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严悟——明鹿【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14 14:45:32

  耳边响起那日进洞前和多曼的对话:“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不管什么后果你都不后悔么?”
  他看见自己毫不犹疑地点了头。
  当时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的多曼,和现在笑得波澜不惊地多曼重合在一起:“既然你不后悔,那我是也不会后悔的。”
  他颓然地放开手。
  多曼抬手轻抚他的眉眼,带着米酒香甜味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虽然都是假的,但我还是要感谢你,感谢你给了我一段美好的恋爱!感谢你在山洞里的手下留情。等忙完你妹妹这件事,你我就各走各的路,从此山长水远,江湖永不再见!”
第91章
  端午前一天,艾勒见他阿姐给阿妈和自己转了些钱,就啥表示也没了,气愤不已。亲自打电话质问她:“你们公司没了你是不是会倒闭,你就不能请个假回来过节么?”
  多曼钻进帐篷里,拉上拉链隔绝他们搭脚架的叮咣声,极力地安抚家里的这头霸王龙。
  “我本来也想着请假回家和你们一起过个节,顺便找个老师帮你报志愿。可公司和甲方签了包干合同把我也给包进去了。工作么,我也不能和领导对着干。你在家好好地陪阿妈,不要发脾气,等这趟活结束回家我给你买笔记本电脑。”
  听完多曼的解释,艾勒还在哼哼,但明显已经没有那么气了:“行了、行了,就知道你钻钱眼里了。我让阿妈给你留几个粽子冻冰箱里,你回来又吃。”
  电话刚挂了就听见帐篷拉链响,多曼扭头见陶央举着个剥了皮的火腿蛋黄粽冲她龇着大牙笑。
  她走过去接过,不客气地咬了一口。火腿咸香,糯米软糯,蛋黄起沙。真是香得她还想再来一个。陶央仿若她肚子里的蛔虫,又从口袋掏了一个给她。怕她噎着,还指着帐篷里的小冰箱跟她讲里面有可乐。
  多曼看着外面着安脚架的安脚架,搭帐篷的搭帐篷,对陶央道:“就睡几个小时的事,何必那么麻烦还搭帐篷。山脚车里凑合一下,到时辰再上山不就行了?
  陶央伸手帮她把嘴角的饭粒拿下来笑道:“我这摸一下你的嘴,都感觉后脖颈发凉,今晚咱倆要是在一个车里睡,我怀疑某个人半夜会摸进车里拿他那把大苗刀砍了我的脑袋。”
  多曼看了一眼和德莱一起看安脚架的阿伽,一本正经地对他道:“我虽然对自己的魅力很是自豪,但还是得说你狭隘了。谁会在乎工具人前女友跟别的男人睡车上还是滚野地。这不纯纯浪费感情么?”
  陶央用脚勾了个小板凳坐下,一脸你不懂男人的表情对她道:“这男人就是贱,没人抢他可能不拿你当盘菜,有人抢他就觉得你比红烧肉都香。”
  多曼拉开可乐喝了一口,斜眼瞅他:“这是你的经验之谈?是那个女人让你觉得比红烧肉都香啊?我什么时候错过了这么大的八卦?”
  陶央笑呵呵地伸出手指戳了她的眉心一下:“调皮是吧?哥哥我除了惦记你,还惦记过谁?”
  多曼摸摸脑门不解道:“你是不是瘴气入脑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动手动脚的?真吸了瘴气你要吭声,我这里有药。”
  陶央微微偏了偏头,示意她看后面:“没有,我就是有点心理变态,我得不到就想让另一个得不到的不痛快。看他生气又有火不能发,我的心里别提多爽了。”
  多曼的手指对着他点点点,撇着嘴语重心长道:“谁让你自己不珍惜机会,我青春期那会儿多迷恋你。结果你对我爱搭不理,后悔了吧?想找后悔药吃了吧?”
  陶央挑眉:“你为啥不在坚持、坚持呢,你再坚持迷恋一下下,我不也就豁出去了么?”
