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沛颜四下看了看,没见着保安的身影,顿感不妙,“估计出事了,欢欢你去看看,我去叫人来。”
陶沛颜火急火燎的起身,朱宴欢抓起放在一边包,随着人群的视线往闹事的地方走去。
有一处的卡座四周围满了人,朱宴欢在接头交耳,人挤人的嘈杂环境中,听见几句带着惊慌情感的“别打了”,更多的是害怕。
朱宴欢拨开人群朝里挤,所幸事故发生时间不长,围上来的人不多,没几步就到了里圈。
她看见许炎夏骑在一个男人身上,一手拽着男人的头发,另一只手握成拳高高抬起,男人一半的侧脸已经肿了,估计在朱宴欢来之前就挨了一拳。
周围还有玻璃碎了一地。
朱宴欢皱眉,包挎上肩,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下,走上前喊了一嗓子,“许炎夏!”
许炎夏在听见别人喊他名字的时候明显一愣,挥舞拳头的动作僵了一瞬,朱宴欢抓住机会,伸长胳膊卡住许炎夏的脖子,用力把人往后拖,朱宴欢脚下忽地一疼,但她无心顾及。
许炎夏回过神来,手抓住了朱宴欢的胳膊用力,想来个过肩摔,就听见身后的人说:“是我,陶沛颜今天带来的朋友。”
话音刚落,许炎夏的手便松了劲,朱宴欢见他冷静了也松开了他,将人半扶着到沙发前放下,自己也坐到了他身边。
陶沛颜姗姗来迟,带着保安驱散了众人,被许炎夏揍了的男人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旁边还站着位哭泣的女人。
朱宴欢在两人中间坐着。
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应该是跟男人一起来酒吧玩的。
朱宴欢见许炎夏没有开口的欲望,想着许炎夏是陶沛颜的朋友,她帮着解决一下不过是顺嘴的事儿,“说说吧,怎么回事。”
“是他先动的手!”男人的那帮狐朋狗友最先开口,指着许炎夏嚷嚷道。
“好好说,别拿手比划。”朱宴欢皱了下眉。
那狐朋狗友自知失态,把手放了下去。
“头牌动手?开玩笑吧。”陶沛颜站在朱宴欢所坐位置的沙发后,语气带着些嘲弄,“你们之前是谁跟谁打算动手来着?”
陶沛颜这话,显然说明她看见他们在事发前内部就有了口角,男人脸上的伤还不一定是谁打的。
“酒吧有监控很奇怪吗?”朱宴欢淡然出声,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到了那个挨揍的男人脸上,“看你这样子是你理亏吧?”
“我理什么亏?我脸上的伤你是瞎吗?”
朱宴欢看着男人没有说话。
男人以为她这是心虚,起了些气焰,“我要报警!”男人喊道。
朱宴欢从容地将自己手机从自己包里拿出,打算解锁后递过去,看着满屏的消息她愣了一下,但还是云淡风轻的点进了拨号界面。
“来,我看着你打。”
男人愣住,没有去接。
“怎么,不识数?还要我帮你按?”朱宴欢目光冰冷,像是随时准备逼他打这通电话。
“不,不用了,我们还是私了吧。”男人把手机往回推了推,讪讪道。
朱宴欢拍了拍许炎夏,但没去看他,只是出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私了。”许炎夏说。
许炎夏是个很怕麻烦的人,更何况今天朱宴欢来了,他就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朱宴欢将手机收了回来,身子向后一靠,指尖摩挲了下裙摆,不着痕迹的用手肘去顶了顶一旁的许炎夏,压低声音问他,“有烟吗?”
许炎夏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片刻,伸手就要去拿口袋里的烟。
朱宴欢见他没反应,转过头去看他,两人瞬间四目相对,朱宴欢的眼睫颤了颤,眼中充满了震惊。
许炎夏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正想将烟掏出来给她,就看见她皱着眉,单脚落地站了起来,“你要死啊,头上都冒血了感觉不到吗?”
许是刚刚场面过于混乱,她都架着许炎夏走了两步,到现在才发现。
朱宴欢俯身上前,拨弄着许炎夏的发丝,寻找伤口。
朱宴欢飘逸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垂挂下来,扫了下许炎夏的面庞,一股清冽的香水味钻入他的鼻中,许炎夏突然觉着有些热。
“啧,你得去趟医院。”朱宴欢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她摸到许炎夏的头上起了个包,额角被砸了道口子出来,不深,至少没到要缝针的地步。
接着她整个人又倒回了沙发上,“沛颜你带他去医院吧,这里我来处理。”
哪知刚说完,许炎夏就拽住了她的手腕,“我的场子,我得看着。”
朱宴欢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不要命。”转而看向男人,“说吧怎么私了,我看也不用怎么着,他头上的伤你敲的吧?”
男人心虚,没去看朱宴欢。
朱宴欢嗤笑一声,“你没想好那就我来,场内的损失,医药费你得掏,别的……”朱宴欢看向许炎夏,“你有什么要求?”
