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在这一瞬间停滞,血液翻涌,四肢却开始泛凉,肌肉僵化。
我就要死了吗?
救救我!
拜托了!我不想死!
“蹲下!!”
一道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伴随着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
八野籁只短暂地愣了零点零几秒,在匕首即将插进她脸的前一刻迅速蹲下.身子。
身后奔来的女人化作一道残影,跳起凌空一脚踹中男人的胸口,把他踢得连连后退,仰倒在地。
“你们还好吗?”
八野籁仰头看向挡在她面前的女人——沾灰的运动装,过肩乌发,挺拔的背脊。
空气中弥漫着男人摔倒后卷起的尘埃,眼前飘散着细小的颗粒,护在她们身前的女人却好似在发光,又或者她在八野籁眼中闪闪发光。
“我、我没事!但是这个姐姐挨了好几拳,已经昏迷了!”
八野籁看不清背对她的上原梨香的脸,却莫名觉得她的背影眼熟。
七八步开外的地方,被踹到的男人像条虫子般在地上蠕动几下,艰难地站起身:“可恶,一个两个都来坏我的好事。”
男人重新捡起匕首,半扎马步摆出进攻的姿势。
上原梨香盯着对面的男人,也一点点放低重心,随时准备进攻。
“去死去死去死!”
男人挥舞巴掌长的匕首向上原梨香冲来,他五官狰狞,挥舞匕首的动作却杂乱无章法。
上原梨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闪身避开迎面而来的攻击,随即用左处腋下夹住男人握匕首的胳膊,扼死男人挥舞匕首的动作;右手成掌呈从下往上的姿势重击在男人下颚。
骨头撞击发出一声闷响,男人仰着头再次摔倒在地。这次他伤得重,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上原梨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慢悠悠上前,一脚踩在男人胸口:“我问你,一周前遇害的冲口夫人,还有两个月前的成田夫人,半年前的大泉夫人,是不是都是你杀的。”
男人咳嗽几声,吐出一口带着血沫子的唾沫。他费力抬起胳膊,带着恨意地握住上原梨香小腿。但他太疼了,使不出力气,黏满灰的手指在上原梨香白色裤腿上抓下几道脏兮兮的手印。
“没错,”男人狞笑着, “她们都该死!我是在为这个社会铲除垃圾!”
她们不是垃圾,你才是。
上原梨香俯视地上挣扎的男人,没有说话,更没有训斥。
偏执型人格障碍患者的思维模式本就不同于常人,除非进行药物控制,或者安排长期心理辅导,不然他永远不可能理解上原梨香未说出口的话。偏执型人格障碍不认为是自己错了,在他们眼里,错的永远是这个世界。
上原梨香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叹出,随即扭头看向八野籁:“八野,接下来发生的事,你就当做没看到,知道吗?”
八野籁原本攥着拳头默默为上原梨香加油喝彩,突然被点名,她瞪大眼睛露出个呆滞的表情,随即小鸡啄米般狂点头。
下一秒,上原梨香活动肩膀,两腿分开跪立在男人身体两边,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然后是第二拳,第三拳。
上原梨香一言不发,乱糟糟的现场只有肉.体被锤击的闷响和男人的哀嚎。
“别打了!别、别打了!!”
上原梨香没有停手,指关节处渐渐染血,直到第二声爆.炸响起,建筑物天摇地动,石灰从天花板上的裂缝落下,上原梨香才停手,仰头观察建筑情况。
她皱眉,从男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把他的手绑起来,才拖着男人像拖死狗般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八野,这个男人还具备基本的行走能力,你来盯着他。”
“啊?是。”
八野籁放下怀里失去意识的女人,小跑上前。
“让他走在你前面。”
“明白了!”
上原梨香搂住地上失去意识的女人,使出全力才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人体手腕、小臂、大臂、肩膀的受力能力是不同的,被抱的人在清醒时会主动调整姿势,更改重心和受力位置,所以抱人的人会觉得轻松。但现在她昏迷了,上原梨香不得不用小臂承受大部分重量。
左手手腕处的环状伤疤开始隐隐作痛,几滴汗珠凝在额头。手臂又酸又麻,上原梨香甚至产生一种肌肉咯咯作响即将散架的错觉。
上原梨香当机立断!“我们去电影大厅!”
“好!”
八野籁盯着面前的男人,视线不时在上原梨香身上游走。她抿了好几次嘴唇,终于没忍住:“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上原梨香睨她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我调取了你的学籍档案,期中考试三科不及格的八野籁妹妹。”
“诶诶!?你为什么能……”
“我就是昨晚坐你车的笨蛋警察。”
!!!