  多曼啐他:“滚,都说是青春期了,那点荷尔蒙能坚持烧多久,早烧完了。”
  陶央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道:“连你这个不挑嘴的都不迷恋我了,看来我这辈子注定得打光棍了。”
  多曼安慰他道:“怎么可能,你穿西装还是有几分衣冠禽兽的味道的,现在的小女孩都很迷这个范。再不成你可以内部消化一下,宗门有那么多女孩。乐意把女儿嫁给你的还是有几家的。先说好啊,你不能找俸玉浓啊!我烦死她了,你和她要是成了我以后都没法登你们家门了。谷三秀不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可以!”
  陶央杵着下巴朝她眨眨眼建议道:“其实仔细想一想,你现在没有男朋友,我也没有女朋友,世俗和道德哪一个都管不到咱们。要不咱倆互相委屈一下,凑合、凑合?”
  多曼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我刚刚还开导你呢,转眼你就恩将仇报。”
  陶央地笑声传了老远,德莱看着额头青筋直冒地阿伽,小声建议道:“要不,您也去帐篷里里歇一会,这里我盯着。”
  阿伽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透出来:“脚架,缆绳、滑索,锁扣都要仔细检查一遍,那里有功夫歇。”
  德莱本来想说,凭多曼那个小妖女的身手,不用这些也能下得去。但看看竖着耳朵听动静地昆布莱先生,他选择把嘴闭上。有点事做好,有事情做就能转移注意力。
  六月的山上又湿又热,坐在帐篷里只觉得气闷。陶央看看表,问多曼要不要先睡一会。
  多曼摇头说不睡:“阿牯哥说今晚宵夜是牛扒呼米线,我要吃完再睡。”
  陶央也受不了的直摇头,戏谑道:“我问你为啥非得寅时下坑,你跟我说日旦是夜与日的交替之际,老虎是山中之王,这个时辰最猛,能荡平一切山中的魑魅魍魉、山魈鬼怪。我就问问你哪有吃饱了还出来闲逛的山中之王?老实说了吧,你其实想选亥时有点抹不开脸吧?”
  多曼点了根烟惆怅道:“我这是正经推算出来的时辰,你不能因为我吃得多就否定我的能力。皇帝都不差饿兵,你不能让我饿着肚子干活。”
  “你咋推的?拿什么起的卦?卦象说寅时旺你?”
  多曼吐了口烟笑着承认道:“其实那些日旦是夜与日的交替之际老虎最猛是我瞎编逗你们玩的。我就是看了天气预报推送早上八点要下雨,还要下一整天。我怕风吹雨打的吊缆绳下去不安全,也害怕雨水把蛇药给冲没了,所以想提前几个小时下去。但这么说显得我很不专业,很没有神秘感。给你们编上几句,是不是就很是那么回事?”
  陶央无语地看着她,最后感慨地拍拍她的肩:“顾不得请你喊魂的人那么多,你是懂做大巫的精髓的。别撑着了,去睡一会。放心,吃宵夜的时候我亲自把米线给你端帐篷里来。”
第92章
  凌晨四点的闹钟喊醒了多曼,她用湿纸巾抹了脸,又撕了一条便携式漱口水含在嘴里。走出帐篷吐漱口水时发现,除了她其他人好像一夜都没睡。陶央插着腰站在坑边看他们调试下坑的滑索。见她醒来吩咐手下摆上献鸡盘福,点香祭山神。
  凌晨的山风吹得呼呼地,多曼伸手迎了一下风速,还行,不至于滑到半路被吹得转圈圈。一群人在陶央的带领下捻着香对着祭品三拜九叩。陶央又点了几个身手好的让他们和多曼一起下去。多曼一个人都不想带,跟陶央说她自己下去就行。
  陶央哪里肯依,好声好气和她商量:“我知道你嫌麻烦,可多带一个人下去有危险就多一个人帮你抵挡几分。你别仗着自己以前下去过又会用药就掉以轻心。黑灯瞎火的谁知道什么玩意会跑出来跟你打招呼。你不让他们跟着,那我就只能亲自陪你下去。”
  “你哪能跟我一起下去,你得在这给我好好守着我的生路。我带两个人行了吧,带多了我顾不过来。”多曼勉为其难的同意带两个人下去,陶央帮她检查好身上的绳索,又把一个小腰包和对讲机递给她:“里面有压缩饼干,有一小瓶矿泉水,外伤药、信号枪。一切以你的安全为第一,找不到也没关系。阿牯他们他们带着枪,有危险就往他们身后躲,别逞强。”
  多曼把腰包系在胸前,嘟哝道:“我竟然混到吃压缩饼干这么惨,我跟你讲,等我上来你得开车带我去云县回营街吃马芬家凉米线,吃马宝家的牛肉拌面,你还要给我买”蛋清饼、豆沙蛋糕、葱香酥和哨街的苏子大饼。“
  陶央摸着她的脑袋宠溺地笑道:“买,都给你买。”
  "吃吃吃,就知道吃?“旁边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多曼和陶央一转头,见德莱忍着笑帮阿伽系腰间的锁扣,阿伽抬眼望天。
  陶央询问道:“昆布莱先生,你这是干嘛?”
