自己多好了吗?只有你最好, 所以我才会喜欢上你。”
林呓语双手抱着他的胳膊, 跟他对视了一秒, 亲了亲他的下巴说:“叶寄朝,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她没敢抬头继续看他, 低着头抱紧了他的手臂。
“我之前申请了去偏远地区支教, 一年, 明年开春去。”
“你不是说过年还要去做手术吗?可能做完就要过去了,我一直在犹豫怎么告诉你这件事。”
两人才谈半年,叶寄朝每天几乎下了课就给她发消息, 林呓语对这样的状态欣喜若狂也十分贪恋, 但热恋期很短, 夏天热,容易变质的东西放在冰箱里也没用。
她考虑过是否要过几年,但她一直是一个喜欢作出决定之后就行动的人,拖来拖去或许就等于放弃。
“你想我去吗?”
叶寄朝微微挑眉,没问去哪,既然她说,大概就是很难见面的地方。
“如果不想呢。”
林呓语没吭声,随后侧过头看窗外,倔强地说:“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你不觉得你……反正,我想去的。”
叶寄朝轻笑了声,手指撩了下她的头发,问:“去吧,跟我谈恋爱又不是枷锁。”
“虽然很舍不得。”叶寄朝拖腔带调,“但我老婆想做的事情,我第一个赞成。”
他还真难以想象明年看不到林呓语是什么样子的。
林呓语转过头跟他对视着,说:“我高中的时候很不爱学习,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跟叶寄朝一样有的选择。”
她只是想告诉他们,就算不喜欢,也试图勉强一下自己,或许以后会变得不一样。
对叶寄朝来说哪条路都没什么不同,可对别人,学习是通往天梯上的唯一方向。
回到崇京,没过几天林呓语就安排好了手术事项,在飞往英国的前几天,林呓语没有再收到来自杨淑仪的微信消息。
一直到很久之后她在某地出差才见过她,她过得不算好也不算坏,在一家小医院做前台,性格比以往沉默了许多,林呓语逐渐跟以往和解,被郭月婷拉入了班级群,有好几个还有些印象的同学加她,她都同意了。
其中徐杨还给她发了消息,问跟杨淑仪还有没有联系,毕竟高中她们关系最好。
林呓语倏然就从记忆中挖出来这个名字,那个经常绕在杨淑仪旁边,喜欢跟郭月婷开玩笑,性格乐观开朗的男生。
给他发了个地址,林呓语回复:【前几天在苏市见过她,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对方从林呓语疏离的回复中,也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大概不冷不淡,说了声谢谢,结束了聊天。
晚上她跟叶寄朝一同去了超市,买了很多蔬菜准备煮火锅,还拿了两瓶酒放着,叶寄朝不能喝,林呓语可以喝一点点。
走到前台,见叶寄朝还买了三四盒安全套,一盒大概有十个,距离她去做手术还有一周的时间,林呓语想说用不完,算了算平均下来每天,又沉默下来。
或许是因为她过年要看病,治疗好之后会离开崇京跟叶寄朝异地的原因,他像是要提前把以后得补回来,俩人几乎没出过门,白天黑夜都在床上度过,整个别墅没有他俩没玩过的地方,林呓语觉得他迟早精.尽人亡。
吃饭时林呓语有些不舍得地摸着小狗,哭巴着脸问叶寄朝小狗怎么办。
“要把它送人吗?我回来它肯定就不认识我了。”
叶寄朝沉了口气,大概是这么久了,小狗不咬人,怎么也相处些感情出来了,他也没那么害怕。
“我养。”
林呓语猜疑地问:“你不会虐待它吧。”
叶寄朝:“……”
“不会,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林呓语点了点头,挪了挪身子往叶寄朝身上靠,声音刻意甜美:“谢谢老公。”
叶寄朝看她碗里的酥肉都没吃完,任由她抱着胳膊,扬眉问她:“吃饱了吗?”