八野籁瞳孔地震。
不就是无证驾驶,居然追到这里,你果然还是要逮捕我吗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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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鞠躬)!第2卷 是我没处理好,导致案情有些拖沓。之后我会在剧情紧凑方面再谨慎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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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其实是几件事同时发生,所以看上去可能会有点混乱(虽然也有我写的垃圾的因素)。同时发生的事件如下:1.连环杀人案,2.引爆摩天楼。还有什么事也在悄悄发生,这个要暂时保密,就看宝子们能不能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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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考虑不周,没为没看过《引爆摩天楼》的宝子考虑。这里我大概简述下《引爆摩天楼》的剧情:东大天才建筑学教授森谷帝二有着病态的建筑美学理念,他无法忍受自己失败的建筑设计(他认为失败),于是偷了东洋火药库的火药打算把这些东西全炸了。森谷帝二先是烧了黑川家,然后打电话向工藤新一下挑战书(工藤新一曾导致他的某项设计停工)。试图炸新干线,让柯南在河堤被炸飞,炸米花市政大楼。
森谷帝二(尖叫):这玩意不对称!我要炸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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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电影院一片狼藉,上原梨香抱着昏迷的女人跨进大厅,立刻注意到凝聚在空气里的奇怪氛围。
她环视周围一圈,找了块勉强平整的地方小心翼翼放下昏迷的女人。
“兰,现在情况怎么样。”
上原梨香朝蹲坐在红色金属门边的毛利兰走去,随即被眼前一幕震惊到屏住呼吸:“这是!?”
毛利兰握着小剪刀蹲坐在地上,她脸上的伤已经结起一层薄痂,柔软的发丝里夹着小颗粒的石子和灰尘。
在她面前,一个纸袋被敞开,露出里面线路错综复杂的炸.弹内芯。
“是上原警官吗?我是工藤新一。”
毛利兰身后,金属门另一边传来清朗的男声,年轻、夹杂着阳光般干净的味道:“别担心,我手上有炸.弹设计图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但我看不到那边的情况,需要辛苦上原警官你帮忙维护现场秩序。”
上原梨香:“放心,这边很安静,没有人陷入慌乱。”
倒计时还剩13分钟,盒子里只剩下七八根线了。工藤新一在门的另一端指挥毛利兰逐一剪断引线,上原梨香则低头俯视着面前的女孩子。
周围是细碎的哭声和抽泣声,大人们簇拥着躲到角落,尽可能缩到离毛利兰远一点的地方。
毛利兰一个人孤零零蹲在变形的大门前,像一个被排挤的异类,唯一的倚靠是身后一门之隔的工藤新一。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天性,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成为逆行者。
但正因如此,上原梨香才更显动容——毛利兰这个孩子,意料之外的冷静,充满勇气。
上原梨香蓦地笑了。
她一直以为毛利兰是一朵盛开在温室里的小花,温柔、美丽。
但很显然,她错了。
毛利兰是石缝中盛开的重瓣太阳花,美丽却不张扬。生机勃勃、坚韧不折,追着光的方向恣意盛开。
上原梨香突然想起一句话:被在历史里抹去的女人。
翻阅史书,女人的篇幅太少太少。他们谈论男人的丰功伟绩,遇上女人,却总要牵扯出些花边新闻,就好像女人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故事染上暧昧的色彩。
灾难性事件里的英雄大多是男性。两性间不可避免的存在生理差别,女人天生处于更需要被保护的姿态。
但幕后英雄难道就不是英雄,而且逆行者有时也不止男性。
传记里、新闻中、大荧幕上,被抹去、被替换、被忽视的女性,她们不比男性差。
可是现在,年仅17岁的毛利兰独自倚着冷冰冰的金属门,以拯救者的身份一根根剪断炸.弹引线。
她蹲在光影之下,她本身就是光。
微弱的萤光。
不会夺去太阳的光辉,却又是黑暗中耀眼的温暖。
事件结束后,世人会如何描述这段壮烈的过往?
疯狂的罪犯、英勇的消防员、四处奔走的警察,聪慧的年轻侦探,以及……勇敢的少女毛利兰。
上原梨香用布条加固连环杀人案嫌犯的束缚,随后在毛利兰身侧轻轻坐下。
对上毛利兰疑惑的视线,上原梨香温柔地笑了:“让我陪着你吧,兰。”
八野籁犹豫片刻,也跟了过来,紧紧挨着上原梨香坐下。
红色倒计时嘀嗒嘀嗒,剪刀每一次切断引线时发出的声响都会让八野籁缩紧肩膀。她手指冰凉,紧紧握住上原梨香的手。
上原梨香睨八野籁一眼,也反握住她的手。
倒计时只剩下四分半时,门那边传来工藤新一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太好了,赶上了。”
毛利兰沉默片刻:“可是新一,还有两根线。一根红色,一个蓝色。”
“什么!?”
