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的人,
还是试图除掉他的组织的人。
·
琴酒调准瞄准镜不断搜寻博卡斯特的身影,但因撞击变形翘起的前车盖挡住了他的视线,被撞击折成滑稽角度的路灯也形成一块视野盲区。
琴酒很肯定自己瞄准的是博卡斯特的心脏,但现在目标从视野丢失,他也不敢保证对方是否当场死亡——这家伙总是诡异地在一次次暗杀中活了下来。
不过就算没能击中心脏,这一枪也足以切断心脏附近的动脉,恐怕不等救护车赶到,博卡斯特就会命丧黄泉。
但琴酒没有收枪,他像只极具耐心的毒蛇,等待着准备在猎物露出的瞬间发起攻击。
10秒。
20秒。
30秒。
就在琴酒考虑着要不要收枪离开时,车祸500米开外的大荧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穿着帝丹高中校服的男高中生坐在镜头前方,笑着接受年轻女主持的采访。
繁华地段——特别是大商汇附近都会高高悬挂起一块牌子,用来播放广告或者偶尔播放新闻。
银幕里男人年轻稍显稚嫩的脸庞搅动着琴酒的回忆,他蹙眉,只觉得对方有些熟悉——琴酒和乐忠于回忆对方死亡惨状的博卡斯特不同,他从不去记忆被自己杀死的人的名字和脸。
但很快,屏幕下方浮现的字幕透露了男人的身份——工藤新一。
坐在工藤新一斜对面的短发女主持人微笑着问出大家都关心好奇的问题:“工藤新一,您消失了很久,之前都在哪里。”
工藤新一手指交叉搭在腿上,靠在沙发里的姿势懒散又不缺礼数,让人联想到战线后方运筹帷幄的军师。
他勾起嘴角,脸上是少年人独有的神采和光芒,又比同龄人多了几分沉稳。世间美酒佳酿也不过如此。
他笑笑,平静地吐出能在整个日本掀起波澜的信息:“半年前我目击到一起非法交易,因为看得太专注,被对方的同伙袭击。”
“!!”琴酒微挑的眸子骤然瞪大,终于意识到自己曾在什么地方见过面前银幕里的男人。
注意力被从一公里处的博卡斯特身上收回,他瞪着荧幕里的男人,脸上温度骤降。
工藤新一继续道:“后脑勺被重击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失去了记忆,但好在人没死。”
他站起单手插兜身走向摄像机,旋即指着镜头正义凛然道:“但是我回来了,我工藤新一一定会把你们这些藏在暗处的社会污垢揪出来!”
后面的内容琴酒没有再看。
他再次把注意力调转向远处的黑色跑车,狙击镜里,变形的驾驶座门被人推开,博卡斯特早已不见踪影。
琴酒冲耳机里的人指挥道:“伏特加,撤退,小心别让博卡斯特发现你。”
“大哥,那家伙居然跑了?”
琴酒沉下声音冷哼一声:“他现在应该还摸不清方向,猜不透是哪边的人放的冷枪。”
但他不明白博卡斯特是怎么活下来的。地上太干净了,一滴血都没有。不管是有人打开车门把博卡斯特搬下车,还是他自己奇迹般地走下车,都不该这么干净。
而且琴酒现在还能清晰回忆起血色在博卡斯特胸口盛开的画面。
蓦然想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琴酒的思路,是乌丸莲耶。
琴酒接通了电话,但那边悄无声息,无人应答。琴酒知道乌丸莲耶的意思,那位年迈的掌权者在等他主动汇报情况。
琴酒沉着脸色边把手中的狙击枪拆解装入箱子,边向乌丸莲耶汇报情况:“击中博卡斯特胸口,但让他给逃了。”
电话那头是漫长的沉默,直至琴酒把整支狙击枪分解完毕,对方才慢悠悠出声:“琴酒,我很看好你,不要让我失望。”
旋即挂断电话。
琴酒听着蓝牙耳机里传来的忙音,久久沉默。
比起博卡斯特,他现在还有另一个大麻烦——工藤新一。
目前看来,乌丸莲耶还不知道工藤新一复活的事。只要有心调查,很快就能查出当初是他攻击了工藤新一却没能把人处理干净。
不过工藤新一的死亡是组织其他人检查确认后得出的结论,真要追责也未必能追究到他身上。
但琴酒不是会拘泥于小事之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工藤新一,再杀他一次。
思至此,琴酒重新拨通伏特加的电话:“限你半个小时之内,把工藤新一的资料全部整理好,给我送过来。”
·
伏特加脑子不够灵光——起码和琴酒这类角色相比,他逊毙了——但胜在执行力强,且对琴酒忠心耿耿。
不过二十分钟,他便从组织内部保存的资料里搜集出满满十三页关于工藤新一的资料,并自行更新添加了一些网上的最新情报,一并发送给琴酒。
在此之前,琴酒已经指挥基安蒂和科恩赶往米花电视大楼的前后门方向把守——之前荧幕上放出的访谈是直播,工藤新一一定就在米花电视大楼。
琴酒要他们发现工藤新一的身影后立即向他汇报,但直至他指挥着伏特加赶到米花电视大楼,负责监视的两人也像睡着般毫无动静。
“基安蒂,科恩,汇报情况。”
耳机那边顿了顿,传来短暂的电子设备特有的沙沙声响,而后才是基安蒂的声音:“我这边没发现工藤新一。”
随后是科恩:“工藤新一也没有出现在我把守的后门。”
“这么说他还在大楼里。”