林呓语摸了摸肚皮,点了点头说:“吃饱了。”
话音刚落,林呓语被人轻而易举地横抱起来往楼上走,她应激似的下意识抓住也叶寄朝的肩膀,手臂紧紧缠住他的脖颈,听到人淡淡开口:“那轮到我吃了。”
“没洗澡呢。”林呓语身上穿套棉睡衣,吃完火锅被吸了一身的气味。
叶寄朝:“跟你一起洗。”
在浴室做了一次,出来被抱放在床上,林呓语有些困得神志不清了,本以为要睡觉,又听到熟料包装杯撕开的痕迹,她身上滚烫,空调也开得高,被子都被踢到一边,浑身上下都好像在高烧。
被人很轻地问上来,又被迫点燃,下意识往他身上靠近。
“叶寄朝。”林呓语揪着他的衣服,把人的领口弄的皱巴巴的。
她身上穿着跟叶寄朝同样的衬衫,白色的衬衫湿了好几块痕迹,扣子都被撕扯的没剩下几个。
叶寄朝嗯了一声,林呓语喝了酒,唇齿直接还有些很香甜的果酒味儿,脸颊软的能掐出水来。
手指探入她的嘴边,被很轻咬了一下。
“我害怕。”她哭着说。
叶寄朝一愣,从中出来,又被林呓语下意识抱紧。
“怎么了?哭什么。”叶寄朝声音软下来。
林呓语抱着他的脖颈,侧着头不看他,眼睛红红的,眼睫湿哒哒的看上去格外惹人怜。
“害怕手术,也害怕,明年我就走了。”
叶寄朝沉了口气,拖着人慢慢往下放,毫无缝隙贴在一起。
“这还害怕。”叶寄朝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沙哑至极,像只毫不餍足的困兽,占领着属于自己的人类。
“我都快死你身上了,你还害怕。”
叶寄朝闷哼了声,抱着她缓着劲儿,又撕开一盒。
“叶寄朝爱死你了。”
林呓语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只是下意识朝他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被瞬间倾覆,她没力气想其他的,只觉得自己像是个被定死在固定位置的零件,一次一次被焊死。
乌黑的房间里,窗户没关紧,空调呼呼吹着热风,窗外狂风骤雨,吹动着窗帘摇晃,时不时有电闪雷鸣照进来,映出房间内疯狂的两人,像是在临死前的誓死缠绵,永不知倦。
从崇京离开之前,林呓语还在院子里种了满天星,种子还是从林温那里拿出来的,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种植的最好季节,也不知道崇京是否适合他生长,只是在想她想种一些出来。
跟叶寄朝的飞机在下午,她又跟姐姐一起去吃了饭,去之前还问叶寄朝要不要一起,叶寄朝摆了摆手,捏着她的脸说:“跟你姐说了明年要去支教的事情了吗?”
林呓语点了点头。
“阿姐不想让我去,说可能不安全,但是她管不住我。”
“跟你姐姐好好吃个饭吧,我就不去了。”
林呓语忽然问了一句:“如果我是你妹妹,你会让我去吗?”
阿姐大概只认为这是一件危险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叶寄朝忽然问了一句:“跟你姐几点约的几点吃饭?”
“还没约呢。”
说完,被叶寄朝抱着往楼上走,男人低眸睨着她,轻描淡写:“一会儿你就这么叫,我再回答。”
林呓语:“……”
她有些脸红地捶了他一下,小声说:“来不及的。”
他每次都要好久,等结束,起码要一两点了。
叶寄朝贴在她耳边,声音刻意压低,很轻,落在耳畔有些莫名的撩。
“那你用力点,我快点。”
一阵重重的门被关闭的声响堵住了女孩的所有回答。
最后那顿饭还是火急火燎赶上了,去的时候林温都已经吃了一半了,林呓语倒像是个蹭饭的,重新上了几盘肉,林呓语涮着肉跟林温聊天。
俩人的闲聊很家常,说让林呓语住院的时候也不忘给她发语音,如果不能玩手机,让叶寄朝给她报个平安也好。
她说完,林呓语忽然有些不知味,她跟林温好似从来没分开过,不管是她上大学还是小时候,俩人一直相依为命,从十几岁走到现在,林温跟她亲姐姐也没什么区别。
她恍然意识到,她的离开也好像在告诉林温,告诉自己,她长大了,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了。
“会的。”林呓语说,她轻笑了声,眼睛有些湿润,但嘴角上扬着,“林温,我很开心。”
“没大没小的。”林温敲了她一下。
“就是很开心,你看,我家没了的时候就有你了,还有机会去国中上学,考研之后又遇到叶寄朝了。”
林温给她夹着肉,被林呓语抱着胳膊枕着她的肩膀说:“你也要开心啊。”
林温歪着头看她,把她的脑袋推开。
“不饿了?吃饭吧。”
“我们姐妹今年的最后一餐。”
二十月中旬,林呓语跟叶寄朝一同踏上飞往英国的飞机,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手术治疗。
前一周做了各种检查,来测试对药物以及手术的抗性,结果是令人满意的,林呓语不对任何药物过敏,手术的排斥性也几近没有。
进手术室的那天,林呓语穿着一件医院的病号服,躺在床上等待一会儿进手术室。
叶寄朝请了假过来,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一声不吭,林呓语也没说话。
英国的天还是很冷,树木萧条,雪花纷飞。
叶寄朝身上穿着的还是来时那件黑色棉袄,此时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卫衣。
林呓语歪着头靠在床边的叶寄朝肩膀上,叶寄朝只是看着她,捏着她的手一寸寸攥紧,像是害怕打破此时的平静。
他不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不需要安慰,这种安静也像是在极力安抚着自己的情绪,一直到医生通知手术,叶寄朝才把人抱进怀里,抱得很紧,想要融入自己的骨头里那么紧。
“手术完估计只能吃点清淡的,给你买海鲜粥怎么样?”
