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但是我不能……”乔家他根本看不上眼,帮完忙都懒得与他们打交道,后来他特意见了乔云池……听出声音……钟愫也确实被养在乔家,这些几乎都坐实了宋先生口中,她们母女和乔家男人们糟污的关系。
他想过余烟家境普通,但也该是清白和睦,而不是沾上,就要被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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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所。
“喏,对面点名要你跟进,你就接吧。这是有人念旧情呢。”
原启明将东城合同塞给她,“愣着干什么,你啊,想推都推不掉。”
“这小程总我瞧着挺不错,分手了倒可惜……”
余烟不应,心里却有数。
程秉言的殷勤早褪得差不多,他又从不上心工作这些,哪里会管。
……
又是这样,裴燃的介入,从不经过问。
于她而言算什么,怜悯或是施舍?
第61章 医院
她感冒后食欲很差,肠胃受不住,当时接了个案子,正在庭审,中途她跑出去吐了。
后来,还是上了趟医院。
排号没多久,裴燃就找到她,面色凝重。
余烟不认为会这么巧,因为病痛折磨而泛红的眼,撇向另一边。
“别排队了。”
裴燃只说了一句,就带她去了别家。
问诊室里,女医生态度很好,余烟坚持是感冒,不想做别的检查。
“查血很快。没做措施,还是查一下保险。”
她被裴燃揽了下肩膀,寒意却涌上心头,很快挣开,冷眼提醒。
“没必要。我吃了药,不止一片。”
“这,,那还查吗?”
裴燃微愣,似勾了丝苦笑,他不过想到,她喝水的玻璃杯,每次都是他亲手递过去,她却不动声色。
他从不强求什么,尊重她的一切,唯独在此刻显出偏执。
“查。”
抽血的时候,余烟眼尾红了。
路过的调皮小孩,和家长小声抱怨,“真的好疼,你看那个阿姨都哭了。”
裴燃一直陪在她旁边,寸步不离。
这都使余烟难以忍受,她丝毫感觉不到针戳进肉里的痛,而是一种极度的羞辱,使她红了眼。
上车后。
余烟将报告,直接摔到他脸上,“这下你大可以放心了!”
她还不至于恬不知耻,借腹上位。她比谁都知道自己不够格,不需要被一再提醒。
裴燃早在第一时间,就看了结果。他头发凌乱一丝,硬质报告纸砸到他下巴,落了点印子。
前面司机和助理,有一瞬窒息,担心要发火。
他下颚紧绷,眼底翻涌着情绪。
片刻后,一声低叹。
“胳膊还疼不疼。”他拉过她的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他不过是想,万一呢,万一真有孩子,她或许会甘愿一直留在他身边。
女人的眼泪,砸到他手背上,一滴一滴,滚烫。
……
僵持间,车玻璃被敲响。
“阿燃,真是你的车。”裴敏也在这间医院工作,“他们说我还不信,你带谁来了?”
说着她弯腰,朝半开的窗户里,望去。
余烟面上有泪,有些闪避,却还是被她打量个遍。
“哦。”裴敏不咸不淡,只惊讶了一会,“要不,一块吃个饭?”
不过她的提议当然没成行,裴燃下了车,让司机送余烟离开。
“原来是她。”裴敏若有所思,打量自家弟弟,“该不会这么些年,一直和她在纠缠,才不肯结婚吧。”
“?”裴燃露出一种疑惑。
“是叫颜颜吧。”裴敏走在前头,仍在絮絮,“那天吃饭,是不是也碰到她,你脸色都变了魂不守舍……当时我没不太确定……今天才对上脸,毕竟她找来咱们家,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裴燃从听到名字那刻起,身形一晃,面色闪过波澜。
-
第二天。
助理为难地在电话里发出请求。
“那个,抱歉,是我,余律师,燃哥可能也感冒了,你能来看看吗?就在公馆。我实在劝不动,燃哥也不肯去医院,都有些烧迷糊了,温度不低……”
余烟沉默,直到对面传来裴燃的声音,透着嘶哑。
“她要是不肯来,就算了。”
一小时后,余烟还是去了。公馆里,静谧如常。
没什么变化,连庭院也还是原貌。
只是入了秋,植被萧索,透着些清冷。
“燃哥刚睡下。”助理悄声说,“我这还有吩咐的工作要办,余律师,就麻烦你了。”
说完就走了,余烟噎住,只觉得他脚步未免匆忙。
裴燃在卧室里侧躺着,余烟也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趁他睡着,便探手试一下额头温度。
第62章 海城旧事1
却被裴燃捉住手,他眼皮鼓动,并没清醒。
“……颜颜。”
一声低叫,从他口中泻出。
余烟大为惊诧,匆忙抽出手。
他后来又迷迷糊糊喊了两声,这名字被他叫得格外亲昵。
余烟每听一次,都觉得心头颤动。
没多久,裴燃醒来,看到女人身子背对着他。
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底沉闷阴郁,显然已等她很久。
“你来了。”他声音低嗡。
“嗯。”
余烟替他拆感冒药片。
又是沉默,裴燃闪过无奈。
余烟终于问出口,“颜颜,你睡着一直喊的名字。”
“是,,是你喜欢的人吗?”