琴酒的黑色保时捷356A停靠在米花电视大楼斜对面。他隔着深色的车窗玻璃仰头看向面前已经有些岁数的电台大楼,咬着香烟冷冷吐出一声冷笑:“工藤新一,既然你一心求死,我满足你。”
他问:“那警察呢,有看到类似警察的角色出现在这附近吗。”
蓝牙耳机里传来两位狙击手异口同声的回答:“没有。”
琴酒随手碾熄香烟:“这栋大楼修建于上个世纪末,没有地下停车场。工藤新一想要逃走就一定会暴露在我们的视野里。”
他眯眼,碧色的眸色光芒流转,却尽是残忍:“只要他敢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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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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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米花电视大楼不时有工作人员进出,琴酒点燃第二根香烟。烟蒂被牙齿碾过,他睨着窗外的景色冷冷出声:“汇报情况。”
基安蒂和科恩的声音再次传来:“没有发现目标。”
琴酒沉默须臾,把嘴边刚点燃的香烟碾熄在烟灰缸里:“撤退。”
“啊?”耳机里传来基安蒂不爽的抗议,“我等了这么久,狙击枪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琴酒重复了一遍命令,短短两个字想淬了冰:“撤退。”
基安蒂不满嚷嚷:“喂琴酒……”但旋即她话锋一转,呵斥道:“谁在那里!”
琴酒已经指挥着伏特加驱车离开,他冷声询问:“基安蒂,什么情况。”
耳机里先是安静了几秒,传来走路时的咚咚声,随后才是基安蒂的回答:“刚才感觉附近有人。”
“我们中计了。电视直播是事先录好的,伪装成直播再在特定的时间点放出来,引我们出洞。”
黑色保时捷356A已经驶离米花大楼,琴酒沉着脸冷笑几声:“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科恩终于出声,“先在外面逗留几天再回组织,检查是否被装定位器,小心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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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花电台大楼。
三楼东侧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
工藤新一坐在马桶盖上仰高下巴,他拧眉闭紧双眼,抿唇的模样像被欺负了般委屈。
原本严丝合缝系到最上面的扣子被解开,露出里面经过长期高负荷锻炼形成的胸肌,左胸还诡异地爬着半寸刀疤。
“上原夫人,您轻点。”
他小声请求,吐出的却是其他男人的声音。
隔间里,上原夫人握着一柄专用刮刀,边用泡过药水的毛巾擦拭「工藤新一」的脸,边用刮刀把早已凝固多时的肤蜡刮下来。
圆润的金属面把眼皮上方已经软化的肤蜡整块刮掉,睫毛被扯动,男人霎时绷紧肌肉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夫人……”
已经疼到声音都变调了。
上原夫人撇撇嘴,嘴上抱怨不停,却还是放缓手上的动作:“真是的,为了配合你们工作,我一大早就躲进了男厕隔间,这都待了好几个小时了。所以就请咬牙忍下去,这是你们把一位女士请进男厕所的惩罚。”
左脸的肤蜡被刮走大半,露出「工藤新一」皮囊下的真实面容。
警视厅公安部确实考虑过提前录制,再由电视台在指定时间播放。但诸伏景光驳回了这套方案。
“我们无法保证电视台不会出现第二个组织的卧底。”
前主持人水无怜奈就是最好的例子。组织能往电台塞一个人,自然就能塞第二个。水无怜奈是CIA的卧底,但没人敢保证下一个还是红方。
警视厅确实掌握了组织人员名单,但都是中层及中层以上的干部为主。若是米花电视台里有底层成员,得知虚假直播的事,势必会把情况通报给组织。
底层人员一旦无主便难成气候。再者,中层为求自保也会主动供出底层名单和上层罪证,警察厅只需要把中上层连根拔起即可。
底层人员对警视厅而言就像一群犯人的蚂蚁,危害不大却烦得人浑身痒痒。
于是公安部一合计,干脆从自己人里挑了个身材矮小的公安伪装成工藤新一——工藤新一在同龄人里个头不矮,但他也才17岁,还没完全结束生长,个头对已经成年且长期保持锻炼的公安来说确实略显矮小。
被选中的小公安握着江户川柯南提前写好的稿件背诵,随即来到上原殡仪馆,被上原夫人热情地按倒在躺过前任首相尸首的停尸床上。
一定不是错觉,同样顶着易容的风见裕也安慰他时,不停上扬又被强压下去的嘴角写满幸灾乐祸。