图纸上的线条已经结束,这次就算是享誉日本的名侦探也束手无策。机动队两位天才队长不在现场,手机没有信号,上原梨香也无法把炸弹构造图拍给他们。
时针跳向12,倒计时只剩三分半。
束手无策的名侦探,不知所措的毛利兰,墙体外试图破墙救援的消防队,被困但安静配合的普通人。
她们似乎真的只能等死了。
“新一。”
危急关头,毛利兰突然笑了。她本就温柔的眼眸里荡开春季回暖的风,眼底蓄起闪烁的泪光。
“新一,生日快乐。”
“……兰?”
“我怕我再也没有机会说这句话了。新一,生日快乐。”
门外的世界,几束烟火在江户川柯南心底炸开,燃得他眼睛酸涩。
“剪吧,兰。剪你喜欢的颜色。”
“诶?”
门外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不能同生,我们就共死。”
听到这句话,上原梨香瞳孔颤动。她勾起嘴角笑了笑,突然觉得工藤新一这个臭小子,其实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头顶突然开始掉落砂石,像小雨般浇了三人一头,上原梨香几人下意识抬头看向上方。天花板轰然坠落,她们连忙抱起炸弹往别处跑,在被二次坍塌的巨石砸成肉泥前逃离了原地。
天花板和楼上坠落下来的墙体把金属门彻底堵死,乱糟糟的电影院前厅只剩下啜泣声和石子滚落的声音,她们再也听不到工藤新一的声音。
最后两根引线,找不到答案,得不到提醒。
毛利兰放下炸弹,脸上泛起苍白。
上原梨香重新坐到毛利兰旁边,给她一个拥抱后松开:“没事,我陪着你。”
上原梨香考虑了很多。
不管对错,只要她在这里,大家就都不会死。但如果剪错了,爆炸发生,身为最后抉择人的毛利兰一定会痛苦自责。
上原梨香也可以选择接过毛利兰手里的剪刀,做最后的抉择,但如果上原梨香选择错误,身侧这位温柔到内耗的孩子同样会自责。毛利兰一定会认为是她把最后的责任推给上原梨香,才导致上原梨香不得不背负一切。
既然怎么选都可能会痛苦,不如安静地陪着毛利兰。
八野籁咕噜咽下一口唾沫,明明害怕到腿都在打颤,却还是贴了过来:“我、我也要陪着你。”
微弱的光线下,三个女孩相互依偎,互相成为彼此的热源和力量。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成为世界的主角,但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主角。
剪吧,勇敢地做出选择。
不要害怕。
反正一切有我,我会为你兜底。
虽然不甘心,但为众人而死,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毛利兰挤出个温柔的笑,把剪刀对准蓝色的线:“我要剪喽。”
上原梨香笑笑:“兰你喜欢蓝色吗,看你今天的打扮和袋子里的红毛衣,我还以为你更喜欢红色。”
“我确实更喜欢红色,”毛利兰低头,“但这是连住我和新一的红线,我不想剪断它。”
“……!!”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冲击头脑,上原梨香也不说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错愕?震惊?动容?
大概都有。
她和毛利兰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不管是性格还是对待爱情的方式。
上原梨香无法理解毛利兰的想法,更无法理解她对工藤新一的等待——他们甚至没有确认关系。
但这不妨碍毛利兰在上原梨香眼中闪闪发光。
上原梨香贴着毛利兰,猝然想起某两位机动队笨蛋。她就该在看电影前,先从松田阵平或者萩原研二那里偷吃一颗糖果。
倒计时只剩最后几秒,上原梨香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两根交错的引线。毛利兰深吸一口气:“我要剪喽。”
剪刀慢慢合拢。
“咔哒。”
·
红色倒计时熄灭,爆炸没有发生。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墙体从外向内崩塌,发出巨响。几束金光交错着照进来,驱散黑暗——消防队破开条生路来营救他们了。
昏迷的受害人被消防员抱了出去,上原梨香拜托另一位消防员扛起地上蠕动的嫌犯,把他也扛了出去。
上原梨香灰头土脸地离开被炸毁的米花市政大厅:“辛苦了,把他丢下来吧。——不用这么温柔,直接从肩膀上扔下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