她仍背着身,好似不在意。
裴燃在她身后,没否认,“嗯,算是吧。”
不过等余烟直愣愣看过来,他又加了个词,“曾经。”
“该不会是吃醋吧。”
余烟神色复杂,有动容亦有不解。
她不确定裴燃是否认出她就是颜颜……
又或者说,他只是也和她一样。
曾在深沉的梦里,念过彼此无数遍。
……
裴燃没再解释什么,揽过她的腰,低低吻她颤动的眼睫。
“留在我身边吧。”
余烟差一点儿就妥协……
“你不是已经有未婚妻了。”
果然,裴燃眼里,又有了一丝清醒的回避。
……
婚姻和爱情终究不同。在他的规划里,婚姻是和他父母一样,门楣相当,相敬如宾,哪怕只得一份乏味的感情,但坚实稳定。
而爱情是非理智的、失控的。
有时甚至是毁灭的。
他显然已经过了恣意而为的年纪,本就不得不慎重一些。
……
“我先回去了。”余烟没有失望,“你好好休息。”
只是觉得有点疲惫,没有意义。
路上,那段逝去的记忆,一点点涌上心头。
-
海城,大二寒假。
冬天的气候,总是很恶劣,尤其腊月开始。
她并太适应,和京市太不同,过于潮湿阴冷,空气质量并不好,灰蒙蒙的。也是换季时染了感冒,她习惯性带上口罩。
那会流感多发,并不显过分突兀。
她和同学攒足资金,去尝试极限项目,但她胆子还是很小,临阵畏缩不前。
“不用怕,工作人员也在。”滑翔伞基地,空旷的高地,往下俯视,全是山峦或海面。
简直就是站在悬崖边上。
她腿肚子有些打颤,身上裹着棉袄仍发冷,但鼓着劲指了指不远处,人群中的高个子。
工作人员一愣,笑了,“这,恐怕不行,那是我们老板。”
“他不亲自做教练的,要不,换个人?”
她流着厚重刘海,露出一双沉郁的眼睛。
那时她状态并不好,并没完全从低落情绪中走出,重新考学时,曾过度依赖药物治疗,激素使她发胖,她身上有股丧劲。
“哦,这样啊。”
余烟其实第一眼,就认出是裴燃。
好奇心驱使才提了要求,没想到,会在海城碰到他。
“什么情况?”
裴燃听到动静,微抬下巴,望向这边。
他和现在并不一样,站在那谈笑风生,眉宇间也没后来的深沉晦涩,时不时,抖落指间烟灰。
浑身透着随性散漫,那时他处在人生中最冲动热烈的光景,家里有大哥顶着,他也即将从研究生毕业……
掐灭烟头后,他才走过来,薄外套和休闲工装裤,显然并不怕冷。
余烟清晰感到温热的气息,在朝她靠近。
工作人员和他说了些什么,余烟后知后觉自己盯着他的目光,过于直接。
“哦,我知道了。”
空气冷冽,他说话时,哈出白气。
她开始闪躲,又想起他肯定认不出什么。
“颜颜!你好了吗,我要出发啦!”同学已经穿好装备,一名教练拉开大伞,负责全程操作。
这位同学兴奋地朝她挥手,不过因为普通话说得不好,带点方言口音,叫她名字,总是这般。
余烟没在意,不过裴燃误会,也跟着这么叫,她莫名红了耳尖。
“颜颜同学,你不用担心,装备很安全。”两人身上稚气,被一眼看出,“这里的教练也都受过专业考核。”
裴燃还会好言解释,余烟讷讷答好。
不得不承认,先前她在京大,暗地里对裴燃也是很欣赏,但也止于此。
她嗓音因为感冒和紧张,有些变质,低哑。
“我,我都可以,谢谢。”
裴燃又提醒,让她把东西存放到一边。
工作人员正要喊别的教练过来,余烟急忙摘了挎包,手机也要递出去。
锁屏还没来得急关掉,裴燃转身要走,无意扫了一眼,赶在工作人员前,帮忙接过,看清了页面搜索内容。
【滑翔伞一年死亡多少人?】
“滑翔伞每年的死亡人数在10人左右。”
“滑翔伞运动的死亡率:550个人中一个死亡,几率:高”
……
他嗓音不轻不重,念了几句重点。
余烟一顿,有些尴尬,窘迫都藏在口罩下,裴燃应该没看到。
“既然这么怕,还敢来?”