用衣领遮住脖子处阿笠博士发明的变声器,小公安模仿着工藤新一的样子接受了整场采访。
他现在要做的事是乖乖坐在马桶上,等待上原夫人为他去除脸上的易容。他不可能顶着工藤新一的脸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真那样做,估计走不了几步就会被一枪爆头。
他们本来应该采用更温和的卸妆方式,但时间紧迫,上原夫人连撕带刮把易容从小公安脸上扯下来时,他疼得龇牙咧嘴。
隔间外,透过挂着百叶帘的窗户向下看去,基安蒂骑着摩托车从正门自西向东离开。经过一条小巷时,一辆不起眼的私家车从暗处驶出,缓缓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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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卡斯特脱掉被血染红的白衬衣塞进垃圾桶,赤.裸上半身一头扎进河里。
四月临夏,滚滚长河泛着凉意,粼粼波光在阳光下折射出钻石般耀眼的光芒。他借着流动的河水冲洗掉身上的血迹,才重新爬上岸。
幸亏他遭受枪机的地方离河很近,从人少的暗巷走也不过步行半分钟的距离,不然挂着一身血被人目击到,会招来更多麻烦。
他顺着河流的方向斜着游上岸,拧干裤子上的水。要求系统为他调出东京地图后,他大步走向最近的服装店。
“抱歉让您看笑话了,喝太多了没站稳,栽水里去了。”他挂着谦和虚伪的笑,巧舌如簧地把自己从窘境里摘出来。
大手笔的付款方式配上风趣谈吐,博卡斯特挂着虚伪的嘴角时确实是会让店员为之狂喜的顾客类型。
即便是落魄到险些死掉,他也不忘一一扫量过在场女士的脸,像在筛选合适的猎物。
收银台后面的小姑娘身材不错,但脸比小鸟逊色了些,就是不知道性格如何。
“您好先生,请在这里签字。”
收银员微笑着双手捧起一张单子递过去,对上博卡斯特看似友善的目光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爬满手臂。
博卡斯特注意到女人的警惕,他勾起个温和的笑,把签好字的单子递回给女人,旋即转身大步离开。
“先生,您的西装裤……”
“不要了,你们处理掉。”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博卡斯特乌发半湿,黏糊糊地贴在脸上。他胡乱搓了把头发,用力甩头。水珠从发梢坠落在地,博卡斯特寻了处僻静的地方,拨通青村骏介——他安插进公安厅的人的电话。
第一遍拨过去时无人接听,博卡斯特也不恼,反倒悠哉地点了杯咖啡边喝边等。青村骏介在公安部工作,自然不可能随时随地接他电话,但青村骏介一定会在半个小时之内回拨过来。
博卡斯特翻阅手机,却见 #工藤新一复活归来# 的话题被顶上头条,紧随其后的则是 #袭击新一的不法组织是谁# 。
点开相关视频倍速播放,博卡斯特差点笑出声。
他知道工藤新一,这家伙是琴酒喂药杀害的。APTX-4869的致死率非常高,如果说工藤新一没有死,那应该是和宫野志保一样触发了药物副作用。
博卡斯特单手托腮,却没能回忆起曾经在哪里看到过和工藤新一长得像的小鬼——最近除了任何和名下的产业,他把注意力全放在了上原梨香身上,实在回忆不起来。
“哼。”博卡斯特冷笑一声,不甚在意。
回忆不起来就算了,反正工藤新一又不是他的任务目标。不管是琴酒还是贝尔摩德或者朗姆,全都是些讨人厌的家伙。
而且博卡斯特不在乎组织死活,不如说他很期待有朝一日能取代乌丸莲耶,一定会玩得更开心。
但比起工藤新一,咽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到底是谁开枪狙击他。
警视厅?组织?亦或者其他敌对者?
博卡斯特树敌不比琴酒时候。不仅是黑面的敌人,还有商业上的。他一路扩张吞并,用了不少见不得人的手段。
博卡斯特不记得自己到底毁了多少家庭,他也不在乎,但他知道那些人都想要他的命。
分钟只匆匆跨过5格,博卡斯特手里的咖啡甚至没来得及冷却,青村骏介的电话便回拨过来。
电话那头似乎不方便说话,青村骏介的声音压抑在喉咙里般模糊低沉:“您好,有事吗。”
“……”博卡斯特沉默,他拧着眉,脸色暗得吓人。
他和青村骏介约定过打电话时的暗号,开场第一句说的话不同,代表的意思也各不相同。如果青村骏介接通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有事吗”,则意味着现在危险,示意博卡斯特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电话另一端,远在警视厅的公安部内,风见裕也握着变声器,紧张得来回滚动喉结。虽说早在伪装当天就做好了顶替青村骏介面对组织的准备,但当博卡斯特的名字出现在显示屏上时,他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