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竿晓好歹也是王府的人,好歹也是位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哭的雨带梨花的,岂不是就没了分寸?
想到这里,王妃的目光又落在了旁边面色都没有变化的白吟的身上。
她又忍不住想,她儿子都要出征了,此行生死未卜,瞧瞧这个白吟,居然眼眶都不红一下,可真不像是做人媳妇的,真是半点都不体贴。
一时之间王妃对老大媳妇老二媳妇都是心有不满。
刘竿晓后知后觉察觉到,已经到了喉咙边头的哭腔,全部都硬生生的忍了进去,最后只看得到她眼眶还是红的。
落明珠和三爷站在后头,表面上对二哥和大哥一脸不舍,但是心底到底如何,只有夫妻俩自己知道。
如今成婚了的一共就三位爷,前头两位都去了战场,唯独只留下了三爷。
怎么不让三爷多想?
父亲大哥骁勇善战也就算了,可是二哥呢?
他去了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得了父兄的照拂,回来还要受皇帝的褒奖。
毕竟王爷骁勇善战,这一生以来,毫无败绩,这一世如若不出所料,依旧如此。
这样一来二哥岂不是就是跟着讨了好处吗?
老三心里越想越酸,连带着旁边落明珠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忍不住轻轻的推了推三爷,三爷虽然心里面酸的很,但是表面上依旧不显分毫。
众目睽睽之下,白吟也只能假模假样的走到了秦骁印的面前。
秦骁印瞧着面前的白吟,白吟想了半天,硬生生的一句话都没憋出来。
直到要上马了。
白吟这才交代了一句。
“大爷,若是在外头遇到了心仪的女子,不必藏着捏着,妾心胸宽广,必然不会为难于她。”
白吟神色平平淡淡的,一番话说的好不奇怪,甚至有些阴阳怪气。
秦骁印一听这话,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的冰冷了。
这些日子来,白吟已经不止一次说这样的话了。
前头的王爷已经翻身上马了,他紧跟着翻身,手拉紧了面前的缰绳。
声音仿佛在冰水里面浸泡了好几夜冰冷的不像话,他面色阴沉,只扔下了四个字。
“胡言乱语。”
修长的腿夹紧了马腹,四个字仿佛卷到了清晨的风中,落在了白吟的耳畔。
“大嫂走了,咱们回去吧。”刘竿晓轻轻的吸了吸鼻子周围的人都往府里面走了。
她看着站在旁边始终没有动弹的白吟,她伸手扯了扯白吟的衣服袖子。
白吟这才回过神来。
“走吧。”她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
第38章 她可没有胡言乱语
她只在心里冷冷的哼一声,什么胡言乱语,她可没有胡言乱语。
她说的都是事实,除非那一对母子根本就不存在。
回去的一路上,刘竿晓都表现的跟白吟格外的亲近,白吟一时之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要知道从前最喜欢跟自己对比的,最喜欢为难自己的,最喜欢阴阳怪气自己的,那可不就是面前的刘竿晓吗?
人都走散了,院子在前头的三爷夫妇已经进了院子了,随后的一段路,就是二爷院子和大爷的院子。
路过香榭小亭,刘竿晓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她轻轻的抓住了白吟的衣服袖子。
“大嫂,我前两日也是太过于担心二爷了,所以才口不择言,回去我细细的想过了,即便大哥再怎么武力高强,出征的事情谁都说不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刘竿晓咬了咬嘴唇,说的话一点一点往外头挤,说到这的时候,她又觉得这样说不对。
说的好像她诅咒大哥去死一样。
“我这并非这个意思,主要是从前大哥战无不胜,我这才一时鬼迷心窍,不小心胡言乱语了。”
刘竿晓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她后来在夜里辗转反侧,她说那个话本来就欠考虑。
大哥是世子,是王妃的亲生儿子。
这些日子,王妃一碗水端的太平,对白吟这个自己的儿媳妇也从未偏袒过,险些叫刘竿晓差点忘记了,白吟的丈夫才是王妃身上掉下来的肉。
若是哪一天,白吟把她当日的所说,全部都捅到了王妃那里,那么哪里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一来二去,刘竿晓自然也就过来服软了。
白吟又何尝看不出来刘竿晓的所思所想呢,只是这辈子,她不会刻意的去针对谁,也不会任人针对。
“你也是着急罢了,这样的小事,我早就忘了。”白吟轻轻的笑了一声,随意就敷衍过去了。
听到白吟这么说,刘竿晓一颗心才完全放到了肚子里面。
白吟是说话算话的,从前管家的时候便是,从来不阳奉阴违。
“是是是,大嫂向来为人善解人意,我就知道大嫂不会把我当做胡言乱语的话放在心上的。”
刘竿晓略奉承的笑了一声。
到达了二房的院子,刘竿晓这才走了回去,剩下的一节路那都是白吟同秋乐两人一同走回去的。
“姑娘,您说这二夫人是真心悔过还是……”秋乐凑过来问了一句。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们都不必与她有过节。”
刘竿晓性格强势为人争强好胜,虽然说有时候做的不怎么样,但是从来不做阴损的事情。
更何况二房与大房是兄弟,同一个屋檐之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相处的如同仇人一般?