许炎夏看着她,一言不发。
“那行,就这样。”见许炎夏不答,朱宴欢就当他是默认了这个处理结果。
谁成想,一旁的男人不乐意了,愤懑道:“什么就这样,我脸上的伤不算了?”
朱宴欢一愣,凑到许炎夏跟前,小声同他耳语,“他脸上的伤真跟你有关?”
第6章 已婚不合适
许炎夏在朱宴欢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男人脸上的伤确实有他的功劳,但他补了一句,“他先动的手。”
朱宴欢叹了口气,转头对男人补充,“那行,你的医药费从赔偿里扣,你最好去医院看看,把开的那些药的清单费用拿来,不然……我按一百给你算。”
男人脸上的伤,不去医院自己回家处理估计一百都不用,也省得男人动歪心思漫天报价。
你抡我一瓶子,我还你一拳头,既然选择私了,那大家就互掏医药费给自己的行为买单,简直不要太和谐。
朱宴欢看向许炎夏,挑了下眉。
许炎夏说:“挺好的。”
“医院?”朱宴欢提醒他。
许炎夏拒绝。
朱宴欢奇怪地看他一眼,不过她懒得多管闲事,“得,我去。”朱宴欢放好手机背上包,一手扶着沙发站了起来,“沛颜,扶我一下。”
陶沛颜绕过沙发扶住她胳膊,“你怎么了?”
“刚拉架,怕高跟鞋不稳就脱了,谁知道会踩到玻璃。”
“你能忍这么久也是牛。”
“没事儿,小伤,不疼。”
朱宴欢的后脚跟被划破了,走路时只能踮着脚,一瘸一拐的。
陶沛颜手里拿着她的高跟鞋,尽量跨小步子跟着朱宴欢。
坐在沙发上的许炎夏看着朱宴欢身影几秒,用手抹了把额角的血迹,站起身,几步跨到朱宴欢身后,直接把人打横抱起。
一旁的陶沛颜有些意外,却没出声,面带笑意地跟在了两人身后。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弄得朱宴欢一愣,下意识的要去抓住些什么,却感受到自己的侧腰紧紧贴着热源,朱宴欢的手自然而然的环住了许炎夏的脖子,在看清来人时又下意识松开。
“你做什么?”朱宴欢蹙眉,她很不喜欢许炎夏突如其来的靠近,更何况是如此亲密的姿势。
“你帮我解决麻烦,我帮你一回这没什么吧?”许炎夏的声音参杂着愉悦。
“可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已婚。”
许炎夏的步调微不可查的一顿,又继续往前走着,一言不发。
朱宴欢现在还没离婚,既不是单身,和其他男性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在她的认知里这是不妥的。
怕许炎夏误会她的意思,又说:“我帮你是因为你是沛颜的朋友,你不用回报我什么,现在还请你放我下来。”
朱宴欢末尾的那句话听上去有点凶。
“不用这样吧。”许炎夏轻笑,却显得有些落寞,但最终停下了步调,把朱宴欢放了下来。
陶沛颜跟在一旁不明所以,但还是快速上前扶住了朱宴欢,小声道:“搞什么?”
“我们这样不合适。”朱宴欢同样小声回她。
许炎夏身高腿长,就刚刚几句话的功夫,已经离酒吧大门不远了。
朱宴欢被陶沛颜扶着走了几步,很快就出了酒吧,陶沛颜将人扶到一盏路灯旁,见她站稳扶好,才疾步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
许炎夏跟了出来,就站在朱宴欢几步之外。
“不是说不用?”朱宴欢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好笑道。
“怕死。”许炎夏说的直白。
“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朱宴欢理了理自己的裙摆,肩膀靠着路灯,抬手将头发拢起,想将头发扎上,却猛然发觉自己的腕处没戴皮筋。
朱宴欢只好松了手,头发又一次散开。
“听陶沛颜说你心情不好,跟老公吵架了?”许炎夏缩短距离,留了两步,像是老熟人般问道。
朱宴欢不觉着离婚这事儿有什么难启齿的,大方道:“来之前抓奸了,打算离婚。”
许炎夏原本有些晦暗的目光突然清明了起来,“真的?”