他声音里藏了点笑,似乎才略正式地打量了她几眼。
“签协议没?”
裴燃有点故意吓人,那协议简直是生死状,就看到女孩子脸色更煞白。
“签,签了。”
“哦。”
后来,裴燃笑得爽朗,没同她计较。
他乐于见胆小者无畏,这样才没那么乏味……
转身拿了个护目镜戴上,临出发,呼啸的风似乎就要扑面而来,余烟感觉心口开始狂跳,不自觉后退,贴到他滚烫的胸膛。
“别怕。”
他双臂有力地操纵,撑开伞面,整个人好似将她圈在怀中。
后来见她还在抖,又将护目镜取了,替她戴上。
“风很大,别迷了眼。”
又低笑一句,“放心,你应该不会成为那倒霉的十个人。”
“再说,有我陪着你。”
余烟耳边嗡嗡,被他带着俯冲而下。
那种极限的恐惧……使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这句话也被她记了很久很久……
她那时一无所有,生命里缺失的遗憾,像是被填满。
跌进失重空间,裴燃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安抚着她。
……
那天之后,她打听到基地办公地址。
恰好和她临时租住的小房子很近,假期实习并不忙碌,她经常不自觉往那边去。
偶尔也会碰到裴燃。
第63章 海城旧事2
几次之后,裴燃每每垂眼看她,余烟总觉得自己的心思,暴露得过于明显。但又拙劣地,不知道如何隐藏。
一些外向开朗又热辣的女孩子,也常出现在他身边。
很奇怪,余烟也不觉得嫉妒。
大概是裴燃看她们时,散漫的目光,并没有起伏,反而偶尔会逗她。
“又来了?”
“打算天天跟着我?”
“感冒还没好?”
……
她外在的不加修饰,也悄悄转变,换掉暗沉衣服,虽然身形并不轻盈,但多了精神气,五官的精致也显出一些。
在裴燃眼里,或许并没那么糟糕。但她还是怯场,羞于摘掉口罩。
有一回,不小心和他透露在节食减重。
“胖吗?”
他直接用自己的手丈量,圈住她手腕,又仔细打量,藏着笑。
“挺匀称的。”
大概120斤左右,不过她在女生中偏高,她似乎才意识到他的粗线条。
笑了笑,没争论。渐渐瘦下来,是工作之后了。
这个冬天似乎对她格外意义不同,又落了两场雪,她变得很不一样,实习时,夏琳也在,会常常忍不住和她提起裴燃。
这天,雪又加剧,新年氛围将至,余烟只有几天假期,也无处可去,打算在出租屋过年。
“你住在哪儿?”
余烟大概说了位置,离得很近。
“哦。我明天要回京市了。”
说完,女孩拉了一下他袖角,裴燃肩头沾了几片雪花。
虽要分别,他眉眼却有笑,又交待。
“年后再过来。”
余烟松了一口气,但那晚,裴燃一直送她到出租屋外。
他挥手离开,她从老旧的楼梯间,看到他背影。
他穿过逼仄灰败的巷道,白雪茫茫之中,只有他。
余烟仓促追上去,从后面抱住他。
-
出租房里。
她不敢开灯,摘掉口罩,因紧张亲到他下巴,在他胸前小声咕哝,“感冒快好了,应该不会传染。”
裴燃低笑,用力回吻。
磕磕绊绊靠近单人床,房间很窄,床尾有扇小窗,外面莹白的雪,透出一点点光,余烟极不自在,蒙在被子里,指使裴燃去拉上。
彻底的漆黑之中,才掩盖掉彼此生涩。
……
外面扑簌簌的雪花,渐渐落下。
余烟醒得很早,小院子廊檐下,养着几盘多肉,还隔出简易灶台,她只是穷学生,得自己开火,更省一些,虽然手艺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