秋乐不是很懂但是也没接到问了。
落叶苑少了一个秦骁印,没什么变化,秦骁印军务繁忙,不光是白吟,哪怕是府中的下人,早早就习惯了秦骁印经常不在家中。
眼下即便去出征了,众人也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秦骁印不在以后,白吟日子过得越来越快活了,夜里想看画本子看到什么时辰就看到什么时辰。
两个月后,天气越发的热了。
落明珠肚子也有八个月了,大的跟个什么一样,走路都完全不方便了,所以去请安的媳妇由三人变成了两人。
王妃对于老三夫妻也格外的体贴,只说落明珠如今越发的行走不便了,便不必来请安了。
两位侧妃坐在旁边,肉眼看得到的卢侧妃如今脸上气色越来越好了,反倒旁边的王侧妃见老了不少。
“已经两个月了,王爷众人应该已经抵达前线了,相信不日,便会有信件回来了。”
王妃瞧了一眼这两天越发的苍老了的王侧妃,这话明显就是安慰王侧妃的。
王侧妃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意。她没有那么多儿子,唯一的一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是放在手心里面疼的,眼下次第一次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她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两天梦里都难免梦到她儿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醒来以后依旧心有余悸,只觉得把心全部都悬在嗓子眼上,不上不下的怪难受的。
“那真是太好了。”王侧妃立即回了一句。
王妃端起了旁边的茶杯放在嘴巴旁边轻轻的喝了一口,动作大方得体也遮住了眼中的嘲弄。
王侧妃是王爷从小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家里出生并不好,所以为人格外的谨慎,就连说话也是唯唯诺诺的。
王爷对于唯唯诺诺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格外的爱护。
她不喜欢王侧妃。
可是即便不喜欢,她是家里的王妃,是当家做主的人,是丈夫在家的主心骨,她再怎么不喜欢,表面上也得做的让人看得过去。
王爷成为异姓王之后,王侧妃就理所应当的就接入了王府。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瞧瞧什么是非都分不清了,出征的地方远在天边,即便心里再担心又有什么用,心里再提心吊胆又有什么用?
有这个时候白白消耗精力,还不如好好护好自己,叫远在天边的丈夫儿子心里少些牵挂。
“太好了,王爷英明神武,想来不久就能够得胜归朝了。”
刘竿晓一想到自己的丈夫要写信回来,即便平日里再嫌弃二爷,再怎么觉得二爷没出息。可是,终究是夫妻一场,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今二爷出差去了,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心里不惦记着二爷呢?
白吟坐在旁边没说话,落明珠似乎是注意到旁边面无波澜的白吟。
“怎么?大嫂难道不想大哥吗?怎么听说军营里面要写信回来,大嫂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众目睽睽之下,刘竿晓那针对白吟的阴阳怪气又来啦。
前头的王妃,还有旁边的两位侧妃,没有出阁的两位小姐,目光纷纷落在了白吟的脸颊上。
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整个人格外的明艳,她轻轻的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第39章 是个讨人嫌的
王妃忍不住蹙眉,面前的这位儿媳若说起脾气起来,倒是与自己有些一样,但是又有些不一样。
她性子软,但是沉得住气。唯一美中不足的那便是出生了。同王侧妃一样的出身,必定也是个讨人嫌的。
眼下自己的儿子都出征那么久了,白吟整个人看起来似乎越发的鲜活了。
瞧瞧二房的,夫君不在的这些日子,刘竿晓似乎都瘦了几斤。
王妃心里暗暗惦记着,对于面前的儿媳妇,心里也越发的不满意了。
“二弟妹说的这是哪里话,惦念夫君非要挂在明面上的,别人看见了才叫挂念?”
白吟不冷不淡的一句话,让落明珠所有的话都落了空。
“是是是,我这不过是随口一问。”刘竿晓拿着帕子捂着嘴唇轻轻的笑了一声只是当做开玩笑罢了。
喝完了几盏茶,一行人准备回去的时候,刘竿晓同白吟一起回院子,她扯了扯白吟。
“我们已经许久没见过三弟妹了,不如去瞧瞧她吧?”