  阿伽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自己亲妹妹的事我怎么能置之度外,当然得全程参与。”
  多曼闻言拉拉个脸拒绝:“我不想带你下去。”
  阿伽不屑地冷笑一声:“谁要你带,我又不是没长腿。”
  多曼恨恨地扭回头。
  见两人吵完了,陶央指挥手下撒药,一袋袋地蛇药撒下去,坑底下的树枝草丛剧烈抖动,不知是什么动物逃窜。等一切都恢复平静,下坑的四人握着绳子,蹬着坑壁慢慢地往下滑去。
  下坑的过程很顺利,200米高的大坑只花了十几分钟四人便稳稳落地。坑底的土松软又潮湿,一脚下去登山鞋的鞋面都没进土里。解开身上的锁扣,多曼打开对讲机告诉上面的陶央他们安全落地了。
  阿牯看着满地的绿植,问多曼:“要怎么找,总不能一根草一根草的摸过去呀。”
  多曼打开头灯说了句:“跟我来。”领着他们穿过丛林,往一个洞口走去。上方的坑口放置了不少盏探照灯,把坑底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但进了洞便只能靠头灯和手里的电筒。多曼让三人紧跟在她身后,千万不能落单。阿牯举着手里的蛇药袋子问:“这个现在不撒么?”
  多曼让他先收好袋子:“还不到时候呢!”
  这个山洞就如同那位经常悄悄下来找不死草的阿甲大爹说得那样,洞口有崖画,进洞了就能看见钟乳石。
  多曼走得不紧不慢,走了一小段路后甚至还停下来感受一下洞内空气的流动有没有什么异常,周围有没有异响。
  阿伽见她如此小心谨慎,默默地将后背装着长刀的牛皮圆桶包拉到胸前。
  越往前走,阿伽越觉得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一样的仙人指路雕塑,一样的梯田,当他看到一片河滩,瞳孔不由得一缩,脱口而出:“这不是藏龙洞么?”
  多曼头也不回道:“不是,溶洞的景观都差不多,还都有地下水,这里隔着藏龙洞20多公里呢!”
  走到一个像祭祀台一样的高台。多曼终于停下来了和阿牯商量道:“阿牯哥,等下要走的路比较窄,你把药给我一包,我在前面撒,你和阿旺哥得有一个断后。”
  和阿牯一起下来的阿旺最擅耍蛇,听到多曼的要求就明白这洞里最该防范的是什么。当即表示他断后,药该怎么撒,怎么围,他最清楚。
  多曼带头钻进台子下一个小洞,阿伽紧跟其后,阿牯跟着他身后,最后是阿旺。
  多曼说这条路比较窄简直是轻描淡写了,这条路只能容五六岁的孩童直立行走,娇小如多曼都得弓着背屈膝爬行。每爬行一米,多曼就会停下来撒一遍药,洞内充满了浓浓地雄黄味。头灯能照亮的范围有限,阿伽发誓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在壁上爬行,他能感觉有土时不时掉落在发间。偶尔还能听到蛇吐信子的翕翕声。
  这么爬爬停停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一阵水声,意味着这段艰难地行程要告一段落了。
  爬出洞口,四人终于能挺起腰做人。阿牯捶着腰叫唤,多曼连忙比了个嘘示意他噤声。手指指向一个莲花座一样的石台。一条通体黢黑的蛇盘伏在一株绿得发黑的植物前。这条蛇有一个成年男子的小臂粗。身上的鳞片在电筒的照射下闪着让人胆颤的寒光。
  莲花座台前面是一潭水,深不见底,黑压压地水面上一丝波纹也没有,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以为水里如同水面一般平静。
  阿旺看着那条黑蛇犯起了愁:“这么大的蛇,平日里有工具都不见得好逮,现在咱们手里没啥趁手的工具,难不成用枪打?”