林呓语点了点头说好。
又忍不住笑:“你在紧张吗?”
叶寄朝飞快反驳说:“没有。”
“你的演技真的很差。”林呓语勾唇说,“明明害怕鬼片还要请我看,叶寄朝,你的紧张都要溢出来了。”
“但是很可爱。”
被老婆说了可爱的叶寄朝面无表情:“等你出来再跟你算账。”
林呓语丝毫不受他的胁迫,“哦”了一声。
转身跟着医生往手术室走。
手术后的一周,叶寄朝逐渐像是住进了医院,除非必须要去的工作,他都是在医院办公,林呓语的三餐都是他斟酌着精心准备的,因为林呓语醒来的时间不稳定,他的睡眠逐渐变得很少,几乎整天靠着咖啡续命。
林呓语有时睁开眼,瞧见叶寄朝困得趴在桌子上,目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徘徊,又想到以往他一直是一个睡眠质量很好,生物钟极其准确的人。
只是歪着头静静看着他,心想,姐姐说的好像很对,她会得到很多喜欢。
就算没有很多,叶寄朝一个人的也足够得要溢出来。
有个华裔医生即便是知道叶寄朝有女朋友,查房时也是不是经常暗示叶寄朝,对此林呓语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天叶寄朝又不得不处理的工作要去公司上班,给林呓语发了消息问醒了没有,给她提前预定了午餐跟晚餐,晚餐可能会跟她一起吃,但也可能赶不上。
第一条林呓语一直没回复,叶寄朝几乎一分钟一看手机的频率,心里莫名有些慌,一直到中午问她有没有吃饭,也没得到回复。
林呓语故意不搭理他,歪着头闭着眼躺在床上,也没什么胃口,一大群医生忽然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其中夹杂着的还有刚从公司回来,大概是飞奔赶来,整个人都十分狼狈的叶寄朝。
他喘着气趴在床边叫林呓语,林呓语睁开眼还有些愣,看到此时大张旗鼓的仗势,觉得自己好像玩脱了。
“你不是上班吗?”林呓语喃喃问。
叶寄朝凝眉问她,声音还带着喘音:“有没有感觉哪不舒服?怎么不回我消息?”
林呓语没吭声,扫了眼手机,有些心虚地说:“没看见……”
旁边进来的几个医生重新给林呓语检查了一番,结果是恢复得很好,还需要静静修养才能痊愈。
那天之后叶寄朝就经常在医院,林呓语有听到过他跟对面打电话,说的中文,应该是跟国内的公司。
内容大概是这个项目即将结束,他不想再接新的项目,想要辞职。
对方询问他为什么。
“我老婆在医院手术,我离不开她。”
对面听言,以为他说错了,应该是对方离不开他。
倒也没有纠正这句话,只是退后一步说可以再给他一个月的假期,但是损失需要他在今后弥补回来。
“不了。”
叶寄朝说:“我不想干了。”
他入职签合约的前提就是不能死控着他,因此没有长期必须在他们公司的条件,大概也知道留不住他,只是退后了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