朱宴欢奇怪的看他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回他,“真的。”
“那能加个微信吗?”许炎夏将手机从裤口袋掏了出来。
朱宴欢一手要扶着路灯不便单手操作,而且她也不太想加许炎夏这个人,根据现有情报,朱宴欢可不想和海王有任何联系。
另外,朱宴欢这人挺死板的,做事循规蹈矩,做人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和底线,她还没有离婚,就应该拒绝任何一位陌生男人的无故靠近。
“再说吧。”
许炎夏知道她这是拒绝自己了,怎么说呢,怪新鲜的,许炎夏讪讪地收回了手机。
过了一会,陶沛颜把车开来了,见着许炎夏也只是觉着意外,并没有多问,许炎夏扶了朱宴欢一把,自己坐上了副驾。
陶沛颜开车往医院方向去,路上陶沛颜问许炎夏好端端的怎么就动手了。
许炎夏冷哼一声,目光像是淬了冰,“他嫌老子多管闲事,估计喝大了,我没忍住。”
陶沛颜笑,对许炎夏这股子冲动劲不要太熟悉,“你们老板心够大,这几年除去你砸的那些,能赚不少吧。”
“省一笔跟赚几笔,他应该算得清。”
“也是,谁让你是那的招牌呢。”
许炎夏的视线通过车内的后视镜去看后座的朱宴欢,她把受伤的那只脚的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头靠着门,视线落在窗外,对他们两人间的对话毫不在意。
车停在了医院停车场。
许炎夏知道朱宴欢想和自己保持距离,他便同陶沛颜交代了一句,先进医院挂号。
陶沛颜去租了一辆轮椅才把朱宴欢推进了医院。
许炎夏被酒瓶砸伤的脑袋需要拍片,确认里面没有瘀血,朱宴欢的伤口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确认没有感染。
于是两人被安排进了同一间病房。
护士给他们简单处理了下伤口,陶沛颜下楼买宵夜去了,顺便把租来的轮椅给还了,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两张病床间拉了帘,许炎夏转头只能看见一片白。
“朱宴欢。”许炎夏出声叫她。
这个点虽然不晚,但大多的病人都已经休息了,偶尔能听见走廊上值班护士们的脚步声,许炎夏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下格外突出。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太安静了,想跟你聊聊天。”
许炎夏听见朱宴欢叹了口气,“我不怎么健谈,况且我跟你才刚认识,没什么可聊的。”
“怎么没有,你跟陶沛颜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现在是在一起工作吗?”
朱宴欢以为他这是想通过自己去了解陶沛颜,于是朱宴欢说:“你要是真喜欢她,这些你自己去问吧。”
第7章 让流氓脑袋开花
“对啊,我在问啊。”许炎夏的唇齿间发出一声轻笑,是愉悦的。
朱宴欢抬手,用胳膊盖住了眼睛,她哪会不懂许炎夏话里的意思,陶沛颜之前在酒吧说的那些怪异举动,这男人估计是冲着她来的。
“我对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没兴趣,况且我还没离婚。”
许炎夏想了想,认真的问,“怎么算玩弄?”许炎夏顿了顿,又说:“你是没离婚又不是不离,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许炎夏觉得自己在感情这方面应该只是数量上比较突出,别人想找他谈他就谈了,谈腻了把他甩了,他也干脆,从不纠缠。
非要下个定义的话,对于情爱他很随便,对于感情他既不认真,也不上心,那些个女朋友他也看得出来,于他不过是一时兴起。
朱宴欢觉得这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许炎夏第一次见朱宴欢是在半年前,也是在刚刚的那家酒吧里。
那时的酒吧装潢还没有现在这么精致,卡座的沙发只有临近舞池的几张看上去要贵些,头顶的灯光有些劣质,光线既不明朗也不绚丽,甚至称得上单调。
音箱播放出来的旋律已经有损音质,那时的酒吧老板对这家一时兴起所开的店并不上心。
这家酒吧的老板是个富二代,至于能经营成什么样他并不在乎。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喧闹的环境里,临近吧台的一个卡座前,便是陶沛颜叫了一堆朋友聚在一起喝酒。
热了场子之后,便有人提议玩起了游戏,灯红酒绿之下,几人酒过三巡,开始陆陆续续的拿出手机打电话,随着时间推移,陶沛颜的那帮狐朋狗友接二连三的被人接走,现下只剩了两个。
陶沛颜像滩烂泥瘫在沙发上。
桌上还放着两瓶没喝完的酒,余下的桌面堆满了空酒瓶。
她这才想起要打电话找人来接自己。
“怎么又玩儿这么疯。”朱宴欢不满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陶沛颜嘟嘟囔囔的应着,却实在让人听不出她说了什么。
朱宴欢叹了口气,好在陶沛颜有自知之明,提前给她在微信上发了地址。
“等着。”
朱宴欢说了声,挂断了电话。
陶沛颜拿着手机的手无力垂落,像是完成了一件令人安心的大事,模糊的视线扫了眼周围同样喝得烂醉的两人,实在是撑不住,闭上了眼。
再有感觉时,剩下的两位朋友已经被人接走,她面前站着位有些发福的男人,正扯着她身上的短袖,“美女醒啦。”
陶沛颜皱了皱眉,当即躲开了男人的触碰,“你谁啊。”陶沛颜满脸嫌恶,“管好你的手,别碰我!”
哪知男人根本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手上的力道反倒加大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不怀好意,“不认识没关系,多熟悉熟悉就是了。”说话迷迷糊糊,显然也是个喝高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