  “我过去。”阿伽抽出长刀用牙咬住,脱了上衣准备下水。
  多曼捡起他的衣服摔在他身上没好气骂道:“去什么去,给我穿上。”
  从腰间抽出一根牛皮编的绳子,对三人道:“你们给我照亮,两把电筒照顶,一把照蛇。”安排好他们后,又从裤兜掏出一个小竹筒含在口中。
  阿伽和阿牯照着头顶嶙峋的怪石,多曼甩着手中的牛皮绳,对着顶上最粗壮的一根石笋甩去,听到金属撞击石头的声音,阿伽才意识到,多曼的牛皮绳上肯定有抓钩。
  多曼拉拉绳感觉很牢固,交待阿旺道:“阿旺哥,等我到了水潭中间,你就拿电筒照蛇头。”
  阿旺点头让她放心。
  多曼把绳子缠在手腕上,阿伽忽然拉住她,脸上是掩饰不住地担忧:“还是让我过去吧!”
  多曼不客气地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我到是想让你去,你这么大块头才起跳石头就怕被你拉下来了。起开,别拦着我。”
  多曼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踩在一块石头上,就着牛皮绳的拉力人顿时就腾在半空。
  盘伏在不死草边上的蛇,感受到了入侵着,顿时抬起头张开獠牙摆出攻击的姿态。
  阿旺牢记多曼的叮嘱,她腾空飞起手中的电筒就照向蛇头。
  电光火石间,多曼一根吹针正中大张的蛇嘴。那条黑蛇连多余的挣扎都没有就倒在地上。
  多曼轻然落地,动作利落的一脚将瘫在地上的蛇踢入水潭中,一把扯断不死草,又原路返回。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多曼已经收了绳子。
  三人盯着她手中绿得发黑的不死草,的确只有半截叶子。
  阿牯看看那寸土不生的石台咂舌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死草啊!要不是亲眼看见,谁能相信这玩意不需要土,也不要光合作用就能长?这么难得的东西咱们就这么轻易得手了?”
  阿旺白了他一眼:“你说得倒是轻巧,那是人家小多曼有本事。反正我是连前面这个水潭都过不去。”
  阿牯兴奋地问多曼:“传说这不死草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是不是真的?”
  多曼将不死草收进胸前的小包,淡淡道:“这玩意要真能起死回生,我阿婆就不会死了。”
  阿伽问道:“你当年下来采不死草,是为了你阿婆?”
  多曼没回答,只是打开对讲机,告诉陶央不死草到手,他们准备出去了。正说话间,洞外传来一阵巨响,倾刻间地动山摇。多曼只来得及说句:“出事了”对讲机便没了信号。
  顶上的钟乳石受到震动,纷纷断裂,如利刃一般朝几人插下。
  数以百计的蛇从来时的洞爬出,断了几人的路。阿牯和阿旺拼命将袋子里的蛇药撒出去。想划一个圈给几人一个容身之处。
  阿伽和多曼抽刀砍杀爬向他们的蛇,四人拼劲全力,能容身的地方还是越来越窄。
第93章
  最终,四人只能背靠着背。阿牯和阿旺打光了枪里的子弹,手忙脚乱地换弹夹。阿伽见蛇还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对多曼道:“这样不行,这种打法咱们得活活累死,我观察过了,没有蛇是从水里出来的。咱们得杀出一条路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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