刘竿晓眼下就是要去探望落明珠,落明珠自从月份越来越大了,索性也不出院子了,十多天没相见了。
刘竿晓如今是管家人,总要过去问一问冷暖的。
刘竿晓无非就是想拉个伴过去,自从王爷同家里的两个爷出征以后,落明珠也越来越阴阳怪气了。
无非就还是计较的,如今已经成婚的三个爷里面,去了战场的,只有大爷和二爷,没有三爷。
落明珠憋了满肚子的气,刘竿晓每次过去跟落明珠说上两句,落明珠总是有一大堆话来堵刘竿晓的嘴巴。
刘竿晓真是怕了落明珠。
她如今肚子里面怀着孩子,她这个当家的人也不敢跟她争论些什么,真怕争出了个什么好歹,危及到落明珠肚子里的孩子。
那么刘竿晓那可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所以这不,这才拉着白吟一起去。
而这些,白吟何尝不知道?
如今二爷不在家,刘竿晓浑身的牢骚实在是没人发泄,三天两头就找到了落叶苑,同白吟好好的吐一吐苦水。
关于落明珠嫉妒大爷和二爷出征的事情,她耳朵里面都要被磨出茧子来了。
“不必了,我还有些事,那你自个儿去吧。”白吟挥了挥手,她当然是不愿意去了,如今落明珠肚子里头怀的孩子,是家里几个爷里面,最早出生的孩子。
全家上上下下都奉若珍宝。
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可承担不起,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她摇了摇头,更加不愿意去了。
上辈子落明珠难产险却丢了一条命,倒不是为了他们俩,而是因为三爷。
如若没记错的话,三爷在外头养了一户外室,那外室是个厉害的,落明珠哪里斗得过那个外室,被激的险些难产。
那时,她当家做主,自然是没日没夜的忙活,就是为了帮一帮落明珠,可是谁知道那时候的落明珠根本就不领情。
这一辈子,刘竿晓有的忙活了。
刘竿晓只暗暗后悔,自己平时为什么要跟白吟说那么多最近落明珠的事情。
那些事情光是人听一听都觉得害怕,白吟若是知晓了,她怎么可能愿意陪自己一块儿去?
“你有什么事?我陪你先去办完,你把事情办完了,再陪我去看明珠。”
刘竿晓就是打定了的,死活偏要白吟陪着一块儿去。
白吟有些无奈,回去绣了一个香囊,刘竿晓全程在旁边目不转睛,不问也不催,就等着她。
直到天边微微擦黑了,白吟这才无奈的抬头瞧了眼刘竿晓。
“瞧瞧,天都黑了,咱们这个时辰过去怕是不妥吧?”白吟笑了一声,手中的一个香囊已经绣的满满当当了,她原本只是准备绣一枝红梅。
为了拖延时间,这才满满当当的绣了一树枝的红梅。
刘竿晓一眼就看出白吟故意拖延时间不肯去。
“大嫂,为何要去三房,你就如此抗拒呢?大家都是妯娌,今天不见,明天不见,后天总是要相见的。”
刘竿晓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落明珠虽然说的话不中听,可是大嫂从来不在乎这些的,若是为了不想听落明珠阴阳怪气而故意拖延的话。
她反倒觉得奇怪了。
白吟总不能说,上辈子落明珠提前生产,而且差点难产,她不想过去看这个热闹吧。
话到了嘴边,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放下了手中的香囊。
“真是怕了你了。”无奈之下,白吟只能陪着刘竿晓去了。
天已经黑了,落明珠已经洗完了澡,准备休息了,听到下人说大嫂和二嫂来了。
她这才赶紧穿鞋,这两天没去请安,她也许久没有见到这两位妯娌了。
表面上表现的格外的急切,嘴里却忍不住念念叨叨。
“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她们这是疯了,不知道白天黑夜了不成?”
落明珠嘴上说的难听,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着。
刘竿晓同白吟问过了三爷不在里面,也就自顾自的走了进来,落明珠也已经穿好了衣服。
“真是稀客呀,荷叶上茶。”
落明珠轻轻的说了一句,算不上热情,也算不上不热情,但是落明珠肚子就跟吹气球一样圆鼓鼓的。
刘竿晓打眼一眼瞧过去,只见肚子的头圆圆的。
“瞧瞧肚子多圆呐。”
刘竿晓来着旁边的白吟坐在了茶桌前。
落明珠一听这话就不咋高兴了,原本微微上扬的唇角,到了此刻完全平了。
“二嫂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别人都说肚子尖尖才是男孩,二嫂一来便说我肚子里是个女孩,这是什么意思?”
落明珠冷冷的哼了一声,她自从怀孕以来,就一直盼望着肚子里头能是个男孩儿。
眼下大爷和二爷都去了战场,如果能够回来,那都是天大的功勋。
只可怜自己家爷没去,她只盼望着肚子里头生出来的是王爷的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